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命中注定

要乐观,我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特别是在秦刺史面前,更不能表现出丝毫的软弱和害怕。嗯,说不定死了,我就可以穿越回去了!我这样坚信着,心里放松了不少。

“思雅呢?你放了她没?”我想起了这个严重的问题,“我已经认罪伏法,你也该履行你的诺言了吧。”

“我放了她了。”走在前面的秦刺史并未回头, 声音里带着一丝算计的笑意,“放心,我是绝对说话算数的。而且不放她,怎么能解我的后顾之忧?”

后顾之忧?我琢磨着秦刺史的这几个字,和他说话时算计的笑意。

路上的行人还很少,到了刑场,一个人也没有,时间真的太早了。风很大,绞刑架已经搭好了。好歹是个全尸,我自嘲的笑了一下。

“想不到,你这时还能笑出来。”秦刺史看着我有点意外的道。

我不定又是一个新的开始呢?”

啊,我说的话好有哲理啊。我在心中赞了自己一把,原来自己的精神还真的可以那么坚韧,这种时刻还不忘自恋。

秦刺史没说什么,走到绞刑架正后方的“办公桌”上坐定,想必这就是宣布开始执行,扔那个什么牌子的人坐的地方了。然后秦刺史一挥手,上来20多打扮得很老百姓一样的非官方人士,把我带到了“办公桌”旁的帷幔里,藏了起来。

疑『惑』和不解占据了我的大部分心思。为什么要把我藏得严严实实,是不是怕戏班的人有什么过激的举动。现在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把思雅给放了,没有了要挟在他手里,也许戏班的人会来…劫刑场?

但是。我担心起来,是不是秦刺史设的陷阱?他应该知道按照戏班地人的行事作风,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去死,唯一能让他们不动的就是一直绑架着思雅,直到我死了。不过这样戏班的人应该都不会善罢甘休,事后肯定会报复。莫非……

明白了!我一下子理解了秦刺史的意图。他是故意放了思雅,给戏班一个毫无顾忌的劫刑场的机会。在刑场埋伏下他自己地好手,再加上官兵。等着戏班的人跳进来,然后一网打尽。打不尽还可以安上一个劫刑场的罪名,光明正大的除掉整个武林戏班,他自己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好狡猾的计策。武林戏班的威望不错,号召力很强,前几日的示威就证明了。先利用思雅『逼』我认罪,然后放纵戏班劫刑场。有了罪名,他就可以狠狠镇压。彻底斩草除根,不留痕迹。群众在有意见也不占理,压下戏班之后,我的事情就彻底告一段落了。

你们别来啊!我在心里呐喊,我多么希望自己能会一点传音之术。不过。随后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能想到这是陷阱,以他们的智慧会想不到这一层吗?就算知道这是个陷阱,萧天青、思雅、尉迟辰他们依旧回来。也许武德会阻拦,但是有用吗?

一切,都只能听天由命了。

上午很快过去,还差一刻钟就午时了,在帷幔里的我能听到外面貌似已经来了很多人。记得鲁迅先生曾经描述过那个国破家亡的时代,麻木的中国人来刑场看热闹地场景和感慨。现在在古代不知道扬州城的老百姓会怀着怎样的心情来看我的死。

其实我一直没想通,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看刑场处决囚犯,看别人死地过程是一件很新奇的事情吗?难道还真如古代不知道哪个“子”说的。人之初,『性』本恶?

就在我想着这些深奥的问题之时,我被四个看上去就带着煞气的刽子手带上了绞刑台。我居高临下的看着整个刑场内外。场外,很壮观,人山人海;场内,亦是人山人海,数量非常多的官兵整齐列队,面『色』冷峻。如临大敌。而刚刚那二十多个伪装的老百姓。正鬼鬼祟祟地散到人群中去。

我看了看我面前的行刑架子,绞刑。说白了就是上吊,一个环形粗麻绳子就在我眼前。风很大,吹得我没梳理的头发到处纷飞,绳子也在眼前晃『荡』。

“今日,张大人因病请假,由我亲自监督行刑。”秦刺史中气十足的发了话,张大人不来?怕是不忍心看到秦刺史混『乱』杀人。秦刺史又道:“给她喝上路酒。”

上路酒?花样还真多。我身边的一个壮汉,解开绑着我的绳子,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壶酒递给我,说道:“喝完这酒,就上路。”

我接过酒,拧开壶盖,豪气冲天的仰头灌下去——这辈子都没这么豪爽的喝过酒,也没喝得这么过瘾过。我听到刑场外地人,竟然很整齐地在鼓掌,看来戏班的宣传力度一直没松懈过。

秦刺史见我喝完了酒,继续道:“关于夏月之贼伤人一案,经查证,确实属实,而罪犯本人已经认罪,现在执行其绞刑!”

刑场外地人发出了不满的嘘声,接着一个的声音带着十足的嘲弄响彻全场:“好臭的一个屁!”

萧天青从天而降,站在一个竖起来的旗杆巅上,风吹得他一身青衣飞舞,很帅气。他的位置和我的行刑台正对着,微微一笑看了看我,转眼看向秦刺史,接着又嘲笑道:“秦刺史,,你的屁股是脸吗?不仅颠倒是非,而且说话和放屁一样臭不可闻。真是枉为一洲之长!”

秦刺史没有丝毫意外,看着萧天青冷冷的道:“螳臂挡车,不自量力,自投罗网!”

战斗瞬间拉开序幕,人群里同时窜起两拨人,全都冲到了刑场内来。一拨是戏班的人,一拨是秦刺史埋伏的人,两方人马立即交错在一起,如同两只凶猛的野兽彼此撕咬着,期间还夹杂着穿着官服的官兵,场面混『乱』不已。

萧天青从旗杆上空飘向我这边,只是,我身边的四个人有三个窜起,和萧天青在空中相遇。萧天青以一敌三,被迫降落到地上。

两方的人马酣战着,鲜血飞扬,有敌人的血,更有我朝夕相对的戏班的人的血。不知道是不是酒精发挥了作用,我突然在厮杀声中大声唱起歌来:“我,站在,烈烈风中,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看,苍天,四方云动,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

我大声唱着这首雄壮而又悲凉的歌,仿佛想把心中各种感觉给吼出来,更仿佛在为这一场因我而起的搏命而伴奏。整个刑场内外都是这首歌在回『荡』,把把整个战场刺激得更加激烈。一曲完毕,我尽我所能,爆发出我此生最大的声音:“全!部!住!手!”

也许是歌声的停止让人奇怪,也许是我的声音真的足够大,战斗着的人们七零八落的停了手,视线逐渐集中到我身上。

我踏上绞刑架的活动木板,双手握住即将结束我生命的绳子,看着沉寂的人们,声音清晰而响亮的道:“秦桧确实为我所伤,秦家确实因我绝后,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武林戏班,谢谢你们,我爱你们,所以我不愿看到你们再为我流一滴血。请你们住手,回去。也不要再想为我寻仇什么的,我是自愿还这份血债,与他人无关。”

戏班的人拿着刀的手渐渐软下去,萧天青一脸的悲伤。我躲过萧天青的眼神,看到安坐于台上的秦刺史,带着真挚而恳求的口吻:“秦刺史,你一直都是扬州城的一方青天,从来都是公正廉明的。伤你儿子的是我,现在我愿意为此付出代价,请你放过不相关的人,行吗?”

秦刺史带着冷峻的表情看了我半天,然后郑重的点下头,吐出几个字:“好。只要他们安分守己。”

我再次环视了天地人物,视线最后定格在环形绳上,大声道:“午时已到,秦刺史,请你宣布行刑。”

秦刺史从桌上拿起一个木牌的东西,我闭上眼睛,听得他大声道:“行刑!”

可是,我没听到木牌落地的声音,倒是听到另外一阵倒吸气的声音。我睁开眼睛,看到木牌被一只羽箭准确无误的定在了离“办工桌”不远的旗杆上,羽箭尾部还在微微晃动。

接着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几声马嘶鸣,三个“骑士”风尘仆仆的冲进了刑场,勒马停住。一骑领头傲然在前,另外两个立于其后。一时间整个场地鸦雀无声,焦点在突如其来的人身上。

左侧一人,翻身下马,从怀中掏出一份明黄『色』的文件,对着秦刺史道:“扬州刺史秦中正,快来领旨!”

秦刺史皱眉微微犹豫,离开“办公桌”,缓步走到三匹马之前,定眼看了看马上之人。表情变化非常快,从疑『惑』到惊恐到一脸不敢置信,最后停留在敬畏上,动作非常迅速利落的跪下,口中喊道:“臣不知皇上亲临,未曾远迎,请皇上恕罪!”

说完,侧过身对所有人呆若木鸡的人群道:“皇上驾到,统统跪迎!”

人们反应有些跟不上事情变化的速度,好一会才七七八八的跪下,在秦刺史的带领下齐声喊道:“恭迎圣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肃静的气氛中,我听到了这几日我想得最多的人的声音,熟悉得让人窒息,依旧那么霸气而冰冷:“夜,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