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凤体保重,天色将寒,多加添些衣裳再出门才是。”他眼睛微微眯着散着笑,“臣还要准备太后寿宴之事,就不久留了。”

他转过身,留下一脸朝阳般的暖人笑容。

忘生望着他雪一样纯白的背影,打开了盒子,里面是用透明药瓶装好的一颗颗红色药丸,附有信笺一封。

打开来看,是白玉的笔迹。

“阿生,若感体寒,每日服侍此药一粒,可保身暖。

白玉”

她连忙盍上了盖子,抱着锦盒的手紧了紧,在这高墙的边沿处,沿着这长长的青阁石板,缓慢的走了下去。

前些日子,白玉言说阿生惧寒,冬日更甚,要向苏府修书一封给阿生拿来丹药,一脸担心。

那时,无论她如何拒绝,白玉却说,“你是他的妃也好,是他的人也罢,但永远也改变不了,你是我苏白玉的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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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前,君上宫传来消息,西连夜公事繁重,今日在书房睡下了,就不到冷宫里来了。

怜儿来告知这个消息时,忘生还泡在浴桶里,满屋桃花香气。

熏香是怜儿亲手摘取桃花瓣碾碎,晒干,制成的桃花淡熏,再加上是桶中花瓣辉映交加,热气氤氲中,桃花芬芳遍布,香芬无绝。

她从水中起身,水珠顺着脖颈与肩膀向下滑流,湿发垂肩,海藻一般从水中徐徐直上,彷佛黑亮的绸缎子,耀出濯濯光泽。

“娘娘,怜儿伺候您穿衣。”怜儿望着这美奂绝伦、娥娜翩跹的背影,为她披上薄衫,用干巾小心的拭擦着她的长发与滴下的水珠,“天儿越来越寒了,马上该做些冬衣了,皇上赐了还多漂亮的缎子,娘娘您挑几匹喜欢的,怜儿去拿到成衣院为娘娘做些新衣可好?”

“我从家里带来的衣裳还穿不完,做新衣裳浪费了,你全拿去吧,给自己添些新衣,每天就这一身衣裳,看着都难受。”忘生故作凶态对身后的怜儿恐吓,“我这里就你一个宫女侍候着,你要当心哪天我对你厌烦了,不想要你了,就赶你走了,还不多变些新花样儿讨我喜欢。”

“小姐只是说说,小姐其实是打心眼儿里对怜儿好的。”小丫头已经完全不畏惧自己了。

忘生手抓住梳妆檀桌上的胭脂薄粉,一把捏在手心儿里朝她撒去,带着笑哼道:“没大没小,你哪只眼看到我对你好了,你现在已经被我下了七日断骨烂肠毒,七日后没解药便等死吧。”

“是,怜儿知道了,怜儿会乖乖等死的。”怜儿擦完发,拿起木梳小心梳着她的直发,梳完后拿来外衣披在她身上,“今早娘娘去内监房的时候少爷来过了,说娘娘俱寒,这些日子天转冷,要您外出记得多加件衣裳。”

怜儿已经一点儿都不怕忘生了,因为她明白,小姐只是嘴巴毒了些,而嘴巴毒,是因为他人的眼光与作为更毒,才让她不得恶言恶语。而说着狠话的小姐,自自己服侍以来,从未见过她害过一人,毒过一物,相反的,她觉得小姐很善良,待自己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