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立察觉到再无别人在场,便道:“你意欲害我,叶姑娘事先当不会知悉。(/若)否则,她若得知你是利用她来杀我,她就不可能弹奏出这么好听的琵琶。音乐至美至纯,容不得掺杂半点污垢。一旦她知道自己卷入了一场谋杀,对她将是一种严重的伤害。师弟,你说呢?”

“你想得很周到。”曹汉低沉地道:“你处变不惊,定力非凡。”

马立的语气中透出惊人的冷静:“师弟,倘若咱俩公开过招,我根本不可能擒下你。如今你失手被擒,是因为太自信,以为万无一失,招数用得太老,用力过猛。乃至于袭击落空后,没有了回旋余地。”

“你怎么早就知道我会害你?”曹汉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难道你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瞎子总会有一种异于常人的感觉。因为双目不能视物,经常以耳代目,久而久之,耳朵就比常人灵敏,感觉就比常人敏锐。”马立淡淡地道:“虽然你表面上尽量装出一副和颜悦色的神情,但由于你蓄意害我,你的心跳就比平时快,我从这里读出了你内心的杀机。”

曹汉不禁目瞪口呆。

随即马立低沉地道:“请你如实相告:为何要害我?须知我们不仅无冤无仇,且是向来亲密无间的师兄弟。”

“其实我是金国人。”曹汉道:“因为金国要出兵攻宋。在举兵之前,必须先除去与金国作对的武林人物。而你武功既高,又向来以抗金卫国为己任,对金国的威胁,仅次于郦浩然和慧清。由于郦浩然已被擒,慧清已死,你就成了金国最想除掉的人,并且这项任务由我来执行。”他脸上呈现痛苦之色:“我已害死了上官师妹和黑白师兄。虽然是奉命行事,但毕竟是我亲自下的手。我知道,你作为大师兄,向来对师弟、师妹关爱有加,告诉了你这些,你一定会更加恨我,但我还是要说。”

马立道:“不错,我与上官师妹、黑白师弟感情甚笃。但在我心中,最在意的还是欧阳小师妹。”马立的脸上呈现出红潮:“她刚进师门时才是个七岁的小姑娘,那时我已十二岁了,乍闻香风扑面,又听其声音清脆如银铃,便可猜知她是一个天生爱美的小姑娘。她名字中又有个‘倩’字,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是不是?与她同门学艺的那些年,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她是那样的聪明乖巧,那样的善解人意,那样的温柔体贴。我从来不敢向别人打听她到底长得有多么美,因为我不敢让人知道我的心意,我更不敢让她知道我对她的情意。我配不上她!我只是一个瞎子!”

“他竟然爱上了欧阳师妹!”曹汉暗暗震惊:“唉,欧阳师妹生得太丑,只要是长眼的男人就不会看上她。但马师兄是个瞎子,正好见不到欧阳师妹之短,只感觉到欧阳师妹之长。”

蓦地又想:“他怕人知道他的心事,为何又对我坦诚相告?噢,看样子他已决心杀掉我了,因为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

但他心头并无丝毫恐惧之意,反而有一种解脱之感,道:“师兄,动手吧!且不说上官师妹和黑白师兄的债,单是我害你在先,你杀了我也是天经地义。”

马立面无表情地道:“杀了你,上官师妹和黑白师弟也已不能复活。但不知杀了你后,金人攻宋的计划是否能停止?”

“不可能!”曹汉说。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杀你?你已杀害了上官师妹和黑白师弟,我只求你不要再伤害欧阳师妹。她虽然聪明,但对你毫无防备之意,一旦你要害她,她将防不胜防。”马立说到这里,用左手取下了背上的琴,道:“当年恩师将此琴授予我时,曾有言道:‘人在琴在,琴失人亡。’我死后,请师弟将琴还给恩师。”

曹汉目瞪口呆:“师兄,你……”

马立叹息道:“你能为了国家大义而杀我,我却不能为了国家大义而杀你,我做不到。既然你我二人中必须死一个,就让我这个瞎子去死吧!”说完放开了曹汉,以掌猛击自己的心口,顿时气绝而死。

曹汉惊得呆了,他完全没料到是这个结果!虽然马立最终是死了,目的算是达到了,但是,曹汉的心头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