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风寂远立马就飞巴黎,开发案的事情全权交给路非易处理,后者本意随他一起去看看风雅,可碍于处境尴尬,还有案子的进度很慢,还剩不到一周的时间就要竞标了,他留下来比跟上去更合理.

风寂远到达方叔在巴黎的家时,方叔和他的几名助手早已在大厅上等候多时,他是一个人过来的,身上还穿着早上出门的衣服,白衬衣,黑色西装裤,领带和西装外套倒是脱了,袖口松开微微挽起,心急火燎地冲进门来。

连续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他整个人看起来倦意十足,“方叔,她情况怎么样了?”

方叔让他的几名助手留下,他就带着风寂远上楼,来到风雅所住的房间里,后者正躺在**,情况尚算稳定,比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好多了。

“高烧仍然没有退,不过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砍”

风寂远坐在**,看着她消瘦苍白的脸,想起方叔在电话里跟他说的话,心更是疼得无以复加,“她流过产,是真的么?”

方叔的眉头立刻就皱得更厉害了,“她第一天来的时候我要帮她把脉,她就不愿意,直到她发烧了,我一看才知道她流过产,她是怕让我知道这事儿。后来她也承认了,孩子有三周大了,可惜,在那场车祸里流掉了。”

他现在才明白,那段时间她都拒绝了他的求欢,原来她早就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情玩。

抱着她温度高得吓人的手,一阵钝痛在心底蔓延,男儿泪终究无法控制地夺眶而出,“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看着他这么痛苦,方叔连肉都疼了,拍拍他颤动的肩膀,无声地走出房间。

孩子的事,不急,他们还年轻,迟早会再有,他怕的只是他们的感情没办法越过这道坎……

方叔离开后,风寂远直接躺到**,把怀里还在发烧的人儿紧紧地圈住,一直到天黑了都没有踏出房门半步。

风雅在一片火海里转醒,入目的是一件男式的干净的白衬衣,她的腰被这件白衬衣的主人紧紧地抱住了,一动也不能动,胸膛里熟悉的气味让她混沌的脑袋陷入了一片安稳的平静。

这是她日思夜想的气息,她虽然嘴硬,可她却不能否认,她想他了,很想很想。

“阿远……”她轻轻地叫他。

那人的身体瞬即大颤,松开怀抱,低眸瞧她,眼睛略微红肿。

是哭过了吗?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风寂远重新抱紧她,一贯沉稳的嗓音,因为悲伤和惧怕颤抖不已。

风雅心一疼,闭起双眼,“你都知道了?”

“……方叔把所有事都跟我说了,为什么要这么傻,瞒着我独自承受这么残忍的一切?”他恨死自己的自以为是,是他亲手把他们的孩子送上不归路的。

风雅深深地在他的怀里呼吸,滚烫的泪珠把他胸前的大片衣襟浸湿。

半晌,房门被敲响,风寂远让风雅平躺在**,自顾起来开门。

方叔手里端里一碗清淡的白果粥,站在门外,“拿进去让她吃吧,她有几顿饭没东西下肚了,先喝点清淡的粥水,等烧退了,我再给你弄点滋补的给她补补身体。”

风寂远感谢地笑笑,接过了,“谢谢了,方叔。”

“笑得比哭还难看,赶紧送进去,等她睡了,你也该下来吃东西了,一天都吃东西,你不饿么?”

没多在意的,方叔转身离开,风寂远飞快地关门,端着那碗白果粥来到床边。

风雅颂已经从**坐起,抱着被子,脸色终于没早上那么差了,风寂远走过去把她抱在腿上,不盈一握的腰,骨瘦如柴的身体,想起往日的她,他都快要认不得了。

“方叔给你熬了粥,没胃口也吃点,好不好?”

“我自己来就行了。”风雅从他的腿上挣脱,自己坐到床边,他的隔壁,手脚有些软,可是咬咬牙还是能够自己动手的。

她不想让他看见这么无用的自己,她知道他很忙,看见他身上的衣服她就能猜到,他连换身衣服的时间都没有就飞过来了,她想告诉他,没有他在身边,她依然可以好好地活着,他不需要担心她,不需要牵挂她。

风寂远心疼地顺着她柔软的长发,看着她大口大口地把那碗白果粥喝完。

“我想去洗澡。”她把空空的碗递给他,这么说,这么做,就是要他下楼去的意思。

风寂远不放心,立刻把她整个人抱起来,往浴室走去,“我帮你。”

风雅不作声,到了浴室以后却把他推了出去,反锁了浴室的门,在镜子前端详了很久,听着外边没了动静才敢把衣服脱了。

那场车祸给她带来的除了那些沉痛的记忆外,还有深深的,布满了她的身体的伤痕,她不想让他瞧见。

风寂远在门外徘徊了许久才决定到楼下去,等会时间差不多了再上来跟她说说话,然后就得回去了。

方叔给他拿了套干净的衣服,抛给他,“去洗个澡吧,灰头土脸的你也敢过来!”

风寂远难得露出笑意,把衣服放一边,“不用了。”

方叔没管他,从厨房里端了些饭菜,让他坐到饭厅里里去吃,随口就问:“公司最近很忙吗?”

风寂远默默地扒饭,怔愣了会儿,从桌上抬头,“嗯,事情很多,不然你以为我会愿意把她送到你这儿来么?”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需要方叔帮忙么?”

“你帮不上的,只要帮我把她的身体调理好,就够了。”他勉强地又吃了几口饭,就再也吃不下了。

风雅洗了个热水澡,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刚走到楼梯口便听见他们的谈话声,好奇使然,她就站在原地,静静地听着。

方叔重重地叹气,“不是我说你,不要什么事都瞒着她,事情有商有量地才会好办,等误会加深了,就没办法转弯了!”

“……我现在怕的不是她误会我,而是她没办法承受了。”

“怎么说?”方叔皱眉询问。“她很珍惜的一块地最近被政府征收,准备开发,我答应过她要守住那块地,可我最近在做的,全是抢夺那块地的开发权,如果让她知道了,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能不能撑得住……”.

躲在楼梯口偷听的风雅立刻被他的话震慑住了,飞快地跑上楼。

早在很久以前他就已经对边城动了心思,能拖延到现在,她也应该知足了,可是为什么她会有一种被人背叛的感觉呢?

心疼到能够滴出血来。

饭厅上,风寂远听到了声响,立马连叫不好,飞快地追上她,来到房门时,风雅正要关门反锁,风寂远一手伸了进去,卡住了门缝,被门板夹到了肌肉和骨头,疼得眉宇间已经没有了缝隙。

“风雅,你听我解释!”

风雅心里恨他食言,可又舍不得把他夹痛,抱着双手,奔到**,背着他侧躺着。

风寂远心焦地走过去,不敢轻易去碰她,就是静静地坐在床边,道:“我答应你,我不会让孤儿院有事,不会让那帮孩子有事!”

“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你有你的安排,我不能左右。”

听见她负气的话,风寂远更加无奈了,“我们好好处,好好说话,不行吗?”

“……”

“风雅。”

半晌,风雅才愿意开口说话,“为什么要这样,他们哪里碍地方了?”

风寂远心一疼,终究忍不住把她抱了起来,风雅自知没办法挣脱,干脆就不动,任由他抱。

“这一次是风氏跟顾家去争,如果让顾家得手,我就没办法左右那项开发工程了,所以我必须要赢了,才能帮你守住那块地,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真的会这么简单么?

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你就不能开门见山地跟我说,而是背着我告诉方叔呢?

“我想休息了……”她不想再跟他讨论这个问题,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风寂远无奈地放开她,帮她掖好被子,风雅便立刻闭起双眼,明知道睡不着,她还是要故意装睡。

半夜了,风寂远在看了她好几个小时,直到她真正睡过去了,才俯身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印上一个吻,“如果我什么都不是了,一无所有的我是不是更容易让你重新接受?”

床头灯的光线柔和,打在他们一个朝上,一个朝下的脸上,画面柔和,却透着淡淡的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