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蒋天羽说道:“钱姑娘,我叫蒋天羽。拜师的事先不急,你吃过饭没有?吃点饭、洗个澡再说吧。”正巧后厨还有他早上做多了的米饭腊肉等物,蒋天羽给钱媛盛了一些饭菜,又烧了些热水。从储藏室中找出几件干净衣服交给钱媛。

钱媛吃过饭,在客栈浴室洗漱完毕,换了干净衣服,这才出来见到了蒋天羽和端木羽二人。

原来蒋天羽趁着钱媛洗漱的功夫,把她的事情向端木羽说了。对于收徒之事,端木羽表示不妥,想来磐石大会在即,前面不知还有多少危难,现在留她在这里,并非长久之计。但钱媛必定是林放的亲戚无疑,事已至此,人是必须要留下的。

蒋天羽把端木羽和钱媛互相作了介绍,钱媛又赶紧对端木羽施礼言谢。端木羽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本来我们有要事在身,留你在身边很不方便。但你们钱家与我们倒有些渊源。这样,你随我在身边。等办完了要务,再说你的去留,如何?”

钱媛见少年没有收自己为徒的意思,而这位端木姑娘虽然神情冷漠,但毕竟开口收留自己,也是大喜过望。便主动给端木羽整理房间,打扫内务。难为她一个大小姐出身,地也扫不好,床也铺不平。但贵在认真,一遍做不好便做第二遍,两遍不行就三遍。端木羽看在眼里,暗暗点头。知道钱媛本是富家千金,做不来这些粗活。也不说她,只是由她去做罢了。

转眼就是一天过去,蒋天羽整个白天都在想着林放。到了黄昏时分,他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把钱媛叫到后院,问道:“你们钱家是不是有个姑太太嫁到了泰山城?”

钱媛其实也在纳闷端木羽所说的“与钱家有些渊源”的话。她父亲钱通天交游广阔,也说不清这师姐弟二人和父亲是否有过来往,哪里会想到林放这层关系?

现在听蒋天羽问起姑姑一家,钱媛这才明白,也许这两人是泰山那边的朋友。她心中胡猜,但不敢随意敷衍,仔细答道:“是,我的姑妈就是嫁到了泰山城的林家,姑父叫林阔。”她想了一下,又道:“我姑父的哥哥是泰山掌门林玄,不过……他们林家在几个月前……”

蒋天羽点头道:“泰山林家惨案,我已经知道了。”

钱媛问道:“蒋大哥你是不是和林家或者泰山派有交往呢?”

少年想了一下,说道:“我的确和林家有些交往,他家有个公子名叫‘林放’的,你可熟悉?”蒋天羽为了方便说话和避嫌,故意装作不知林放是位姑娘。

钱媛一听“林放”,笑道:“她啊,我们太熟悉了!怎么,你和她有什么交往么?”

蒋天羽道:“哦,我是林放的结拜大哥。因为我曾经救过林放公子,后来他就和我结拜为兄弟。前些天我去了一趟泰山城,知道了林家的事情,但二弟是生是死,不太清楚。”

钱媛听他这么说,想起林放定亲的那天。自己当晚一人逃跑,也不知家中众人的情况,但想来是凶多吉少,想到此处,眼神中怅然若失。

过了半晌,这才叹道:“泰山派内讧的时候,林放人在苏杭,可以说躲过了一劫。但后来苏杭市被元始会的匪徒侵占,我因为不会武功,就从后门逃了。她当时飞剑迎敌,我想,多半是凶多吉少。”

其实蒋天羽早知道林放被人救走,但现在听钱媛这么一说,脑海中想象二弟当时浴血惨状,也不禁忧心如焚。

钱媛之前从未听林放提起过有这么一个大哥。但想来这个林表姐喜欢闯荡江湖,拜下个把结义兄弟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既然蒋天羽承认自己和林放结拜的关系,钱媛自然也就变成了蒋天羽的表妹。想到这一层,钱媛心情欢愉,这么多天以来,难得的开心。

钱媛对蒋天羽说道:“既然你是林放的大哥,那么也就是我的大哥。真是想不到,我本来都已经走到绝路,却多了这么一个灵功高强的大哥呢!”说完,她眨巴眨巴眼,对少年神神秘秘地说道:“林放有个秘密,你想不想知道?”

蒋天羽猜到她要说什么,但是故意装作不知,于是问道:“他能有什么秘密?”

“林放啊,其实是女的!”钱媛得意洋洋地说道。而蒋天羽为了配合气氛,故意装作吃惊的样子。

见蒋天羽一脸的不信,钱媛笑道:“就知道你会这样!告诉你吧,我表姐她平时行走江湖一般都使用‘灵颜术’!这门功夫想必你也知道吧?她总是装扮成男子模样,不但容貌,就连声音都能变化,任谁也看不出来!”

蒋天羽见她说的详细,于是点头道:“是这样啊,那也没有什么稀奇。”

钱媛见蒋天羽有些不以为意,于是凑近说道:“我表姐可是个大美人呢!不知道有多少少年侠士和大家公子都对她倾倒啊!”

“嗯,如你所说,也必然如此。”蒋天羽随口回答。

少年心中又想到自己的出身。他从小无父无母,受尽欺凌。尤其当日在谦益堂下被林阔一番劝说,知道自己和林放的身份天差地远,这正是他最大的心结。

钱媛见蒋天羽不再说话,不知他心中想些什么,不便总是缠在少年身旁,于是告退,回房休息去了。蒋天羽又坐了片刻,回房间静修原功不提。

第二天天还不亮的时候,远远地就听到半空中阿呜的声音大喊大叫。蒋天羽在灵境中被阿呜唤醒,知道他必然已经捉妖成功,于是赶紧下楼观看。

蒋天羽向声音处眺望,远远看见阿呜骑着一匹骏马由东南方向半云半雾地飞来!那马通身栗色,四只蹄铁金光闪闪,虽然在空中,依旧奔腾踊跃,嘶吼暴叫!阿呜端坐马背,肩膀上扛着“龙啸”大刀,不住地左顾右盼,掩饰不住的一股喜悦之情!

只在眨眼间,一人一马便落到少年身边。阿呜从马背上跳下来,抓着缰绳,对少年说道:“师父,你看俺捉的妖怪如何?这次俺功劳不小吧?”

蒋天羽只是上下打量了这匹马一眼,便笑道:“你不但骗了人家一顿吃喝,还不知从谁家偷来这匹骏马,没有罚你,你却来邀功。”

阿呜一听大急,正要说话,见端木羽和一个小姑娘也下楼来看。他也不管那小姑娘是谁,只是跑到端木羽身边,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叫道:“师姑!你倒给俺评评理,俺辛辛苦苦折腾了半宿才捉住这只妖怪,师父不但不夸俺,还说这妖怪是俺偷来的!”

端木羽也是上下打量这匹马一番,问道:“天羽,你为什么说这马不是妖怪呢?”

蒋天羽笑笑,说道:“师姐你看,这匹马鬃毛曾被人修剪过,四蹄上还有鎏金的蹄铁,想必不知是谁家的宝马走丢了,跑到鸡鸣山中。被村民误当做妖怪。”

阿呜听师父还是这么说,急吼吼地踹了那马一脚,把刀子一晃,喝道:“你他奶奶的赶紧给俺师父承认,要不然一刀砍了你!”

吓得那匹马浑身一抖,颤颤巍巍地说道:“大侠不要砍!我说!我说!”

钱媛就在端木羽旁边,听到这匹畜生口吐人言,大感稀奇。可是蒋天羽等人见得多了,倒也不以为异。

其实蒋天羽早就探查到这马是一匹道行高深的灵兽,只是他故意逗逗阿呜,好叫他不那么得意洋洋。

这时马匹开口说道:“我叫‘追风’,原来住在琼州一带。后来被元始会的人捉了当做苦力。元始会这些人见我不能变成人形,也就不把我当人看。每天只是供他们骑行耍乐。后来元始会偷袭苏杭城,也把我从琼州带到苏杭。动手那天城里乱糟糟的,我就趁机挣脱缰绳,一口气跑到鸡鸣山躲了起来。”

原来这匹马正是马妖“追风”!要说起“追风”马来,也是他流年不利。先是被明月子废了人穴,不能变化。后来明月子与林放被元始会追杀,追风马又被蝠妖所伤,这便落入元始会手中。

马妖虽然灵功不弱,但因为不能变化,所以元始会也不让他入会,每日只是把他当做玩物骑乘,追风因此也是苦不堪言。

这次元始会偷袭苏杭,追风也从琼州被带来。林放与司徒无畏定亲当晚,元始会全体出动。他得着机会,弄断缰绳,逃之夭夭。

追风马一口气逃到鸡鸣山东山凹的蒋家集竹林中。所喜的是这山里并不见什么高人灵兽,没人轰他,他也不去别处,只在竹林中昼伏夜出。是以蒋家集的人晚上听见马蹄声与嘶吼声,都是这追风发出。

马妖占住这片竹林,伤了一条人命,这才引来了阿呜。阿呜到了蒋家集吃喝一顿之后,拎刀上山。只是随便嗅嗅,便找到了妖怪的踪迹。阿呜脚下奔雷靴还快过追风,本身功夫也更胜一筹。何况马妖不能化作人身,本来有的一些功夫也施展不出。

这样一来,阿呜擦黑上山,不到鸡鸣时分,便将马妖收拾的服服帖帖。蒋家集的人见阿呜除了妖怪,还要留阿呜吃喝。但阿呜要事在身,不敢耽搁,这才骑了追风马赶回客栈。

这时天已经大亮,初升的一轮红日照在马匹身上,栗色的毛片都变成赤金。追风马通身油光水滑,闪闪发光,就像铺了一层锦缎!

蒋天羽听追风说了事情经过,点点头,对阿呜笑道:“这的确是一头灵兽,你这次降服马妖功劳不小。回头到你师公那里,我给你大大夸奖一番。而这匹马正好给你小表姑骑乘。”

少年说完,又对追风道:“不管你以前怎样,但是你在蒋家集害死了一条人命,本应该杀了你。可现在我们正好缺个脚力,你给我这个表妹当坐骑兼保镖,你愿意么?”他说着话,手向钱媛指去。

追风马心里虽然是一百个不愿意,但眼见着阿呜的大刀直往自己脖子上比比划划,吓得连连点头称是。

阿呜上下打量钱媛,挠头问道:“师父,您说这是我表姑?我怎么不认得?”

蒋天羽对阿呜说道:“啊,这个是你林师叔的表妹,自然是你表姑了。”

“哈!这么巧!?等一下,您说这位是我林师叔的表妹……”稍顿,阿呜叫道:“这位表姑一定是苏杭钱家的人,对不对?”

钱媛拍手笑道:“你真聪明!我叫钱媛,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