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楚子慕倚在龙椅上,低低的唤了声影。

影从暗处无声的出现在楚子慕的身后,赵韵见罢,朝楚子慕微微颔首,准备离去,却听见楚子慕冰冷的声音传来:“赵韵,你也留下。”

赵韵吃了一惊,垂首默默的点了点头。

“影,你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吧?”楚子慕垂着眼睑,淡淡道,与影对话时,声音也渐渐变得轻柔起来。

“公子请稍候。”影点了点头,无声的没入了暗处。

空旷的金銮殿上,楚子慕垂着眼睑半倚在龙椅上,赵韵站在一侧,看着眼前这个有着俊美容颜的男子,眼中神色复杂,是爱亦或是恨,赵韵早已分不清。

赵韵轻挪身子向楚子慕走近,才走了几步,便见楚子慕好看的眉皱了起来,冷冷的开了口:“离我远点!”

赵韵身子一僵,神色复杂的看着楚子慕,眼中尽是不甘,“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不为什么。”楚子慕眼都未曾抬一下,拂过宽大的袖袍,将手抵在了额头上。

“我与她有着相似的脸,为什么你对我,连对她的一分都没有?”赵韵指着自己的脸,脸上尽显自嘲之色。

楚子慕这才睁开了眼,看着赵韵,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冷笑道:“那又如何?”

“我不甘心!”赵韵的脸色渐渐拧狞起来,“有着相似的脸,为什么她可以被那么多人爱着宠着,为什么我就要被无情的抛弃?我费尽心机到了南越,进了皇宫,可你,连正眼都未瞧过我,明明我与她长得那么相似,为什么我得不到她所拥有的一切?就连她的一分都不及,为什么为什么?”

“我爱她,并不是因为她的脸。”楚子慕垂下了眼睑,细长的手指把玩着挂在腰间的一块透明的淡蓝色石头,明黄色的龙袍,配上透明的淡蓝色石头,虽不能说是绝配,但那块石头如一块朴实无华的璞玉,静静的散发着柔和如水般的光泽。

“可我爱你!”赵韵的眼中闪过一丝嫉妒,楚子慕摸着那块淡蓝色石头的时候,神色是多么的温柔,多么的幸福温暖,这让她生出了深深的嫉妒,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爱着她?!

赵韵缓缓挪到步子,朝楚子慕靠近,轻声道:“把我当成她吧!我愿意做她的替代品!”

楚子慕那双明亮的眼眸中第一次盛满了厌恶,是对赵韵的厌恶,“刺三,将这女人拖开,我不想她脏了我的眼。”

楚子慕的身后闪出另一个身影,无声息的靠近赵韵,一把扼住赵韵的脖颈,赵韵来不及挣扎,被无情的拖回了原地。

“为什么?为什么?我那么卑微的爱着你,为什么你连个机会都不肯给?”赵韵声嘶力竭的朝楚子慕大喊着,整个空旷的金銮殿上,不停的回荡着赵韵尖锐刺耳的声音。

“没有机会,因为,她无可替代!”楚子慕将手中的淡蓝色海蓝宝举起,神色温柔的打量着海蓝宝,如一块稀世珍宝般,细细的呵护着。

“可她根本不爱你!她不爱你啊!”赵韵的脸上挂着一抹嘲笑,“她根本不爱你,她爱着别人,你还不明白吗?”

楚子慕的手轻颤了下,是啊,她不爱他,他早已知道了,可为什么,听到别人说出来的时候,他心里的恐慌,他心里的难过却是那么汹涌的铺天盖地的袭来,他早已知道了,可为什么他的心里还留着那么一丝希望?

“只要我爱她便够了!”楚子慕的神色有些哀伤,深深的情殇,楚家历代帝王因为诅咒而无法得到真爱,他的父王如此,他也如此!

“爱她?你哪里爱她了!你是在一点一点的将她逼死吧!你只爱你自己!”赵韵突然大笑了起来,她死死的盯着楚子慕的脸道:“你,根,本,不,爱,她!”

不爱吗?楚子慕苦涩的摇了摇头,谁人会知道,我爱她到底爱得何其深!

他爱她,他不想毁了她,既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吧!

“公子。”很快影又出现在了大殿中,在楚子慕的耳旁耳语了几句后,便退了开。

楚子慕抬眼冷冷的看着赵韵,道:“为什么要害死他?”

赵韵当然知楚子慕问的是谁,眉角一挑,道:“她能逼死我父王,为什么我就不能逼死她父亲?”

“很好!刺三,割了她的舌头,毁了她的脸,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听到楚子慕的话,赵韵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能!你们南越难道就不想与我呼凉国结盟了吗?”

“朕从未想过!”楚子慕缓缓起身,看也不看赵韵,手里紧握着那块海蓝宝,缓缓离去。

“楚子慕,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赵韵歇斯底里的喊着,她本以为,她有着张与于诺相似的脸,楚子慕便会对她动心,那么她便可以把握住南越的朝纲,却没想到,楚子慕连正眼都未瞧过她,甚至因为她害死了于诺的父亲,而要让她生不如死。

赵韵的出现,和楚子慕承认自己害死于啸成,只能说,赵韵只是起到了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她只是将楚子慕与于诺的关系决裂得更加彻底罢了,但,如果仅仅只是这样的话,对楚子慕来说,还远远不够!

…………

蜀中白家,于唯在房中焦急的来回走着,于谦从外匆忙赶了回来,手里捏着一封管信。

于唯见于谦回来,忙问道:“可有消息了?”

于谦点了点头,脸上泛着红晕,道:“玉老头说诺儿和大哥二哥回安城了。”

“那诺儿什么时候过来?”于唯忙问道。

于谦摇了摇头,“信上未说,但,应该快了。”

“找到你们了!”墨羽一把推开房门,见于唯与于谦都在,大声道:“找着你们说的那个孩子了!”

于唯和于谦都松了口气,道:“在哪里,快带我们去。”

“只是…那孩子…说要什么信物。”墨羽紧瞧着于唯和于谦道。

于谦一怔,忙道:“信物在我这。”说罢,急忙拿出了身上随身携带的一个紫鼎。

于唯朝墨羽点了点头,道:“墨兄,不知那孩子现在何处?”

“在梨庄,本想将他带来,但是那孩子不肯踏出梨庄半步,只得留人在那守着,我自己回来通知你们了。”墨羽抹了把汗,道:“马儿都已经备好了,事不宜迟,现在就过去吧。”

于唯两人点了点头,跟着墨羽出了白家,飞快的往墨羽说的梨庄奔去,心中却有说不出的喜悦来,寻了半年多,他们终于寻到了于诺口中说的那个孩子。

梨庄离白家不远,只有十几里的路程,几人策马赶到时,天色尚早,还能走个来回,只是,于唯两人心中奇怪,于诺说在洄水县的余家庄,却不知这孩子怎么跑到梨庄来了,而导致他们寻了他半年多。

才刚到,便率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梨庄名副其实,里面种满了梨树,白色的梨花开满了枝头,而于诺口中的那个孩子,正站在梨树下,扬着头数着一片片飘落的梨花。

白衣银发银瞳,纤尘不染,加上白色的梨花,简直构成了一副绝美的画!

于唯几人呆呆的看着眼前这幅绝美的画,都不忍打破这种唯美的意境。

“你们将信物带来了吗?”银发银瞳的孩子依旧扬着头,却轻轻开了口,动听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是淡漠到了极致的声音。

“带来了。”于谦握紧了手中的紫鼎,缓缓走进银发孩子的身旁,将手中的紫鼎递上去。

银发孩子收回了视线,接过于谦递来的紫鼎,放在鼻尖嗅了嗅,道:“还有呢?”

“还有?”于谦一怔,反问道。

“她的信物呢?”银发孩子看着手中的紫鼎,慢慢道:“她将我的信物还回来,那她一定会将她的信物给你们带来的。”

于谦吃了一惊,急忙走回到于唯的身旁,道:“三哥,那孩子说还有一样信物,可是大伯只给了我一样信物啊!”

于唯道:“别慌,大伯正在路上,很快便会赶到,等大伯到了,再问问大伯。”

过了半响,宁静的梨庄再次响起了一片马蹄声,于啸行在最前头,下了马,于唯和于谦便走了过去,于谦道:“大伯,那孩子说少了一样信物。”

于啸行也随之一怔,“少了一样…少什么信物?”

“他说诺儿将紫鼎还了他,那一定会将诺儿自己的一样信物给他的。”于谦忙道。

“诺儿自己的信物……”于啸行也陷入了沉思了,暗道不好,“诺儿的确给过一个信物,但是…那信物,被大长老弄丢了!”

“丢了?那怎么办?”于啸行身后的一名长老急忙问道。

剩余的几人都垂下了眼,好不容易找着的这孩子,却才发现少了信物。

“去求求他吧!”于啸行轻声道。

于谦点了点头,轻轻的走回到银发孩子的身旁道:“另一个信物被弄丢了,不知,可不可以…”

于谦的话还未说完便卡住了,因为那个银发的孩子突然转过脸,直直的盯着于谦,然后缓缓道:“仅仅只是紫鼎,我无法相信你们。”

于谦瞧清了银发孩子的面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那银发孩子的脸,他们看到的那个侧脸,是张有着绝美容颜的完美侧脸,而另一边,却是布满了银色的鳞片,银鳞生生摧毁了那张绝美的脸庞。

“怎么,很吓人吗?”银发孩子嘴角扯起了一个弧度,笑着问道。

于谦木讷的摇了摇头,不知该说什么,脸上有些尴尬。

“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又怎能与她相比!”银发孩子自嘲的笑了起来。

于唯等于谦一脸为难的在与那银发孩子交涉着,担心于谦应付不过来,自己也快步走了上去。

于唯走进那银发孩子身旁后,将自己身上的一块玉佩解下递给银发孩子后,顺手揉了揉那孩子的银发,笑道:“这块玉佩是诺儿给我的,可能算是信物吗?”

银发孩子打量着手中的玉佩,摇了摇头,道:“不认得,不可信。”

于唯瞧那孩子的表情甚是可爱,蹲了下来,刮了下银发孩子的鼻尖,笑道:“那你看到什么东西才会相信?”

银发孩子抬起眼睑,盯着于唯看了半响,那双银白色的眼眸中顿时变得神采飞扬,只见银发孩子突然扯开嘴角笑了起来,一头扑进了于唯的怀里,道:“你!”

于唯一怔,“我?我怎么了?”

“我相信你了!没有信物没关系,你可以当信物!”银发孩子的声音变得柔和了起来。

于唯也笑了起来,“我怎么可以当信物了?”

“因为你跟姐姐长得很像!姐姐说,没有信物也没关系,你就是最好的信物!”银发孩子异常亲热的腻在了于唯的怀里,“我叫夜,云夜,姐姐说,是云之银夜的意思!”

白衣,银发,银眸,半张绝美的脸庞,于唯看着怀中的孩子,轻笑了起来,原来于诺早已给他们算好了另一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