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颜醒过来的时候,楚宁就倒在她的身边,两人皆是就着昨晚睡着的姿势横卧在**,身上连个盖着的毯子也没有一个。

安以颜坐起来,茫然的看着门外笔直挺立的侍女,“狼袭——,狼袭——”她突然神经质的大喊。

楚宁被惊醒过来,翻身坐起,瞪着安以颜,“大半夜的,你鬼叫什么。 ”

安以颜茫然的看着她,“我做了噩梦。 ”

楚宁放松的呼出一口气,嘲笑,“做噩梦了,叫狼袭做什么。 看不出来,你还蛮依赖他的。 ”

安以颜随意的点了头,含糊的应了一声。

楚宁就不发一语的看着她。

安以颜摇了摇头,撑起身子下床,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对着楚宁,“我走了。 ”

“嗯。 ”外面天还黑着,楚宁却也没有留她。

于是安以颜就晃晃荡荡的走了出去。 最后扫过大床的视线,正好看见昨天她被猊今甩上床时因为来不及拖掉的鞋子而踏上的脚印。

她走了出去,经过门口时两旁的宫女小心的行了礼,又一言不发的退回到原本的姿势。

安以颜突然觉得背后像是一直有双眼睛再看着她,直到她已经走出了殿门那目光也透过层层的阻隔射在她的身上。

“大半夜的,你鬼叫什么?”

一模一样的一句话,被用不同地口气问了出来。 惊得安以颜一跳。 她见鬼似的回转了身子,见是她刚刚呼唤的狼袭,这才抚着胸口呼出一口气来。

“你鬼叫什么?”虽还带着一丝不耐,但狼袭却还是明显的放缓了语调又问了一次。

安以颜镇定了一下,指着楚宁的宫殿的方向责问,“刚刚你怎么不出来?”

狼袭将安以颜的问话置若罔闻,“你鬼叫什么?”

“刚刚你怎么不出来?”俩个人都在执着于自己地问题。 却谁也不肯回答对方。

大眼瞪小眼。

狼袭败下阵来,“没有王上的召唤而擅自出入她地卧室。 是找死的行为。 ”

“所以才连个盖被子的人都没有吗?”安以颜扬起头,目光中却并没有什么既定的目标。 楚宁和狼袭都说这是大半夜的,其实并不准确,看着天色,安以颜约莫,这时也该离天亮不远。

狼袭却显然并没有意识到安以颜的喃喃自语其实并没有要他回答的意思,他想了一下。 大脑因为疲惫而反应有些迟钝,一时之间没有弄明白她地意思,就问了一下,“你说什么?”

安以颜晃了狼袭一眼,没有理他。 她只是突然想起看《三国演义》时说曹操的一个故事。 说他因为害怕睡觉的时候有人行刺,于是就杀了一个曾在半夜里给他盖被的侍从,并慌称自己有做梦杀人的毛病,从此以后就再没人敢在半夜的时候kao近他的身边。 自然也就没人给他盖被子了。 好在就算夜间真的着了凉,也还不致死人,不过是醒来地时候,会觉得凄凉罢了。

安以颜于是默默的往前走,狼袭在她的身后跟着。

走了一段路后,安以颜问。 “可是,你说,楚宁又不会武功,就算有人kao近她,她也不会知道的吧。 ”就算是再怎样浅眠的人,也总会有睡熟的时候,更何况楚宁还不算是一个非常浅眠地人。

狼袭这回倒是把安以颜的话当成了自言自语,反正句子里面也没有什么疑问,都是她的猜测罢了,他不需回应。

安以颜对于狼袭的冷淡反应却很不乐意。 她伸手推搡了狼袭一把。 “你说话呀。 ”

狼袭无声的扁扁嘴,“她身边有人守着。 ”

“咦?是谁?”安以颜猛的停下脚步。 “跟你一样的人。 ”

“嗯。 ”狼袭闷声答应。

安以颜想了一想,“可她平常睡觉身边也有人陪着呀。 ”

“那不一样。 那是她招的。 而且就算是那些人,也是不敢随便的乱动一动的。 ”

安以颜挠头,“我怎么不知道这种事情……”

狼袭理所当然地,“不知道也没关系,反正你失宠好久了呀。 ”

安以颜瞪眼睛,“我这算是失宠吗?”

“身为男宠,不管平日里头有多得意,上不了主子地床就是失宠了。 ”狼袭斩钉截铁而幸灾乐祸的看着安以颜道。 这就像衣服是用来穿地,食物是用来吃的一样,不能干摆着好看。

安以颜哼了一声,“那你跟着我这个失宠的人,不觉得委屈吗?”狼袭看她的神色,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件婚纱一样,不管得到了主人多么的喜爱,被穿过了一次之后就再没有第二次被穿出去的机会。 再多的华丽也不过徒留自赏。

狼袭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种极为复杂的神情,却在刹那间就被隐去,“我本来就只是帮王上做杂事的而已。 ”

安以颜没有去理会狼袭将她暗讽为杂事,只很认真的问:“那你在保护我之前都是做些什么的?”

狼袭神色平淡,“很多,跟踪、偷听、杀人。 随便一些什么。 ”

“为什么要做这些?”安以颜顿了一下,又补充,“我是说你。 为什么听命于楚宁?”

狼袭静默了一下,样子像是在回想什么,“为了一个赌约。 我与一个人决斗,我输了,就无条件的听命于她,直到我有能力再一次向她挑战为止。 ”

“那个人是谁?”

“是保护王上的那个人,她没有名字,就算有,也只有王上知道。 ”

“她是女的?”

“嗯。 ”

“长什么样子?”

狼袭使劲的想了一想,然后摇头。 “不知道,我见她的两次,她的样子并不一样。 只有王上知道她究竟长什么样子。 ”

“那如果你们的决斗是你赢了,那你会得到什么?”

狼袭的脸上现出茫然的神色,“不知道,我们没有说过这个。 ”

安以颜的脸上摆出假兮兮的悲悯来,“傻孩子,你被玩弄了。 ”

“我输了,愿赌服输。 ”

安以颜耸了下肩,“愿赌服输好,做人最怕愿赌不服输。 ”说完就不再理会狼袭。

她往自己的小院子走去,走到院门口时,天已经开始放亮。

院门紧闭,一个小小的人影蜷缩成一团睡在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