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兵点头了!既然阿兵都点头了,陈卫国也没意见,这场生意终于在第五天,来了个双方满意。

虽然陈卫国很奇怪,连二十万都觉得委屈的阿兵,怎么会同意叶哥还降个四万下来,把货买下来不是说好了大不了走货去广州吗?

可毕竟生意做下来了,比自己想的价钱还多了一万,陈卫国也没多想了。可他却不知道,最后这一场生意谈下来,张猴儿背上已经是冷汗淋漓。

在前一天的晚上,卫国睡着以后,猴儿曾把阿兵叫起来密谈了一次。

“猴儿,你那么晚把我叫起来,还瞒着卫国做啥?”“阿兵啊,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明天不要再坚持了,只要能比十万多一些,我们就出手吧。”“为啥?大不了走广州啊,这个价钱卖给叶南生太亏啊。”阿兵皱紧了眉头。

“我白天没说是不想卫国想太多,你知道他的,比我们更感激和尊重叶南生一些,否则他也不会一直拖着不来见叶南生了。对于这样的一个人,卫国不是太有防备心,有些事儿说明白了,只能让他难过而已。”“猴儿,我也知道,如果不是他在心里把叶南生看得很重,就不会一来成都就去找他谈了,想要公平地在商言商。”阿兵点了一支烟。

“阿兵啊,叶南生对卫国说不上为啥,终归是有些情谊的,不然也不会喊出个十万,也不否认再加的可能,可这情谊还不足以让他和我们公道地做生意。上次你那件东西是,这次也是啊。”阿兵点了点头,叶南生给的显然不是公道价钱,他还想占更多的便宜,特别是在阿兵强调了这东西的价值之后,还是如此坚持。如果是想公道做生意的又怎么会这样?

“我们除了他,好像没有更好的选择,以后不能再这样了。卫国这人太重情谊,对我们是,连对叶南生也是。这次,我们先不动声色,有些道理回去以后该给卫国说明了。”张猴儿严肃地说道。

阿兵诡秘地一笑,他明白猴儿的言下之意,小声地接了一句:“我绝对不介意,有一天,我们把叶南生的这片儿地盘也给要了。”猴儿也笑了,说道:“我也不介意,只要卫国能明白。”“只是明天,我不知道会不会是叶南生耐心的极限,希望能小心些应付过去了……”张猴儿低声地补了一句。

所以,当交易完成后,张猴儿流了一背的冷汗。

拿着钱,卫国是高兴了,毕竟很多事情有着落了,只有阿兵知道,他们究竟亏了多少。

猴儿在心机方面的确是个人才,今天在包间里,连阿兵也感觉到叶南生的口气强硬了起来,眼神里多了一丝志在必得的味道。可卫国知道吗?阿兵转头看了看在车上睡着的卫国,心里没底,就像猴儿说的,这小子太重感情了,是优点,也是缺点。

陈卫国埋着头,闭着眼,眉头不经意地皱了皱,这连阿兵也没看见。

回来一个多月了,叶哥买货的那十六万为陈卫国他们解决了不少难题。

住的那家小院,按照先前讲好的价格两万八给买了下来,这个价格在当时绝对不算低了,可是卫国念着前些年老爷子对自己的照顾,硬给加了两千,凑了个整数,三万。

“对你叔叔好点儿。”陈卫国是这样对老爷子的远房侄子交代的,他怕老爷子没了房子,那侄子就没啥念想了,以后对老爷子不好了。那老爷子的侄子是个庄稼人,也还算老实,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陈卫国他们的名声,忙不迭唯唯诺诺地答应了,这帮“太岁”可惹不起的,再说这卖房子的钱自己全得了,也该对老头儿好些。

如今,旧房子已经拆了,新房的地基也牢牢地打下,小一层已经垒了起来。

陈卫国他们几兄弟挤在以前的偏间,那里是个厨房外带个柴房。柴房收拾出来几兄弟住了,厨房是不能生火做饭的。阿兵一咬牙,吩咐工人把灶台给推了,空出一间屋子,摆他那些宝贝。

以前的房子现在也没了放桌子的位置,小花坛啥的全推了,只剩下几棵树,还有树上挂着的沙袋。其他的地儿,全摆着砖头、沙子之类的建筑材料。

“以后这院子,我们修个大些的花坛,还是弄个小池子放个假山。对了,还要搭个架子,弄株葡萄,下面放上石桌儿、石凳儿。”修这样的房子,其实是很快的,陈卫国望着房子一天天建起来,心里很有成就感,笑眯眯地规划开了。

这多少年了,兄弟们总算有了一个完完全全地属于自己的落脚地儿,这事儿怎么能不让人高兴?陈卫国感觉自己朝着理想前进了一大步。

现在的天气已经是深冬,在川地的冬天总爱绵绵密密地飘着细雨,那是跟北方的冷不同的凉,透骨地凉。

小偏间里暖暖地点着个气炉子,上面放了一壶水,上升的蒸汽扑腾不出去,倒让这间屋子暖和得紧。随时烧着的水,也可以让兄弟们随时有口热茶喝。

陈卫国在炉子边上放了两个馒头、几把花生米,热乎乎的东西他爱吃。

李老三躺在最大的那张单人**,看着书,盖着厚厚的褥子。按照医生的话来说,有点内伤、淤伤,出院后该好好将养着。陈卫国啥也不让老三操心,天天念着的,就是老三,就给我在**躺着呗。

这硬是把原本有些瘦的李老三将养得胖了几斤,李老三本来爱静,倒也不介意就这样躺**看看书,不过,每天还是会跟周大汉练上一会子拳。

道上走的,还能嫌身手好一些?

周大汉呢?出院之后倒是活蹦乱跳得紧,除了两根重新接上的手指有些翘着,再也捏不紧拳头。他倒不是很在意,这点小残废,哪儿算残废?按他的话来说,就是不影响战斗力的。吴胖子倒是老笑他兰花指。

剥了颗花生米,陈卫国细细地嚼了。这放在火边上烤热的花生,嚼嘴里热乎乎的,一股子焦香味儿,陈卫国细细地把它嚼成了花生泥,再慢慢地咽下。呵,好花生,他满足地喝了口茶。

吴胖子看了一会儿修房子,受不了冷又蹿进了屋。一边搓着手,一边把那十八寸的电视打开,吴胖子叹道:“还是屋里暖和。”说完就拿起陈卫国放在火边的馒头啃了起来,边啃边把陈卫国手里的茶水抢过来,灌了几口。

“卫国啊,你说这房子多久才建得好啊,我们几个住太TM挤了。”吴胖子啃着馒头,含糊地说着,这火烤馒头就是香。

陈卫国扔了颗花生米在嘴里,说道:“不急,修结实点儿,过春节的时候能住进去就好了。”“也是。”吴胖子几口吃完馒头,点了支烟。

这段时间是他们难得的平静日子,是陈卫国刻意这样维持的。一是让老三将养下身体。二是趁着有钱,把各方面的准备工作做足。

房子修好后,过完这个春节平静的日子也算到头了。灭老六,抢地盘,发展实业,哪样不是费心费力的?

这段日子,兄弟几个陆续地换着回家小住些日子。这些年来,风风雨雨,大家回家看父母、看亲人的日子少得可怜。

阿兵、猴儿、老鼠都还在家待着没回来,吴胖子、斗子和周大汉是回过了,至于老三,他没说愿意回去,但也不知道他伤养好以后,有没有回去的打算。除了陈卫国,他是有家不能回。

这个春节,要热热闹闹地过,因为修了新房子,兄弟们也都齐整,去年没老鼠在,而且是多事之秋,也就没咋闹过。

春节过后呢?第一件事儿就是要和卫平谋划些事儿,那是卫平特别打过招呼的,春节过后,我们商量下大事儿。

陈卫国已经答应了卫平的条件。

这是和兄弟们商量过后的结果,毕竟他们需要扩张地盘,有个有实力的盟友也是不错的。况且,能不在人之下,有什么不好?

没一会儿,长森也风风火火地来了,卫国叔他们修房子,他就不好再赖着住这里了。等修好后嘛,嘿嘿,他可是专门叫卫国叔给他留了一间屋子。长森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装的鸡汤,卫国嫌外面饭馆的饭菜没营养,自己家里又不能开伙做饭,就买了鸡让长林在家里帮着炖,好让大汉和老三补补身体。这不,长森就给送来了。

拿出两个碗,陈卫国倒了两碗出来,一碗等大汉练完拳就来喝,一碗是老三的,剩下的吴胖子抢去下馒头了。

把碗递给老三,陈卫国随手拿起老三手中的书翻了起来,还是那本普希金诗集。

李老三坐起身来,端起了那碗鸡汤慢慢喝了起来。才受伤那会儿,他的确是感觉身子虚弱了不少。这一个多月,卫国让他好好地将养着,慢慢地身子好了不少,比起以前来也没多大差距了。

“卫国,我觉得我身体快好了。”李老三慢慢地喝着汤。

“嗯啊,比以前还壮实些也不一定呢,养好些,好弄死老六那狗日的。”陈卫国翻着书,随意地回答着。

“卫国,我知道春节过后我们要办很多事儿。”李老三咽下一口汤,轻声地说着。

“嗯?”陈卫国扬扬眉毛,不知道老三要说啥。

“这段日子,难得过得那么平静,我想办些自己的事儿。”李老三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啥事儿?”陈卫国一时没反应过来。

李老三闭口不言了,而陈卫国一下反应过来了,拍拍李老三的肩膀,说道:“我陪你一起去,说好的。”半晌,李老三轻轻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他们哪儿知道,这一找竟然找到了重庆的“黑舞厅”。

“就是这儿了吧?”陈卫国点上一支烟,望着脸色有些铁青的老三,说了一句。

李老三点点头,烦躁地点上一支烟,没抽两口又烦躁地给踩了。看着老三这样子,陈卫国劝说道:“啥大风大浪都见过了,还怕见一个女人?待会儿无论如何有话好好说。”吐了口烟,陈卫国无奈地望着山城有些迷离的夜色,找了大半个月是这结果,他也没想到。

李老三没应陈卫国的话,只是低低地呢喃着:“她要结婚了,也好,也好啊,为啥是这样,是这样?”陈卫国拍拍老三的肩膀,两人都不知道再说什么。

找人这件事儿,最初是交给刚从家回来的猴儿办的,毕竟他在白道上的人脉要广一些。钱方面,陈卫国也没吝啬。很快,在猴儿找的两个户籍警察的帮助下,他们查到了当年张静的父母是调动到了重庆。

于是,陈卫国和李老三第二天就赶往了重庆张静父母所在的单位,打听他们一家人的消息,得到的结果却是不幸的。

当年张静才考取大学不久,张静的父亲就在车间出了事儿,在家躺了接近半年就去世了。

这事儿闹得挺出名,因为张静的父亲是因为救人而受重伤的。原因就是一个小伙儿在车间的不规范操作引发了祸事,张静父亲为了救一个在自己身边的老同事,被掉下来的机件砸到了。

这个事儿,算工伤的,他们家倒是不需要出啥医疗费。可是张静的妈妈没工作,丈夫是家里的顶梁柱,这倒下了,可日子还要过啊。

医疗费不用出,可是丈夫躺**是需要营养的,是不是?孩子读大学不要学费(那时的大学不需要学费),可生活费是要的,是不是?这个家终因张静父亲的倒下,家道中落了。

当然,厂里最后是发了一些慰问金的,这些也勉强够生活和撑到张静大学毕业。

但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张静的妈妈在她爸爸去世半年后也病了,这看似无聊的狗血剧情,总是会那么恰当地发生。再后来,就是张静退学,没过多久,母女俩就消失在厂里的家属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