第七章

代谷楚军大营中军帐。

“冒顿突然北撤几百里,末将以为,必是其怯战溃逃,陛下,宜遣大将追击。”钟离昧一听说冒顿率领他的大军离开了白登山,忙率先说道。

贾通听钟离昧这样一说,忙摇头道:“陛下,臣以为,冒顿不战而退却三百里,其中必定有诈,深入匈奴腹地,将于我军极为不利,非但粮草供给困难,亦恐不将士服水土,还望陛下三思。”

项羽紧皱着眉头,也觉得深入大漠是件极其危险的事情,没有充分准备好,最好还是不要深入敌人腹地的好,但一旦冒顿大军完全失去踪迹,大楚将士们在东边准备妥当,匈奴人的铁骑又从西边冒了出来,那可如何是好?以后楚国的大军岂不要是要面临被匈奴人牵着鼻子走的尴尬境地?

战与不战,都是于大楚极为不利的选择。项羽看了看帐中文武,此刻再无一人应声,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等着自己的乾纲独断。抉择是艰难的,万一不慎,就会使刚刚兴建起来的国家面临灭顶之灾,中原华夏将面临亡国灭种的危险。项羽从来还没有想到有一天,历史将这样一个重大的担子放到自己肩膀上。一开始只是想和刘邦争夺天下,没想到拥有了天下之后,随之而来的则是相应的重大责任。看来,老天还是公平的,它给予你多少,就要求你付出多少。

当然,也可以效仿刘邦的做法送宫室之女远嫁匈奴,年年向匈奴纳粮献贡。可是,以项羽的脾『性』,是绝对不会容忍这样屈辱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他不是刘邦,不可能用国家的荣誉和民族的荣光来换取一时的苟安,纵然忍辱负重是为了将来的报仇。

人,就要向人一样站立着,就要像男人一样去战斗!

面对强大的对手,未曾一战就退避,见对手后遁而无动于衷,这恐怕都不是一个大英雄之所为。项羽的眼光逐渐灼热起来,这一杖,一定要胜,必须要胜,而且要胜得轰轰烈烈,要赢得『荡』气回肠!

“朕意已决。”项羽站了起来,手握住了剑柄,锐利的眼光似乎要扫遍穹宇。

众人也赶忙站了起来,都紧张地看着项羽,等候着皇帝陛下下达最高的命令。

“自明日起,朕亲率马步军二十五万,御驾亲征,北上荒原大漠,与那冒顿一决雌雄。”项羽环顾了一下四周,高声地说道。寂静的大帐内回『荡』着项羽高亢的声调。

“臣等愿随陛下征战大漠。”众将见项羽主意已定,也不再持有异议,都拱手施礼道。

项羽摆摆手,笑道:“项飞、钟离昧,你二人率军十万驻守代谷,督运粮草。”

项飞和钟离昧互视了一眼,低头道:“诺!”

“押粮送草亦是军中大事,可马虎不得,你二人务必要小心行事,不可大意,切莫中了冒顿之计。”项羽叮咛嘱咐道。

历史上有不少战例摆在那里,原本占据优势的一方因为粮草被劫或者被烧而军心大『乱』,以至全军大败的例子可是屡见不鲜,项羽可不想再蹈他们的覆辙。远离中原深入大漠,如果粮草一旦跟不上,或是被敌人焚毁,那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臣等明白,臣等预祝陛下旗开得胜,马到功成。”项飞与钟离昧也深知责任重大,均是坚毅地一点头。

“直捣冒顿王廷,于诸君痛饮耳!”项羽想起那句著名的“直捣黄龙”的豪迈之言,于是稍做修改,大声在营帐中喝道。

“直捣冒顿王廷,于陛下痛饮!”众人齐声应喝起来。

五颜六『色』的旗帜,各『色』的战马,各种各样的武器组成的大军带,宛如绵绵的锦绣云彩,漫野遍地汹涌而来。不数日,大军已至冒顿屯兵之地。而冒顿也已经布防完毕,只待与项羽一战。

冒顿把手中的三十万大军屯扎于三处,拦住项羽大军去路。项羽先命人安营扎寨,然后带着张火等一干亲随出了营门前去查探地形。在冷兵器时代,战胜的胜负有时候还取决地地形,天时地利人和三者都不可缺少。莫斯科的严寒能够击溃纳粹德国战无不胜的坦克军团,大海上的“神风”能够使纵横亚欧大陆的成吉思汗铁骑葬身鱼腹。这茫茫的大草原上虽然是块好战场,但倘若对地形不甚熟悉,那肯定要在于冒顿的较量中落了下风。

天边的苍鹰盘旋鸣叫,一条浅浅的河流两边,是灯火通明的楚、匈大营。匈奴人的大营与楚军大营不大一样,没有重重叠叠的鹿角坚障,也没有高高的营门哨塔,不过却也是营垒密布,绵延数十里。

“张火,你是匈奴人,你说说看,匈奴骑兵在这草原之上,有何物能阻其如风之势?”项羽用马鞭指着匈奴大营,问着一旁的张火。

张火想了想,说道:“匈奴大军尽为甲骑,战马神骏,胜于旁马,于此茫茫草原之上,更是如鱼入水,纵横自如,倘若要击而败之,需以骑兵对骑兵,方有胜机。”

“我军骑兵不过十万,已是尽倾国之力而为,而冒顿手中控弦之士三十万,如此说来,我军绝难取胜?”项羽摇摇头,说道。

“也不尽然,”张火笑道,“小人想,若能在这草原之上一夜之间筑起高城,匈奴骑兵之威力便化解大半,我军便有取胜之机。”

这不废话!项羽没好气地道:“于茫茫草原之上筑城,谈何容易,而且要一夜之间筑就,除非天神相助,不过我军既然深入草原,岂会无取胜之机?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我楚军昔日破釜沉舟,大败秦人二十万,今日难道还不能破冒顿三十万众?”

两人正交谈得欢,忽然匈奴营门大开,七、八十骑冲了出来,目标项羽等几人伫立之地。显然,匈奴人虽然没有在营门前建起高高的哨塔,但并不表示他们在营门前没有哨兵。匈奴的哨兵早就发现有几个中原人跨着战马,穿着戎装,在那里对着自己的营盘指指点点的,似乎在议论着什么。哨兵不敢大意,赶紧向上头禀报。冒顿也没把这当回事,只派了一个百夫长,让他带着自己的人去将胆大的楚人给擒拿住。

以一百匈奴骑兵对十个中原人,冒顿觉得胜算是百分之百。将这些楚人拿来,要好好问问项羽的虚实。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

这名匈奴百夫长名叫提拉曼,是个剽悍的武夫,也是匈奴军中有名的神『射』手,在他还是一名普通骑兵时,曾用一只箭『射』落两只苍鹰,因此被擢拔为百夫长,深得冒顿的器重。

“陛下,不好,胡人铁骑将至,陛下可速速回营。”项胜一见匈奴人径直向皇帝这边奔驰而来,忙大声进言着。

“哈哈哈哈,区区百余胡人,便可吓走朕堂堂大楚天子?”项羽仰天大笑道,摘下了身后的霸王硬弓。

项羽对着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匈奴骑兵的咽喉,微微一眯眼睛,然后拉满弓,只听得“嗖”的一声响,狼牙箭破空而去,那名匈奴骑兵应声坠马,在草地上滚了几滚,被随后而来的战马踏成肉泥。

提拉曼一惊,随即怒火中烧,在自己面前秀箭法,那不是关公门前舞大刀吗?不过这一箭还是让提拉曼感到丝丝凉意,距离足有两百步,楚军中此人竟能一箭贯胸,力道着实惊人,只恐怕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项羽可不会去理会那些匈奴人在想些什么,抽出第二支箭,弯弓,瞄准,松手,又一支狼牙箭奔着匈奴人飞驰而去,掠夺走一个鲜活的生命。

这下提拉曼可不答应了,也摘下硬弓,瞄准楚军中『射』箭之人,心中暗暗发喊:看你小子猖狂到几时,给我下马去。

这一箭果然厉害,箭像一只黑『色』的闪电一样直『射』向项羽的头部,箭身裹胁起的一团狂风呼呼作响。

“小心。”张火和项胜齐声惊叫起来。

项羽目不转睛地盯着来箭,待箭快到自己跟前的时候,一挥手中的硬弓,竟将来箭扫落到十丈之外。

提拉曼一惊非小,这多少年来,还没有哪个人能够在他提拉曼的箭下逃脱,而楚军这人,竟轻而易举地将自己尽全力『射』出的这箭给磕飞出去,看来,今天是遇到劲敌了。

看着匈奴人越来越近,项羽不由得豪气大涨,扔掉霸王硬弓,提起自己的霸王戟,对张火项胜笑道:“你等可愿随朕大杀一阵?”

张火项胜原本就好斗,见能够随皇帝陛下一道与敌人大战,都不觉血『液』沸腾,绰起兵器,回应道:“愿追随陛下,大杀一阵。”

“好,随我来。”项羽两腿一夹乌骓马,乌骓马形随意动地向前猛地奔去,黑『色』的大戟如同一道黑『色』旋风径直向匈奴人突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