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一笑,嘴角上翘,圆脸上云鬓黛眉,香腮度雪,一双眸子朗若晨星。钱媛身上虽然只是穿着一身普通的衣裙,但在清风中飘飘荡漾,结合朝阳映射,愈发显得明灿照人。

阿呜看得眼睛发直,都忘记了钱媛问他什么。

端木羽一拍阿呜后脑勺,说道:“表姑问话,你怎么只顾着傻笑?”

阿呜被这一巴掌拍醒,结结巴巴地说道:“俺,俺叫阿呜。”说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把缰绳递到钱媛手中,“这马送给表姑,他要敢不听话,你就狠狠抽他!”

钱媛听阿呜的说话有趣,噗嗤一笑道:“什么‘表姑’啊?不要把人叫老了。嗯……你以后就叫我‘阿媛’吧。”

阿呜赶忙接口道:“是,阿媛大小姐。”

钱媛抿嘴一笑,“哎”了一声,脸灿红霞。她用手拍拍追风的脖颈,又捋捋鬃毛。赞道:“真是一匹好马!”

阿呜一听她这么说,顿时精神起来,嘴巴一撇,“那是!也不是俺吹牛,这只妖怪好难降服的。除了俺,恐怕没人能捉得住他!”

钱媛笑道:“这么说来,你比你师父还厉害么?”

“哦,那啥,刚才说错了。除了俺师父和俺,恐怕就没人能捉得住他!”阿呜说罢,哈哈大笑,逗得众人忍俊不禁。

四个人吃过早饭,阿呜在客栈中找了一套旧鞍韂给追风套上,虽然不太合身,倒也将就。端木羽此时精神所受伤损已基本痊愈,算算日子,只有不到八天的时间。于是赶紧启程。

阿呜驱散了所有住店的客人,四人走到大门外。钱媛眼睛盯着“正兴客栈”这四字招牌,心中说不出的愤恨恼怒。她清白之身在此被人玷污,虽然仇人已死,但此恨依旧难消。这些话又不能对别人提起,心中发誓要学好本领,好斩尽天下的**徒!

阿呜在客栈上到处放置干草枯柴,又泼满石油,拿出一支火把,正要放火时,被钱媛抢过。钱媛亲手将整间客栈点燃,客栈本是木质结构,又加上干柴石油,转眼间便燃起大火!一时间黑烟横空,赤蛇狂舞,五十米以内衣服都要被烤燃!

蒋天羽等四个人远远站在山上,眼望烈焰,各有各的心事。钱媛骑在马上看着火势,忽然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这情景阿呜看在眼里,知道她必定在这间黑店受了委屈。以高掌柜之**,其事可想而知。但人家自己不说,别人又怎好去问。见钱媛落泪,阿呜只好掏出一方手帕,默默地递了给他。他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四人看了一会,端木羽对钱媛说道:“钱姑娘,我们要去昆仑山千里沙海参加磐石大会,你可有地方去么?”

钱媛摇摇头道:“天下之大,已经没有我容身的地方了。你们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阿呜拍手笑道:“好!好!钱姑娘你跟着咱们只管放心,再没有人能欺负你啦!”他稍顿又道:“对了,听说林师叔被昆仑派弟子救走,没准咱们这次上昆仑山,还能找到俺师叔呢!”

“真的!?”钱媛一听有林放的消息,激动地一下抓住阿呜的胳膊,又惊又喜。

阿呜以为师父已经同钱媛说起过,却不料这是钱媛头一次听说。于是假装嗔怪少年道:“师父啊,您也太稳重了吧?俺林师叔被昆仑派的人救走,还是您说的,怎么都没告诉阿媛呢?”

他只道少年粗心未曾提起,却不知蒋天羽此时心中正想着林放。

少年心想:“如果她真的就在昆仑,那么,我们又该如何相见呢?先前我因为与她地位悬殊,是以自己远远躲开了她。她家现在遭逢劫难,我却又去找她,会不会被她把我看成一个只是计较些俗务的小人?”

其实少年心中早就后悔当初离开泰山城。他以前还不确定,但和那人分开的越久,就越是知道,他喜欢这个人并不因为她的家庭、地位……或者一切。他喜欢她,就只是喜欢这个人,这个能带给他快乐、忧愁、欢喜和伤痛的女子。

“如果她家还是那个样子,我也还是原来的那个样子,我现在就毫不犹豫地去找她!我再也不会听别人怎么说,哪怕是她的父亲,母亲!除非她亲口对我说‘不’!”

“否则,就是千难万难,我也要和她在一起!”

可是现在,情况变了。甚至可以说与四个多月前相比发生了地覆天翻般的变化!现在蒋天羽再去找到林放,难道是可怜她?抑或是为了扬眉吐气?

他不是的,他知道自己心中没有一丝一毫这种想法。

但是,她呢?

少年心中百转千回,思来想去,也没有一定的答案。可也是,这个世界上的事,如果都被人猜透了,还有什么意味?你我的人生,还能有什么精彩呢?

蒋天羽正在胡思乱想,阿呜忽然开口问道:“师姑,咱们没有请柬,怎么赴会呢?”少年听阿呜这么一问,也是看向端木羽,他们似乎确实没有请柬。

端木羽道:“不用请柬,也可以去。”

阿呜一听就来了精神,立即发挥其刨根问底死缠烂打的作风,问道:“既然不用请柬,那为什么我听说好多人不够资格去呢?”

端木羽道:“我听你师公说,赴磐石大会有两种形式。”

“哎呀,师姑,您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阿呜心急,摇着端木羽的手几乎都要给她晃下来了。

钱媛却过去轻轻一拉阿呜道:“你听师姑慢慢说么,急什么?”

阿呜一见钱媛细声对自己说话,憨憨一笑,放开了端木羽的手臂,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端木羽缓了一缓,这才说道:“要赴磐石大会,可以是凭着请柬直接参加,但是天下之大,恐怕主办门派不能给所有高手送到请柬,这就难免遗漏。”

“对啊,有些人,比如俺师父,都不到二十岁,上次大会都还没出生呢,昆仑派又怎么可能知道他?”阿呜说道。

“嗯,正是为此,所以每次磐石大会都有一个功力测试的关卡。”

“功力测试?”蒋天羽和阿呜都不禁问道。

端木羽道:“这次磐石大会的会场就在昆仑山脉腹地的千里沙海中。但是在昆仑山外的接待处要凭请柬才能通过,而这个接待处,同时也是功力测试处。没有请柬的,只要能过得了这个功力测试,也和有请柬的人一样,可以参与盛会。甚至有些在功力测试中显露出高深原功的高手,能够得到贵宾的待遇。”

“原来如此!”阿呜叫道:“师姑,那咱们是不是就去参加那个功力测试!?好歹弄个贵宾待遇玩玩!”

端木羽听了这话,板脸说道:“你把师公的话都抛在了脑后!”

阿呜听师姑这么说,有些不明所以。蒋天羽在一旁说道:“你忘了咱们临行的时候,师公告诉咱们要小心谨慎,不露行藏,多观察、少惹事么?”

“知……道……了……”阿呜一脸的不以为然,嘀咕道:“也不知是谁把泰山和苏杭闹了个底朝天,还叫人家少惹事……说一套,做一套!”

“阿呜你嘀嘀咕咕地说什么呢?”蒋天羽声音提高了八度。

阿呜朝他一龇牙,笑道:“俺说师父您说得到,俺做得到!”

“到了昆仑,你少给我惹事!不然把你逐出师门!”少年实在拿这块滚刀肉没有办法。

四个人打定主意,端木羽用白羽托起钱媛和追风,阿呜有奔雷靴,二羽则施展舞空术,直向昆仑山飞去!

钱媛坐在白羽上,心事重重。她想了好久,终于开口向端木羽说道:“端木姐姐,我不会灵功,通不过测试怎么办呢?”

端木羽道:“每个参加磐石大会的高手最多可以携带一名随从。你和阿呜正好给我们一人一个,至于马匹,那是不限制的。”

阿呜听端木羽这么说,撇嘴道:“师姑您怎么就知道俺通不过测试呢?没准俺还能弄个贵宾当当呢!”

蒋天羽笑道:“你若是当成贵宾,我们也好沾光。好好努力吧!”

阿呜听师父这么一说,更是摩拳擦掌。他已经急不可待地想要知道这个测试究竟是什么了!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