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疑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丢了钱,就不要丢了人心。他老六现在的底子薄啊,多一个死忠支持的人,总比多一个想着背后捅自己刀子的人好。

想着,老六又抓过那小弟手上已经变冷的毛巾,敷在了自己脸上,一热一冷,脑子清醒得快!“斯文的年轻人,戴眼镜,文质彬彬;壮实的年轻人,长得还行,个子挺高……”老六摇着摇椅,搭着毛巾,继续思考起来。

陈卫国扔下铲子,看着那黑森森的洞口,心里说不上来是兴奋还是激动。

就如马愣子所言,这盗洞是没封死的,只封了表面那层,挖开一两米,里面竟然是中空的。“喂……”愣子对着洞里吼了一声,其实他这不是在叫人,而是用这方法试试这洞有多深而已。仔细听了下,马愣子站起来,对陈卫国很是兴奋地说道:“卫国,这洞深(其实该是长)着哪!不用说了,下面是个大墓室才会挖这样的盗洞,这样直接到墓室顶,再打洞下去,就免了从正面进,大门一般有机关,自来石啥的,麻烦!”这番话说得陈卫国是云里雾里的,啥自来石哦?又什么到顶啊!在陈卫国心里,坟包儿就是坟包儿,不就是挖个坑,扔个棺材进去的事儿吗?

不过他也懒得要马愣子解释,他要的是结果,于是他问道:“你就别显你本事了,直接说吧,我们是不是可以将就这洞直接进去了?”马愣子嘿嘿地笑着,显然极其兴奋,他干这行那么多年,总算遇见一回上场面的了,于是忙不迭地回答道:“嗯,那是!”“那我先进吧!”陈卫国迫不及待地就要进去了。里面有没有很值钱的东西,才是他关心的。

“等等!”马愣子一把就拉住了陈卫国。

说实话,看外行人“穿山”,真是心里急,啥都不懂,不是送死吗?

“卫国老大,老规矩,先拜拜山头吧,毕竟进人家的地盘求财啊。”陈卫国一听,也是,自己怎么就忘了这茬儿呢?于是,带着自己的一帮兄弟,拜了山头,然后点了三支烟,敬了。

拜完后,马愣子又拿出那些开光的小玩意儿,分给众人带上了,没分到的,就在外面接应着。

按马愣子的话说:“没带这玩意儿的,万一撞上啥不干净的,就不好说了。那玩意儿会上身啊,一上身了,我们咋知道谁是谁?”这话听得老鼠一阵恐慌,赶紧抓过一个来带着了,刚才他就嚷着一定要下去见识见识,这护身符嘛,嗯,还是先带着为好!

带上之后,老鼠又开始嚷着什么,如来保佑啊,观音保佑啊。那神棍的样子,看得张猴儿一阵好笑,于是吓他说:“老鼠,你在人家的地盘上喊菩萨,你信不信,人家第一个就找你?这不是裸的挑衅吗?”老鼠果然被吓住了,立刻又开始朝着坟包儿拜起来,嘴上直嚷着,大哥啊,小弟不懂事儿啥的。

陈卫国也挺不以为然地抓过一个来带着了,心想,这马愣子,不尊重,嗯,狗日的思想品德没学好!

马愣子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墓穴,终于明白为啥会有那么多谣言传出来了。

这个盗洞是开在墓穴的顶部,所以,跳下来就直接进了墓穴的所谓“厅”。这开盗洞的人是个高手,这是马愣子的想法。位置开得刚刚好,避开正门,又选的是顶最薄之处。否则要进来是个麻烦事儿。

而让马愣子明白事情为啥会传言成这样的,无疑是另外一块“自来石”!

那些狗日的东西,自己拿不来好处,原来编话出来骗人啊!想了想,马愣子到墓穴的角落点了支蜡烛,看了看火,然后自己把防毒面具摘了,嗅了嗅,除了一股子土腥味儿,没别的味道了。

“卫国,你们全把面具摘了吧,没事了!”一开始,马愣子听闻那么多人说有鬼的传言,第一个直觉就认为,这墓穴里是不是有啥毒气,让人产生幻觉了。这个马愣子听自己的师父说过,有的大墓一进去就有一股子甜香味儿,别看这味道好闻,闻了人是会发疯,产生幻觉的。如果不是这原因,长期扒坟的马愣子就会认识到,那肯定是有神鬼了。不过,现在嘛,嘿嘿,原因清楚了。

陈卫国第一个摘下防毒面具,这玩意儿戴着憋闷啊。“咋了,愣子?没问题,不需要戴着这像章鱼的玩意儿?”老鼠也取了面具。

马愣子打着手电,光就照在那块自来石上,说道:“我们恐怕上当了,有人那么说,无非是自己拿不到的东西,也不想别人来碰,那些小子一定想等想出办法后,回来再扒这坟。”“啥?”陈卫国没听懂,废话,马愣子不解释他能听得懂吗?

马愣子一边给自己快速地戴上手套,一边说:“这个墓穴,有两块自来石,以前来扒这坟的‘穿山甲’就是被这块小的自来石给困住了。不过,卫国,我们估计也麻烦了!”“别卖关子,直说吧。”陈卫国其实心里着急。

马愣子示意所有人把手电都打开,然后解释道:“你们都看见了吧,这墓穴,咋说呢?就用你们懂的话说吧,就像个古时的房子,我们在的位置就是大堂,而两边各有两个厢房,大堂背后就是主人的卧室。懂吗?那一般棺椁都在主人的卧室里,可这卧室主人不让进,弄了个机关。那机关很常见,但是很麻烦,就是我说的自来石。啥叫自来石?就是大门一旦有人动,就自己滚下来的石头。这种石头,一般说是千斤重,当然也不一定,但事实是人是推不动的。”“那炸开不行吗?”斗子问了句,手上有土炸药,怕什么?

“肯定不行,一炸这墓穴恐怕也要跟着坍塌了!”“那咋弄?对了,不是还有四个厢房吗?那里面也得有东西吧?”陈卫国问道。而马愣子摸着下巴,沉吟不语,像在思考着啥。

“卫国,你觉得那些小子进了这儿,厢房里还会留下东西吗?不过,也说不准,这样吧,我们明天晚上再来,我和这几个兄弟(“穿山甲”)讨论一下办法。”“那好吧!”

老六的午饭,一般是他在家自己做的。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老六有怪癖,再多钱也不喜欢上馆子,除非是应酬。他喜欢自己炒两个小菜,煮点稀饭,就随意地解决肚子问题了。而且,一般情况下,绝对没有自己喝两杯的说法。

所以,平时跟着老六的兄弟也比较辛苦。必须帮着买菜、打打下手,然后吃老六做的饭。都是年轻人,怎么吃得习惯老六弄的东西?他那几个小菜,必定是清淡的,而且多是喝稀饭,更要命的是饭桌上不见酒。

“五儿,中午我们吃的是青椒炒肉丝?我TM怎么吃着倒像是肉末炒青椒呢?”“得了,你龟儿子莫说了,老子喝了三碗稀饭,还不是等到一哈一泡尿,就啥都没得了吗?”“哎,就是,老子都快营养不良了!”这中午挺平常的,老六照样吃完了东西去午睡,而跟着他吃饭的几个兄弟,照常地抱怨。

老六不是不知道这些抱怨,但他这个人做事常常就是这样,他认为的真理,就一定不能改变。首先,他觉得人不能吃太饱,六成就好,吃太饱了的人反应慢!其次,他认为肉食不能吃太多,那些油腻腻的东西会影响思考,不然“脑满肥肠”这词怎么来的?酒,呵,这个就更不用强调了。年轻人不知道道上的险恶,一些细节,包括口腹之欲,也许都是你送命的原因。

六哥睡了差不多有五十分钟了,再过四十分钟,就必定起来了。那个叫五儿的,百无聊赖地抽着烟,看了看表。

六哥平常的生活,准确得像个闹钟似的,一个半小时的午睡,他绝不少睡,也绝不多睡。就没想通,那么小心一个人,咋就会让人把手给下了呢?其实,他哪儿知道,如果陈卫国他们那天去的是三两个人,说不定就让这老六给平了。李老三走他手下也是吃了亏的。这人的警惕性不是一般地高。

“砰、砰、砰!”敲门的声音响起来了。无聊得正在打瞌睡的五儿,一下就醒了,大中午的,谁啊?不过,平常老六教得好,他开门之前还是警惕地看了下六哥执意要弄的猫眼。是孙水水啊!嘿,我还当是谁!五儿把门打开了,这个孙水水也算老六的心腹兄弟了。

“六哥呢?”孙水水一进来就急忙地问道。“在午睡呢!”“叫起来吧!”“得,六哥那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不能破坏他要做的事儿,不然要挨骂!”“得了,你小子不分轻重,我这是有急事儿,我自己叫去了!”说完,孙水水径直进了老六的卧室。而老六却像没反应似的,继续睡着。

孙水水走过去,在老六的耳边轻轻说道:“六哥,查出来了!”老六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然后就说了一个字:“说!”“是陈卫国手底下的人干的!”老六沉吟了半晌,然后说道:“我就知道,那小子耐不住了,呵呵,想打我个措手不及,给我添点儿乱啊!”“六哥,还有个消息,可能有点用。”孙水水小心地说道。

“嗯,你说!”老六听了是陈卫国做的,也不见得有多大火气。

“是这样,好像陈卫国他们有啥事,核心成员走了一大半,就剩下挑我们场子的两个人,还有上次刺死海哥的一个叫什么长森的在他们老窝!”老六一听笑了,笑得那么开心,笑完后,他大吼道:“你还给我来汇报啥,赶紧地!叫兄弟,多叫点,然后操家伙!老子要给陈卫国TM一个下马威!”说完后,老六忽然觉得自己的手腕又在隐隐作疼了,陈卫国!

这是难得的阳光明媚的下午,门口的躺椅上李老三在静静地看书。长森和周大汉则在院子里和一帮兄弟闹着,酒瓶、花生壳扔了一地,周大汉还夸张地摸出一包中华,给大家散着。

“三叔,你是咋回事?随时捧着本破书看。昨天弄了那么多钱,也来跟着乐和一下啊!”长森奔到李老三面前,灌了一大口酒,又吸了一口烟,很是兴奋地说道。

李老三伸了个懒腰,然后摸了摸长森的脑袋,说道:“你去乐和吧,你看你周叔为啥不叫我?那是他了解,我不喜欢太热闹。”长森无奈地吐了下舌头,这三叔还真闷,转身又笑闹去了。

李老三半躺在躺椅上,闭目养起神来。这房子,几年住下来倒真有些感情了。房子原先的主人老爷子回乡下一个远房侄儿的家里养老去了。这侄子一家人吧,对老爷子也算不错。他们几兄弟也去看过老爷子几次,的确还算孝敬的。卫国曾和他那侄子商量过,如果价钱合适就把这房子买下来了,那侄子也算同意,毕竟他也算老爷子唯一的继承人吧。当然,老爷子也说话了,一切都听侄子的安排。

摸了摸这房子有些老旧的墙壁,李老三暗想,但愿这远房侄子不是因为这房子才对老爷子好。想了想,又觉得不会,自己就别操心了,倒是这房子应该翻新一下。如果卫国这次弄到啥好东西,加上昨天的钱,买下了这房子,就给翻新一下吧,或者将就再盖个大的,免得总是挤。

正胡思乱想之际,院子里响起了敲门声。周大汉喝得有些半醉,便开玩笑似的踢了踢长森的屁股,“去,最小的崽子去开门。”引得其他兄弟一阵大笑。长森挺郁闷,可是,这几个叔叔的话他还是听的。

放下酒瓶子,长森一边抱怨着“谁啊?事多”,一边走向了大门。打开门,确切地说,还算半开着,长森就愣了一秒,也许没有,然后飞速地把门关上了。

“干啥呢,长森?”周大汉傻笑着,没注意到长森的怪异反应,显然,他还在乐和呢。

长森的酒已经吓醒了一半,他知道跟现在这个醉猫周大汉说啥都没用,直接就有些惊慌地对着李老三喊道:“三叔,老六来了,还有好多人。”李老三本来正在闭目养神,一听到这话,眼睛一下就睁开了,他只有一个念头,这龟儿子来得好快,狗日的老鼠没算准!来不及再多想什么了,李老三大吼了一声:“快进屋!”这时,门口已经响起了踹门的声音。然后,外面的将近十个人赶快朝着屋子跑来,醉猫周大汉也是,他本来半醉,这一激灵,出了一身冷汗,酒也醒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