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颜和秦络,虽然表面上看来并未被当做阶下囚来对待,然而实际上却又一般无二。

两人被黎尚严密监视着带回到东篌的京都普庆。 几乎是一到普庆,黎尚立刻安排下秦络,然后带着安以颜入宫去见了嬴阙。

见面的地方竟然是安以颜曾经来过一次的嬴阙的寝宫,墙上仍旧挂着他以为是楚宁实则乃是猊今的画像。 嬴阙背手站在画像前,微仰着头凝望。

安以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此刻倒更是心情复杂。 上一次见这画像的时候,她因知道画像里面的人实际上是谁,所以还颇有些幸灾乐祸,等着以后看好戏的心思。 而今她比之前还更要知道这人与嬴阙的关系,却反倒觉得有些可怜他了。

见黎尚已将安以颜带来,他挥挥手示意黎尚下去。

房间中只剩下两个人时,嬴阙才终于转过身来面对着安以颜道:“安以颜,你可知我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吗?”

安以颜没有什么笑意的笑了一下,“不会是要我的命吧。 ”

嬴阙咬牙,“安以颜,你以为这样嬉皮笑脸,会给你带来好处吗?”

安以颜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也许会,也许不会,谁知道呢?”

嬴阙瞪着安以颜,她的无所谓在这一刻是真的激怒了他。 伸手卡住安以颜纤细的颈项,嬴阙地目光中几乎要射出火来。 “安以颜,我现在就能够杀了你。 可我之所以让你活到现在,是为了给你一个洗清自己的机会,我劝你,还是不要把这个机会浪费的好。 免得你化作鬼魂的一刻会后悔。 ”

安以颜也没有挥来嬴阙,尽管现在她其实早已有了嬴阙所没有想到的反制他的能力,“如果真能化作鬼魂。 倒也没有什么值得后悔。 怎样的存在不是存在?就怕是连化鬼地机会都没有呢。 不过那样的话,我也就更没有可以后悔地可能了。 不是吗?”

嬴阙没有吓住安以颜,却反倒觉察了自己的失态,深吸了口气,他抚平自己的情绪,然后将安以颜放开,自己背手而立。

“告诉我,安以颜。 你到底是什么人?”

安以颜挑眉,“为什么这么问?”

嬴阙与她对视,“我一直以为的江湖小混混乐小白,其实却是西硫大将军白绮的宝贝弟弟。 那么安以颜,一直与他形影不离的你,是不是也该有另一种身份来让我惊奇呢?”

安以颜想了想,失笑,“也许有。 不过我可不敢保证您会喜欢我真正的身份。 ”

嬴阙皱了下眉,坚定道:“说!”

安以颜地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好吧,其实这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我的话,其实正是您朝思暮想的楚宁后宫中的一个公子。 ”

嬴阙挑眉,lou出有些不解的神色。

安以颜故意缓慢的捉狭道:“就是相当于您后宫里头的妃嫔。 不过是身份更低地罢了。 ”虽然楚宁对她有着莫大的宠溺,可到底也从没想到要给她以分封,所以其实她在后宫中的地位还是蛮低的。

嬴阙想了千百种安以颜的身份,却独独没有想到这样的一种。

也许安以颜还不知道,但嬴阙却已经比任何人都清楚此刻东篌与西硫之间地状况。 向来威胁他最大的问题,其实一直都是二十年前因王位的争斗而遗留下来的军权问题。 东篌国内,很大的一部分军权,其实并没有被牢牢的掌握在他的手里,而是属于曾经支持皇后之子的一方。 那位手掌军权的大臣因为远在东篌的边境,所以当年对于皇位之争一事未免有些鞭长莫及。 可是他却也从没有真正地向嬴阙效忠。 这一次。 因为西硫地问题。 嬴阙借故将远在千里之外的那位将军地一部分军队调来攻打西硫。 虽然有些大臣们认为这样将远方的士兵调来其实并不能有助于征服西硫,可嬴阙早就算得明白。 西硫的军队中大部分都是女子,哪怕她们再骁勇善战,也必定在体力上有所限制。 所以就算东篌这边的军队并非是在最佳的位置以及状态,嬴阙也相信他们可以得到胜利。 更何况,他真正想到的还不止是对西硫的胜利,他还要雁翎能够借机掌管这支部队。 雁翎由于对于嬴阙心思的准确把握,所以也一直尽心竭力,哪怕是抛弃所有。 可是此次,因为乐小白的所作所为,雁翎不仅受伤,而且也再次被通敌的疑惑所笼罩,嬴阙当初的妙想已再没有实施的余地。 就算继续攻打西硫下去,也怕会是一个得不偿失的结局。

嬴阙已经不得不下定决心要放弃征战西硫的计划,这不仅是他作为帝王计划中最重要的一步的失败,而同时也意味着作为男人他已经再没有机会去获得他梦想中的女人。

而眼前的这个导致他失败的罪魁祸首之一,却竟然在这里以炫耀的方式来宣布他与楚宁的关系,这怎能不让他愤怒!

嬴阙面对安以颜,已经再说不出什么话来,他愤怒的颤抖着,随后让人将安以颜压入大牢。

安以颜倒是毫不在意,她乖乖的让侍卫将她押下去,她只是觉得嬴阙的愤怒太过于有趣,毕竟他还不知道,他所以为的楚宁实际上可并不是楚宁。

牢房与安以颜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她曾经相当沉迷于一个与之有关的故事。 说是两个人被关在一间带有铁窗的牢房里,其中的一个人透过铁窗看到了荒凉和孤独,而另一个人却看到了满天的星空。

可是安以颜的牢房里面却根本没有铁窗,三面牢固的墙壁,散发着经久发霉的味道,只有kao着通道的一面,是木制的栅栏,木质坚硬而圆滑。 暗淡的光就从通道的一侧散发过来,可是只要闭上眼睛,就会觉得这牢房的白天其实又与黑暗无异。

安以颜将背kao在围栏上,硌得些微的难受,可是比起潮湿难闻的墙壁来却又好上一点。 她闭上眼,尽管这个牢房里面看不见绚烂的星空,可难得的安静却也让人的心意外的得以平息下一切**的情绪。

然而这样静谧的气氛却并没有得以持续很长的时间。 吵人的喧闹透过通道的一侧传过来,让安以颜忍不住的皱了皱眉头。

可还未等她转头探看,一股小小的旋风已经刮至了她的身边。

许久不见的嬴寒在安以颜的身后刹住脚步,蹲下来,穿过木栏拽着安以颜的衣袖道:“安大哥,你是怎么得罪皇兄了,他为什么会把你关在这里?”

她身后的狱卒战战兢兢的躬身在她身后,苦着一张脸不停的点头哈腰,“公主,公主,小人求求您,您还是出去吧。 这可不是您这千金之躯该来的地方啊。 ”

嬴寒转头瞪向狱卒,冷颜道:“本公主自然是会出去的,不过我是要带着安大哥一起出去。 你们给我把牢门打开。 ”

狱卒闻言,顿时吓得面无血色,噗通一声跪倒在散发着寒气的冰冷地面上,“公主啊,求求您不要为难小人,安公子他是皇上让关进来的。 没有皇上的命令,小人不敢放他出去啊。 ”

嬴寒一叉腰,尽显出公主威严的架势,“少废话了,我让你放你就放,回头我自会同皇兄说去。 ”她扫了狱卒一眼,伸手就抽出他腰间的刀来,“如果不放,我现在就杀了你。 ”

狱卒猛的叩头,“公主饶命啊,小人这就给安公子开牢。 ”

他一边说着,一边颤巍巍的从腰间拿出钥匙,把牢房门打开。

嬴寒得意的将腰刀往地上一扔,拽了安以颜道:“安大哥,我们走吧。 ”

随后便不由分说的拉着安以颜往外走,可她还没有几步,顺着监牢通道便走下来一批人将去路挡住,为首的便正是嬴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