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白泽好心情地宣布将那“溢彩宫”赐给了萧晴儿之时,却有一个小太监从门外走了进来,探头探脑地朝着里面张望着

顺元皱了皱眉头,但随即便认出来这不是门口的守门太监,而是负责在大殿外传信儿的执事太监。

大过年的可能有甚么事么?

顺元没有来由地心下一紧,便匆匆地下了台阶,奔向门外。但见那小太监凑近了顺元的耳畔,低声地说着些甚么,顺元的脸色便攸地变了颜色。

“你说得,可是真的?”

顺元一把捉住了那执事太监的手,执事太监的面色亦苍白无比,只是不住地点着头。顺元在原地怔了半晌,然后愤然扭身,匆匆地赶到白泽的身边,低声地与他耳语起来。白泽的脸,唰地白了下去。

他猛地站起来,却被顺元一把拉住了袖子:“皇上,且不可……”

听着顺元那压低的声音,白泽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可以如此声张,那些在座的嫔妃们都一个个儿惊讶地瞧着自己呢。

于是白泽便沉着地坐了下来,俯在朱砂的耳边说了几句,朱砂一怔,瞧了瞧白泽,两个人便齐齐笑着站起了身来,道:“今儿也不早了,各位姐妹们便先行回去休息罢。”

纵然对打断了这宴会的事情十分好奇,但是这些嫔妃们也少不得纷纷站起身来告退。

那红月临行前深深地瞧了一眼朱砂,看起来或许是她自己把这个朱砂想得太过简单了。能够得到一国之君的信任绝对不会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想要把朱砂这根刺拔出来,确实是要废上一番工夫的。

“皇上您……”待看着众嫔妃们都纷纷走出了大殿,朱砂方才转过头去瞧向白泽。但见白泽站起身,面色凝重地拍了拍朱砂的手,道:“朕现在要去御书房,平阳王这会子正在那儿,放心妖儿,朕去去就回。”

朱砂点了点头,目光里却不无担忧。

平阳王在下朝的途中突然遭刺客,那四个抬轿的轿夫均横尸街头,就连平阳王也是身中十五剑,只剩下了半条命在。这平阳王老儿窝在家里越来越害怕,却又不甘心就这样藏着,竟在除夕之夜巴巴地跑到了宫里来闹

平阳王遇刺,莫不是……与那条毒蛇白隐有关么?

朱砂的心中微动,却冷不妨瞧见了那殿外翩然立着的月白色人影。

白隐!

朱砂一惊,急忙奔出大殿,瞧见的,却果真是仰头望着明月的的白隐。

“靖王爷,你真是个喜欢不请自来的人。”朱唇微扬,朱砂淡淡地笑道。不知为甚么,在这个时候看到这个人,心里竟是有一种暖暖的感觉。

在一条毒蛇的身上寻找温暖,这是不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朱砂淡淡地笑着,走上前去,笑望着白隐。

“平阳王的事情,可是你做的?”朱砂突然问道。

白隐微微地一怔,紧接着却笑了起来:“本王说过,伤了你的人,就要用血来偿。”

朱砂的心中轻动,竟不知该对这个疯子说些甚么才是。她只是轻轻地摇着头叹息道:“这不是个明智的决定,靖王爷,相信那平阳王决不会善罢干休的,他一定会想出办法来对付你的。”

“本王从来都不会坐等着别人先行。”白隐淡淡地牵动了唇角,他转过身来,望住了朱砂。这双黑眸里闪耀着的炽热光亮让朱砂突然之间感觉到了害怕,她猛地上前一步,捉住了白泽的衣襟,颤声问道:“你,你要动手了么?”

眼前这张精美的容颜已然满是恐慌,那双美丽的眸子尽是难以置信的惊骇,倒是让白隐的心中产生了莫名的怜惜。他伸出手来握住了朱砂的双手,淡然道:“本王已经等得太久了。”

要……开始了?

朱砂缓缓地转过头去,望着这硕大的皇后。琼楼玉宇,灯火辉煌……难道这一切,就要这样结束了么……

战火……就要点燃了么……

“你怕么?”白隐慢慢地将朱砂揽入了怀中,闻着她发上的清香,轻声地问。

“我……怕

。”朱砂缓缓闭上眼睛,叹息着说道,“我怕大仇报过之后,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更不知道自己的归宿。我更怕我便是死了也见不到我娘娘……”

“你怎么会死呢,”白隐笑了起来,他扳住朱砂的双肩,低下头来直视着她的眼睛,“你是不会死的,只要有本王在,你就永远都不会死的。”

不会……死么?

朱砂难过地看着白隐,是错觉么?今天的白隐眼神里竟有了如此动容的温情,那先前有如化解不开的冰山之王,竟然会在这一刻用如此温柔的眼看着自己么?

可是,如果他果真将整个江山倾覆,那么白泽会怎么样呢?那些个皇宫嫔妃腹中的胎儿又会怎么样呢?

而自己答应了庄太后的誓言,又如何实现呢?

朱砂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紧紧地闭上眼睛,也做不到不去看罢?紧紧地捂上耳朵也做不到不去听罢?

茫然而无措的朱砂,却只觉自己的唇被人烙上了深深的一吻。

“不要徘徊,跟在本王的身边就好了。”耳边响起的,是那个男人低沉而又略略显得有几分沙哑的声音。

放弃思考或许就没有了烦恼,忘记自己或许就没有了难过。要试一试吗?在魔鬼的怀抱里沉沦。

这一夜,白泽没有回到“紫玉宫”,然而第二天早朝过后,匆匆赶回来的白泽却带回了一个让朱砂震惊的消息。

原来那平阳王被刺,竟是自己名义上的长兄——朱焰所为!

“不,皇上这怎么可能!”朱砂猛地站起身来,惊骇地说道,“臣妾的长兄为人正直,刚正不阿,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况且他与平阳王无冤无仇,更加没有理由对平阳王做这种事情呀!”

“这些朕都知道,也都对他们说了,可是他们……不听……”白泽为难地说着,跌坐在椅子上,伸出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他们?”朱砂怔了怔,“他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