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君烨有些不耐烦的撇开陆贞儿的纠缠,问道:“这‘断红’究竟是什么毒药?你怎么知道是下毒不久?”

医鹤不慌不忙的解释道:“‘断红’是由汝越国边境的一种毒草练制成的,加水调和后,淋在花草上,就会使花草散发的气息变成毒气,而且,这种毒药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中毒者除了脉相稍弱外,查不出任何中毒的迹像,不过,这种毒药散发比较快,最多半个月,毒气散尽后,就无迹可寻了,而这盆花的香味里仍掺杂了毒性,可见,下毒不到半个月。 ”

我脑子里迅速的分析着,“这花是在文妃怀孕的消息公开后送来的,而这毒药又只对孕妇有效,说明不会是买花之前下的毒,那么陆昭仪,你的嫌疑就最大。 ”

陆昭仪刚升起一线希望,被我这么一说,脸色再度苍白,“我没有下毒,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断红’,皇后娘娘,你不要血口喷人!”

这会倒成了我血口喷人了?她指证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句话?我冷冷瞥了她一眼,道:“花是你送的,除非你能指出是谁下的毒,否则,恐怕你这次难逃其咎。 ”

一直处于沉思中的龙君烨也铁青着脸开口了,“陆贞儿,你还不说实话?朕知道你平日里爱争强好胜,朕也念你年幼忍了,可是,这件事的性质实在是太恶劣了,毒杀皇子。 嫁祸皇后,这罪名有多大,你知道吗?”

“皇上。 ”陆贞儿哭得妆容都花了,却哪还顾得上这些,上前抱住龙君烨的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道:“皇上,贞儿是怎样的人,您是知道的。 虽然我平日里是要强,可是我哪有胆子去下毒害人啊?一定是有人借奴婢的手要害文妃姐姐。 ”

说到这里。 她又跪着爬到文妃脚边,“文妃姐姐,你帮我求求皇上吧,我真的没有害你,我送你花只是想讨你欢心,文妃姐姐。 ”

文妃胡疑的瞪着跪在自己脚根的人,嘴角抿了抿。 有些厌恶地抬脚甩开她,没有说话。

龙君烨看了看我,又转向陆贞儿道:“你不说,朕来替你说,是你劝说文妃请来法渡,然后,法渡又从未央宫搜出了布娃娃,从而让大家都以为这件事是皇后干的。 是你,在皇后入狱后,在朕耳边说尽了她地坏话,企图混淆朕的判断,又是你,在乾清殿上信誓旦旦的说皇后会邪术。 你处处将矛头指向皇后,只是想要嫁祸于她,掩饰你自己的罪行,达到你一石二鸟的目的,对不对?”

“不是这样的。 ”陆贞儿焦急地摇头,“皇上,您不能光听这个太医的片面之词就认定是奴婢所为啊,他和皇后是一伙的,一定是他为了替皇后开拖,陷害我的。 也许。 根本就没有什么‘断红’。 全是他编出来的。 ”

医鹤冷冷看了她一眼,抽出一根银针扎入一朵花芯中。 再拨出来的时候,银针已经变黑了。

文逸清亲眼看到这一幕,不禁悲从中来,“陆贞儿,你好狠啊,到现在你还要狡辩吗?这种毒药是汝越国才有的,一定是你在买花的时候顺便买来以备不时之需地吧?亏我还那么相信你,我真是瞎了眼了。 ”

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聚集在了陆贞儿身上,几乎都认定了她就是凶手,陆贞儿似是明白了什么,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眼神涣散开来。

龙君烨握了握拳,背转身去,“来人,将陆贞儿带去宗事房,明天召集群臣公审。 ”话毕,立刻便有侍卫上来将陆贞儿架了出去。

我的心收紧了一下,不知为何,看到陆贞儿这个下场,我心里也很难受,这或许就是物伤其类吧。

文逸清抹了抹腮边的泪,倚入龙君烨怀里,龙君烨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没事了,明天朕自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眼神却瞟向了我。

我低头道:“皇上,臣妾有些累,先回未央宫了,文妃这里,就交给您了,她身心受创,皇上要好好安慰她才是。 ”

龙君烨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看看怀中地人,最终无奈的咽了回去,眼神颇有不满的瞪着我。

我假装没有看到,转身离开了文庆宫。

今天一天发生的事似乎比一年还要多,我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身心疲惫,回到未央宫,洗了个澡,什么也不去想,倒在**便睡着了。

也许是在牢里没有睡好的缘故,这一觉我睡得很沉很香,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膳时分。

梳洗完毕后,我再次被请到了乾清殿,殿下站着的还是那些文武百官,不过,这次我是以皇后的身份坐在了龙君烨身侧。

龙君烨微微侧头看了我一眼,轻声道:“昨晚睡得还好吗?”

我怔了一下,点了点头。

接着,陆贞儿被带到了殿上,才一夜不见,她憔悴了很多,脸色泛白,双眼浮肿,似是一夜没有睡觉,一点也不像原来那个漂亮的花季少女。

龙君烨顿时沉下脸来,“陆贞儿,你想好了没有?是你自己说出来,还是要朕一一举证啊?”

陆贞儿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幽怨地看着龙君烨,话还没出口,眼泪便像断了线地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我心中有些不忍,悄悄瞟了眼龙君烨,他却像司空见惯一般,面无表情的看着殿下地人,看来,在帝王眼里,女人的眼泪是最不值钱的。

陆贞儿见状,更是悲从中来,张嘴便大哭起来,龙君烨眉头皱了一下,喝道:“闭嘴!小全子,把证物呈上来。 ”

小全子立刻麻利的端上来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一小包用油纸包着的东西,又将文妃院子里那盆红花端来摆在旁边。

龙君烨指了指盘子,道:“陆贞儿,你自己看看,这两样东西都是你的吧?”

陆贞儿瞅了瞅盘子里的东西,摇头道:“这个是什么?”

“呯”的一声,龙君烨重重的拍在了案桌上,“你装得倒是很像,这是从你屋里搜出来的,这包‘断红’经过太医院检查后,已经证实了,和这盆花里面的毒一模一样,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陆贞儿瘦弱的身躯颤了一下,目光失神的落在盘子上,又环顾了一下四周,文武百官皆面无表情的盯着她,她似乎明白了什么,苦笑着摇头,跌坐在地上。

我诧异的望着那包毒药,悄悄扯了扯龙君烨的衣角,湊近他小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龙君烨在我耳边回道:“昨天你回未央宫了,所以不知道,这是待卫们在搜棠仪院的时候找到的,这也是必经的程序。 ”

原来如此,我点了点头,可不知为何,看到陆贞儿此刻的样子,还是不敢相信她就是幕后的黑手,或许,脆弱,有时也是掩饰自己的武器。

“现在证据确凿,你想朕怎么处置?”龙君烨贴着我耳边问,态度极其暧昧。

殿下文武百官正睁大了眼睛瞅着我们,我有些难为情的往旁边移了移,低声道:“皇上酌情处理就好,臣妾不便干预。 ”

龙君烨点了点头,正要开口,陆贞儿突然从地上窜了起来,指着我喊道:“江皇后,你跟皇上说了什么?是不是要皇上杀了我?现在你终于找到机会报仇了对不对?”

龙君烨悖然大怒,“放肆!竟敢对皇后不敬,来人,掌嘴!”

陆贞儿此刻已理智全无,不顾一切的吼道:“江雨蝶,我跟你没完!就算是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话刚落音,两个内待下来按住她,‘啪、啪’两耳光,陆贞儿嘴角逸出一丝鲜红,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龙君烨忍无可忍了,挥手道:“把她押下去,交由宗事房处置。 ”转头轻轻握住我的手,“你没事吧?”

“没事。 ”我心情沉甸的回他一个勉强的笑容,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己的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件事,应该就算是过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