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快要到达罗布泊的另一端时,天已经渐渐黑了,路变得不大好走,不少雅丹(即维吾尔语中陡峭的山坡)出现在前方,我们的车有时候会爬过沙坡,稍不注意坡上突起的岩石就会将车的底盘划得咯咯作响。

还好我们的车都是清一色进口的悍马,不然可能要被弄坏两辆。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我们找了一个背风的雅丹群后面扎营,把十一辆悍马摆成一个圈,然后各自扎起了帐篷。

我本来以为那些年迈的科学家们坐了一天车,会感到疲倦,结果他们都很有精神,在那个高大的科学家带领下,他们一下车就风风火火的走向那些巨大的雅丹,又是拍照又是抚摸,有的甚至掰下来一块土用舌头舔舔。

倒是吴老板带来的十几个人都比较老实,我见他们从车子里拿出一些小凳子,然后拼了几个矮桌,围坐在那里。

其他几个人从车里拿出一些成捆的蔬菜和新鲜的肉,竟然开始做饭了。

我和大雄对望了一眼,大雄又看了看小胡子,然后摸了摸肚子,问道:“*,今晚咱们吃什么……我可不想啃饼干。”

*正想说点什么,吴老板从我们后面走了过来,微微一笑,说道:“你们三个是我请来的客人,如果不嫌弃的话,就和我们一起吃火锅吧。”大雄一听有火锅,嘿嘿一笑,

说道:“那敢情好!我还带了筷子和碗呢!”

我本来是不好意思和吴老板一起吃饭的,可是大雄拉着我,我也不大好推辞,只能和吴老板坐了过去。

吴老板的手下都在忙活着,他的助手小王也不在,我们四个人坐在一张矮桌旁边,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于是我开口问道:“吴老板,你的助手呢?”

吴老板指了指雅丹群那边,说道:“他去拍照了。”

大雄奇怪道:“这天都黑了,拍什么照啊?”吴老板笑了笑,说道:“他去拍月亮。”

大雄哦了一声,看了看我,表情有点古怪。

我心说没想到那个一路上闷不吭声的家伙还有这癖好,他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自闭症吧?

一时无话可说,大家又沉默了,我看向远处的那些科学家,他们还在那里看雅丹呢,不由得问道:“吴老板,这次你请来的这些科学家是什么来头啊?怎么什么都没见过似的。”

吴老板哦了一声,说道:“这些人是新加坡的华裔科学家,是新加坡国学会的研究团,那个带头的老头姓袁,听说是新加坡著名的学者。这些人毕竟很少来内地,可能会比较没见过这么大的荒漠吧。”

我心说怪不得进来的时候都没什么阻碍,现在的政策是很支持中外交流的,但是这样一来,这些人必然会比较受上头关注,这对我们盗墓来说,是不是自找麻烦呢?

我不知道吴老板打的什么算盘,一时也没法开口问。

这时大雄笑道:“原来是新加坡同胞啊,你还真别说,我认识的新加坡人都是这么有精神。”

我们坐了一会儿,吴老板的助手小王从雅丹群那边走了回来,果然胸口挂着一个单反相机。

小王径直的走向我们坐的那辆车,然后拿出一个手提电脑包,将相机的记录卡抽了出来,然后来到我们的小桌前坐下。

他把手提电脑拿出来,然后把相机记录卡插上去,翻看刚才拍到的照片。

我们也很好奇,凑上去看。

这时候小王开口了,声音很平淡:“老板,附近的地形我都拍下来了,你看看。”

吴老板点了点头,掏出一根烟点上,眯着眼睛看那些照片。

我们看到那些照片是站在高处从不同角度拍摄沙漠的图,全方位都有,因为今晚的天气很晴朗,月光十分明亮,所以空旷的沙漠视野很好,月光下浅灰色的沙丘连绵无尽。

吴老板一张张仔细的看着那些照片,似乎在寻找什么。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大雄却嗷了一声,显得很惊讶,说道:“吴老板,你会看风水!”

吴老板弹了弹烟灰,摇了摇头说道:“风水我倒是会一点,不过既然是风水,那就要在有风有水的地方,这沙漠里只有风没有水,自然也看不出什么风水了。”

大雄摸了摸后脑勺,问道:“那你在看什么?”

吴老板没有抬头,淡然的说道:“看地形。”

一听这话,大雄和我都不明白了,重复了一句:“看地形?”

吴老板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是确定地下遗迹的关键。”

我一听有点蒙,其实这一次我来罗布泊,目的也是不大明确,吴老板也从没提起过我们要去什么地方,只是说和嵬国有关系,现在看来,我们要去的地方应该是一座西域古国的遗迹。

于是我问道:“吴老板,我们要去的那座西域古国遗迹应该是和嵬王有关吧?”

吴老板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们吴家前辈曾经来过新疆这地方,进过一座古代皇城,从壁画上判断,这座皇城本来是由陨石撞击地面形成的,后来被改为侍奉神明的地宫,那神明的样子,像极了嵬王地宫里的烛神,但那次下地十分凶险,我一个叔叔在古墓里失踪了,当时天气恶劣,我家其他前辈们都撤离出来,这次我来,多半都是为了寻找亲人遗骸,还有就是调查那时候一些*的事情。”

吴老板说道这里,仿佛回忆起了许多往事,而大雄却在一边嘟囔道:“我看是明器没拿完,这次来补上吧……”

我用手肘顶了一下大雄,示意他不要胡说。

吴老板也没有生气,看了看大雄,淡然的说道:“其实我们吴家对嵬国也十分有兴趣,我曾经经历的一些事情,有很多也和嵬国有关系,所以这次也是我自己的事,只是顺便帮你。”

听他这么说,我就笑了起来,说道:“吴老板,多谢了,可是这沙漠里常年大风,每一座沙丘都是移动的,所以那古代遗迹不可能有任何参照物,即使你的前辈们留下什么记号,可是那个地方的地貌肯定早就面目全非了。”

吴老板点了点头,笑道:“这我当然知道,但是这里的沙漠和其它地方有所不同,你知道哪里不同吗?”

大雄哼了一声,说道:“吴老板,咱们错了就该承认嘛,这沙漠有什么不同的?哪里的沙漠不是沙?”

吴老板没有生气,而是胸有成竹的说道:“当然有不同,这里以前是中国的第二大湖,即使七十年代干涸了,但是现在地底还存在少部分水分,说不定还有地下盐泽。”

听他这么说,我好像领悟到了什么,但是又抓不住关键。

吴老板看我若有所悟,目光便投向了我,说道:“地下盐泽的水分蒸发得虽然已经十分缓慢,但是盐泽上方的沙子含水量一定会比其他区域的沙子高,这样的话,一阵大风刮过来,你猜会发生什么?”

我一拍大腿,说道:“我知道了!因为含水量比较多,所以沙子更重,更不容易被风刮走,那么淤积在一处的沙子就比其它地方多,那么沙丘就会更高!”

吴老板有些惊讶的看着我,然后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根据吴老板的外公所述,那古代遗迹的入口位置是在一片尤其高大的沙丘环抱之中。”

“等等,怎么回事,我怎么没搞懂,再给我讲讲!”大雄鼓着眼睛看着我们俩。

吴老板看了一眼大雄,然后对我笑了笑,我也对他点了点头,达成了默契,决定不理大雄。

伴着大雄的吵嚷声,我们继续观察那些照片,但是看了很久,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有些浮躁,站起身,想去雅丹群那边抽支烟解闷。

大雄也屁颠屁颠的跟了过来,想问我刚才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