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太医终于从营帐内掀帘而出,额头上汗珠细密。

“太医,他的伤势如何?”端木泽率先开口询问。

太医躬身回道:“回皇上,命是救过来了,得好好地静养,估计三日后才能醒来。”

“那就好。”北宫青长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造成大遗憾,她也就放心了。

“泽儿,娘得马上回东旭国去,你皇叔的病情紧急,不知道火麒麟究竟能不能救他。”是时候,她该离开了,她心系李澈的病情,心中十分忧虑。

端木泽应声道:“孩儿安顿好一切,会即刻往东旭国相叙,请替孩儿跟皇叔问声好。”

小丫见她要走,忙说道:“妈咪,我跟你一起回去。”

端木泽闻言,面色下沉,朝她喝道:“你不许去!”

小丫蹙眉道:“为什么不许?”

端木泽蛮横地回道:“朕不许!”

北宫青奇怪地打量着儿子,他如此怪异的反应,里面一定有文章:“小丫,你先在这里照顾衡儿,待他病情好些,再和你弟弟一起来东旭国吧。”

端木泽有些不乐意了,埋怨道:“娘,你怎么能未经孩儿同意就随便认女儿呢?总之她这个姐姐,孩儿这辈子都不认。”

“不认姐姐,那认什么?”北宫青见儿子脸色微窘,隐有些红晕上浮,顿时恍然大悟,饶有兴致地在两个孩子中间来回巡视,轻笑着调侃道,“那娘先走了,你们姐弟俩一定要相互照顾,相亲相爱哦。”

端木泽闻言,脸上的红晕又深了一层,气呼呼地瞪了她一眼,余光偷偷地瞄向一旁迟钝的小丫。果然,她没看出其中的端倪,只是傻呼呼地点头应道:“噢。”

东旭皇宫,御花园的上空,有只彩色的纸鸢迎风飘飞。线的那一端,一只大手握着小手,慢步奔跑,咯咯的欢笑声不绝于耳。

皇宫里最为受宠的靖安小公主,对别的不甚在意,却偏偏独好玩纸鸢。但凡宫中的人听到悦耳的欢笑声,那必是小公主又在放纸鸢。

“爹爹,我要它飞得再高些。”

李澈暖笑注视着她,这个小不点真是让人爱不释手,小小年纪就重诺守信。每天早晚第一件事便是跑到他房中唱歌给他听,稚嫩的嗓音,偶尔还忘词,直把他乐得忘记了病痛。

他边放着手中的线,边问道:“静儿,为什么这么喜欢玩纸鸢?”

端木静仰头望着纸鸢,撅着小嘴说道:“因为我想跟它一样,可以飞得高高的,从天上看地上的人。”

李澈不由地轻笑:“那有什么不同?”

端木静掰过了脸,一本正经地回道:“当然不同,在地上,我只能仰头看别人,可是到了天上,别人都得仰头看我了。”

她才四岁,矮小的个头,自然看谁都得仰头。李澈听了此话,心中却闪过一丝忧虑:“高处不胜寒,站在高处,不一定是好事。”他这个女儿性子里多少有些她母亲的影子,不知是喜是忧。

端木静没明白他的话,注意力又转回到纸鸢上,欢叫道:“再高一点、再高一点。”

当北宫青日夜兼程地回到宫中,正好见到父女俩在御花园玩耍的温馨画面,她的眼眶逐渐湿润。他的面色红润,行动自如,唇边掩不住的笑意,他又重新变回她初识的阿澈。

“阿澈!”她哽咽地唤出了声,脚下也加快了步子,朝他跑去。

李澈回首,眸中迸射出一道光芒,下一刻,怀中一阵温暖。

“阿澈,你的病真的治愈了吗?”闪着泪光的美眸仰望着他,心中满是欣喜。

李澈回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你看我现在的样子,还像有病吗?”

北宫青破涕而笑:“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没事的。”

一旁的端木静高仰着纤小的脖子,来回打量着爹爹和母皇,嘟嘴道:“母皇,静儿也要抱抱。”

北宫青低头轻笑,弯身捞起小女儿,手指挠在她腋窝下:“朕的小静儿,想母皇了没?”

端木静扭着小腰肢,咯咯笑着点头:“想。”

北宫青低额抵着女儿的小额头,几日来的辛劳一扫而空:“母皇陪你们一起放纸鸢。”

端木静开心地拍手:“好!”

一阵阵欢笑声随着高飞的纸鸢飞翔在御花园的上空,所有路过御花园的宫人都忍不住止步观望,皇宫里已许久没有如此动人的欢笑声。东旭国的春天还未过去,东旭皇宫里的春天再度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