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总还是要继续下去的,所以继续了。

继续吃喝拉撒,继续唠嗑打架。

而在做这些事情的间隙,安以颜还曾经努力试图去跟狼袭接头,然而狼袭却摆出了一副从来没有见过她的姿态。

早晨在花园里面见面,狼袭正站在一簇花苞面前发呆。

安以颜凑过去,涎着脸道:“呀呀。狼袭大哥,您起得真早,是在这里赏花?”

狼袭轻描淡写的扫了安以颜一眼,然后又继续把目光定在淡粉色的花苞上,没有说话。

安以颜撇了撇嘴,也转身正对着花圃与狼袭并肩而立,眼珠却向上斜盯在狼袭胸前的辣椒蒜头串上,“狼袭大哥,您很喜欢这两串东西啊?”

狼袭又斜扫了安以颜一眼,还是不张嘴说话。

安以颜耸耸肩,正欲再说些什么,那边狼袭却已经转身背对她离开。一阵清风吹过,飘起淡淡清香,花丛中只余安以颜一人孤独惆怅。

安以颜俯身,眼睛紧盯着花苞做了半天的观摩状,然后点点头,离开,嘴边的笑意是为了表现她对于花苞之长势喜人的一种满意态度。

闲逛,路过大厅,瞥眼扫见里头坐着好久都没有见到的雁翎,当然还有黎尚,于是转了个身,又顺着原路从大厅门前走过了一次,发现里头的气氛古怪,于是蹲在门口开始偷听。

是时阳光正对着安以颜的眼睛,她垂下头,双手捂在脑门和眼睛的位置,虽然难受了一点,但确保影子不会被阳光出卖给屋里的人,况且反正偷听也只要耳朵就已经足够。

可是里面却静默了良久,始终没有声音传来。

安以颜感到奇怪,终于不再捂着眼睛,而大着胆子从门缝里面看了过去。

两人还在,气氛还怪。

安以颜将胳膊搭在膝盖上,抱成一团,做出等待的姿态。

我等着,不信你们一直不说话。

终于等到了腿麻,两人之间却还是一言不发。

安以颜叹气,暗暗的。

“你说话啊。”

安以颜惊了一跳,猛一下窜了起来,以为是自己一不小心将心中的所想说了出来,意识到那话其实是雁翎说的的时候已经太晚,她已经一脑袋撞在了半开的门上,咣当一声,然后又因为腿麻而没有站稳,一下子趴在了地上。房门也随着她的身体倒下而撞向门槛,然后又弹了回来,生生的擦过安以颜的后脑勺,几个来回。

鼻子被地,后脑勺被门,两面夹击,安以颜的整个身体摊在地上,脑袋嗡嗡的乱响,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眼泪默默的流进地里。

根据没有人看见时所流的眼泪才时真正的伤心眼泪的定理,安以颜是真的很伤心的哭了。

终于趴到浑身冰冷,而努力的撑起自己时,入目的却是嬴阙的那张大脸。

他弯着身子,两手撑在膝盖上,以一种探查的姿态站在安以颜的面前。但安以颜没有自己起身时,他也没有过丝毫要扶安以颜起来的意思。只是单纯的看着,直到安以颜抬起脸来,将一脸的血泪纵横展现在他的面前,然后他就喷了。目标直指安以颜早就已经狼狈得不行的一张脸。

安以颜没有料到她一抬起头来,等待她的就是一阵口水喷雾,还有对方肆无忌惮的大笑,微微的愣了一下后,安以颜嚎啕大哭。

结果嬴阙却笑得更加厉害。

于是,安以颜猛的刹住哭声。在敌人的面前流泪,只会让他们笑得更加放肆。

嬴阙没想到安以颜会猛一下停住哭声,竟本能的跟着对方一起停下了自己的大笑,然而停得太快毫无准备,他被呛得猛咳了起来,乐极生悲。

安以颜微微笑,将眼神调到厅内,人去厅空。

“他们呢?”安以颜问。

“咳,早走了。”嬴阙回答。

“什么时候?”安以颜皱眉。

“你倒下的时候。”嬴阙笑。

“我被发现了?”安以颜继续皱眉。

“你早被发现了。”嬴阙笑得有些得意,是那种你办不到但我办到了的得意,“从你在门前走个来回,又蹲到角落开始。不过是黎尚不好意思搭理你,雁翎没有心情搭理你罢了。”

“黎尚干吗不好意思搭理我?”安以颜疑惑,不好意思这词用在她和黎尚之间是不是有点搭配不当?“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嬴阙更加得意的笑开,“我不告诉你。”

安以颜嘟了嘟嘴,鼻血流下来,被安以颜用手背一把抹开,“不告诉拉倒,我也不告诉你。”不告诉你看上的那个所谓楚宁其实是男的,并且还是个有主的男的。

嬴阙疑惑,“你不告诉我什么。”

安以颜撇头,“哼,我不告诉你。”

嬴阙想了想,最后判断安以颜根本就没有掌握什么对他有价值的情报,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而已,于是他绕过安以颜,打算离开,并且还边走边哼哼,“不告诉拉倒,不告诉拉倒,我也不告诉你,让你猜,让你猜,让你猜雁翎跟黎尚说了什么,雁翎心情不好,黎尚心情更遭,本来都是好好的事情……”

安以颜一脸囧像的转头看着嬴阙越走越远,下定决心,若有一天真的东西大战,一定要坚决的站在楚宁一边,有这样一个看上去精明强干,实则男女不分又神经异常的皇帝,东篌国的臣民乃们辛苦了,吾代表西硫的国民向你们致以沉重的哀悼(┬_┬)

于是,安以颜成为了坚定的西硫国簇拥。

这是发生在那天中午的极有纪念意义的一件事情,是发生在安以颜思想当中的一件本应被载入史册的转变,然而因为那天外形上的狼狈,安以颜非常忌讳再提起这件事情,所以后人也就永远都没有办法知道,这一个重要的历史轨迹了。

擦擦鼻子,安以颜回到自己的小小院落。

乐小白见她一身狼狈的回来,是真的吃了一惊,以至于好半晌之后才缓过神来,拉她到屋里坐下,收拾。

让小翠去拿了热水毛巾还有药箱,乐小白在等待的过程中小心意义的问安以颜,“你……你出门被人打了。”

安以颜瞪了乐小白一眼,“你才被人打了。”

“那……那……”

“我摔了。”

“哦。”乐小白松了口气。

安以颜愤怒,“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乐小白笑,“你要是被人打了,我多多少少会觉得是我连累你嘛。”毕竟因为试探事件,现在黎尚对他们已经生出了厌恶。

而这解释却并没有令安以颜感到释怀,“哦,你的意思是说因为这是我自己摔的,所以就摔成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当然不是。”小翠已经回来,乐小白接过东西,拧了手巾轻轻的往安以颜的脸上擦去,一脸正色,“你呀,也不知道小心一点,摔成这样,真是吓了我一跳。”

“呃……”乐小白的表情转化很快,声音也是轻轻的,下手也是轻轻的,微微蹙起的眉头现出一副担心的样子,使得安以颜的心里瞬间像被暖流滑过,一时无话可说。

其实,有个人肯对你好,温柔的待你,那真的是一种不错的感觉,哪怕他是装的,但只要没有大到碍眼的破绽,便很说得过去。

“以前,谁对你最好?”安以颜突然向乐小白这样问道。

乐小白愣了一下,答道:“我姐。”

“你有姐?”安以颜惊呼。

“是啊。”乐小白一脸的理所当然。

“那她现在在哪?”

“你指哪个?”乐小白笑。

“呃……很多个?”安以颜再度惊叹。

“当然了。”乐小白点头。

“那哪个对你最好?”

乐小白微笑了一下,眼神很温柔的道:“哪个都好。”

“真好啊。”安以颜很羡慕。

“那你呢?”乐小白笑,“从前谁对你最好。”

安以颜愉快的摇头,“我不告诉你~”

乐小白呵呵笑,“不告诉我没关系,但这种事情,自己一定要记好。”

安以颜瞬间愣住,没有说话。

处理好伤口,又吃过了午饭,安以颜倒在**,一觉睡到天色擦黑。

起来的时候头有点疼,不过不是摔的,而是睡太多了。

爬起来的时候见到嬴阙正坐在圆桌前,与乐小白玩一种棋类游戏。不亦乐乎。

但等安以颜走过去的时候,却看见嬴阙的手腕上包着一圈绷带。

安以颜好奇的将脸凑过去,“这是怎么啦?”

嬴阙趁着乐小白做冥思苦想状时,抬起手腕在安以颜的眼前晃了几晃,“黎尚弄的。”

安以颜坐下来,在嬴阙和乐小白之间,“他怎么会把你弄成这样的?”

“我们打了一架。”嬴阙的语气听起来挺开心的。

安以颜两手支着下巴,手肘撑在桌面上,“你输了?”

“当然不是。”嬴阙否认。

“那怎么受伤了?”安以颜不信。

“受伤的并不一定就是输的嘛。”嬴阙得意的笑。

安以颜摇头,“不懂。”

嬴阙愉快的拍了拍安以颜的脑袋,“小孩子不需要懂得太多。”

玩耍过一阵之后,嬴阙满心餍足的离开。

安以颜奇怪,“他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这么高兴的?”

乐小白的嘴里含着点心,口齿不清的道:“不知道啊,就是听说他跟黎尚打了一架,惊天动地的一架。”

安以颜奇怪,“为什么?”

乐小白耸肩。

小翠凑了过来,“我知道哦,我知道哦。”

“你知道什么?”安以颜赶紧探问。

小翠左右看了一看,“我知道主子这回是跟嬴阙公子动真格的了。”

“我说你为什么总是叫他嬴阙公子?”安以颜觉得奇怪。

小翠耸肩,“因为王上不会来我们府上,只有嬴阙公子会来啊。”

想起最一开始时小翠还曾经一口咬定自己没有见过嬴阙,安以颜终于理解的点了点头。

“他们以前也常常这样打架吗?”乐小白问。

小翠点头,“是呀,不过主子以前都是故意让着嬴阙公子的,但这回却没让呢。”

“哦,为什么?”安以颜最感兴趣这点。

小翠又神经兮兮的左右各看了一下,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八卦道:“我们大家私下都猜,这件事情是跟雁翎姑娘有关。”

“哦哦哦哦,有什么关系?”安以颜开始兴奋起来,中午的时候没听到雁翎跟黎尚的对话,她至今深感遗憾,“不会是什么三角关系吧?”

小翠闻言,身子微微的坐了坐正,递了安以颜一个鄙视的眼神,“说什么呀。是因为雁翎姑娘就要去随军了,我们主子却不让去呢。”撇了撇嘴,小翠道:“说真的,雁翎姑娘虽然厉害,但怎也都是我们主子更厉害呀。要派当然还该派我们主子去的。不过其实呀,这也是王上心疼我们主子,随军呀,怎么说也都是有危险的不是,王上怎么舍得派主子去呢。不过主子好胜,也不知道体谅王上,这不,就打起来了呗。”

安以颜眼巴巴的看着小翠将整件事情说得眉飞色舞,一副深谙其中内幕的样子,说到嬴阙是心疼黎尚的时候,又时不时的lou出暧昧笑容以及莫名的娇羞,安以颜撇撇嘴,“事情是这样的吗……”

小翠双手捧脸,满面霞光“当然啊,啊,两个人的感情可真好啊。真是让人羡慕啊。”

“那黎尚大哥现在在做什么啊?”乐小白问。

小翠神色一整,正色道:“嗯,现在在跪祠堂呢。”

“为什么呀。”安以颜问。

“因为伤了嬴阙公子啊。”小翠理所当然的回答。

“哦。”安以颜没什么兴趣的应了。

见安以颜不再关心,小翠没怎么尽兴的撇了撇嘴,起身走了出去。

安以颜将自己的上半身全都摊在椅子上,喃喃道:“我觉得不是这样……”

乐小白笑:“当然不是这样吧。”

安以颜猛的起身,凑近乐小白,“那你知道是怎样的吗?”

“你为什么会关心这种事情呢?”乐小白偏头问。

“因为无聊啊,你难道不是这样的吗?”安以颜奇怪。

乐小白突然笑着感慨,“无聊可真好啊。”

安以颜皱眉,“什么意思,你在嘲笑我?”

乐小白微垂下头,“当然不是了,是羡慕。”

安以颜奇怪,“无聊有什么好羡慕的。”

乐小白抬头笑,“没有事情做才会无聊啊。”

安以颜点头,“嗯,所以呢?”

乐小白想了一下,轻声道:“马上就要打仗了,可能。”

“现在没在打啊。”安以颜不以为意。

“只是双方的戒备阶段而已,所以嬴阙和黎尚才有闲心在一起打闹,这些小丫头们也才能够聚在一起发挥想象力啊。”

安以颜笑,“只是打闹的话会受伤啊。”

乐小白也笑,“会让嬴阙受伤,正是说明了黎尚的心情焦躁啊。”

“可是说起来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打架的啊。”

乐小白叹气,“你还真是只关心这些个八卦问题啊。”

安以颜正色,“当然了,打仗那些事情与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

乐小白静默了一下,“说得也是。”

叹了口气,乐小白站起身来。

安以颜赶紧将他拉住,“喂喂,你还没告诉我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乐小白看着安以颜,“想听真相的话,你应该去问狼袭。”

安以颜惊愕,“这跟狼袭又有什么关系?”

乐小白叹气,“跟他没关系,但那位高手的兴趣同你一样,是蹲在墙角探听别人的隐私,只不过他的隐身功夫比你要高明许多罢了。”

安以颜沉吟了一下,疑惑,“那你是怎么知道这点的呢?”

乐小白摇摇头,不欲再多说什么的离开。

安以颜看着乐小白像是突然有了什么心事似的离开,低头仔细的想了一想。他们刚刚都说了些什么来着,好像没有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吧……到底是什么让他突然心情沉重了呢?不懂,不懂。

安以颜挠了挠头,突然想起自己晚上还没有吃饭,便赶紧叫了小翠到厨房去给她弄吃的去。

美美的吃完了饭,安以颜抻了个懒腰,看看天色已黑,于是上床继续睡觉。

睡到半夜,安以颜睁开眼睛,发现天还没有lou亮,于是继续睡觉。

但似乎睡意已经全部消耗干净,倒了一会儿后,安以颜爬起来披上衣服出门。

去到乐小白的房间,发现他不在。

安以颜疑惑,转到院子里面,月光照耀下一个梯子明晃晃的立在一侧。

顺着梯子的方向看过去,乐小白盘腿坐在房顶上,仰望着星空。

安以颜爬上去,凑到乐小白身边,推了推他,“喂,你在这里干吗呢?”

乐小白仍旧抬头看着星星,“安以颜,你今天一天都做了什么?”

安以颜因这突然的问题而愣了一下,苦思,未果,“嗯……好像没做什么吧……怎么了?”

乐小白转过头来冲她笑,“我也好像没做什么。”

安以颜点头,“嗯,正常人的日子都是这样的,过一天跟没过一天似的。大家都这样。”

乐小白点头,“嗯,大家都这样。可像嬴阙、雁翎、黎尚他们那样的人,虽然有的时候也会过一些跟没过一样的日子,但有时,他们的一天也许却会改变这个天下的格局。”

“你想成为像他们那样的人?”安以颜疑惑。

乐小白想了一下,然后坚定的摇头,“不。我想当个普通的人。”

安以颜点头,“普通人也有失眠的时候。”

乐小白也点头。

安以颜身体后倾,倒在房顶上,两手垫着脑袋,“啊,星空真美。”

乐小白也跟着笑着倒下来,“是啊,真美。”

“如果你肯告诉我,那三个人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话,那就更完美了。”安以颜追问不止。

乐小白含糊的笑道:“唔,我不知道啊。说了你去问狼袭嘛。”

“他不理我。”

“那就让他不理不行。”

安以颜想了一想,认真的点了点头,“嗯,好,那就让他不理不行。明天我去缠他。”

乐小白打了个哈欠,“明天你恐怕得去进宫一趟。”

安以颜奇怪,“嗯?进宫干吗?”

乐小白闭上眼睛,“好像是嬴阙有什么事情要你去做的样子……”

安以颜疑惑,“我吗?”

乐小白含糊的应了一声,“嗯……”

安以颜偏了偏脑袋,奇怪,嬴阙有什么事情要她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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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我所说的,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的……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