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的折腾,一切终于又恢复了平静,朱玉刚大胆的睡了个好觉,果然一夜相安无事,第二天一大早,刘瑾和朱宁二人来请朱玉刚启程。

朱玉刚不经意的观察了一下二人的表情,发现他们虽然是一起来的,但是很明显面和心不和,这必定和昨晚的事有关,刘瑾昨晚没有露面,肯定和此事脱不了关系,可惜没有真凭实据治不了他的罪,如果逼问,想必他也会抵死不说的,因此故意叹气说道:“朕所到之处,竟然处处有人想要朕的命,朕还是回京去吧。”

话中的意思很明显是在指责刘瑾职责所误,在以前正德皇帝从未这样当面用重话说过刘瑾,他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急忙请罪道:“皇上请不要生气,这都是奴才的罪过,请皇上降罪。”

朱玉刚装作大度的摆摆手说道:“好了,朕并没有要怪罪于你,再说昨晚幸亏有小宁儿在朕的身边,一切都安然无恙,你只要把接下来的事打点好就没事了。”

刘瑾擦擦额头上的冷汗,抬眼望了一下朱宁,却见他正露出得意的神色,恨恨的低下头去道:“奴才遵命,请皇上马上出发吧。”

一行人马终于踏上了回京的路程,朱玉刚望着北京的方向,感慨万千,自己虽然贵为皇帝,原来并不是样样事情可以为所欲为的,不仅如此,简直还有性命之忧,自己身后的刘瑾、朱宁居心叵测,应该及早除掉他们才是呀,否则的话养虎为患,后果不堪设想啊。

通州到北京只不过半日的路程,朱玉刚坐在龙撵中,平安无事的回到了紫禁城,面对四周的高墙,他第一次感到了恐惧,一种对自己的将来无法把握的害怕从心里慢慢升起,渐渐笼罩了他的全身。不过,朱玉刚生来不是一个甘于受人摆布,鱼肉的人,他要将自己的命运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以前因为是刚刚来到明朝,对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所以才那么随波逐流,现在看来再这么下去,不仅性命难保,大明的山河也要葬送在自己的手里,他猛的惊醒过来,自己已经是大明的皇帝了,该把那个荒唐的正德忘掉了,以后大明的天下该由他来真正掌管了。

一旦决定好之后,朱玉刚就开始思量起来,朝中哪些大臣是真正对他忠心的,哪些是中间派,哪些是附和刘瑾他们的,还有宁王在京中的势力也要及早铲除才好,这一切仅仅依靠他一个人是完全不行的,因为他是皇帝,有些事是不好亲自出面的,而陈其武呢,只是一个小小的太监,大事也不能依靠他,司马明呢,他早叫他去准备科举了,没有一官半职,说话也没有分量啊,他的能耐不仅仅是当个谋士。

大学士李东阳!朱玉刚忽然想到了他,他不就是一个最合适的人吗?脑子里马上闪现出李东阳的资料来,李东阳身居谨身殿大学士之职,仅在首辅武英殿大学士刘健之下,他为人耿直,素来看不惯朱宁等人的行为,是朝中有名的刚性人物。不过,朱玉刚和他没有太多的接触,不知道他究竟是怎样的脾性,是否可以为自己所用,他决定先和李东阳当面交谈一下,摸摸底再作打算。因为历史毕竟是后人所写的,当时的真实情况谁都无法得知,如果一招不慎,自己就危险了。

朱玉刚思谋已定,就在早朝后派人把李东阳单独留了下来,自己先走去御书房,他要先试探一下李东阳。

刚出养心殿,走到御花园,忽然看到迎面走来一群太监,走在前面的是两个高高瘦瘦的太监首领,朱玉刚认得他们两个,其中一个年纪大一点的,脸上不时露出阴笑的叫做马永成,另一个老板着脸,说话有点结巴的叫谷大用,不知他们此刻过来有什么事?朱玉刚停住脚步,冷冷的看着他俩。

看到皇帝脸色不善,马永成二人却并不惊慌,他们挥手叫身后的太监停了下来,二人紧跑几步,走到朱玉刚跟前,打了个千道:“原来是皇上啊,皇上这么早就下朝了呀,这么匆匆的往那里去呀,奴才们伺候您吧?”

朱玉刚看了他们一眼,他们这种假惺惺的嘴脸现在特别使他厌恶,他刚想呵斥他俩一顿,自己身为皇帝,他们只不过是奴才,凭什么来问自己?刚张开口,忽然想起他俩是所谓的“八虎”中的两个,这么明目张胆的挡住他的去路一定有企图。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决定先虚与委蛇一番,于是换了一种温和的语气说道:“原来是你们两个呀,朕要去书房读会儿书,不用你们伺候了。”

“皇上,奴才有事禀报。”马永成低沉的说道。

“哦,什么事?不要紧的话等朕读完书再说吧。”朱玉刚发觉情形有点不对,这两个太监似乎要拦住他。

“不行!皇上,奴才奉太后娘娘之命,请皇上去宫中有话要对您说!”谷大用竟然伸手拦住了朱玉刚。

“大胆,狗奴才!你竟敢拦住朕的去路,简直无法无天了!”朱玉刚勃然大怒,他万万没有料到“八虎”竟然猖狂到这种地步,一时气得身体直抖,脸孔发白,真恨不得马上就把二人拖出去斩了才解心头之恨!但仔细一想,二人又无重大的罪过,要杀他们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因此瞪着他俩,想看他们究竟横到何种程度。

不料谷大用并不惧怕朱玉刚的龙颜,只是慢慢的把手垂下来,低头稳稳说道:“皇上,奴才等也是奉太后的谕旨,请皇上原谅。”虽然话这样讲,但身体却没有移动半步,摆明了是不把朱玉刚请到太后宫中不肯罢休的。

“你,你——”朱玉刚这下真的气愤到了极点,他大声喝道,“来人,替朕将——”

“皇上,奴才该死!”一旁的马永成老成多了,眼看事情就要弄僵,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等人,朱玉刚毕竟是皇帝,还能把他们怎么样?平时他一直纵容太监们,但自从从江南回京后就有点变了,也不爱和太监们在一起玩耍了,看来皇帝在有意避开他们。马永成急忙把谷大用拉开,二人一起跪了下来哭道,“皇上请饶了奴才们吧,奴才们冒犯了龙颜,真是罪该万死,可是奴才死了谁来服侍皇上呢?所以还恳请皇上开恩。”

朱玉刚看他俩如此行径,越发恼火,道:“今天朕要是不去呢,你们是不是还想把朕架到太后宫里去呀?”他想到这时也许李东阳已先去了御书房,自己不能再和他们纠缠下去,误了大事,反而不妙了。

看到谷大用二人跪在那儿,低着头不吭声,朱玉刚以为他俩已经屈服,就哼了一声,迈步向前走去,不料谷大用二人并不避开,还是跪在那儿一动也不动,朱玉刚怒火冲天,一把拔出身旁侍卫的宝剑,指着二人道:“你们再不让开的话,朕就一剑砍下你们的头,看你们还敢对朕无礼?”

本以为这样一来,二人会乖乖让开,但是谷大用却把头一扬道:“奴才如果不把皇上请去,太后也会杀了奴才们的,左右是个一死,不如就死在皇上手里吧,那也是奴才们的荣幸!”说着双眼一翻,竟然表现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来。

朱玉刚倒吸一口冷气,倒退了两步,他万万没有想到明朝的这些太监竟然这样猖狂,自己手中的剑该不该砍下去呢?如果砍下去必定会被人说成是一个残暴、无道的昏君,可是就此罢手的话在众人面前又如何下得了台呢?

正在这尴尬时分,忽然从远处急匆匆跑来一个太监,朱玉刚一看原来也是“八虎”之一的张永,他暗暗叫苦,二虎就难以应付了,再来一个的话难道真的要撕破脸皮把他们都杀了吗?可是现在动手的话,自己羽翼未丰,后果难测呀。正当他思虑万千时,张永已经跑到了眼前,他先给朱玉刚行了个礼,然后就对谷大用二人说道:“二位公公,跪在这儿这是为何呀?太后吩咐奴才过来说一声,她老人家要去进香,就不让皇上去了,她怕你们给皇上添麻烦,所以特地派奴才感激前来说一声。”

朱玉刚一听张永的话,暗暗高兴,总算可以摆脱这两个难缠的狗奴才了,这张永过来的这么巧,似乎是有意来替自己解围的,他一看张永的面相,果然和马永成二人不同,似乎有种难以捉摸的神态,不管怎么样,“八虎”也不一定是同一条心的,那么看来这个张永也许有得着的地方。

谷大用二人却并没有马上起身,脸上露出了迟疑的神色,马永成尖着嗓子道:“张公公,您不是开玩笑吧?我们二人刚刚从太后宫里出来,怎么没听说她老人家要去进香呀?”

“难道太后她老人家做什么事还要告诉你们?”张永一句话就把二人说的哑口无言,看到二人还在犹豫,他赶紧把他们拉到一边轻声说道,“二位不信的话可以跟随我到太后宫里一问便知,何苦跟皇上纠缠下去,吃亏的不还是我们自己?”这两句不软不硬的话终于打消了谷大用二人心中的疑虑,他俩无奈的站到一旁,口称:“请皇上恕罪!”

朱玉刚欣喜过望,走过张永身旁时,停下看了他一眼,张永急忙低下头去,朱玉刚心中马上决定了一定要把这个人收到手下,要对付“八虎”应该先从他们内部瓦解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