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殿下,这是刚刚收到的战报!”

“呈上来!”

此时已是深秋,谢白筠大军与唐宁所在的琼京驻军汇合后,花了一个月时间才攻下雍州并稳定局势,防止雍州内部忠王势力死灰复燃。

但是凤雎在雍州有很高的声望,暴力压服下的雍州其实隐患重重,所以几个主帅决定速战速决,让夏侯淳的副将留守雍州,裴先生对雍州十分了解,也留下来负责前方大军粮草军资等问题。

而谢白筠和唐宁则率军北上。此时他们刚刚度过长江天险,打入凤雎后方。

谢白筠雷厉风行,一上来就摸清江南各个地方的粮仓,不折手段,能抢的就抢,能偷的就偷,实在不行干脆烧光。

这逼得凤雎更加疯狂得攻打京城,京城已经被围困月余,还好京城一直都有意识地存粮,皇宫里还有许多秘密粮仓,这些存粮足够他们坚持到援军到来。

但是这并不表示他们就安全了,京城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凤维一面抵挡凤雎的疯狂攻击,一面像皇宫施压,要求凤雏自尽,把皇位让出来,否则他就率军逃走,将毫无自保能力的皇宫暴露在反军面前。

而皇宫里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有皇宫禁卫,死士,还有镇国公手下部分没有叛变的城北大营军士,勉强能守住皇宫,何况他们手里还有德贵妃这个人质,只要凤维逼得太紧就把德贵妃拉出来威胁凤维,凤雏可不是什么仁君,论起阴谋血腥,凤维拍马也赶不上,这些年他在后宫受了德贵妃多少排挤和陷害,他全都十倍奉还,可怜的德贵妃已经被折磨得不像样了。

凤维还算有点人性,做不到冷眼旁观生母被折磨,加上大部分兵力全花在守城上面,对皇宫也无能为力,如果他把兵力花在攻打皇宫上,很可能就会被凤雎趁虚而入,但是他又十分不甘心与凤雏合作。

因此整个天下大势,以皇宫为中心,一环套一环,相互牵制却又维持一种微妙的平衡。但是这种平衡非常脆弱,只要一点点外力或者内部崩裂,都会导致整个战争局势的爆发。

当谢白筠看到战报后,脸色变得奇差无比,他把信转手递给旁边的唐宁,唐宁像以往一样看过之后传给下一个人。这个战报好像传染一般,凡是看过的人脸色都变了。

当战报再次传回谢白筠手上时,他已经把事情分析得差不多了。

“诸位怎么看这事?”谢白筠并不急于发表意见,反问众人道。

“大皇子是猪脑子吗?怎么会想起来和风雎结盟。”性格急躁的吴副将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嚷道。

“这是与虎谋皮啊!”老将跟着叹道。

“滑天下之大稽,是谁给大皇子出的这个馊主意?”

“哼!除了丁家还能有谁?”

“大皇子是不是已经被抓了?”

“有理,若是大皇子被人胁迫结盟倒也说得通。”

“哎哎,不通不通,反军既然已经抓住大皇子,说明京城已经失守了,怎么还会和他结盟,我们收到的应该是凤雎登基的消息才对。”

议事厅里到处都是交头接耳的声音,对于凤维这种脑抽的行为,大家都是百思不得其解。凤雎可是要抢他皇位的呀,难道凤维愿意把皇位拱手送人?

皇宫里的情况被凤维蛮得死死的,中间还隔着凤雎的反军,因此周围的将士都不清楚老皇帝到底把皇位传给了谁,见凤维掌握了京城三营还以为是大皇子接了皇位,之所以没有立刻称帝则因为京城岌岌可危,没有那个条件。

但是谢白筠和唐宁都是在京城呆过的,内里的情况他们都心中有数,他们不相信凤雏会败给凤维。

“大家稍安勿躁,”谢白筠安抚住众人,待大厅里再次安静下来,他才转向唐宁道:“子安,你怎么看?”

唐宁沉思片刻,缓缓道:“有没有可能是京城内部出了问题,也许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为了皇位起了内讧,大皇子虽手握军队也被牵制。而我们抢了反军这么多粮草,他们眼看要断粮,后路又被我们包抄了,凤雎被逼急了,下死手攻打京城,大皇子撑不住,与其没命不如合作,大皇子给凤雎粮草,凤雎帮大皇子夺得皇位?”

唐宁一番话引得众位将士不由深思,但他说的不过是一种猜测,大部分人还是对此持怀疑态度。

“听说二皇子不成武不就,身子骨很弱,至今还未娶妻,他能与大皇子争锋?甚至还能逼得大皇子如此?我不相信。”

谢白筠却与唐宁相视一笑,唐宁说的与他猜的差不多,果然是他看中的人,谢白筠心里很甜蜜,脸色却收了笑,郑重道:“本世子自小在皇城长大,与三位皇子一起念过书,打过猎。他们有什么本事,没有谁会比本世子更清楚。

在本世子看来,大皇子性格鲁莽冲动,为人刚愎自用,是万万比不上二皇子的。反倒是二皇子隐忍自律,博闻强识,非常有谋略,有明君之相。”

经过几个月的征战,当初谢白筠从昆南忽悠来的将士逐渐被谢白筠所征服,现在不光是他,就连唐宁都建立了自己微信,因此谢白筠这么一说,其他的人俱都信服的点头。

“本世子的猜测与子安差不多,但是此时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是,我们还要不要继续攻打反军,攻打反军就意味着反大皇子了!”

谢白筠这么一提点,众人这才意识到麻烦大了,继续打下去,他们就莫名其妙的变成反贼了;不打,那他们现在还杵在江南干

什么?

这事儿可得弄清楚,要不然就会立身不正,自己的立场都搞不清还打个屁的仗。

就在众人都眉头紧锁的时候,唐宁却淡淡一笑,轻描淡写道:“这根本不是问题,大皇子说明是结盟,结盟做什么,说明他们有共同的敌人。若大皇子真的是继承人,那么他说的就不应该是结盟,而是招安了。”

在座的虽然是武将,可都不是蠢人,虽然他们为人都很爽朗,不会转弯,不明白臣之间那种咬嚼字的弯弯绕绕,但是经过唐宁稍加点拨,他们立刻转过弯来了,有些人甚至哈哈一笑,

有个人一拍大腿,嚷道:“可不就是这么一回事,我们是忠于朝廷的,那个什么大皇子,等他坐上皇位再让我们罢手不迟!”

议事厅里凝重的气氛随之一松,谢白筠却接着道:“现在大皇子和反军结盟,恐怕京城撑不了多久,我们必须加紧了,但是我们又不能将之逼得太紧,防止他们狗急跳墙。必须一击即中,不给他们挣扎的机会,方能保证皇城平安。”

“最好能把里面的人救出来,这样我们也不用投鼠忌器。”唐宁在旁补充道。

谢白筠向他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唐宁却向他眨了一下眼睛。

一丝笑意在谢白筠嘴角一闪即逝。

直到掌灯时,议事厅的人才逐渐散去。

唐宁跟着谢白筠一起回了院子。自从他们再次相遇就一直吃住在一起。比之前他们认识的十几年还要亲近。

回到院子里吃饭时,饭桌上谢白筠才问:“今天你为何要说出那番话,要越过凤雎十万大军救人谈何容易。”

“你可还记得我有个好友叫符嘉言?”唐宁卖了个关子。

“自然记得,他不是被罢官回乡了吗?”谢白筠疑惑道。

“是啊,我在雍州的时候遇到他的堂叔,从他那听说符嘉言听说我来雍州做同知后,决定携带家小来我这帮我,给我做个书。”

谢白筠恍然道:“他在江南?”

唐宁道:“正是,他刚到江南就赶上凤雎占领江南,凤雎为防止奸细,并不许人往北进入雍州,并控制了渡江的船只,他就混入凤雎军中,希望获得职位后能接到回雍州的差事。我今早刚刚看到他,他如今就在附近,他现在是后方的军师。”

“你们接触过了?”

“我们用飞鸽传书相约明早望日楼详谈。我们不适宜出面,鸿宇又太显眼,让墨一去。”

“如此甚好,从内部奇袭或者蒙混过关都很方便。”谢白筠赞同道。

现在凤雎对后方掌控力削弱,符嘉言和墨一很顺利地谈妥。

根据墨一带回来的消息,符嘉言现在负责后方粮草运输,虽然运输的士兵检查很严。但是如果扮成丁家商队运粮过来,只要有丁家特制的信物就能很顺利地到达京城。

丁家今年大发灾难财,赚得可谓盆满钵满,谁想好容易灾情缓解,居然又打起仗来了。于是丁家毫不客气地又发起战争财来了。丁家的大本营在江南,今年江南受灾又不严重,因此丁家囤积了大量粮草,凤雎占领江南的时候他们为保基业,就一直暗中给大皇子支持,而且商人的投机心理让他们不敢把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所以他们选择两头下注。现在大皇子和凤雎的合作就是丁家人撺掇的,他们从中运粮赚取巨额利润,在政治上也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唐宁手中那个刻着丁香花的信物被山贼抢走了,好在谢白筠手上那个莲花玉佩还在,有信物在,这个计划就简单得多。

此次计划非同小可,唐宁决定亲自带着几百人的护粮队混入京城。谢白筠对此强烈反对,别的不说,唐宁那张脸就藏不住。

但是唐宁也有自己的理由,这个计划本就是他提出的,有什么要求他都知道,而且面对的突发状况很多,需要有人能随机应变,而且他在京城有人脉,到了京城能很快弄清状况。

最后还是舒鸿宇提出和唐宁一起行动,他虽然没有易容术,但是调点药水遮掩一下还是可以的。谢白筠见唐宁主意已定,无奈只得强烈要求墨一随同后,才依依不舍得送走乔装打扮的情人。

有信物开道,唐宁一行一路十分顺利,直到遇到京城那边赶来接头的丁家人。

“你们是什么人?和唐宁有什么关系?”领头的丁家人叫丁敏之,十分年轻,看他的处事行径就知道他是初出茅庐没几天,他一看到信物就脸色一变,招呼保镖把人围起来。

“我们是江南主家的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唐宁心中咯噔一下,脸上却面不改色道。

“哼,说谎,这种莲花样式的玉佩几年前就弃置不用了,你们是从哪弄来的!”丁敏之一点都不信。

“当然是老宅的人给的,我虽然是丁家旁支,但也是丁家人,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莲花玉佩弃用了?”唐宁装作气愤道,“别以为你在京城呆两天就可以瞧不起我们老宅的乡下人了。”

丁敏之不屑道:“几年前,丁光启把他的玉佩输给了唐宁,那时候家住就吩咐所有莲花玉佩都不用,也发信告知过老宅的人。这事除了外人不知,丁家内部都知道。你居然不知道?一定是奸细!给我拿下!”

就在周围护卫要动手,舒鸿宇和墨一已经把唐宁护在身后的时刻,突然旁边冒出一个老头,“哎哎哎,有话好好说,这也许是个误会!敏之啊,世子殿下怎么跟你说的?切勿冲动,有什么事查清楚再动手不迟,万一伤了自家人可就闹笑话了。”

说着这个老头笑眯眯的对着唐宁道:“老夫顾远山,字延年,雍州人士,是此次压梁的监军。不知小友是丁家什么人?”

唐宁听了他的介绍,心中一动,当初林清羽介绍给他的幕僚不就是这个人么,看来对方也和符嘉言一样被困在江南,只是不知对方是个什么立场。

心里转了十八个弯子,唐宁表面上还是装作被吓到了,口不择言道:“我,我可是货真价实的丁家人,我叫丁光尹,虽然是丁家旁支,但是我母亲是族长的侄孙女,我父亲是入赘的。”

老头笑得越发得慈眉善目道:“哦,原来是这样,不知你的信物是谁给的,是谁给你这个送粮草的任务的?”

“是我外公,我母亲说我今年到娶妻的年纪了,因为父亲是入赘的,母亲怕找不到好人家,就让我外公帮我求了这个差事,我的玉佩是外公给我的,这玉佩外公带身上十几年了怎么可能有假?”唐宁立刻在心里给自己编造了一个有转圜余地的身世。

“那你怎么不用你自己的,我们丁家从二十年前,只要出生的丁家人都会给配一个玉佩做信物,你的信物呢?”丁敏之半信半疑道。

唐宁立刻又羞又窘,弱弱道:“我出生那会,我父亲还没同意入赘。”

“原来如此,敏之,我听说丁家的信物无人可以模仿,那个唐宁我也听说过,是个难得一见的三元及第。世子殿下到现在还在追捕他,郡主说他逃到西边去了,这会怎么可能出现在江南。

至于为什么你外公还在用莲花玉佩,我倒是能理解。哎,年纪大了就不喜欢新鲜玩意儿,老人哪,都念旧。”

“对对对,”唐宁连忙换个谄媚的模样附和道:“我外公这两年身子不太好,脑子总是犯糊涂,可能不记得莲花玉佩已经弃用了,还习惯往身上带。”

丁敏之被这一老一少说动,想想竟觉得真是如此,何况顾远山是忠王世子信任的人,他不能不给面子。只是他刚刚还说的信誓旦旦,这会有点下不来台,只得板着个脸。

顾远山人老成精,小屁孩这点心思哪看不出来,从善如流地道:“得,天色不晚了,前线粮草快不够用了,我们还是加紧出发吧,误了大事惹得世子殿下责怪就不好了。”

丁敏之想想凤雎那阴沉的脸,背上立刻汗毛倒竖,赶忙吆喝着走人。

一行人花了一天才赶到前线大营,唐宁这一路上一直在试探顾远山,而顾远山一直表现得十分友好。唐宁再三揣摩,终于一狠心主动跨了一步,他相信自己的判断,更相信林清羽的判断。果然,他押对了,对方很快就给了回应,两人很快达成共识。

在这将近一千人的运粮大军到达京郊大营的时候,顾远山果然把这些人拆开,分配到各个粮仓,这也是唐宁要求的,直到这时,唐宁才算松了一口气。

深夜,墨一就背着唐宁悄悄离开大营,而舒鸿宇则守在原地。

按照原计划,墨一很快找到附近通往皇宫的一个密道,这个密道是墨一亲自挖的,谢白筠在京城几十年,挖了不少密道,都是为了防止昆南有什么异动他好脱身,这会正好用上了。

唐宁跟着墨一不知走了多久,感觉这通道长的没有尽头,走得他腿都酸了,才看到了出口,刚出去就赶上清晨第一缕阳光,原来他们不知不觉竟走了一夜。

“这是哪里?”唐宁环顾四周道。

“皇子小时候住的地方,这屋子以前是给主子用的。”墨一又指着隔壁道:“那边是二皇子的院子。”

“这边好像没人,我们避开点人,去正殿吧。”唐宁道。

“二皇子院子有去正殿的密道。”墨一对皇宫的密道如数家珍一般道。

唐宁无语,谢白筠这凤雏是属穿山甲的么,这么会挖地道。

墨一带着唐宁一边走密道,一边解释道:“这个密道不是主子挖的,在主子小时候带着我们一起把皇宫的密道都找了一遍,这是我们找到的第一条密道。”

当凤雏看到唐宁从柜子里出来的时候,一点都不惊讶,他跟谢白筠自有默契,这两天他一直刻意守在这个出口,“墨一,是谢白筠派你来的?”

墨一颔首,又恢复了隐卫模式,唐宁上前道:“殿下,好久不见。”

这次凤雏惊讶了,道:“唐宁,唐子安?”

“正是下官。”

“你怎么在这?”

“殿下,说来话长,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现在有个计划……”唐宁长话短说,把他们的计划说了一遍。

“不行,我不会逃走的,我是这座皇城的主人,怎么能丢弃我的子民逃走?”没想到凤雏一口气回绝了。

唐宁万没想到凤雏竟然不同意,在他的印象中,凤雏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甚至是一个没有底线的人。

没想到事到临头,凤雏的风骨让唐宁刮目相看,原来这个城府极深的皇子也是有热血的。

唐宁没有再试图劝说什么,而是看着凤雏召集人手安排下去,为即将到来的挑战,或者说机会放手一搏。

唐宁是秘密来的,计划很隐秘不能泄露,所以他一直都躲着人,只除了林清羽。

林清羽看到唐宁的时候,竟然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道:“很好。”

唐宁明白这几个月林清羽对他的担忧,他笑笑,安慰道:“是的,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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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唐宁把自己这几个月的遭遇简单说了说,又详细说了他和谢白筠的计划。

林清羽点点头,突然道:“你要不要见见德贵妃?”

唐宁一愣,才道:“她在这?”

林清羽把他带到一个偏殿,唐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脏兮兮的疯婆子居然就是他曾经画过的雍容贵妇。

疯婆子一看到唐宁就扑上来,使劲得磕头,嘴里嚷道:“大哥,大哥,我知道错了,求你放了我吧!我该死,我该死,是我害了姐姐!哈哈,我罪有应得,我有报应啊!哈哈!”

突然,她又站起来,冷冷道:“胡说,林宛瑜该死,她不死,我怎么能进宫,怎么能做贵妃,做太后?有她在,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是她的,她凭什么!我没错,我没错,要得到什么就要去抢,凭什么不抢!我的一切都是我努力得来的,我问心无愧!”

唐宁诧异地看向林清羽,“她疯了?”

德贵妃突然又倒地哭道:“儿啊,儿啊,凤维啊,我的儿啊,母妃在这里啊!”

林清羽讥讽道:“她不疯也得疯。”

唐宁原本还想质问德贵妃当年的事,看到她成了这个样子,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了。她现在这个下场,比让她死更难受吧。

唐宁还看到了水明轩,他想上前问问家里的情况,林清羽说他派人去状元府的时候,府里已经没人了。唐宁估计应该是水明轩把人安顿好了,只是他不能出现在人前,唐宁从没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慢,他恨不得一眨眼就到了晚上,或者第二天,什么事都过去了。

终于夜还是慢慢沉了下来,月亮如明镜一般高悬在空中,周围一片死寂,如暴风雨前般宁静。

凤雏带着人站在皇宫最高的塔楼上眺望,乌黑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生怕错过。

突然一声闷响炸开,仿佛天都被炸裂了般,紧接着又是几声闷响连续爆裂,就像过年放的爆竹一样。

很快冲天火光伴随着浓烟冲上云霄。

凤雏激动道:“好,好!快,传令下去,依计行事。”

唐宁看着远处被浓烟遮了一大片的天空,紧张的发抖,舒鸿宇配的几十大车的药起效了,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逃出来。

他们当初运来的根本不是粮草,而是舒鸿宇配好的毒药,那种毒药非常易燃,能点燃整个粮仓,而且燃烧后会产生大量有毒的浓烟,并且扩散得非常快,虽然不能致命,却能熏瞎人的眼睛,让人呼吸困难,产生短暂的昏迷。

而在江南后方的谢白筠,会从符嘉言撕开的裂口,如一柄利剑,神速插入敌军前线,杀他个措手不及。

于此同时,在渭海一直稳扎稳打的夏侯淳,也绕过直隶,正在连夜赶路,突然前方斥候回报道:“报——,将军,前方出事了!”

夏侯淳拿出在琼京淘换来的望远镜,跃到树上一看,之间天际线处几缕白白的烟,在月光照耀下分外显眼。

夏侯淳判断了下方向,立刻下令道:“急速前进!快!”

而此时凤雎咬牙看着一片混乱的大营,气得眼睛都红了,偏偏旁边衣衫不整的凤维还不怕死地嚷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凤雎你要造反不成!”

凤雎恶狠狠瞪着凤维,手在腰间刀柄上按了又按,才克制着没把这个草包一刀结果了。

他咬牙切齿道:“带上你的人马,全力攻城,那些粮仓别管了,所有人避开那些烟雾,听我号令,攻城!杀!”

说着一马当先,冲了上去。

凤维被凤雎瞪得清醒了几分,也发现情况不妙,面对突发状况,他也没什么主意,只得听凤雎的。

京城外围本来就被凤维掌控住,现在他们要打的就是皇城内城,镇国公带着一万人马,根本支持不了多久。

“皇城所有人只要能动弹的都上了城楼,那些平时藏起来的先进武器,投石机也一夜之间冒了出来,加上老镇国公经验丰富,皇城一时还拿不下来,但是过了今晚可就难说了!”

凤雏听着底下人汇报,腮帮子咬得死紧道:“一定要撑住,只要撑到谢白筠到了就好了。”

不知不觉,月亮不见了,太阳慢慢爬上地平线,奋战了一夜的人精疲力尽,但是还是没看到昆南绿色的大旗,凤雎是十万大军拖住了谢白筠,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突然后方突然传来一片震动,凤雏脸色一变,第一次失了镇定,脱口道:“后门怎么会有军队,这声响绝对是骑兵!难道凤雎突破老国公的防线,绕道北门了么!”

“可是我们人都在南门,北门根本没有任何防守!”底下的大臣绝望得喊道。

“难道天要亡我大昭吗!”

“不!殿下,不是!”

唐宁眼神一向好,听力也好,他细听觉得这种震动不像是凤雎率领的软绵绵的南方军士能踩出来的。这种远远传来的气势,更像是威武雄壮的北方骑兵那种特有的铁骑踏出来的。

唐宁转身手脚并用爬上塔楼顶上远眺,他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激动地朝下嘶吼道:“殿下,是黄色的旗帜,是守边的援军来了!我们得救了!哈哈哈哈!”

唐宁再也控制不住大笑起来!

凤雏也跟着哈哈哈大笑起来!

林清羽也笑起来,几乎所有

人都大笑起来,原本的疲惫一扫而空,胜利就在眼前!

公元744年,景乐皇帝驾崩,传位与嫡子凤雏,大昭经历了大灾和叛乱,凤雏平乱并登基。

公关745年,改国号为泰安。

泰安元年,帝下旨斩忠王并其世子,禁先帝长子凤维,诛其党羽。

自此大昭六十余载太平盛世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