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敲什么敲,敲什么敲。去锦宫闲人勿扰不知道吗?老奴可没得到过上头的旨意今儿要送人过来啊,又是那个倒霉的妃嫔被扔了过来。”

倾璐站在去锦宫门前,用力地拍打着宫门,倾墨的身上倚靠着昏迷不醒的盈之,鲜血已经从头上开始慢慢地往地上流,场面很是可怕。

里头说话的那个老宫人一个劲儿地抱怨着,声音由远及近,倾璐只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样,门的那头才传来打开门栓的声音。

门被轻轻启开一条缝,里头的老宫女探出个头来:“来者何人?去锦宫可是冷宫,你们这些个小宫女没事儿可别来去锦……”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抬眸看见了站在前头的倾璐,老宫女虽说被分到了去锦宫这种晦气的地方,可是认人看衣服认品阶还是会的。

更别说因着今儿是九月十九的大日子,倾璐穿地很是正式,那老宫女收住了声音,从里头往外走了一步,想要看看倾璐身后的人。

“放肆,你可知道你在同谁说话。”倾璐像是找到了一个出口,把心里所有的慌乱和不安化作怒气尽数宣泄了出来,“站在你面前的可是凤仪宫的掌事宫女,是你这辈子都见不到的凤仪宫。”

她刚想继续说什么,却被倾墨打断了:“倾璐,算了,救娘娘要紧。”

倾璐猛地回过神来,瞪着那老宫女就道:“还不快把门打开,让皇后娘娘进去歇息,娘娘若是有个好歹,你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皇……皇后娘娘?!”那老宫女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巴,都能一口吞下一个鸡蛋。

她连忙跪□子,行了稽首大礼:“奴婢罪该万死,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长乐未央。”

盈之丝毫没有动静,连一点痛苦的呻吟声都没有,倾墨死死地咬着唇边,艰难地伸出一只手来虚扶那老宫女一把:“快起来吧,娘娘受了伤,暂借你这去锦宫休憩,还不快把门打开,若是耽误了娘娘的伤势,皇上怪罪下来,可不是你我担待的起的。”

“哎,哎。”老宫女忙不迭地点头,麻利地站起身来,将身后的宫门敞开,她回眸看向倾墨,这才看见了斜靠在她身上的盈之,额头上满是鲜血的样子。

老宫女再次受到了惊吓,她飞快地捏住腰间的护身符,喃喃道:“哎哟我的妈呀,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看管个去锦宫都能摊上这种大事儿,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乱念叨什么,还不快引路!”倾璐推了她一把,那老宫女如梦初醒地咽了咽口水,“姑娘跟奴婢来,姑娘跟奴婢来。”

她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一眼倾璐,又收回了目光,脚下步子不停:“姑娘恕罪,咱们这去锦宫是冷宫,设施简陋,姑娘莫要嫌弃。”

“先安置了娘娘,你们这儿就没有干净一点的屋子吗?一会儿太医来了,怎么给娘娘看诊?”倾璐回身帮倾墨搀扶着盈之,她随意地环视了一眼去锦宫的陈设,皱起了眉头。

去锦宫若是只有冷清,恐怕也没有这么多人避之不及了,除了宫门尚且还算修葺地完好,一眼望去里头的屋子都破烂不堪,有几个里头甚至还传来了女子的啼哭声,伴随着几声尖叫,让整个宫殿毛骨悚然。

老宫女哆哆嗦嗦地攥着自己的衣袖:“若是姑娘不嫌弃,奴婢愿意把自己的屋子让出来,给皇后娘娘歇息,咱们这儿是冷宫,内务府那些个杂碎拜高踩低的,姑娘您不是不知道,老奴也难办啊。”

倾墨看了一眼倾璐,很是不赞同她的做法:“有劳姑姑领路了,娘娘伤势严重,得赶紧找个地方躺下来才是,姑姑若是愿意,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愿意!愿意!奴婢的屋子能让皇后娘娘一住,奴婢怎么会不愿意,姑娘们跟我来。”老宫女偷偷地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腿脚麻利地往自己的屋子走去,一把推开屋门。

屋子被收拾得倒是整整齐齐,比起外头那些破窗烂瓦的屋子不知好上多少,倾墨与倾璐将盈之往**放去,倾墨打量了屋子一眼,开口道:“姑姑,你这儿可有感觉的巾子,娘娘还在流血,得赶紧止住了才行。”

“有的,有的。姑娘稍等。”老宫女点头哈腰地从外头取来巾子,递给倾墨,她探头探脑地凑在后头,打量着昏迷不醒的盈之,缓声道:“奴婢惶恐,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可会……”

她话说到这里,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哎哟我的妈呀,皇后要是死在我去锦宫里,那我岂不是倒霉了,哎哟我的老天那,我可什么都没干过啊,怎么就飞来横祸啊!”

“闭嘴!皇后娘娘乃一国之母,六宫之主,你在这里胡说些什么!小心我上报给皇上,说你咒怨主子!”倾璐忍无可忍地回身狠狠地瞪着他。

这种时候,临危不乱的还是倾墨,她替盈之止住了鲜血,叹了口气:“何必与姑姑置气,姑姑也不过是看管去锦宫的宫人罢了,这事儿与他何干,姑姑您放心,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德福公公也已经去请穆大人过来替娘娘疗伤了。”

她顿了顿,复又言:“娘娘一定会醒过来的,到时候姑姑开门迎娘娘进来歇息,便是大功臣,自然是会有奖赏的。”

“哎哟我滴乖乖。”老宫女摸着自己的额头,“老娘就说前几天在去锦宫门口几个鬼鬼祟祟的小内侍不知在干点什么,平日里哪里有人无事会愿意路过老娘这儿,果然这就出了事儿了。”

倾墨替盈之擦拭血迹的手一顿:“姑姑您说什么?什么鬼鬼祟祟的小内侍?”

老宫女也顾不上礼节了,她先是啐了一句,随后道:“就是前些天啊,一向冷清的去锦宫门口忽然来了几个嬉皮笑脸的混账东西,老奴赶了几次,才算走人,本以为也没什么,只是几个不懂事刚来的小内侍,就没放在心上。”

“倾墨,你问这儿干什么,咱们娘娘现在还在昏迷啊。”倾璐撇撇嘴,不忍心看向床榻上面色苍白的盈之,恐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忍不住又哭了出来。

倾墨却已经很是镇定了,她将沾了血的巾子丢进铜盆里,又从一旁取了一块新的出来:“这路走地好好的,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就颠簸了呢?再者言去锦宫门前的这条路,咱们从前是绝不会走的,若不是今日临时改变了路线,谁会知道去锦宫门口的路况?”

她看了倾璐一眼,摇了摇头:“方才扶娘娘起来的时候,我分明感觉到了这路是不对劲儿的,走起来有几分湿滑,近日一没落雨,二没洒扫,怎会如此?”

“你的意思是……”倾璐捏了捏自己手中的锦帕,“是……有人蓄意要谋害娘娘?!难道是太皇太后!”

倾墨责备地看着她:“说什么呢,这话儿你也敢乱说,我也不过是猜测,再者言,你怎么就知道会是太皇太后娘娘了呢,话别乱说。”

她说着,眼神飘过老宫女那儿,示意倾璐这屋子里还有旁人在,若是让有心人听去了,又是一段风波。

倾璐扭过脖子,像是没有看懂倾墨的眼神,她倔强道:“不是她还能有谁,处处针对咱们娘娘,这回倒好了,竟然下此狠手,不行,这事儿一定要告诉皇上,让皇上给咱们娘娘做主!”

“做不做主的,也得等娘娘醒来再说。”

倾墨见她还是那副样子,实在是无奈,“娘娘还在昏迷,穆大人也不知有没有被德福请来,咱们能做的就是好好地守着娘娘,这儿有我就够了,你去一趟寿康宫,将娘娘受伤的事儿通报给陛下。”

倾璐点点头,这些大事儿上,她从来都是听从倾墨的,倾墨处事圆滑,做事也有条不紊,很有领导的架势,她放下手中已经满是沾满了血迹的巾子的铜盆,顺便带走了那躲在墙角的老宫女:“你还杵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去宫门口守着,若是瞧见了德福公公带着穆大人来了,就把他们迎进来。”

“哎,哎。奴婢知道了。”可怜的老宫女被倾璐呼来喝去,心里想的却还是自己这条老命能不能保得住。

倾璐的步子极快,若不是宫里有规矩,在路上不得随意奔跑,估摸着这会儿她早就把裙摆提起来,飞一样地往寿康宫跑过去了。

倾墨守着床榻上的盈之,幸好血得以制住,也让她看清了盈之的伤势,似乎并不是十分严重的样子。

但她终究不是太医,唯恐盈之是不是收了什么内伤,只好一个劲儿地替她将方才的血迹一点一点的擦去,强迫着自己不要慌张,镇定地等着太医。

作者有话要说:补上之前的断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