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就出来了。

赵子陌深深地体会到这句话的重要性,挤掉吃饭睡觉外加胡思乱想的时间,几天后再站到这片盐场感觉大不一样,在原有的基础上另筑一片盐池。

当夏季阳光照射强烈的时候,每月涨潮海水都会淹过以前那片盐泥,可以吸收海水中的盐分,潮水退去后,盐泥经过太阳照晒蒸发掉部分水分则含有了相当高的盐分。再将盐泥放进依据地势而修筑的盐池中,盐池底部铺上细密的竹席,就形成了一个大的过滤器。接着将海水导引其中进行过滤,滤出的水从盐池旁边预留的小口流进另一侧的池里,省去了淋卤的过程。

“莫姑娘,幸亏你想到这种办法,这样一来,不仅可以提升产量,盐民的工作也轻松很多。”海老爷一脸感激,语气也很是佩服。

“海老爷过奖了”,当时她想的时候并没太清楚,不过海家父女毕竟是从事这一行业,一点就通,这样晒盐就比单纯的煮盐方便多了。所以赵子陌是真的谦虚,而且这晒盐之法也并不是她想出来的,只是借鉴了历史而已。

南宫若也朝她投去两抹赞赏的神色,“你还真不简单”,越发觉得自己的投资没有错。

那是当然,好歹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赵子陌毫不客气的将夸奖收下,这下不止他的老婆本,就算她日后来个金屋藏娇都是可能的。

“莫姑娘,有位姓杨的公子让我送这封信给你。”一个年青人匆匆走来,朝赵子陌递过去。

南宫若的眉动了一下。

“多谢小哥”,赵子陌也猜到是谁接过信,将信打开,短短三个字,状元楼。呐,还挺会选地方,一来就挑个永洲最繁华的地。

次日,赵子陌不顾南宫若众人的百般要求,独自赴约。临上楼前,又掂了掂兜里的银子,响当当,应该够这位爷点一桌子菜了。

“姑娘,这边请。”一上楼便有小厮迎上来,恭敬的将她迎到一包间内。

“你似乎来晚了。”杨易之一待小厮退出去,放下酒杯,挑起眉,直视赵子陌。

真当她是孙猴子,给三个字就能知道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离开?没错过今天就不错了,赵子陌在心里吐糟一番,表面却绽出一个温柔的笑,“让杨大人久等真是不好意思。”

杨易之摆弄着桌上的酒杯,嘴角挑起,这个温柔大方样让他还真不习惯,“别站着了,坐。”

“呵呵”,赵子陌干笑两声,自从皇宫一见知道他真实身份就不想再接触,不过这次有求于他,说话行事无形中就给了她压力,感觉非常不爽。

看出她的拘谨,杨易之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姑娘坐这么远,莫非是怕我?”跟南宫离兄弟俩能本色对抗,跟他就成温驯绵羊了,那多没意思。

不远不远,两人相向,正是办公谈事的标准坐法。

“你就没有话跟我说?”杨易之说话间挪了挪屁股。

这好像搞反了吧,明明是他叫她来的。还有说话就说话,做什么往她这边靠,要让别人看见很容易误会的。

“我可是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呢”。

那是应该的,起码要质问她为什么要坏他的事,又跟他抢地盘。

“听说你把海家的盐场接手了?”杨易之见不管他怎么逗弄,对面的女人就是不吱声,不禁有种挫败感,只得说起正事。

“唔”,明明大家都知道的事,他非得听说,虚伪。赵子陌心里又鄙视他一把,鉴于他对此态度未明,怕多说多错,就只简单应了声。

“没什么说的?”好歹他也是一品大员一枚,至少要表现出恭敬或讨好的神色请求他高抬贵手才行喃。

抬眼对上那眯成一条缝的眼睛,赵子陌咬咬牙,“有”,这种含蓄路线不是她的风格。

“说”。

“你不收这盐场行不行,我来管,你分红。”

“为什么?”就算他没听过什么叫分红,大致也能猜到意思,只是这银两他不缺更不在乎。

“私盐虽违法但并不是完全不可能”,赵子陌对上那道玩味的眼神,“既然海家盐场已安生的存在那么多年,杨大人又何必打破这种平静?”

杨易之听得这话心下一凛,倒说中了他担心的事,不禁仔细打量起她,想看穿到底有什么企图。

“当然如果杨大人觉得这区区盐场值得大人兴师动众的话,小女子不要就是。”赵子陌表面很平静,实际她在赌,因为她明白这盐场能存在是因为有皇上的默许,如果一定要收回,那皇与凤之间维持的表面和平势必会破坏。

“平静只是暂时的”。

这就是说他势在必行?赵子陌不禁皱了下眉头。

“不过本大人怕累,就暂时交给你好了。”见对面的女人皱起眉,杨易之勾起嘴角,反正早晚会撕破脸皮,不急这一时,他倒想看看她能有什么本事。

这突然的转变让赵子陌一时转不过弯,害怕他只是寻开心,“你确定?”

眯起眼,“你可以选择不要”,省得他回去挨说。

那她当然选择要了!原本还不相信的心情瞬间被兴奋取代,虽然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但那都不重要,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

杨易之瞥了眼兴奋的女人,不禁想到自己在府里画的她,如果没有那道胎记也算得上清秀可人。至于自己怎么会作那一幅画一点不打算深究,反正在他看来一切尽在掌握。

一处宫殿内,床榻上的妇人侧身而卧。她的皮肤很白,鼻梁高挺,微微弯起的嘴角,即使闭着眼也很感受到一股柔美的气息。

“启禀娘娘,礼部侍郎有信带到。”一个宫装小丫环恭恭敬敬的上前行了礼,双手托信。

妇人睁开眼,明亮如清泉,身边伺候的丫环都不禁低下头,仿佛看她一眼都会是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