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唐军,如同三角分别驻扎在离赤松德赞在军三十余围得滴水不漏。唐军将士个个整装备战,心中激情无限,军队士气极度高涨。相反,赤松德赞的大军中则是一副紧张而又惶恐不安的气氛在围绕,众将士惶惶不可终日。

五十六万人围绕在了大非川一带。决定两国命运的巅峰一战,即将开始。

而决定这一场胜负关键的主角李世民,此刻却心静如水,独自坐在帅帐里看书。

帐外,李光进、浑瑊、李光颜、郝玼、李愬、薛平和徐韬等几员重要将领全都到齐了。但又不敢进去叨扰皇帝。

他们心急了,想要尽快打响这最后一场攻坚战,彻底解决赤松德赞。

众将在帐外低声的议论了一阵,终于有些急不可耐。于是一致推举浑瑊进去见一见皇帝请战——就他跟随皇帝的时间最长、资格最老、和皇帝的关系也最亲密了。

浑瑊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心中的激动,走到了皇帝帅帐前求见。

李世民微微一笑:“进来吧,浑瑊。”

浑瑊走了进去,先是看着皇帝嘿嘿的傻笑了一声,走上前来拜礼。

“赐坐。”李世民洞若观火的瞟了他一眼,“有什么事就说吧。”

浑瑊局促的坐了下来,说道:“陛下,末将是来……请战的。”

李世民放下书来,看着浑瑊说道:“理由呢?”

浑瑊拱手一拜,激动的说道:“陛下。如今我军士气如虎,众将士的好战之心几乎快要爆棚。现在开战,必能一战而灭赤松德赞!”

“这也是理由?”李世民笑了一声,说道,“再有没有成熟一点、有说服力一点地?”

浑瑊愕然的一愣:“没……了。”

李世民哈哈的笑了起来,说道:“就让李光进那些人也进来吧,别围在帐外干巴巴的竖着耳朵等结果了。”

浑瑊尴尬的笑了起来,起身到外面将李光进等人也一并请了进来。

“赐座,都坐下。”李世民让帐吏取来了一些马札。让众将都坐了下来,说道,“今日得闲。朕也想和你们聊聊。”

众将都坐得标直,个个目不斜视的听着皇帝‘训话’。

“放松一点。只是闲聊。”李世民神态轻松,让众将也感觉松了许多。他说道:“朕知道,你们肯定会来请战。朕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好像一个美女。苦心孤诣的追求了很久,终于把她弄进洞房了,哪能不心急呀?”

众将一起哈哈大笑起来,气氛顿时缓和。徐韬还不忘捅了李愬一下,低声打趣道:“大哥,你啥时候也把那个‘苦心孤诣的追求了很久’地美女,弄进洞房呀?”

当着皇帝和这么多人的面,李愬顿时大窘,脸都红到了脖子根儿。李世民也哈哈的笑了起来:“李愬,你和回鹘公主绿城地事情朕也听说了。不错。是一宗好姻缘。她身上也有一半的李氏皇族血统。如果你有本事能将她娶回长安,也算是功德一件嘛!”

众人再度大笑,李愬真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李世民调侃了李愬一阵。言归正传说道:“众将地好战之心,朕非常理解。其实。朕又何尝不心急。从去年冬天出征到现在,已经快有一年了。数十万人日夜操劳归不得故里、见不到亲人,举国都在为这一场战事勒紧了裤腰带度日。朕,当然心急,越早解决越好。”

“可是,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急。”李世民说道,“赤松德赞已是插翅难飞,我们犯不着为他付出太多的代价。相对于消耗的时间、钱粮,将士们地性命更加值钱。朕考虑的是以人为本、生命无价,才决定暂缓攻坚。”

李光进拱手拜了一拜:“陛下,末将等愚昧,请陛下明言。”

李世民微微一笑,说道:“赤松德赞带着他的三十万大军,如同一头猛兽钻进了牢笼里。如今,正是这头猛兽精气神最充足、野性最足、力气最大的时候。我军这时候冲上去和他搏命,还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么?而且,战场之上什么样的事情都有可能。我们虽然占据了地理上的优势形成了包围,也难免发生这样的情况——赤松德赞的三十万大军背水一战士气如弘,一举反击成功将我军击败。大家都清楚,吐蕃铁骑的战斗力并不容小视。他们是以战为生的民族,任何时候都不能小觑了他们地战斗力。就算我军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这个牺牲也将十分的巨大。”

浑瑊拱手拜道:“将军难免阵前亡,入了军上了阵,就没想过怕死。陛下,我军将士也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呀!”

“这个朕当然知道。李世民说道,“怕死不怕死是一回事。但没必要地牺牲,能避免当然最好。

朕完全有法子可以大幅削减伤亡,又何乐而不为呢?”

“敢问陛下妙计?”李光进等人异口同声的问。

李世民笑了一笑,说道:“妙计谈不上。朕,要带着你们和二十几万大军,玩一个‘斗兽’地游戏。”

众将都奇声道:“斗兽?”

“是的,斗兽。”李世民说道,“皇族田猎,就经常这样。尤其是年龄尚小、体格不足的皇子们去打猎,就经常这样玩。先是围住了一头野兽在四周布下严密的封锁线,然后众人骑着马在四周喧闹哄赶野兽,让他四处乱转乱跑,耗尽体力。最后才让皇子上前将他击杀。现在,我军也可以这样来戏弄一下赤松德赞。”

众将都呵呵的笑了起来。

李世民正了正颜色,说道:“明日,我大军尽数出营。向前推进十里。但是营寨不必拆除,必须留人把守。李光进、浑瑊、李光颜、玼、李愬、徐韬、薛平,你们六人轮流带数千铁骑到赤松德赞寨前骚扰,但不许与之交战。白

骚扰,晚上擂鼓鸣金。要让三十万吐蕃人日夜不得他们敢出击,朕会派人接应伏击。”

众将个个如同醍醐灌顶,全部站起来大声应诺:“得令!”

李世民胸有成竹的面带微笑:“传令给史敬奉与马勋,让他们也这样干。十日之后,再见分晓。”

众将都哈哈的笑了起来。纷纷说道:“我要是赤松德赞,非得活活被折腾死不可!”

第二天,西征大军倾营全出。向赤松德赞大营推进。吐蕃营里响起一片号角声响,千军万马瞬时集结。做出一派准备战斗地架式。

赤松德赞也穿上了一副戎装骑上战马,到了阵前,神情悲壮的准备迎接这最后一战。

不料。来势汹汹的唐军在离吐蕃大营还有二十余里的地方停住了。安营扎寨前没有上前来挑战。赤松德赞惊讶不解,但又不敢主动上前挑衅,唯恐被史敬奉和马勋的人马抄了后路。于是下令大军暂且下马,但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

坚接着,史敬奉与马勋的两路人马,也纷纷向前推进逼压而来。赤松德赞再度集结人马备战。不料,这两路人马也是推进了一段然后又停住了,将吐蕃军营里折腾了一个鸡犬不宁。

赤松德赞有些恼怒,但又不敢放松警惕。只好让大军随时做好备战准备。

这一天,唐军都在忙着扎营安寨。没人上前来挑战,更没有发起所谓的总攻。吐蕃人的神经则是绷紧了一整天,连吃饭啃馒头地时候都不忘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入夜。折腾了一天的吐蕃人疲惫不堪地刚刚躺下。军营的东、西、南三个方向,突然响起惊天动地地战鼓铮鸣和呐喊声。仿佛有千军万马袭杀而来。

赤松德赞刚刚躺下,这时候惊慌的跳身而起,披上战甲就往外跑。吐蕃营中则像是突然烧开了的一锅滚油顿时沸腾,一阵人喊马嘶火把点起,数十里大军营亮彻天际**不安。

领军骚扰地李光进、马勋、史敬奉三员大将,则是带着人飞马逃走了,个个一阵哈哈大笑。

吐蕃人惊慌不堪的集结起来准备应付夜战。不料等了半晌却不见一个唐军杀来,只是他们自己营里乱成了一团。

赤松德赞骑着马,亲自在或外转了一圈,确实没有看到一兵一卒。他愤怒的握着刀柄,咬牙切齿的说道:“回营!”

尚结赞双眼通红精神痿靡的说道:“赞普,唐军不过是前来骚扰的疲兵之计。要不下令让全军上下安心歇息,不必理会?”

“放屁!你懂得什么!”赤松德赞正愁没地方发火,怒声训斥道,“兵法有云,虚而实之、实则虚之。倘若唐军九虚之后来个一实,真的攻杀进来,我军岂不束手待毙?!”

尚结赞吓得面如土色,惊慌道“是、是是!微臣糊涂,糊涂!”

这一夜,吐蕃人都没合眼,时刻警惕着唐军要来侵袭。不料,却再没有一兵一卒前来骚扰过了。

第二天,一夜没睡的赤松德赞有些撑不住了,下令道:“传令三军,分批休息。时刻加强警戒,不得有丝毫松懈。”

吐蕃人刚刚安歇了片刻,这下唐军真的来挑战了。

三个方向,各有三五千骑兵耀武扬威的来寻衅。战鼓擂得轰鸣作响,喊杀声震天。

东面是大将李光颜,西、南两方自然是马勋与史敬奉。他们可都是睡得很好,个个精神十足。

尚结赞连滚带爬地冲进赤松德赞的毡帐大叫:“赞普、赞普!唐军总攻了!”

赤松德赞蹭的一下弹坐起来,提起手边宝刀就往外冲。尚结赞惊慌地叫道:“赞普,快请披上战甲!”

赤松德赞这才醒悟过来,手忙脚乱的披上战甲。吐蕃营中吹响号角人潮涌动战旗翻滚,三方营寨顿时打开,各有一路人马迎了出来。

李光颜、马勋和史敬奉默契地同时下令:“撤兵!”

三路唐军,一溜烟的就跑了。出寨迎敌的吐蕃不由得傻了眼,怔在当场不知不所措——这是打的什么仗?!

赤松德赞双眼布满血丝的冲到阵前,看着唐军骑兵留下的一路烟尘,气得牙齿咬得骨骨作响。

“回营!歇息!”赤松德赞下令,不忘补充一句,“提高警惕,不许放松!”

这一天,唐军终于是没有来骚扰了。

可是入夜之后,四面八方又响起了无数鼓角声响和喊杀之声。

吐蕃人个个苦不堪言的又爬起来准备应战,许多人睡觉都懒得脱衣服了,直接翻身而起拖起刀枪就往来冲。

一如昨天,没有见到唐军一兵一卒冲杀进来。

赤松德赞双腿如同灌了铅一样的走回毡帐,一屁股坐到榻上,恼怒的一掌怒拍下来:“李漠,你欺人太甚!”

此时,李世民则和众将在帅帐里烤着肉喝着酒,哈哈的大笑。

浑瑊笑道:“陛下,我若是赤松德赞,再这么折腾几天,干脆把自己绑了走到陛下面前来受缚。要不然再这么折腾下去,迟早发疯!”

小将徐韬笑了一阵,说道:“陛下,俺就想不清楚了。

那赤松德赞以前是很聪明很谨慎的。现在怎么就变得这么傻了呢?我军去骚扰,不理会就是了嘛!再不冲出来杀上一阵,倒也痛快!”

众人闻言哈哈的大笑。李世民说道:“我军虚实难辨,万一多次弄虚之后来个实攻,他岂不是要完蛋?再说了,莽撞冲杀出来与我军拼命,难保就撞进大包围圈输得惨不忍睹。赤松德赞现依然聪明和谨防。但聪明与谨慎之人,难免多疑。这要换着不是赤松德赞在领军,朕这个计策还难以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