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强巴到底听懂没听懂老顾的这番自我介绍,反正他就一直在那热情的笑着,还不时的对老顾点着头。秦震心想,这俩人才真叫话不投机一个劲儿的说。一个说不清楚,一个听不明白,竟然还废了那么多话,聊了那么半天。这种事可能只有老顾这种人才能干的出来。

老顾这会儿还不死心的又对强巴问道:“从你们这里,出去的路怎么走?这山底下就没有个像样儿的小城市或小村庄吗?不是我说,您这地方真不像是给凡人住的。我们这些凡人需要买些东西,还需要去尼泊尔打听个地方……尼泊尔,你知道吧……?”老顾本来说的有来到趣儿的,但是看着强巴的那一脸迷茫,顿时无奈的闭上了嘴。然后一转头甩了句:“太他娘的费劲了!”

其实这也不怪老顾没有耐心,语言沟通有障碍确实是很麻烦。他们没有办法准确的向对方表达自己的意思。尤其是老顾刚才说的那些话,复杂到想比划都无从下手说起……

秦震推了老顾一把,然后笑着对强巴说:“我们……需要走出雪山。”秦震一边说着,还一边尽可能生动的用动作描述着自己的想法。

这次强巴好像是有些明白了,恍然大悟般的点了下头,之后就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可是却没有一句是秦震他们能听得懂的。

看着秦震他们面面相觑的迷茫状态,强巴好像也挺着急。他又费力的说了半分钟。声情并茂,肢体语言也极其丰富。但是到最后,他们除了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对方,没起到任何一点儿解决问题的作用。

老顾这时忍不住对秦震说了句:“你说这爷们儿怎么回事?刚才还中英双语呢,这会儿怎么连字幕都没了?他说了这么多,可话里的意思连猜都没法猜啊!这可该怎么办?现在现教他学习祖国语言也来不及了啊!”

秦震也表示无奈的微微摇了摇头说:“他应该是接触过外界的人,所以才能蹦出来那么一两句国语或英语。但是显然他对那些语言很陌生,充其量也就是知道一些简单的词汇和句子罢了。如果说整段整段的话,他还是得用他们自己的语言。”

老顾无奈的看着强巴,那种有口难言的感觉真是不好受。强巴似乎也看出了老顾的感受。着急的搓着手。好像是在帮着想个什么能解决的办法。

忽然,他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高兴的笑了起来!然后赶紧招呼秦震,让他们跟他走。

老顾诧异的看着强巴。然后扭头来了一句:“怎么着。他这是要带着咱们找翻译去吗?”

“先跟着走吧!”秦震简单的回答完老顾。就跟着强巴往村子的另一个角落走了去。

这里大部分房屋都是很密集的聚在一起,因为这小片地方本来就不是很大,又得住人又得种植农作物。还得给牦牛们留出来地方……所以地方是真的不太富裕。

强巴带着他们来的这个地方,稍稍偏离了村子一些,在整个村子的最角落处。一座两层的木板房,门前有成堆的木柴和一些高原农作物。房子虽然很古旧,但是却很整洁干净。

秦震看了看强巴,不知道他到底要带他们去见谁。而强巴也没办法解释清楚,只能一边说着那秦震听不懂的话,一边催促似的的招着手,好像是让他们快点儿跟他进去。

跟随着强巴迈上台阶,推开了那扇古旧的木板门。要说他们这里的人还真是够淳朴……去别人家连门都不用敲,直接推门进就行……

强巴大声的喊了两句,好像是在喊这里的主人。听语气他们的关系应该是非常熟悉亲近的。

不多时,从里屋那厚重的门帘后面走出来了一位老人。

老人身上带着藏饰,满头的白发,身形却很挺拔。高海拔的雪山寒风,使他那本来就苍老的脸更是黝黑粗糙、布满皱纹。

老人走出来之后,一眼就看见了秦震他们三个人。他目光锐利的打量着秦震他们,那凌厉的眼神甚至与他那苍老的样貌很不相称。

强巴在一旁叽里呱啦的对老人说着些什么,看起来大概是在和老人介绍秦震他们,顺便还得说清楚他们这三个外人是怎么进来村子的。因为看样子这老人并不怎么欢迎外来人。

等到强巴全都说完了,老人走到了屋里的木桌旁,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秦震他们都先坐下。

强巴很高兴,对秦震比划着“坐”。

三个人稍微有些不知所措的坐了下来,很不明白强巴为什么要带他们来见这位老人。一个无法沟通的就够要命了,这又添上了个老人家。他们说不清道不明的倒是不要紧,给这老爷子急出个好歹岂不是罪过?

而且看这老人的年岁,应该是整个村子里的长者了。难道是这个村子里的“村长”?强巴把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直接推给村长了?

正胡思乱想着呢,老人一张嘴,直接打破了秦震他们所有不着边际的想象。

“年轻人,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老人的声音沧桑低沉,但是字正腔圆的却是地地道道的中国话!

秦震他们一听顿时感到有些惊讶!老顾更是兴奋的站了起来,没头没脑的来了句:“哎呦喂,老爷子!您可真是这雪山里的大贵人啊!跟强巴老哥沟通的那一会儿,我差点儿没急出脑溢血来!听您这口音,是地道的中国人吧?”

秦震在一旁忍不住拽了拽老顾,示意他说话别这么冲。不是什么人都能适应他那种二百五的说话方式。虽然说他的本意是开心激动,但是他这种说话方式很容易让人觉得别扭。

不过这位老人倒是大度的很,他只是点了下头对顾杰说:“是,

我是中国人,而且这里的山民们也都是中国人。只不过他们一生没有出过雪山,不会说汉语罢了。就强巴的汉语,还是在他小时候我教出来的了。”

“原来如此。”秦震略有所悟的看了看强巴,心里暗想,如果这么说来,那这位老人就并非是这村子里的人了。只是他来这里的时间很长了,至少应该是在强巴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在这里了。秦震觉得强巴是真带他们见对人了,这位老人,绝对不一般。

老顾在旁边看着强巴小声嘀咕了一句:“你说你学习也太不认真了,从小就学汉语,到这岁数了竟然才学成这样?”

秦震一听就愁了,这个货怎么张嘴就是没脑子的话呢!还没等他说老顾两句,那位老人就先开了口说道:“不是他的问题,是我没有再继续教他。在他小的时候,我出于习惯,偶尔会教他两句汉语。但是后来我改变主意了,他还不要学的比较好。别说是强巴,就连我,也已经三十年没有说过汉语了。”

秦震看着老人的目光更深了。这位老人不仅仅是不一般,他身上很有可能藏着一段大故事。不知道为什么,秦震隐隐觉得那故事极有可能和香格里拉有关。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老人觉得汉语是一种危险?又或者说,他是在极力的想要遗忘自己的过去。他不想再说他熟悉的语言,也不想再听到熟悉的语言,在一个新的地方,如同重生一般的重新开始。

也难怪强巴没有一开始就带他们来找这位老人。如果他已经三十年没说过汉语了,这里也没来过外人的话,那强巴可能都快忘记了,这老爷子是会说汉语的。刚才要不是被老顾那欲哭无泪的无奈表情给急的没办法了,可能强巴还是想不起来这村子里有一位能和他们沟通的人呢。

老人将目光再次看向了秦震,他注意到了秦震脸上的伤,和那双惨不忍睹的手。又扫了一眼同样挂彩的姜旗和老顾。之后这才沉声问道:“你们不是藏民、也不是山里的猎户,究竟为什么会来这里?”

秦震知道,在这老爷子如鹰一般犀利的目光下,他们身上这点小九九肯定是隐藏不了了。任他再怎么解释,也没办法编造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说清楚为什么他们三个人会像从天而降一般的晕倒在了这雪山深处的小村前。

这种几率,可能出现在这世上太多的地方,但是却决不可能出现在这地球最荒凉的山脉上。

想着这位老人身上极有可能隐藏着一段与他们有关的故事,作为一种诚意、一种态度,秦震决定把事情大致的跟老人讲一遍。

在这与世隔绝的雪山中,秦震他们也并不担心会有什么不该泄露的秘密会被传出去。而且秦震也有分寸,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充其量也只能告诉老人,他们在寻找传说中的香格里拉。这是个世人皆知的传说,谈不上秘密。唯有从老人听到香格里拉之后的反应中,才能判断出这位老人身上的秘密,是不是真的与他们有关。

老顾和姜旗在这方面对秦震很是放心,大大方方的坐在那喝着茶,听着秦震给老人讲述着那一段关于他们“修剪版”的离奇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