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那人请自己喝酒,狗儿当即长吟道:“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

那人一惊,凝视着狗儿道:“伤心人别有怀抱,你似有许多愁苦。/top/”

狗儿悲苦之余,极想倾诉,当下说了自己爱而不得的经过。说到后来,几乎要落下泪来。

那人轻轻叹息一声:“咱俩原来是同病相怜。我心爱的女人不爱我,爱上了她那家世显赫的同门师兄。”说到这里,那人喝了一杯酒,双目中闪出无限寂寞、萧索之意:“数月前,我爱上了一个叫杨彩环的姑娘。我多次在她家门口驻足凝望,渴望能看她几眼,与她说上几句话。

“终于有一天,她出来了,我竟十分胆怯了,没有勇气与她相见了,只是暗暗地跟在她后面。

“忽然,前面闪出一个蒙面人,对她欲行非礼。我当即冲上去,首先扯下了那人蒙面的黑布,却听她惊呼:‘是王师哥!’然后她向我说道:‘这是我师兄王思楠,刚才不过是与我开个玩笑。您去吧!’我便转身去了。

“但我内心隐隐感觉到:她与那王思楠关系非常!因为我察觉她看王思楠的目光似是满怀深情!一时在强烈的妒忌心和好奇心驱使下,我又悄悄返了回去,想探听一下二人的言行——后来我常常痛恨自己那时竟会产生如此卑鄙龌龊的念头。

“却听王思楠道:‘师妹,我早就深深地爱着你,但你端庄守礼,一副不可亲近的淑女模样。我怕求爱时遭你严辞拒绝,才被迫行此下策,企望占有了你的身子后你就能嫁给我了。师妹,请你不要怪我,我这样做是因为太爱你了!’

“又听她轻轻地说:‘我怎会怪你呢,师哥,我也爱你,但我不好意思向你吐露,怕你瞧不起我。其实我时刻想和你在一起,这次我本来就是要去你家门口等你的……’

“顿时我心口如被大锤重重击了一下,几乎要站立不住。

“耳听王思楠得意地纵声大笑:‘师妹,以前见你端严庄重,文静娴雅,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淑女模样,我不由望而却步。原来你是怕羞,要面子,故作矜持。如今咱们捅破了这层窗户纸,相互就不必忸怩作态了,快跟我走吧!’说完牵了她的手去远了……”

那人出了一会神,又说下去:“后来我才知道,那王思楠的父亲乃是大金国河间王府的总管,算得上是当世之显赫人物。由此可以看出,杨彩环并不在乎武功的高低,只在乎荣耀和财富。而我只是江湖上的无名剑客,注定不能给她带来荣华富贵。”说到这里,那人两眼闪出痛苦之色:“我只能用酒来麻醉自己,一喝必醉,但总有醒来的时候,那时更是无边无际的痛苦。”

狗儿劝解道:“男女之间,缘份有三种:相逢便是下缘,相知即为中缘,相爱则是上缘。爱而不得,胜于无爱。”

那人眼睛一亮,拍手叹赏:“对!大千世界,茫茫人海,相逢便是有缘。我今生能与她相逢,便是不浅的缘份了。至于今世与她结合,那缘份太深了,我享受不起。”

狗儿道:“佛云:‘修百世方能同舟,修千世方能共枕。’但是佛法无边,只渡有缘。情这东西,最讲一个缘字,无缘难强求。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

那人道:“你也应想得开!”

狗儿摇头叹息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那人大笑:“你还开导我呢,你自己就解脱不了。”说完他忽又道:“解脱不了,又何必寻求解脱?”

狗儿叫道:“对呀,爱而不得,明明心中天昏地暗,为何偏偏装作眼前春光明媚?”

那人长笑道:“你我皆性情中人,至情至性,当哭则哭,当笑则笑,无拘无束,潇潇洒洒!”

狗儿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咱们一醉方休!”

那人道:“对!当醉则醉,一醉解千愁!喝!”

狗儿道:“酒逢知己千杯少,喝!”

二人大喝起来。十几杯后,那人逸兴横飞,道:“咱二人虽萍水相逢,却意气相投,肝胆相照。就结为金兰兄弟如何?”

狗儿酒意上涌,当即道:“妙极!所谓‘白头如新,倾盖如故’,你我虽初次相逢,却似是神交已久。”

当下叙起年纪,那人比狗儿大一岁。狗儿便道:“小弟拜过大哥!”

当下二人对着纷纷扬扬的大雪,结为八拜之交。

狗儿道:“大哥姓名怎么称呼?”

那人道:“我叫卓超群。”

狗儿大吃一惊:“你要挑战慧清?”

卓超群道:“是的,我已约下了慧清,三天后将和他在少林寺一决胜负!”

狗儿不解地道:“慧清是一位著名的侠士。大哥为何要与他过不去?”

卓超群道:“他不过是个伪君子、假侠士!”

狗儿道:“他在《英雄榜》上排名第五,剑法已臻化境,大哥恐非其敌。”

卓超群道:“即使不敌,我也还是要去的!”

狗儿还要说什么,但大脑已不听使唤,身子软软地醉倒在雪地上。

清晨,狗儿醒来时,发现卓超群已不知去向。

雪已停了,雪地上有十六个大字:“当逢则逢,当别则别。兄弟之情,皎如冰雪。”

狗儿暗想:“既然大哥将在三天后与慧清在少林寺决斗,我不妨在那里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