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这日,烟雨蒙蒙,淅淅沥沥不知道下了多久。wWW,QuanBeN-XiaoShuo,cOM/

短雨残云无意绪,寂寞朝朝暮暮。

我轻叹了口气,离若安静如初,花嬷嬷和香茹带着我给贵妃娘娘的贺礼去了贵妃宫,欣然则去陈宫娥那里去寻欣悦,回宫后只有花嬷嬷守着离若,欣悦继续去打听消息去了。大皇子宸珏今年四岁了,在华太妃行刺之后,由一位奄奄一息的婆子将这个孩子托付到华太妃身边的嬷嬷手中,声称这是宸轩16岁时同又玉公主生下来的,由于路途遥远送信不便,只能等到王上到达华太妃那里才公布,传到京城里来。桑玄等大臣带着十多位医术极高的太医来验亲,结果都是同一个,就是这个孩子确实是宸轩的儿子。朝廷谴人去藩国,也确认又玉公主出访东临朝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在藩国里正式露过面,时间正好与怀胎诞子的日期相吻合。今年又玉公主和亲东临朝,一方面是遂了东临朝先王的愿,另一方面藩国在又玉公主出嫁前三个月藩王暴病,新王登基,为了表示对东临王朝的忠诚,所以将妹妹又玉公主送与宸王。而大皇子从生下来一直由几个不为人知的嬷嬷养着,直到前几日获得又玉公主的消息,故千里迢迢的将大皇子送过来。

途中,消息走漏,随大皇子来的护卫皆被一群宸宫的大内高手刺杀干净,大皇子护卫奋命保护,只逃出奶娘和四岁的陈珏。

而天不做巧,在这些杀手刺杀大皇子的同时,误撞到华太妃的车架,误以为是大皇子的车马,于是痛下狠手,华太妃虽然侥幸逃脱,但受到惊吓后,身体羸弱,病倒途中,后来因为宸王赶到,又认得孙子陈珏,于是病情好转,不日就要到达京城,主持立后大典。

如今前朝后宫,只有一个话题,那就是王上要立谁为后?是功不可没的贵妃娘娘还是其他妃子。按照东临朝惯例,倘若立陈珏为太子,那贵妃娘娘便不得立为宸后,防止外戚专权,贵妃可以获得无尚地地位和荣誉,唯一不能的便是没有实权。而宸后定是要有的,而且一定要挑一个贤淑厚德,温文有礼的宫妃来抚养陈珏,不过宸后此生不得为宸王生子,生子,必溺之死。

可笑,世事如戏啊,谁能想到会有这样的一个规巅来复去看来只有做宠妃最好了,既可以安安全全的生下皇子,又可以不为宫廷事务而烦恼,还可以获得圣宠。只不过像我这般想的人不多,她们一直在努力地是生下太子,便是努力攀到最高权力,成为宸后。仿佛一生平淡,谁都不甘愿。

我淡淡弯弯嘴角,心里此时已经迷茫一片,既然贵妃不会成为宸后,那么成为宸后的人便可能是我,他说过的话,没有不应验过的。他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我深吸一口气,带着厚重湿度的空气钻入鼻孔,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残花味道。我轻轻扣了扣床扉,一阵轻风带过,亦初一如既往的出现在我面前,英眉间还带着细雨打湿的细珠,颤巍巍的晶莹珠子,含着他黑墨地眉毛,不愿颤落。

“娘娘,属下在。”

我点点头。目光凝结在一株挂满雨珠地花枝上。一只落队地候鸟。扑棱着湿润地翅膀。晃着小脑袋孤零零地边打探着四周。边侧过脖子啄着胸脯上地绒毛。

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

“亦护卫。这场秋雨过后就要天寒下霜露了吧?”

“是地娘娘。”

我依然看着窗棂之外。淡淡弯弯嘴角。愁上心头。“天寒了。这里地冬天会不会很冷?也会下雪吧?”

“是地。娘娘。”亦护卫声音浅浅。带上了丝以往不曾见得地温柔。“娘娘宽心。不会很冷地。”

“如果我和宸王你只能效忠一人,你会效忠谁?”在心中纠结许久,我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丝丝偻偻的风骤然变得有些急切起来,那花枝上地鸟,被骤起的风惊得立起了脖子,晃了两下脑袋,警惕地飞起来,扑棱棱的扇着灰色地翅,消失在暗灰色的巨大天幕里。

灰色地背景下,斑驳交错的枝桠,一个窗里,一个窗外。

亦初始终没有开口回答。我失笑着摇着头,挥了挥手,示意让他回去吧,其实答案早就很明白了,我何苦做那些为难的事情让他们去挣扎呢?

“娘娘,亦初永远不会伤害您,请您相信我。”

我惊诧的抬起头,半开的窗子遮住了我的视线,待我想开口再问时,背后的门被人轻轻叩响。

“娘娘,您在吗?欣悦回来咯。”

“进来吧。”听见欣悦爽朗清脆的声音,我也不由的笑了。

门被推开,欣悦青白色的衣衫已经被雨打湿一片。

“娘娘,娘娘您可回来了,要把欣悦给想死么?听姐姐说您去了京城好多好玩的地方,好玩么?您什么时候也带欣悦去啊?”欣悦笑着眨着眼睛,望我。

我笑了

溺的去捏她粉嫩如水的脸庞,“就知道玩,以后有的下次一定带你出去。”

欣悦眼睛亮了亮,喜不自禁,“嗯,下次我一定要去哦。欣悦十岁不到就进宫了,好想出去看看呢。不过欣悦不只会玩哦,娘娘,花嬷嬷都跟您说了吗?宫里……”

我摇摇头,打心眼里不想再去想那些繁杂的问题,于是转过话题道,“宫里有什么有趣的事情么?宫里你们都还好吗?”

欣悦笑着点点头,随即又突然黯了些颜色,“娘娘,有趣的事情倒是不少。可是有一件事情就是蓉华娘娘她……”

“蓉华娘娘?默吟?默吟怎么了?”我的心蓦地一紧,秋雨湿寒,她的身体此时最是难耐的。

欣悦咬了咬唇,“蓉华娘娘病的很严重,太医说,恐怕熬不过秋天了。”

不可能地,那样一个绝色尘寰的女子……

我的心骤然如利爪千挠一般,口中却坚硬无比的咬出话,“走!走,去绛云殿,去看她。”

那个如杏花春雨一般的女子,那个如润雨柔舒一般的女子,她痴,她喜,她笑,她淡漠,她忧,她狂,她悠然。

如果不曾遇见她,她想必还能做一个杏花如雪下,弹琴清唱的女子,如果不曾遇见柳家人,她想必不会如此颠簸,如此短命。

她后悔过吗?

绛云殿侧殿,沐雪园。初秋了,园中地话却败的很晚,随着青黄的枝叶,一起萧条的伴风飘落。

“娘娘,沐雪园已经有将近一个月不许外人随便进入了!咱们还是不要进去了。”欣悦焦急的跟在我身后。

“一个月?!”我蓦地顿住脚步,我有好久没有来了,竟然连沐雪园被禁足了我都不知道?!“谁下的旨意?”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默吟生性善良,唯一一个同她不好的人便是柳菲絮。是柳菲絮吗?如果是,我无论如何都不能饶过她。我紧握住手,指甲深入肉里,丝丝绿绿的疼,钻入心口。

“娘娘,不是昭仪娘娘。是王上下的旨意。”

宸轩下的旨意?我握紧地手蓦地一松,心也顿了一下,抬头看着白墙红瓦的院落,依然光鲜如初,沐雪园的匾额处,一片秋叶擦过“沐”字,飘然而落。

“欣悦,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去去就来。”我匆匆留下一句话,便推入沐雪园的门扉。

白衣胜雪,唇红如缨,淡淡地朱砂正点眉心,和从前一样,她搬着主人喜爱的花草,放在沐雨淅淅地院子中央,只是那张面孔愈显得苍白疲倦。

“番儿……”我喃喃的唤出。

白衣女孩,放下手中花草,抬头望着我淡淡的笑了,明净的笑容,自内心的柔美,“灵妃娘娘好久不见。”

我轻轻点点头,“好久不见。你们小姐呢?还好吗?”

番儿眉头轻轻的蹙起,她扭过头看向一个简约雅致地房屋,没有回答,不过明丽的眸子里,悲喜不一。

“吟儿,你起来做什么?将衣服披上,外面下雨了。”一个男人声音从屋里传出,轻柔地,像轻纱一般。

“那你还在那里写字?今天早朝又没去吗?”清澈如一的声音,但入耳之时却让人有流泪地冲动。

“吟儿你好傻,今天没早朝,所以我便早早的来了。是要听琴还是要我给你说故事?”

“都好。疏,以后别来了,我身体已经快好了,你总在我身边不好,沐雪园不会永远被禁足,不要为难他了。”

“我自有分寸,你就好好休息吧。不许再多看那些书了,竟是治国韬略,很费心神,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才是。”

“好。”

淡淡地声音,你语我道,仿佛不与这浑浊的世外有任何交结。

我悲喜交加的怔在了那里,良久才望着眼中含着复杂情愫的番儿,没有说话。

番儿抬手抹去眼角的泪,郑重的俯身对我行了个礼,点头道,“是二殿下,他在沐雪园中已经一月有余了。这一个月他每日同小姐在一起,番儿知道这样的纵容也许会招来祸患,但小姐如此,番儿便如此,还望灵妃娘娘不要说出去。”

我笑了笑,“不会。”

“娘娘,番儿在此谢过娘娘了,希望娘娘能够原谅我们主仆,小姐是不会害娘娘的,希望娘娘您一定要好好保重。高处不胜寒,后宫之中非久留之地,还望娘娘保重。”一向寡言的番儿突然又多向我行了一个礼,言语意蕴颇为慎重。

我惑的眨眨眼睛,见她已经不想再多言的模样,只好笑了笑,退身回来。

宸疏,希望他能够好好的待默吟,现在的默吟,最需要的人便是他了吧。希望他能够好好的待她,莫再负她。

“娘娘,花嬷嬷回来了,让咱们快些回去呢。”欣悦见我走出来,忙不迭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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