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蒋天羽星光一转,人已来到林放面前。他拉起林放的手,上上下下仔细打量,激动地不知要说些什么。

林放双颊晕红,小声说道:“你快把手拿开!这么多人!”

“是,是。”少年也觉得失态,于是把手一松,放开林放。

自从当日九阴等人抢得七彩雷丸与母竹之后,片刻不停地直回东面的红泥岛去了。登岛之后,磐达赶紧趁新鲜将雷丸与母竹统统吃下,第二天自然化成“灵丹”。他们瞒着钱媛,让她把“解药”喂给林放,钱媛不明就里,依言而行。结果林放服下“解药”之后,果然开始上吐下泻,一连三日,“行尸毒”终于去净,人也渐渐清醒过来。

林放一醒之后,便向钱媛叙说梦中之事。她说梦到蒋天羽在磐石大会上为她挺身而出,将她救了。然后又梦到他在红泥岛力压群小,威震四方。还说有时在梦境中少年在屋中与自己说话聊天,吐露心声。等等一切,她不知是幻是真。

钱媛听她说话,暗暗心焦。因为此时蒋天羽不知所踪,生死未卜。虽然外面都疯了一样地打听少年的消息,却一直杳无音讯。

最后大家还是认可了端木羽的分析,她认为蒋天羽原功已经不在自己之下,天下如果真有能伤他的人,大家去找,必是死路一条。与其盲目寻找,倒不如先把自家阵脚稳住,好等日后他回来。

结果没几日,就有从“无名岭”来送信的弟子,把消息奉上,大家喜出望外!料理清楚了岛上事宜,阿呜等人便备齐礼物,浩浩荡荡向“无名岭”赶来。

蒋天羽带林放与本门弟子,进洞祭拜母亲。之后阿呜命人给蒋天羽换上一套海龙皮的被褥,留下数套换洗衣服。其余众人,依次拜过任南风,便去山下扎营。蒋天羽带领阿呜等人来到前洞会客厅叙话。

因问起师姐端木羽,阿呜哈哈笑道:“红泥岛总要有个大高手坐镇啊!师姑她怕出乱子,就不过来了。”他说着话,眼睛却往林放那里瞟了几瞟。

少年看在眼里,心里明白,但嘴上不说。两派弟子混杂一处,人多嘴杂,一个上午都聊些泛泛之谈。期间钱媛几次欲言又止,直到最后索性拉着林放出去参观无名岭,直到中午方回。

这次无名岭上一下来了这么多贵客,自然是大摆筵席,众人轮番敬酒。阿呜海量,来者不拒。但有钱媛在侧,稍稍收敛而已。蒋天羽看出他们有事,询问舒江。舒江却连连摆手,装作不知。

于是蒋天羽也不再问,和林放早早离席,带她到“南风洞”中说话。算起来,这才是自从泰山城一别之后,两人真正的相见。洞中寒冷,少年又把自己身上的貂裘罩在林放身上。四目相对,万语千言却说不出口。看着看着,林放眼睛一红,落下泪来。

“你不要这样么,咱们都好好的,不要哭了。”少年一把将林放抱住,轻声说道。

不料林放反而放声大哭!好半天,这才止住悲声。两人在床边坐下,林放擦擦眼泪,说道:“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你还有我。”少年眼望林放,目光坚定。

“我知道。其实那天在泰山城,我把镜子交给你的时候,就定下了决心。”林放看了一眼少年,把他的额角头发轻轻拢起,问道:“镜子呢?”

少年从空间里取出神镜,交到林放手中,一边问道:“你知道吗?这只镜子,原来是我母亲的。”

“真的!?”林放又惊又喜,似不敢相信。“这只镜子据说是我伯伯在泰山迎客松下偶然间拾到。恰好当日我出生,伯父觉得镜子与我有缘,就一直交给我佩戴。还以为就是只普通的灵镜呢!”

蒋天羽道:“如果不是这把镜子,我可能死掉好多次了。”他说着话,暗思这“万象空间”来到自己手上的过程,感觉处处玄妙!任何一个环节若简单错过,恐怕今日之事就要重写了。

想罢多时,蒋天羽和林放异口同声说道:“可能就是缘分吧!”两人说完,脑门贴着脑门,相视一笑。

蒋天羽把林放搂在怀里。林放双目紧闭,鼻翼微张,樱唇轻启,吐气如兰。少年见美人如花,一时间心旌摇动,轻轻把嘴唇吻了上去。丁香一粒,齿颊生香,洞中虽然严寒,但给人感觉温暖如春。

此时林放忽然睁开眼睛,推开蒋天羽。少年自知唐突佳人,心中紧张,不知这个“二弟”又要发什么脾气了。

于是试探问道:“怎么,你生气了么?”

林放红着脸,微微摇头道:“你现在不是在守孝么?旁边还有任阿姨的遗体,你我还是好好坐着聊天吧。”

少年一听,顿时大窘!自己怎么在兴奋之下,忘记此等大事?真的是不成体统,荒唐至极。

林放见少年神色尴尬,手足无措,嫣然一笑,“好啦,我就是说说罢了,你还真在意了。”

见蒋天羽还不说话,林放道:“我想和你说个事。”少年“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林放纠结片刻,才道:“端木姑娘十分喜欢你,你知道么?”这句话一出,两边一起沉默。

“不说话?看来你是知道的。”林放顿了一下,又道:“我中毒的那些天,虽然什么都听人摆布,但像做梦一般,许多事情都能记得。”林放轻拢秀发,幽幽道来。

“我现在都记得很清楚,有一个白衣服的姑娘总是来和我说话。我当时可不知道她是你师姐,但我知道她实在是美丽。你不要看端木姑娘平时冷冰冰的,不爱说话,可是她却总是有话和我说。你说好笑不?她竟是愿意和一个木头一样的人自言自语,也不愿和别人说话。”

“嗯,师姐她不太喜欢和人说话。我在白沙岛上住了三个多月,朝夕相处,总共也没有说过几句。”

“也不知为什么,她偏偏喜欢和我说。”林放看着蒋天羽,微微轻笑。

“那她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那说的可多了。她说她小时候的事,说她怎么目睹自己亲人被杀,后来被师父救了。师父以为她不过是一头没有灵智的小鹤,却不知她把这些事都深深埋在心底。她又说怎么在白沙岛学艺,怎么帮师父办事,等等之类。”说到这里,林放看着蒋天羽,大眼睛忽闪忽闪,郑重说道:“不过,她和我说的最多的,还是你。”

“我?”少年不敢接话,只有静听。

“是,她只要一说起你来,情绪就变得很好。你失踪那些天,她还曾和我说过,只要确实了你的死讯,她当时便会自绝经脉,再也不活了。”

少年吃了一惊!他原以为师姐只是对自己稍微有些好感罢了,但绝没有想到她用情如此之深,真的从外表上看不出一丝一毫。

林放看着蒋天羽,看着少年脸上浮现的惊愕、愧疚、尴尬、忧愁……这些表情,每一个都是他郁郁满腹中的心事,也都是他铮铮侠骨里的柔肠。

半晌之后,林放才道:“大哥,我现在已经不是当初和你喝酒聊天的林家大小姐了。而且你还因为我得罪了泰山派、昆仑派还有龙兴盟。我本身一无长物,没有什么值得你珍惜的。”

蒋天羽想要说话,却被林放轻轻把嘴捂住,“你让我说完。”

“刚才你说‘你还有我’,有这一句,我已经足够了。从各方面来说,端木姑娘更适合你。而我,我真的有些配不上你……”林放说到此处,已经是声音发颤,凄然泪下。

林放说着,站起身来,却被少年一把拉住。

“你要去哪里?”

林放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心里乱得很。”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洞外有人说话:“就让你师父和他林二弟多待一会,上吊还得喘口气呢,你俩就这么急不可耐啊?”之后就是一串银铃一般的笑声。听声音,正是九阴。

九阴一边往里走,一边嘟哝道:“这个洞怪冷的,我可不爱来,你们回头一定要好好谢谢我。”

“姐,谁让您是我姐呢?回头岛上的东西随您挑。”

少年不用灵识探查,也知道是阿呜来了。林放赶紧擦擦眼泪,装作去看冰壁上的宝石等物,自然放脱了蒋天羽的手。九阴一脚进入冰室,身后正是阿呜与钱媛。

阿呜见了少年,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居然少有的红着脸,扭捏起来。钱媛在他腰里使劲掐了一把,阿呜这才支吾一声,叫了个“师父、师叔好。”便又不说话了。

九阴瞪了一眼阿呜,骂道:“熊样子!还得我替你们说。那个蒋天羽,你宝贝徒弟想请你做主,他想结婚。”

林放对此似乎早就知情,并不惊讶,蒋天羽平时察言观色,也早就猜到**分了。他早知道阿呜对钱媛颇多好感,但想不到统共认识还不到两个月,这两人已经要谈婚论嫁了。

蒋天羽看了看钱媛,见她满腹心事,绝不止是少女的羞涩,似乎另有隐情。他暗想一定是阿呜逼得紧了,钱媛这才不得不答应。如果真是这样,那还要悄悄问问钱媛的意思。他打定主意,对阿呜说道:“你真的要娶钱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