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一行回到仓平县不久,金永福也回来了,可是墨一却没有跟着回来。

对此,唐宁装作不知道。

其实他知道墨一去了京城找谢白筠,可是他不知道怎么面对谢白筠,只能选择逃避,不看不听。

谢白筠现在日子也不好过,忙过前几年,他手下的产业什么的都已经步入正轨,于是他便闲了下来。

而于瑛死后一直动荡不安的朝堂,随着政权的稳定也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这几日正是夏末最热的几天,等过几天立秋,下过第一场秋雨,天气会急剧转凉。

京城镇南王府,烈日烤得知了都没了力气鸣叫,谢白筠正喝着凉茶,看着唐宁的画发呆,暗自幻想这要是唐宁给他画幅画像该多好,不知道他在他心中到底是怎样的?

从墨一报回来的消息看,子安好像并没有和他绝交的意思,当然,更没有愿意和他好的意思。就算如此,谢白筠也很满足了,至少他已经更进了一步不是?

说曹操曹操到,谢白筠正想着到墨一回来的日子了,墨一就满身汗臭地走进书房,他顶着烈日跑了一个月,给热坏了,好在谢白筠书房四角都摆了冰盆,他一进门被凉气一冲,热得发昏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墨一先汇报了唐宁这个月的行踪,他不在唐宁身边并不表示他不知道唐宁干了什么事。

谢白筠眯着眼听着,满意地扫了眼地上跪着的墨一,墨一看着老实呆愣,办事还是很仔细的。

突然,安静的屋内响起一声细细的“噗通”,似水珠滴入池塘,屋内两人皆学武,耳聪目明,闻声望去,墨一惊慌,谢白筠愕然。

“墨猴?”谢白筠看着在自己凉茶杯里洗澡的小猴子,惊奇道。

“是,是属下养的猴子,权当闲时解闷之物,它被属下惯坏了,冲撞了主子,还望……”

墨一话还没说完,心就堵到了嗓子眼,一双大眼瞪着谢白筠一手捞起了小黑,放在手心揉了揉,又颠了颠。

小黑跟着墨一受了这么多天热,墨猴又天□洁,它早就被不知道是自己身上还是主人身上的臭味熏得受不了了,所以才会不顾主人平日的不准显露身形的约束,嗅着凉茶的清凉香气,趁着二人不备,滑下主人身子,越过地板,爬上案几,翻山越岭,终于掉进了茶碗里。

可是,它的毛才湿了一层,就被苦逼地捞了起来,还被不停**,它不满的唧唧抗议,哪知,它叫的越凶,谢白筠就越是颠它,越颠越高,颠得它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

墨一慌了,连忙求情道:“主子,它小得很,才出生没几年,禁不起您这样啊,求您饶了它吧——”

“哦?它弄脏了本世子的茶,害得本世子没了胃口,本来该罚的,不过看在它看着还挺机灵的份上,就罚他跟着本世子吧。”

墨一一听,本来跪得笔挺的身姿立刻垮了下来,脸上也带了几分灰败。

谢白筠看着有些不忍,他本想把墨猴送给唐宁,讨他欢心的。可是墨一虽说是他的奴仆,但两人从小相依,情分不一样,在他心里,墨一是他最信任的朋友。

谢白筠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能重色轻友,大不了他派人去昆南再找个墨猴送给唐宁就是。

不过,他好容易抓到了墨一的软肋,怎么也得讨些好处,只是讨什么好处呢?墨一有什么他能看上眼的东西呢?

谢白筠不怀好意地上下扫视墨一,突然勾起嘴角。

“要我把它还你也可以,不过你得用东西来换。”

墨一不敢大意,警惕地看着谢白筠,问道:“什么东西?”

“就——子安的贴身之物吧。”

墨一有点晕:“什么贴身之物?”

“贴身之物都不知道?越贴身越好……”

墨一就这么晕乎乎地回了仓平县,看着唐宁的眼神都是直勾勾的,满脑子都是“越贴身越好……”

按他的理解,贴身之物应该就是随身玉佩,手链,护身符什么的。

可唐宁生性节俭,除了母亲留给他的手链,身上从不戴玉石,但是那个手链他是万万碰不得的。

好在墨一也没困扰许久,他刚回来,总要把穿了几天的脏衣服送到洗衣房去洗,经过院子的时候,他便看到了院子里晒着的唐宁的衣物。

他眼前一亮,亵衣亵裤他是不敢偷的,外套更是容易被发现,可唐宁喜洁,尤其是大夏天,帕子换得特别快,他偷一个应该不会被发现。

墨一扫了眼周围,见洗衣的婆子正好背过身,他飞快扯下一块白色方形的布,卷在袖子里。

墨一这辈子都没干过这等羞耻的事,他臊得满脸通红,飞也似的逃出洗衣房,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去洗衣房了,心理阴影啊。

墨一一路心慌慌地逃回自己的房间,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他总觉得周围的人都在嘲笑他。

想他墨一,杀人放火的时候心都没跳这么快,好容易等心跳平复下来,他才从袖中取出手帕叠好,打算找个盒子装了,立刻启程送到主子那里去。

只是,这手帕怎么是双层的?想来是宁主子太好洁了,一层不够用。可是两层中间怎么还要缝起来,像两个洞似的?

墨一心中隐隐觉得不对,不过他呆在唐宁身边日久,知道这主子总有些不同常人的癖好,总用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一定要用猪毛刷牙,还要用自己特质的药膏刷。

想来这手帕也有些讲究?墨一虽然觉得不对劲,可他实在不想再回去偷一次,反正总是宁主子的贴身之物不会错。

“嗯?手帕?怎么还有洞?”

谢白筠拿着那块白布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心里暗自嘀咕,怎么跟剪了裤管的裤子一样啊,突然,他手一抖,明白了。

“咳。”谢白筠努力让自己笑的不要太猥琐,尽量和煦一点,可惜貌似不太成功。

反正墨一就觉得自家主子脸抽了,不就一个手帕么,至于这么高兴么?

可怜的墨一如果知道自己偷了什么东西,肯定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

万幸,他很单纯;万幸,他很有职业道德,从不偷看唐宁**。

这次交易,主仆两人都很满意,墨一捧着小黑兴高采烈地回了仓平县;谢白筠则把“手帕”叠好,放进床头的暗格……

立秋过后,果然下了场大雨,天气转凉。

雨后天空,碧蓝如洗,天地一片清爽。

这样的天气最是令人心情舒畅,吕宅的主子们过得甚是惬意。

然而,还有一人例外,此刻他的心像被放在火上烤一样,因为他最心爱的宠物病了。

“老太爷——救命啊——”吕大夫倚在凉亭下,吃着桂花糕,看着小唐钰蹲马步呢,突然被墨一这声弄得差点噎住。

“怎么了?我看你中气十足,好得很!”吕大夫灌了口茶,慢悠悠道。

“不是我病了。”墨一连忙小心翼翼地从袖中掏出一个带盖的精致小竹篮。

墨一小心掀起盖子道:“是它病了。”

吕大夫把头一伸,只见小竹篮里躺着一只墨黑墨黑的小猴子,它身下垫了一层小褥子,身上还盖了个被子。

惊奇道:“原来是墨猴啊,这小东西可是少见。”

说着他便从袖中掏出一根手指长的针。

墨一看那针比小黑胳膊细不了多少,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吕大夫翻了个白眼,“你躲啥?”

说着不等墨一反应过来,便抢过篮子,托在左手掌上,右手用银针挑开小被子,又小心挑出小黑的胳膊搁被子上。

接着,他又从袖子里摸出一根极细的针,那针细得若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清。

吕大夫把那针轻触小黑脉搏,闭眼细细感觉。

好一会儿,墨一等得心焦,正要上前询问。吕大夫却好似知道一般,伸出一根手指靠着嘴唇,一副高人模样。

良久,吕大夫才收起针,重新盖好被子。

“冷热交替,虚火过旺,烧坏了肺腑……”

墨一的心瞬间提起来,“那可怎么好?”

“怕什么,老夫连乌龟都给看过,何况这个小不点?”

墨一:“……”乌龟和猴子能一样么?

“不过……”吕大夫眼中精光一闪:“这小不点是不能跟着你东奔西跑了,你看看他都被你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墨猴本来就是精贵的小东西,它们天生就该呆在书房的,你当它们舔墨是因为好吃么?还不是因为墨里面有对它们身体好的东西。”

墨一听了,即使心里万般不舍,也知道小黑是不能留在自己身边了。为了小黑的健康,只能给它找个好主人。

说到主人,墨一习惯性地想到谢白筠,可是他脑子里立刻冒出谢白筠把小黑颠来颠去的样子,他一个哆嗦,连连摇头。

除了谢白筠,那就只剩唐宁了,何况他本就奉命保护唐宁,和唐宁呆一起的时候最多,小黑养在唐宁那里,和养在他眼前也没什么两样。

唐宁见到小黑的时候大大惊喜了一把,他自从知道墨一就是小黑主人之后,好几次都想看看小黑,可惜墨一看得太紧,他一直没好意思开口,毕竟他是主子,他一开口,哪怕只是要求看看,都好像要讨要一样,他不愿夺人所爱。

在听墨一说要把小黑送给他的时候,唐宁更是欢喜,只是看到小黑病得厉害的时候,这股子兴奋劲才被担忧冲淡了不少。

好在,吕大夫见识广博,对于治猴子也有一套,小黑吃了药,养了一个月就好了。

至此,小黑在吕宅正了身份,它又聪明伶俐,讨人喜欢,很快取代小金,成了吕宅新任吉祥物。

好在小金一点也不在意小黑抢了主人的注意,反而和小黑相处得非常好,小黑最爱坐在小金毛茸茸的头上,指挥小金满院乱跑。

唐宁着实喜爱小黑,三岁的唐钰总爱抓小黑玩,都被唐宁拦住了。为此唐钰几年没理他最喜欢的小爹爹。

唐宁还特地请大哥专门为它做了个小窝。

唐木心思灵巧,见小黑总爱钻在笔筒里睡觉,就把窝做成笔筒的样子,里面小床,被褥,放零食的小抽屉样样俱全。

有了爱闹腾的小黑,吕宅好似又热闹了几分。而唐宁有了小黑的陪伴,也少了几分深夜苦读的寂寞。

不知不觉,唐宁出了孝,又到了三年一次的春闱。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q麒、八月桂花香的地雷,o(n_n)o~

小白:“娘啊,乃再不让偶见偶家小受,偶就要越来越猥琐啦~”

小唐:“娘啊,偶不要见他!”

默默:“小白,叫偶岳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