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打完电话回家,进门时还想着等会轮子男来了要怎么跟他谈判,以及谈判所需的各种凶器。哪知,一开门就看到轮子男已经站在客厅。

“今日我来问你最后一次——可愿交出神兽?”

我听了只当没听见,进到房里瞧饭桶,现在已经是毫无反应,再摸摸它鼻子,也是一点温存都没有了。

轮子男背对着我,站在家陡四壁的客厅里,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像。窗外的月光很好,白惨惨地照在他脸上,但他的背却隐在阴影里,那月光照不到的地方,让人觉得有些落寞和神秘。我忽然急切地想看到他的脸,想知道他脸上的表情,忍不住开口问道:“瞎子,大半夜戴一墨镜不怕掉沟里啊!”

“你……”轮子男本来相当酷的背影,顿时多了数十条黑线。

“你要不是个残疾人老子早揍你了。我家饭桶自从被你搞了,饭也不吃,屎也不拉,俗话说,饭是铁,屎是钢,一天不拉憋得慌,都已经三天没拉了,你着不是存心想憋死它吗?”

“你……”

“你什么你,老子还没说完呢!”不等他说完,瞟了眼饭桶那半死不活的衰样,又怒又心疼,可又无可奈何,那条栓在它脖子上的红绳,我想尽了办法都弄不断,而且,我不是傻子,饭桶长成这幅模样,我连带它去看兽医的勇气都没有,生怕人家当它外星生物拿去解剖,一咬牙,做出了一个决定。

“就算我没福气养它,也希望你不要这么折磨它,你要带它走,没问题,但你要对它好,像兄弟一样,你吃什么它就得吃什么,把床让给它睡,半月洗一次澡,早晚拉……”

“这样吧,你也跟着去吧,刚好我那差一个人。”

趁着夜黑风高,趁着路上无人,趁着城管居委会夜查都下班,轮子男解开红绳,牵着摇摇晃晃的饭桶,顺便带着我。

“我们这是要去哪?”

不理我。

“你吃狗肉吗?”

“不吃。”轮子男淡淡应付了句。

“那你吃人肉吗?”

轮子男终于颇为诧异的瞟了我一眼,奇怪我为什么这么问。

“不吃。”

哈,这下换我装酷了。一……二……三……果然!

“为什么这么问?”

“我怕你把我和饭桶卖了。”

“你叫什么?”过了很久,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先开口,越想越不对劲,我都收拾内裤带着假酒跟他走了,竟然还连他的名字,来历,作奸还是犯科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他不是个残疾,他不但不瞎,还有双相当好看的眼睛,就在摘掉眼睛,用眼白的地方看我的时候,我突然发现的。

“谢溪煌,前面不远就是我开的宠物店,你在那里打工,包吃包住每月一百,全年无休无保险无年假无年终红包。”

“这么好!”

“什么?!”谢溪煌十分诧异,让我又再一次透过下滑的眼镜看到了他的眼睛,好漂亮!一个男人竟然有这么秀气的单眼皮。想要多看一眼,再看一眼,他却扶正眼镜,又将自己隐藏起来。

谢溪煌若有所思,“你……你不贪心。”顿了顿,又加了句,“人都很贪心!”

笑嘻嘻地一把搂住他肩膀:“哎呀,你对我这么好,我知足啦!”

他说的是真的吧,帮我养饭桶,供我吃供我住,还发我工资,他是不知道饭桶每天吃多少拉多少吧,他要是知道,每个月不倒收我钱就烧高香了。

“放开!”谢溪煌极为厌恶的拍开我,不过,即使他不这么做,饭桶也快把我裤腿咬烂了。饭桶很喜欢吃醋,介于我刚才对某人的亲密举动,拖着虚弱地三天没拉的庞大身躯,硬是挪动着身体将我远远隔到马路另一边,和谢溪煌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