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揭开纱布,抓起一把晒成暗黄色的萝卜丝在鼻前闻了闻。今年的六月,晴天多雨天少,萝卜丝阳光吸收的很是充分,闻起来比往年都香,晒干后用菜籽油在锅里爆炒,就成了一道醇脆可口的特色小吃,给客人放到热干面或者粉丝汤里,能让早点变得丰富。三姨家种的萝卜比别人收割得都早,这是她上星期来看姥姥时带来的。

做早点摊总要配点小菜,陈金秋早点铺子里的小菜都是自己亲手做的。

“你这咸菜做得真是绝了,你这咸菜单卖吗?”经常过来吃早点的胡婶娘有一回这样问道。

当然是不卖的,但是陈金秋慷慨地让胡婶娘带了一碗回去。除了萝卜丝和咸菜,还有豆豉、榨菜和酸黄瓜她都能自己做。

不知是正午的太阳太过强烈,还是昨晚起夜太过频繁导致睡眠不足,她感觉到自己阵阵头晕,这几天的饭量也减少了,平时身体的一些小毛病她是不在意的,只是胸部处的疼痛让她想起了去世的母亲。

她努力地寻找原因……可能是这几天太过劳累了吧。

自从江楚成上了沔阳日报以后,这几天店子里的客人突然多了起来,昨天甚至将所有的面都卖光了,她的劳动量增加了。她明显感觉到,街坊邻居还有来吃早点的学生们都用不同的眼光来看她,一些不太熟的也打起了招呼。

她第一次看到报道时也十分惊讶,不敢相信,但那确实是江楚成,自己夜夜睡在一起的男人怎么会不认识呢?

陈金秋想起那天发脾气的场景就好笑,自己脾气不好她很清楚,可是江楚成是个老实人,在他们家这么久,她从没有和江楚成发过脾气,这算是第一次,而且自己还错了。但是她确实不喜欢心爱的人对自己撒谎,更别说关于钱的事了,她又开始在心里念叨,钱,我们实在太需要钱了。

昨天上午刚收完早点摊,正准备做午饭,街角的曾大婶,一个平时和街坊邻居走不到一块的人,提着两瓶黄鹤楼和两条红塔山就进来了,看见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赶紧上前问候,“老太太你精神好多了呀,看着替您高兴,一定是金秋照顾的好啊。”

陈金秋还没来得及打招呼,看到她手里提的东西,感到很诧异,和这家人平时很少来往,怎么今天突然来我们家?

曾大婶家是街角配眼镜的,算是这条街上的高端生意,店子在街口的地理位置是最好的,家里老早就买了小轿车,一辆黑色的东风雪铁龙,开了好多年了,常常停在门口,他们家很少与这条街上的人往来,都知道,他们瞧不起这些街坊邻居,陈金秋更看不起他们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就趾高气扬的嘴脸。

自从一件事发生后,他们家几乎与这条街的人彻底决裂。街对面开小卖部的段思明四岁大的儿子和小朋友在街口玩耍,不小心将曾大婶家门口汽车的油漆给刮掉了一条,这个曾大婶上去就是一个嘴巴子,打得孩子哇哇直叫,这还不算完,拉着孩子的衣领子就去段思明家里要钱,开口就要五百,段思明媳妇不给,两人吵了起来,街坊邻居也看不过去,纷纷指责曾大婶的不是,曾大婶终于骂出了那些难听的话,把整条街都得罪了。“你们这些乡巴佬,就不配来城里生活!自己都这德性,生出来的种当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从此再也没人跟他们家打招呼,他们也不主动打招呼。

“有什么事吗?”她看着曾大婶笑嘻嘻地和姥姥说完话,问道。本来想叫一声大婶的,想起那件事情来,怎么也叫不出口。

“金秋,也越来越漂亮了,你们当年搬过来的时候,我记得你才8岁……”

“有什么话,就快说,我还要忙呢!”陈金秋不耐烦跟她磨蹭。

她看到陈金秋的态度后,笑容突然消失了,陈金秋以为她要发作,没想到的是,她刷的一下哽咽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金秋,我是来找你们家楚成的。我跟老郭的日子没法过了。”

陈金秋看到她一把年纪的哭了起来,赶紧安慰道:“您先别哭,有什么事慢慢说。”

“都怪我们家老郭,他背着我去炒股,把我们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快亏光了!”她低下头来呜呜地哭了起来,“这些年眼镜的生意也是越来越不好做了,老郭每天闲得荒,也跑到股市凑热闹,刚开始都亏的是些小钱,没想到他倒沉迷进去了,半个月前股市大跌,他偷偷地把我们存下的钱全都拿去买股票了,现在全陷进去了。这可是我们养老的钱啊!他怎么能这样啊!”说着,越哭越厉害。

陈金秋算是听明白了,她是要找我们家楚成来炒股票来了。

“昨天看到报纸上说你们家楚成特别会炒股票,我想能不能让你们家楚成帮帮我们,我们不要求能在股市上挣钱,只要能回本就够了。你帮我向你们家楚成说说吧。”

“大婶,你误会了,报纸上是咱们家楚成不假,但是会炒股票的其实不是他,是他的同事,报纸搞错了呀。”金秋连忙解释道。

“我知道街坊邻居都不喜欢我们,但我已经知道错了,金秋你就不要再怨恨婶子了,都是婶子当初不好,街坊邻居之间应该相互帮忙才对。”说着又哭了起来。“这个忙你是一定要帮婶子呀,不然婶子没法活了呀。”

“婶子啊,真的不是我不帮你,我们家楚成真的不会炒股票啊!这可是他亲口跟我说的,我们家楚成是个老实人,不会说谎的。”

陈金秋好说歹说,终于让她相信了江楚成不会炒股票,最后,事没有帮上忙,曾大婶还是把礼品留了下来,看着曾大婶出门时的蹒跚的背影,陈金秋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股市真的如此凶险,她突然想到了陈金涛,开公司借钱炒股,亏了不少钱,如果不是楚成的同事帮忙,估计咱们家永远都翻不了身了。她打算晚上等陈金涛回来好好地教训教训他,结果等到很晚都不见楼下开门的声音。反而听到隔壁冬梅和丈夫彭运吉的争吵声。隐隐约约听到冬梅要死要活地说运吉在股市亏了那么多钱还隐瞒她,运吉还指责她乱买东西,冬梅又吵着闹着要离婚,最后彭大爷跑上楼来吼道:“你们两个不睡觉,我这个老东西还要睡觉啊!要离早点离,不离就滚出去吵!”陈金秋知道,老爷子年纪大脾气也大,儿子儿媳妇都是怕他的,很快这场闹剧就平复了下去。她突然感觉周围的人都被股市给逼疯了一般,曾经疯狂地谈论股市,现在疯狂地吵架,这些人的生活怎么都被股市左右了呢?她下决心要把陈金涛等回来,可是没多久就睡着了。

今天早晨刚起床的陈金涛就和一个看起来不男不女,右手臂上全是青色纹身的人在自己的铺子里聊起来了。他对陈金涛的狐朋狗友们从来看不顺眼,今天又看到如此夸张的人,更是哪里都不顺眼。她很想偷听他们聊什么,可是店里太忙就走开了,她不时地回头看他们,看到那个人拿出一个黑色的手提袋递给了陈金涛,是什么都可能,就不可能是钱,怎么会那么多钱呢?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那

么多钱。

女孩开着她的那辆红色汽车走后,陈金秋走到陈金涛的桌对面坐了下来。

“金涛,我问你,你姐夫上报纸的事,报纸上报道的是真的吗?”

“你怎么又问,昨天不是给你解释了吗?当然不是真的,我姐夫哪会炒股票,是他的同事厉害。”

陈金秋松了一口气,她彻底地相信了江楚成说的话。

“那我问你,你的公司开的怎么样了?”

“挺好的呀。”

“是不是亏了不少钱?”

“哪有啊,报纸上不是都写了嘛,姐夫的同事帮我们赚回来了。”

“那也是先亏了再赚回来的吧!”她看到陈金涛不耐烦的样子,继续说道:“现在股市这么危险,你还是别炒股票了,把人家的钱都退回去,我们家欠的债你还不嫌多?再欠下去,我们家这辈子就是在替别人打工了呀。你听到没有,好好的找个正经工作,别瞎折腾了,姐担不起这个心!街口卖眼镜的老郭,隔壁的运吉,你知道他们现在亏了多少吗?亏的都活不下去了。”

“姐,你不懂就别瞎说,我们这是开公司,有亏有赢很正常,你别什么都不懂。”说着他站了起来,提着黑色手提袋,准备向后面走去。“我换件衣服准备出门了。”

一听到陈金涛说自己什么都不懂,自己就一时语塞了。是的,我确实没什么文化,但是我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股市就跟赌博一样,太危险,借钱炒股肯定不对。

“等一下,你的包里装的是什么?”她跟着追了进去。

“钱。”回过头来说。

“多少钱?”

“二十万。”

陈金秋一听这么多钱,吓了一大跳,这么多钱,足够还上家里这些年欠下来的债务了。如果金涛再亏这么多钱,她不敢想象,估计他跟江楚成这辈子都还不上了。

“你给我把这些钱退回去!我们家再也不许借钱了!”她拉着陈金涛的胳膊气愤地说。

“你开什么玩笑,我现在正缺资金,你要我还回去。”陈金涛惊讶地看着她,“这些钱不是借的,是人家投资,投资懂不懂,什么叫投资?就是她出钱我出力帮她赚钱,即便是亏了人家也不会找我赔!”

“这些年你哪里赚到钱了?还帮别人赚钱,弟弟,你听姐一句,咱们家真的欠不起债了,我跟你姐夫累死累活的,现在都没还清妈妈当时看病借来的钱啊……”

“别说了!”陈金涛大声地吼道,突然打断了她的哀求,“就是因为妈妈没钱看病,就是因为我们家一直穷,我才要开公司的,我不想一辈子没钱,我要让你,让姥姥都过上好日子,所以我才辍学,才开公司的啊!这个社会谁老实谁就挨欺负!我陈金涛就是要干出一番事业来!”

她从没看到弟弟对自己这么生气过,弟弟的触动了她内心的伤痛,她没有文化,弟弟有追求,她知道自己不该阻止,但是她真的是太害怕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除了做菜做早点什么都不会,她有时候无比痛恨自己。妈妈去世了,爸爸出了意外,留下瘫痪的姥姥,幸好这个家还有楚成,代替了爸爸的角色,才不至于这个家崩塌。

中午的阳光照在门前空旷的水泥地上,反射来的强光让她感到阵阵晕眩,她盖好纱布,退回到铺子里,坐到姥姥身边,闭着眼睛,用右手扶着额头,让脑袋尽量放松。旁边轮椅上的姥姥抬起颤巍巍的手,碰了碰她的胳膊,她明白老人家担心她。

“姥姥,我没事,你放心吧,就是累着了,休息一下就好。”她劝慰到,然后继续闭眼休息。

她听见一辆汽车停在自己家门口,她抬头看到一个穿着蓝色Polo衫戴着墨镜的男人从车上下来,他背后的那辆车比她平时见到的车都要大一些,而且后面没有后备箱,这辆车肯定不便宜,她不知为什么最近这些好车总喜欢停在他们家门口。

那个男人朝陈金秋铺子里望了望,又看看周围的铺子,然后径直朝陈金秋走来。

“请问,江楚成是这家吗?”那个男人取下眼镜,年龄看起来有三十多岁了,声音很有磁性,不是这里的方言,一看就知道不是本地人。

“是的,你是?”陈金秋充满了好奇。

“是这?”男子惊喜地说道,“哦,我是他的老朋友,我叫邱子安,我跟他很多年没见了。”

“那你请坐,我去给你倒杯茶。”说着陈金秋准备起身,没想到,起身一瞬间头晕的厉害。

“哦,不用了,我不渴。”他环顾屋子四周,看了看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我能冒昧地问一句,你是江楚成的什么人?”

“我是他老婆,怎么了?”陈金秋如实回答。

“你是他老婆?”男子露出更为惊讶的神色。“你是说,江楚成是你丈夫?”

“是的呀。”陈金秋突然觉得这个人表情如此夸张,感觉很不友好,“你找他有事吗?”她看到邱子安死死地盯着她,仿佛她是个怪物,简直讨厌。

“哦,没事,我就想见见他,我们很久没见面了。”邱子安回过神来。“我从上海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们家的?”陈金秋不怀好意地问道。

“我不知道你们家的地址,最近楚成上新闻了,很多股票网站都转载他的新闻,我在新闻里看到江楚成的消息,知道学校的地址,就去了,可是门口的保卫凶巴巴的,身边还有条大狼狗,说是上课时间,不让我进,我说我找江楚成,我们是老朋友,他说我可以来这里等他,他告诉了这条街还有周围的店铺,我就找到这了。”

他说的保卫,肯定是隔壁的彭希列大爷了,那条狼狗应该是大奔。

“你是看到关于他炒股的新闻报道吗?”陈金秋问他。

“是的。”邱子安笑到。

“你不会也是来求他帮你炒股的吧?”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一出名了,什么朋友都来了。“其实新闻上说的是错的呀,我们家楚成不会炒股,你误会了,会炒股的是他的同事。”

邱子安继续笑道:“我知道他不会炒股,也不愿意炒股,但我觉得报纸上说得没错。”

陈金秋有点想不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不懂,不会炒股就是不会炒股。”

“你丈夫,不会炒股,但是会数学。”他解释道,“他喜欢数学对不对?那就对了,股票就是数字。”他又笑到。

“他跟我说了,那个人不是他,他不会说谎的。”陈金秋坚信自己丈夫不会说谎。

“是的,他确实不会说谎,但我相信那个人就是他,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等他回家了,我们问问他就是了。”

“你跟他是怎么认识……”话说到一半,陈金秋感觉眼前一黑,胸闷气短,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亏扶着了旁边的桌子。

“你没事吧!”邱子安赶紧上前扶住

她。“看来你是生病了,走,我送你去医院去。”

陈金秋想说不用了,可是身体实在太难受,她感觉胸部也开始疼痛,她又一次想起了妈妈,万一我和妈妈得了一样的病怎么办?她害怕去医院,可又不得不去。

“好,那谢谢你了。”她答应了,看了看姥姥,姥姥坐在轮椅上努力抬着手,表情很着急,“姥姥,我去一下就回来,你先自己呆一会,不用担心。”

邱子安扶她上了车,她告诉邱子安去医院的路怎么走,不一会就到了医院,邱子安问了护士找到急症室,挂了号,一个老医师问了问陈金秋的情况,陈金秋忍着痛苦勉强支撑着回答了。

老医师给她张单子让她去化验,她验完血又验完尿,在旁边的椅子上等了十分钟,邱子安一直陪着她,给她买水买纸巾,还一个劲地安慰她不会有事的。她发现这个人还不错,至于楚成,她发现他从来没有对她这么好过,以前她并不在意,现在需要身边人关怀的时候,发现对方的关怀是多么的重要,她以前不明白女孩子为什么都那么需要依赖,现在突然有点明白了。

化验单出来了,她想知道结果,但是看不懂,拿着化验单,紧张地来找老医师,老医师接过化验单,说道:“你怀孕了,加上上火,所以会这样,没什么大碍,消炎药我就不给你开了,怀孕期间不能乱用药,多喝水,注意消息就好了。”

“我怀孕了?”她吃惊地看着医生,说不出现在的感受到底是什么,我要做妈妈了。

“恭喜你呀,嫂子!”邱子安笑道。

在回家的路上,各种思绪不断的在脑海里翻滚,她始终不敢相信自己要做妈妈了,这是真的吗,我要做妈妈了,楚成要做爸爸了。她又担心孩子出生后家里的负担,怕没法给孩子一个良好的环境,她看着车窗外开始焦虑起来。

“楚成要做爸爸了,我今天真是赶上了个好日子呀,不知道他得知这个消息后会是什么样子,哈哈哈!”邱子安边开车边说道。

“是呀,楚成要做爸爸了。”她脸上没有笑容。

“你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能告诉我为什么吗?”邱子安疑惑地问。

陈金秋叹了口气,说道:“我不知道该不该高兴,我觉得我和楚成都没有准备好。”

“什么意思?楚成惹你生气了?”

“不是,我们家条件不好,我怕这孩子将来……吃苦……”说完她差点哽咽起来。

“哈哈哈哈,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她没想到邱子安会大笑,“我告诉你吧,只要楚成想赚钱,他能赚多少都行!十亿?百亿?够不够你花?”

这个邱子安是不是有神经病,开始瞎说什么,她听不懂。

“我告诉你我的来意吧,我这次来就是想找楚成和我一起干事的,只要他肯答应跟我去上海,我给他多少钱都行。哈哈哈!”

“你是干什么的?”

“做投资的。”

“那就是炒股票?”

“是!你知道的还不少呀,哈哈哈。”

她很想搞清楚楚成怎么认识这样的人的。于是她问道:“你和楚成怎么认识的?”

“我们是在美国认识的,他留过学你知道吧。”

“我知道。”

“我以为他在美国,没想到,他回国了,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这小子,哈哈哈。”

“你们是同学?”

“算是吧,但不是一个专业,他是学数学的,我学的是金融。”

谈到大学,她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她什么也不懂。回到家,她让邱子安坐了,准备将情况告诉姥姥时,看到姥姥轮椅下面湿了一地,她知道他们不在的时候姥姥想尿尿憋不住了,看来老人没有人照看还是不行。她将情况告诉了姥姥,姥姥露出了笑脸,全然不顾尿了一地的尴尬,她给姥姥换了条裤子,打扫了一下,看了看钟,快是放学的时候了。

“要放学了,我得去一趟学校?”

“想把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他?”邱子安笑道。

“不是的,楚成每回放学都不先回家,他每天都去江边的,到吃饭了才回来,我怕你久等,我去学校找他。”

“那我送你去。”

“不用了,学校不远的,我骑车过去五分钟就到了。”她说着又想到了姥姥,“另外请你帮我看着点姥姥,我们很快回来。”

邱子安答应了,她离开家,骑车到了学校。她在学校大门口等了半天不见江楚成出来,将车骑了进去,门口的彭大爷看到她和她打了一声招呼,来到江楚成的办公室,办公室的同事说江楚成去班级了,她又来到班级,班级里正在大扫除,却不见江楚成踪影,她问一个学生“江老师在吗?”学生说江老师骑着车走了。她认为江楚成肯定是去江边了,自己来迟了一步,却在回家的路上她看到一个身影非常像江楚成,从街头的十字路口慢慢地骑了过去,幸好走的不远,她打算追上去。

她骑到街口向左拐去,远远地望见了江楚成的背影,她想加速追上去,但是小腹这个时候又开始疼痛,她只能慢慢地骑。奇怪的是,江楚成去的路并不是通往江边的,他要去干嘛?江楚成越骑越慢,她远远地跟着,也越骑越慢,从最初的想追上他变为怕被他发现,她很想知道他要去干嘛!

她见他右拐进入景春路,又右拐进入元一路,速度加快了一点,进入汉阳路后速度又慢了下来,汉阳路的前方就是江堤,陈金秋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果然来的是江边,但是他为何要绕这么一大圈呢?她远远地跟在后面,慢慢地骑行。他速度慢了下来,她停了下来,等了好一会儿,他又开始骑行,骑到一个停车场,把自行车停在那里了,他要干嘛,为什么不停在江边?她远远地看着他。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走进了本市最臭名昭著的地方——“金钱豹”!

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差点晕倒在地。

她用手捂着胸口,感受到心脏在砰砰乱跳。不会的,楚成不是这样的人,不可能,可是那是自己亲眼看到的呀!不行,我要进去把他拉出来,她往前走了两步,停住了,可是又想想,不能进去,这事要是闹大了,传开了,我陈金秋还做不做人了?她摸了摸肚子,孩子,可怜的孩子!她哭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失去了勇气,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他骗我,他一直都在骗我,他有钱,没钱怎么能来这种地方,他会炒股票,他的朋友这样告诉我的,我真傻,看着报纸还能被他骗了,他是个大骗子,为什么会这样?我该怎么办?他一点也不喜欢我吗?他真的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和我结婚?为什么?不会误会的,这一切都是我亲眼所见!

她伸手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黑猫宝石项链,那是江楚成送给她的,昨天过后,她打算一直带在身上,现在不必了,她用力将它扯了下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