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那些富户豪门捐赠的钱物,李世民心里就有点底了,马上雷厉风行的开展了各项工作。

首先其冲的,就是解决了成都府、汉州两地军民吃饭的问题。数百万石粮食,在五六天的时间之内全部收集了起来。然后,由成都府衙派出公差,前往两州各县城,开放公仓分派粮食。百姓欢声载道,情绪都稳定了下来。军营里有了食物和粮饷,当兵的也安下了心来。同时,李世民又利用这笔巨款,修缮蜀中的府库、军营以及受损各种设施及民宅,采办军器骡马,征用徭役雇用民夫,重修水利。西川之地,顿时变得热火朝天,逐步的恢复了生机。

与此同时,李世民也开始了进行最重要的一个步骤:治军!

成都府与汉州军镇的数万大军,只剩下了几千人。要整顿治安、抵御外敌,征兵势在必行。李世民放出公榜,在西川境内面向全民征集雇佣军。短短的数日之内,仅汉州军镇,就征集了一万余名身强力壮的兵勇。同时,暂时允许各州县自行招募兵勇训练,收剿山匪路霸。由西川节度统一支出费用,调度安排。招募来的兵勇,隶属剑南西川节度使汉王麾下,只是临时交由地方州县围捕盗贼。

几百万的银钱与粮草,居然在瞬间挥霍一空。不过,西川的民生也很快安顿了下来,治安也在逐渐好转。

一个月过后,正当炎夏。

午后,李世民正在汉王府里,批阅各州县送来的奏报。大约都是恢复生产、治安剿匪的报道。形势比较喜人。李世民看完后,心情也好了起来。走出了书房,到后院凉亭透透气。

汉王府里仅剩了百余飞龙骑,当作府院家丁在守备安全。其他的人,都交给高固、石演芬等人带出去,参加各地的剿匪之战了。现在又是午后最热的时分,后院显得很是空荡。

巧不巧地是。武元衡也正和他妹妹在这里闲逛乘凉。三人聚到一起,坐在了树阴凉亭下。武琦云本来和武元衡坐在一起,见到汉王前来就起了身,拿着扇子在一旁替二人打扇。

武元衡微笑说道:“汉王今日心情很是不错了?”

“是啊,是不错。”李世民笑着说道。“来了一个多月了,难得像今天这么轻松一下。之前那段日子,几乎天天都是提心吊胆的。西川满目疮痍,要是吐蕃这时候杀过来一场,那可就麻烦大了。幸好。虽然有些内忧,一时倒也没有爆发外患。”

武元衡说道:“时值盛夏,吐蕃人一来极怕炎热酷暑。二来他们本土也要农作与放牧,于是没有前来侵略。殿下,眼下时局基本算是稳定下来了。但是之前捐赠的物资也几乎都要耗尽。如果仅凭富户豪门的支持,是不能解决根本的问题的,最多只能缓解一下当前危机。重要的是,要迅速恢复生产,让西川恢复往常地日常轶序。”

“不错。”李世民说道,“其实我已经在打算。开始整顿吏治了。治民先治吏,西蜀这地方,常年累月养成了一种懒散庸碌的风气。这一次被外敌侵害,对我们来说,其实也是一个破而后立的机会。正好整顿吏治。伯苍,你有什么良策?”

一旁的武琦云轻轻笑了起来。武元衡偏头看了她一眼。说道:“殿下,是不是舍妹又在你面前说过什么了?”

李世民不由得一愣:“没有呀!”

武元衡摇头苦笑:“我的妹子,我还不清楚么?看她表情,我就明白了。这几天里,她也偶尔跟我提起一起政论上地事情。我曾多次批评他,女流不要干涉政事。想必,她还是忍耐不住,跑去和殿下说事了吧?”李世民呵呵的笑了起来:“其实也没说什么,算不得是干政吧。一些建议罢了。伯苍,你这妹妹有学识,有见地,这是好事。女流不得干政,这固然是铁的规矩,本王也是一直坚持这个原则。不过,为了集思广益,听取一下她们的意见和建议,也是好的。毕竟,没有谁是完美地,总有思虑失妥的时候。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终有一得。不管是谁,只要他提出的意见中肯可行,都是可以采纳地。其实也没必要非得局限于男女,你说呢?”

武元衡轻叹了一声,说道:“殿下胸襟如海,这是好事。我只是……不能让琦云养成了喜欢多嘴多舌参预政事的坏毛病。只不过我也清楚,我这个妹妹,比我这个当哥的聪明多了。她的鬼点子,有时的确还是蛮多的。”

武琦云在一旁淡然说道:“殿下,大哥,其实我可从来没想过要干政,要插手你们的事情。如果不方便……以后我就不说话就是了。本朝自从圣以后,就极度反对女流参政。这我也是清楚的。我从小与大哥相依为命,大哥就像父亲一般地管束、教导着我,我哪里还会有什么参政、干政的勃勃野心哪?只是有时候,看到你们为了一些事情而烦恼和忧郁,忍不住想为你们分忧。具体怎么办,还不是你们来拿主意么?”

李世民笑道:“看到没有,伯苍。你有这样一个妹妹,是莫大的福气呀!武琦云,就像是个女诸葛一样,智谋百出聪明过人。如果弃之不用,不是可惜吗?干政这件事情,太过敏感,以后还是少提为妙。其实女流干不干政,关键还是在于当权的男人如何举措,不是么?”

武琦云笑了起来:“殿下所言极是。像殿下这样的英主,才不会担心什么女流干政、红颜祸水这种事情。其实恕我说句大不敬地话,大凡喜欢将这种论题挂在口边的人,都是喜欢推诿责任地软弱无能之辈。许多的事情,都如同双刃剑一样。如果驱使得法。就能获益;如果自己无道,就会蒙受灾害。可是总有许多的人,事后总喜欢将责任推诿到红颜祸水、或是天命鬼神地身上,真是可笑。”

武元衡不悦的一皱眉:“还不住口!夸夸其谈,虚妄其辞!你莫非还真把自己当成女诸葛了么?真是放肆!”

武琦云顿时困窘的吐了一下舌头,乖乖退到一边打扇去了,再不敢插言。

李世民略自笑了一笑。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伯苍,关于整治吏治这件事情,我有了一个初步的构想。我是想在西川节度下,成立一下类似于朝廷的监察御史的独立衙门。专门负责检察地方官吏。同时。广开言路,让下面的百姓也可以自由地对官员进行评核。我暂定以半年为限,对西川节度下所有的大小官吏,进行一次政、德考核。能下上,庸者下;清者上。浊者废。你认为如何?”

武元衡深思了许久,说道:“殿下的这个想法,不能说不好。但请恕我直言。执行起来,可能颇为困难。首先,这个类似于监察御史的衙门,本身就会变得十分的敏感。选派什么样地人去执行这项公务,就算变得十分的棘手。因为这个衙门的人,将会对西川境内的所有官员,执有生杀予夺的权力。他们本身会不会循私枉法,就是一个大问题。同时。西川这里地官僚仕大夫阶层,大多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彼此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十分复杂。要让他们对自己关系亲密地同僚甚至是亲属,做出公正合理的考评。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

“说得不错。”李世民点头称赞,说道。“这也是西川吏治难于整治的一个重要原因。我的设想是,让成都法曹衙门,辅佐你这个代理府尹去执行。至于法曹人员的调配,以外地人为主。也就是说,尽量减少选派本地官员参预此事。”

“不妥。”武元衡摇头,说道,“殿下可能没有想到一点。如果让成都法曹接手此事,而且不用本地人,这会让当地的官僚属众,集体产生排斥思想的。他们就会本能地以为,殿下是在为难他们。其实,这个衙门在殿下的计划中,应当只是充当一个监督者的角色。而殿下这样处置,就会让人感觉,法曹成了打手。”

“说得也是……”李世民点头应允,说道,“那你以为,该如何来办?”

武元衡想了许久,说道:“首先,这件事情不能让卑职这个代理府尹去领头。众所周知,我是跟随汉王一起入川的僚属。这件事情让我领头,人家就会以为,殿下是在蜀中排除异己,树立党羽。这会是一个很不利的舆论。我地意见就是……将人们的视线,从殿下身上转移。”

李世民眉头一皱:“如何办到?”

武元衡微笑道:“殿下地恩师,现如今不是正在坐镇御史台吗?”

李世民顿时心头一亮:“对呀!朝廷每年都要朝地方派谴御史钦差,查点地方吏治民生的。只不过这些年来,派出得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做样子不办实事了。不过,我倒是大可以趁这个借口,在蜀中大治吏治!伯苍,这个想法十分的对头!我马上上书朝廷,同时写信给颜老太师。让他派御史中丞李景略入蜀,协助我整顿吏治。有了御史台这个大幌子,我就是撤办再多的庸官俗吏,人家也放不出什么怨言了。”

武元衡呵呵的笑了起来:“殿下说得不错,就是要这么一个幌子。李景略入蜀以后,大可以让他主持西川节度治下的官吏评审考核。而这个考核的依据,自然还是殿下定出的那若干规矩。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只有让蜀中的官吏们,自己紧张起来,有危机感。才有可能从根本上革除官场上的这些坏毛病。另外,殿下所说的,让下面的百姓,也可以由的对官员进行评核。这一条,执行起来也会十分的艰难。”

李世民点头道:“是的,其实我也有这样预想。只不过,对于父母官的优劣与否,百姓永远是最有发言权的。如何听到他们的心声,是一个要解决的问题。”

武元衡说道:“自古皆是官贵民贱,要百姓去讨论为政者的得失,是很需要勇气的。我建议殿下,不要搞那种十分公开的调查评论。而是派人到民间去走访。以暗访的形式,去听一听百姓对地方官员得失的评价。有了这些评价,再派出御史去有目的的考察,就会变得事半而功倍。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百姓们看到或者痛恨的,或许只是一些黑暗与不妥的地方。派出御史,就可以全面的考评,这样才可以避免因为听取片面之辞,而冤枉了一些官员;同时,有了百姓从旁监督,也可以避免官员之间官官相护。当然,最重要的是,有殿下这样一个英明的上位者,在高位以身作责,并雷霆万钧的强力整顿吏治。”

李世民一拍手:“很好,就这么办。只要李景略一来,我就让他这个御史钦差,开始大肆整顿西川的吏治。另外,我也要开榜纳贤。汉王府里,人才还是不多啊。尤其是像你这样的才德兼备之士,真是太少了。这一忙起来,你武元衡几乎就是焦头烂额了。”

武元衡谦虚的笑了一笑,说道:“殿下过奖了。不过,我倒是可以为殿下,举荐两个人。”

李世民顿时兴趣大起:“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