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颜、秦络、随日以及乐小白四个人稳稳当当的坐在kao窗的茶楼上,楼下不远处一片骚乱。

一个一看过去就流里流气的男人,扇着一把同安以颜一模一样的纸扇,满意的看着手下们一前一后的抢了两个大美人回家。

周围堵了一圈,却全都默默不敢言的本地人都知道,那位公子是镇长的儿子张宝。 年末镇虽然富足,但在行政上算来,却毕竟只是一个小镇,镇上一切事情,都是由镇长做主,其他人cha手不得。 而镇长的儿子在小镇里面,欺男霸女的名声也已经不是建了一天两天。 但凡是当地的人,都知道家里若有漂亮的姑娘,一定要躲得远远的不被镇长公子看见。

奈何今天偏偏来了两个外地的,生生的就往上撞了。

一个是来年末镇寻亲,可好像亲人也没找着,走在街上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正遇了镇长公子。 人家那叫一个仗义,当场就说没地儿去你去我府上住着。 可小姑娘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去了之后就不是光住着这么简单,于是拼死挣扎。

本地的人自然不敢说话,可外地来的,就没这么多的顾虑。 于是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公子就这么站出来了。 可那镇长公子是什么人啊,姑娘没见过一百也有八十,当时就看出小公子是个女子扮的,长得比先前要抢的那位还美。 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两个一起抬走。

就这样。 楼下正闹着,两个姑娘家怎扭过镇长公子手下的喽啰,就算再加了个姑娘扮地小厮,形势也是明显的可以。

安以颜一边喝茶,一边扇着扇子,那频率还特意跟镇长公子扇得一样。

底下韩嬴已经被人架着,嘴上还在喊。 “你们眼睛里面就没有王法了吗?”

安以颜一听这话,噗嗤一声就乐了。 茶水喷了对面的随日一脸。

随日一脸阴郁的将脸擦了,抱怨,“公子您看戏归看戏,能不能控制一点。 ”

安以颜拿乐小白递过来的手绢擦着下巴滴下来的水,毫无诚意的道歉,“抱歉,抱歉。 太入戏了。 ”

随日冷哼一声,就不再说话。

安以颜一手撑在栏杆上,叹气,“这么多人,竟然也没一个管地,真是人心不古啊。 ”

随日瞄她一眼,本不想说,最后还是没忍住说了。 “确实人心不古,人家本来还没事,要不是你让人把她们引过来,那也不会有事。 ”

这话安以颜听得极不乐意,“我这原本不是指望着韩姑娘救那丫头一救嘛,谁知道她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

随日把眼神往底下一扫。 对安以颜话里的意思,他倒是心有同感,自不量力地想充英雄,却把自己搭进去,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没有什么需要别人同情的。

张宝公子已经走了,安以颜缓缓的扇着扇子,眼睛扫过她面前的三人,假意叹气,“真是让我伤心。 我身边的人竟然是没一个有正义感的。 ”

对于刚刚地这一出戏。 秦络跟她一样看得津津有味,一点也没放过;随日冷眼旁观。 一脸的事不关己;而至于乐小白嘛,他坐在离窗户最远的位置,眼睛扫都没扫过外面,自始自终都在专心的给安以颜倒茶,还有吃东西。

本来,安以颜还琢磨着,当然,秦络她是不指望了,她就想着随日和乐小白两个,会不会有哪个看了她的劣行后站起来在她面前跳跳脚,指着她的鼻子骂一骂她是禽兽一类。 当然,她不是想要找骂,只是觉得这样戏会更加完美,谁知道这两个家伙竟然比她还冷。

真是……唉。

秦络好笑的看着她一脸的遗憾,提醒她道:“再打下去就死了。 “

安以颜往下瞄了一眼,张宝公子虽然走了,却还留了几个喽啰来打韩嬴地丫鬟。 其实说真格的,安以颜觉得这丫头虽然比不上韩嬴,但却着实要比一开始被张宝看上的丫头精致。 可人家张宝公子掠了一开始的丫头,又绑走了韩嬴,最后竟把这小丫头留下挨打。

安以颜唰的一下合起纸扇,点着扇骨一下一下的敲在桌面上,缓缓地道:“知道我最烦什么吗?”

三人看着她。

安以颜嘴角噙笑,“我最烦动手打女人的男人。 ”

随日唰的站起来,直接翻身从窗户跳了下去,小喽啰们由此挨个的听见了自己骨头碎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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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泛泛睁开眼时,入目的正是前几日见过的安公子关切的脸。

她愣了一下,然后猛的要起身,“公主……”

安以颜赶紧扶住她,lou出一脸温柔安抚,“先别动,你伤得太重了。 ”

任泛泛抓着安以颜的衣袖,急得眼泪滚滚,“公主……公主……她人呢。 ”

安以颜神色一暗,“我赶到地时候他们人都已经走了……”

“那……那公主她……”她一脸惊恐,已经不敢想象会发生些什么。

安以颜安抚她,“你放心,我一定会救出你家……公主?”

任泛泛张了张嘴,“公子,我家公主她……她不叫韩嬴,她其实是当朝公主……求您一定要救她……”

安以颜心道果然如此,脸上却做出一片愕然地神色,过了半晌后才恢复过来,“你放心,不管她是谁,我都一定会救出她的。 ”

身后地秦络马上配合,“公子……”

安以颜皱眉看他。 “怎么?”

秦络犹豫了一下,“公子,不管那姑娘是不是朝廷里地公主,您别忘了,我们出门的时候,老爷交代过的,我们江湖中的人。 最忌就是cha手朝廷里的事儿。 ”

安以颜责备他,“这怎算是朝廷里的事呢。 欺男霸女。 不管是什么人,我们都该过问。 ”

秦络还是劝阻,“可是公子,毕竟是强龙不压地头蛇。 镇长府衙里头的衙役护卫,就算不足为患,可毕竟人多,就算我们救出了公主和那位姑娘。 镇长若是说我们是强盗派兵来剿,倒是吃亏地也是我们。 不仅救不出两位姑娘,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了。 ”

安以颜低头做出思考的样子。

任泛泛来回看着他们,“公子,公主她是公主啊,只要……”

秦络一脸坚决地看她,“这里就算不是天高皇帝远,也是镇长一人说得算。 况且。 就算你们说韩姑娘是公主,也是口说无凭,根本没人会信。 除非……”

任泛泛着急道:“除非什么?”

秦络道:“要我们出手是根本不可能的一件事情。 就算我们能救出那两位姑娘,可在人家的地盘上也根本没有办法轻易善后。 可是此地离驻军不远,如果你能证明公主身份,公子可以派人立刻去驻军来援。 只要在晚上之前,驻军可以赶到,那两位姑娘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就算他们一时来得晚了,我们也可以暗中帮忙拖些时候,等他们过来。 可是如果姑娘你是打算求我家公子亲自出手,那就算公子同意,我秦络也不会答应。 秦络受老爷所托,出门照顾公子,绝不能为你一面之词就让公子与官府对上。 还望姑娘明白我们的苦处。 ”

任泛泛听秦络说完,着慌的点了点头。 想了想后。 掏出一个荷包递到安以颜手上,“安公子。 我知道您也难办。 我们出门本来就是偷跑,身上也没带什么特别的东西。 这荷包是监军雁翎大人给的,烦您送到雁翎大人处,她就知道是我和公主来了。 ”

安以颜捏着荷包,听到熟悉地名字,嘴角不由一笑,点头道:“放心,你在这里安心养伤,安某一定不负所托。 ”

两人出门,秦络笑笑的跟在安以颜身后,“主子,您若是把这荷包扣下,那公主可就真的无人可救了。 ”

安以颜回头瞄他,“我是这么心狠手辣的人吗?”

秦络失笑,凑在她的耳边吹气,“您不就是想让那公主不好过嘛。 ”

安以颜打开扇子,“可不是用这种方法。 强迫女人的家伙,比天真无知的女人还要另人生厌。 ”

秦络宠溺的一笑,伸手抄过荷包,“好啦,知道了,那我马上就让随日亲自把这荷包送过去给雁翎。 ”顿了一下,他又道:“不过主子,您刚刚那温柔地笑脸可真是摆得惟妙惟肖。 ”

安以颜一扇子敲在他额头上,没有好气的道:“什么惟妙惟肖,乱用成语。 我那是入木三分。 ”

秦络低声道:“不是擅长使用那种面具来示人的,是不会那样……入木三分的。 ”

安以颜无所谓的摇扇子,“我就是擅长又如何?”

现在想想的话,她都已经快忘记上一辈子真实地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周围人都说她温柔贤良又聪慧善良,她也习惯了带上一张面具生活。 人都说入戏太深,容易拔不出来。 可她没有拔不出来,只是拔出来了就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反而是来到这里之后,虽然浑浑噩噩的不知道究竟还该做些什么,也真真假假的不知道到底哪张脸才属于真正的自己,却是终于的拖了那张面具。 现在再带上,却不是再有人逼她,而是她自己觉得有趣。 会觉得这样假惺惺的自己有趣,这倒是以前从没想过的事情。

安以颜斜着眼睛看秦络,扇骨从他的额头滑下去,顺着挺直的鼻梁一路到下巴,“看着别人带着与自己一样地面具,心里觉得如何?”

秦络沉吟了一声,“有点怪异,但也很有趣,因为那个人是你……”

安以颜爽快地大笑,拿扇子敲秦络的肩膀,“那我们以后组成假面二人组好了。 ”

秦络想了一下,坚决摇头,“不要。 ”

安以颜委屈地撇嘴,“为什么?”

秦络正色道:“因为听起来很像变态。 ”

安以颜无话可说。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