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走出几步就看见一个穿着喜气的年约四十来岁的人朝自己走来,“王爷,王妃吉祥。”

那人行礼后,看着这十指紧扣的一幕,脸上是得体的笑,口中却不忘说道,“娘娘请王爷,王妃到景仁宫用膳,王爷,王妃,这边请。”

行行复行行,在若水快感觉自己头晕目眩的那一刻,景仁宫的牌匾这才出现在若水眼前。

缓缓走入景仁宫,看着这光可照人的地面,若水,心中溢出一声冷笑皇后是吗?今天我慕容若水就让你好好“舒坦”一回!

还没进入内殿就听到一句,颇为亲切的话语传入耳中,“云飞,今日来的可是迟了呢,莫非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听到这句话,若水恍然间记起,似乎第一次入宫时,这个相似的声音就曾在自己耳边响起,兜兜转转十年弹指而过。

抬头,面前的两人,今日都是盛装而出,可繁复的衣饰却掩饰不去岁月的痕迹,难怪人们总说脂粉只能装点红颜,虽然说端坐在上首的皇后娘娘此刻不过四十不到,在现代的话也只能算作是中青年女子,可此刻若水却看出一种别样的苍凉,掩藏于这盛装华服之下,灵帝虽说不是特别好色之人,可这些年来新人却也有些许,想来她这皇后也并不舒坦吧?

再转头看着灵帝,此刻若水终于明白了,赫连云飞身上的那一闪而过的自信笃定是源于何处了。灵帝虽然此时虽然说不上朝气蓬勃,却也正算得上风华正茂,五官棱角明,尤其是那双眼眸更是锐利的让人不敢逼视,浑身散发着一种让人顶礼膜拜的气势,可以想象的到他年轻时是何等的吸引人,再想起师傅谈到他的时候眼中满满的都是痴恋,数十年后尚且如此,可想而知多年前那爱该有多深,那情该有多浓才会值得一生执着,到了此刻还难忘?

就在若水还在心中发表感慨时,一句“儿臣不敢。”彻底的拉回了若水飘远的思绪,天啊,自己这是在干什么,人间至尊岂是自己能够窥视的?

赶紧垂眸,眼观鼻,鼻观口,按着曾经学过的礼仪步骤来,跪下,磕头,敬茶,收红包。一步一步做完了才发现自己的膝盖似乎都有些酸痛了。

早膳也不过是草草了事,正当若水想着该怎么提起心中要求之时,就听到一句“如此时刻,若水不如演奏一曲如何?”

“这……。”若水故意踌躇了一会,略微有些迟疑的看着面前盛装端坐的皇后娘娘,“若水琴技浅薄,母后……”

“一家人的何必说这些呢。”

“来人,备琴。”皇后脸上满是温和的笑意。

看着不过片刻就准备好的琴案,若水只好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若水,献丑了。”

跪坐琴案面前,若水先试了试琴音,清脆悦耳,宫中之物果然不同反响,若水心中暗喜,如此好琴,想必更能表达自己心中这首曲子吧?

若水吸了口气,抛开心中杂念,素手微扬,琴音流转,一串串音符就倾泻而下,一段若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曲子弹奏而出,接着若水开始缓缓地唱道,烽烟起 寻爱似浪淘沙 遇见她 如春水映梨花 挥剑断天涯 相思轻放下 梦中我痴痴牵挂 顾不顾将相王侯 管不管万世千秋 求只求爱化解 这万丈红尘纷乱永无休 爱更爱天长地久 要更要似水温柔 谁在乎谁主春秋 一生有爱 何惧风飞沙 悲白发留不住繁华 抛去江山如画 换她笑面如花 抵过这一生空牵挂…………

一段一段如泣如诉,深情缠绵若水唱的动情,在座的人听得根式心中百转千回。一曲终了,余音绕梁,若水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厅堂内神色各异的三个人,若水浅浅一笑,如果自己没听错,刚才弹到到爱更爱天长地久 要更要似水温柔 谁在乎谁主春秋 这一句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很轻的叹息声,那一声叹息真是说不尽的辛酸苦乐,还有那一声晴儿,虽然很轻却也没逃过若水的耳朵,那数不尽的情意缠绵,险些让若水弹错了调子。

曲终。

若水起身到了灵帝和皇后面前低眉顺目的说道,“若水,琴技浅薄,让,父皇,母后见笑了。”

“这曲子,若水你从何而得?”冷冽的话语让若水的身子不由得轻轻的打了个冷战,对上皇后几乎要喷火的眼眸,若水立刻上做出一副惊恐的模样,“这……这曲子是……是若……是若水在母亲的小札上看到的,觉得曲子不错便偷偷学了。这首曲子名为天下,本想着母后在父皇心中定是如同天下一般重要的,若。。。若水不知母后不喜,还望母后恕罪……”

若水的话还没说完,灵帝就插言到,“若水你弹得很好,很有当年……。”顿了许久若水也只听到一声长叹,不用看若水也知道灵帝眼眸中肯定有一丝惆怅,“罢了,你起来再弹一遍吧。”

“是,父皇。”

若水起身,走向琴案,再次拨弄琴弦,熟悉的旋律再次响起。

曲终,琴声停。

若水,起身再次老老实地的给灵帝行了个礼,却发现他的目光,停在自己身上,有些迷离,更多的却是痴恋。“你母亲的小札上可曾还写了其他?”这声音听在若水耳中仿佛天外飘来的一声飘渺的叹息一般,若水偷偷抬眸,看着灵帝脸上难以掩饰的痛楚。

“有。”若水点点头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在场的每个人听见。

“是什么?”那迫不及待的话语,一出口,灵帝也感觉自己有些不合时宜,轻咳了几声,这才又说道,“若水,你母亲的小札上写了什么,说来听听吧。”

“是。”

若水仰着头一字一顿的念道,“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若水念完这句话,看到灵帝脸上明显的闪过一丝痛楚,眼角的余光扫到皇后那轻微扭曲的脸庞,心中暗暗想到,干脆今天再添一把火好了!皇后,你不是总是想害我吗,那我今日也回一份礼给你好了!

“父皇。”

“何事?”灵帝此刻以恢复了往日的威严。

“若水,有一个小小请求,想请父皇恩准。”

“说。”

若水,小心翼翼的拿出袖中一卷薄薄的宣纸,递了上去。

灵帝看着宣纸上的字,一时间激动地眼中有泪花闪动,“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若水,这……这字……这字你是……你是哪儿来的?”

“这是若水根据母亲小札上的字临摹来的,若水觉得此句甚妙,可翻遍皓月的各种诗词集却都无这首词,若水觉得甚为可惜,若水想日后刊印词集时……。”

若水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尖锐的一声,“不可!”“皇后觉得有何不可?”冷冷的声音插进来,灵帝眉眼间皆是不悦,眼眸中的肃杀直射皇后的脸庞,皇后不由得轻轻抖了抖身子。

“陛下,臣妾……臣妾……”纵使此刻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她也只能诚惶诚恐的匍匐在地上,支支吾吾半天,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狠狠地剜了若水一眼。

灵帝冷冷的看着皇后的举动,一字一句的说道,“若水,父皇,准你所奏。”

“谢父皇。”

“皇上……。”

“朕意已决。”灵帝只是冷冷的丢下四个字,不再看皇后,转首对着赫连云飞和若水说道,“你们也跪安吧。”

“是,儿臣告退。”

坐在一边的赫连云飞赶忙起身行礼,然后拉着若水的手走出了景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