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大限闯三关

天除雨山,大限三关,回头是岸,得失等闲!

从山脚爬至山巅,“天阴雨山”共分三关,三关者乃三大天险的意思,这首诗便是刻在第一关的大石壁上,每字十尺见方,远望巨大峭壁刻题金漆诗句,颇觉气势。

原来,这是用来劝告失意人的诗句,以免大家一时失意,又来“天阴雨山”寻短。

只因“天阴雨山”天险处处,危机四伏,又是阴森潮湿,长年不停下着微微细雨,阴风阵阵,一片天怒地惨之象;站在山上一会儿,要是心情失落,自是更添愁思,故失意、失落的“天法国”民众,都爱来“天阴雨山”自尽,了结残生,故此从来无人居于山上。

山上天险三关,第一关,是“天梯”。

要上山,没有婉蜒曲折的山路,更没有顺步而上的石级,要上山必须先踏“天梯”。

一直从山脚底部笔直而上的峭壁,有无数用铁链扣成从下而上的“天梯”,要上山,一手抓住铁链,脚踩踏峭壁上开凿而成的洞窿,一步一步“登天”。

在高处稍一不慎,便会失足,加上微风细雨,不少洞窿更长满青苔,登山实在不容易。

山的东、南、西、北四方皆有“天梯”直上,就如一个巨人被天神以无数铁链锁住似的,十分怪异。

山腰一片翠绿,长满奇花异草,穿过长长山路,便是第二关的“山中惊涛”。

深山高高在上,当然没有海,但怎么却有惊涛?

原来到了山腰,要连接另一方的山巅,并没有路,靠的是五条相隔甚远的、长三百尺木桥。

木桥之下,便是无底深谷,最可怕的是木桥太长,又悬于深山中,被阴风不停劲吹,总是左摇右摆,抖动不停,人在其上,便恍如置身船中遇上惊涛骇浪。

马步不稳,又或胆怯心惊之辈,在桥上被左右拋动,很容易失足坠下,粉身碎骨更尸骨无存。

第三险,山巅“双拥抱”,无路中觅路,倾斜山圾,全是密麻麻的参天古木。

要登山,便得依靠抓紧大树的树干或树根,艰困的不停向上爬。那些树干愈上愈粗大,二人合抱方能环绕一圈,百年甚至千年岁寿,已无人考究,蔚为奇观。

山巅尽处是一个小湖,名为“山中湖”,因为严冬山上积雪结冰,夏来溶雪便成湖水,湖旁大片山坡平坦,再上已无路,有人到“天阴雨山”,便是为了喝一口冰凉的湖水。

湖水甘甜,无风宁静,绝对是清雅的好地方。

如此逍遥胜境,今天竟来了合共七万访客,小白与他的“铁甲兵”,为逃避小黑与余律令的夹击,大军依指示直上山去,据险势先稳住阵形,再图反扑。

大败而逃当然不好过,更何况大部分追随小白的新兵,都是因为仰慕小白而来,他们都是满腔热血,意欲跟随小白大展身手,攻伐征讨之心极强烈,但一战下来便弄得落荒而逃,心情当然难受。

为保留战斗力,小白命将军亲率一万兵众,带着所有不能登山的战马绕向山脚另一方,暂且隐藏起来。

其余六万“铁甲兵”,人人穿上厚厚战甲,先攀上“天梯”,再过“山中惊涛”,未有一人失手。

“铁甲兵”内,不是原有耶律梦香招募的“武国”“剑京城”失意武者,便是后来加入的热血新兵,彼此的好胜心皆极强,更重要是平素将军训练艰苦,自然都身手非凡。

当大军直上山去,“天梯”上却下来一个轻功卓越盖世的神兵急急余律令,只见他双脚触踏峭壁疾冲而下,反方向下山,满脸笑意的说:“哈……成功了!”

不停的哈哈大笑,当与小白擦身而过时,小白不禁的冷了一截,原来是他,余律令,一心逼“铁甲兵”上山,他究竟有何图谋?一切都似在他掌握中,计算之内。

余律令没有缓下身来,但小白看得很清楚,余律令的冷酷眼神已告诉了他,这一回,要把他与“铁甲兵”一举歼灭,要人世间不再存在小白笑苍天,要夺回耶律梦香。

小白按捺住怒火,他已不再像从前,身系六万大军生死存亡,必须小心处理形势。

“丁公公,诸葛神弩各领二千五百兵守住‘天梯’,五千兵立即砍树找寻可攻追兵重物,丁公公主守、诸葛神弩主攻袭,兵分八路固守,不得让来敌攻上山。‘’伍穷固守‘山中惊涛’,兵分五路,留下五千兵死守,其中三千必须神箭百发百中。”

“朱不三与我于山巅的‘山中湖’立主营,余下五万兵分三批休息、疗伤、固守,轮流交替,不得有误!

“只是简单的三言两语,小白一边跃上最前,一边以内力吐出命令,部队见主帅虽落在下风仍一派镇定,先前惶惑心情自然消解不少,立时振奋起来,不敢怠慢登山。

伍穷内心却惦记起在皇宫中陪着雪无霜的妻子十两,他很明白这仗已是九死一生,余律令与小黑联手,兵力合共二十万,相对六万“铁甲兵”,实在相距太远。

想着,想着,伍穷却不甘心,才初次出征,才刚刚成了什么驸马,“天法国”的同胞才认定自己是个英雄人物,如此便断送一切,实在不甘心,不!绝不能气馁。

要守住“山中惊涛”,小黑也好,余律令也好,他与败刀,绝不许任何人闯过,滚!

伍穷的武功不算一流高手,但他的不死斗志却是武林中首屈一指,出身低微的他,天赋又非小白般的奇才,靠的就只有努力、奋斗与意志,他要证明,平凡的人也可以干出不平凡的事。

伍穷、败刀,死守“山中惊涛”。

六万“铁甲兵”立即分散,依随小白命令布阵、固守、休息、疗伤……忙个不亦乐乎。

小白对着跑了一大段路,又攀山耗去不少真气的一大批正在疗伤的新兵,表现出极为关怀的神倩。

小白道:“生力,你是第一个勒马掉头走来‘天阴雨山’的人,当时心中很悲忿,是么?”

在柴火堆前,小白看着生力两臂上十数道划破的血痕,只见生力在笑脸傻憨的意态中,不敢回话,却又是眼眶仍红,一派纯真反应,倒也可爱,其它围在柴火前的受伤新兵都瞧得失笑。

生力羞怯怯道:“是……我还有一丝丝犹豫,是太不明兵法之理了,我生力只是井底之蛙,什么第一个勒马掉头,遵照军令跑来“天阴雨山”,这又如何?我们当然要相信元帅啊!”

一句“我们当然要相信元帅”,确是可圈可点,新兵之中,谁都是慕小白之名而来,但到了作战时,内心竟难以接受小白的军令,这又算是什么的衷心佩服?

若非小白及时决断,避开了余律令的拦截夹击,大军前后被断路,插翼难飞,“铁甲兵”现下可能只剩下数千了残兵!

小白竟就坐在众新兵之间,笑道:“今天,你们学会的宝贵课题,并非单单必须奉随军令,咱们在绝对劣势下,失去了一万手足,他们都是为大家而死,他们死了,其它人就有机会保住性命。作战,必须明白个中道理,不能自私,行军是整体一条心,生死与共,患难相扶持,不舍不弃,军心团结,便能以一敌百。”

“表面上,敌人二十万大军远在我们六万铁甲兵之上,但反过来我们亦扼守住有利位置,敌人要攻上来,也必须付上极大代价,优势各有不同,绝对的是旗鼓相当。”

“但作战只守不攻,是永远不会胜利的,我们先固守好阵地,便立即反扑!”

“哈……大言不惭,如此谎言迷惑新兵,就如叫他们慷慨赴死。被困在死山,说反扑简直天方夜谭,‘铁甲兵’被完全歼灭,已是早晚事实,顽抗也是徒然啊!哥哥,放弃吧!”

小白与生力等对反对声音都错愕万分,小白更是显出从未有过的痛心,眼前不是别人,竟然是他最爱、最疼的亲妹子笑天算。

早已在山上的笑天算,带着不屑的脸容对小白道:“哥哥威风是好,但可惜就是不自量力,你只自恃天赋聪敏,‘剑鞘城’一役能战胜只因敌人太低能,余律令公子乃夏侯艰险的师父,在智谋、武功上皆不能同日而语,哥哥是死定了!”

笑天算手里拿着一枝长矛,矛头刺住一条已死鱼儿,竟就把矛枪上的鱼伸往火堆上烧烤,大模大样,完全不把其它人放在眼里。

笑天算轻松地道:“你们这些无知的新兵,一心追随英雄偶像,为他建国立业,也为自己开创前路,方向是走对了,只可惜,我的哥哥却非一代枭雄,要成就大业,又岂能与余公子相比!”

自小便是口没遮拦,也从来瞧不起人家的笑天算,话语从来不留半分余地,她只自觉“真”,却不理会什么伤害别人。笑天算总认为每个人都必须“面对现实”,不能把头埋在沙里,她只是提醒大家,给予“正面”劝告,当然应该直话直说。

天算是小白唯一妹子,他与笑三少、初一同样特别疼爱她,就因为过分溺爱,小女孩养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胆大妄为,也固执之极,得罪人多,称赞人少。

虽然笑天算有着锁不住的清秀脱俗,天真稚气教人感染烂漫气质,说起话来跳跳弹弹,身子总是不停摆动,不同的姿态告诉了大家截然不同的信息,但不饶人的话语,却令人对她反感。

生力忿忿道:“是余律令要你来说出这些无聊话么?我看是他没有把握稳操胜券吧,有种的便杀上来,一决雌雄,找你这丫头来说三道四,有个屁用!哈……”

生力对小白最是敬重,突然而来的无聊谩骂,他第一个便抢白截住,其它的新兵都迷于笑天算青春秀色之际,他却毫不在意。

笑天算一口咬掉鱼头,笑道:“盲目支持结果是必然的一败涂地,在四国四族混战江湖的今天,要成为强者,建国立业,甚至一统天下,不论你能耐如何得天独厚,在心态上,必须‘心狠手辣’,才可能成就大事,我的好哥哥,刚好相反啊!”

“咱们自小便一起生活,他的性子太善良,又容易对他人投以信任,对情、义、友、爱的投入、执着,简直难以自拔,我笑天算最敬佩真正的枭雄人物,与我哥哥相距何止千里,哥哥,听妹妹劝告吧,你还是弃甲投降,当个乡间小人物最适合啊!”

这就是笑天算对兄长小白的忠告,她确是语重心长,毫不掩饰,内心真的以为是为了小白好。

她有着绝不输别人的聪明,自以为已了解清楚一切,便勇往直前,单刀直入,自负得命人好难接受。

但不能接受也得接受,因为十多年来,爹娘与小白三人也改变不了她什么,今日当然也就再难动摇她的自我个性。

小白笑道:“大家都听得清楚,看得透彻了,天算是我的妺子,她因为从小对我的认识,特来劝告我退缩,这当然有她的独特见解,你们来追随,也很可能不比天算更了解我,加入‘铁甲兵”,为我出生入死,是否太冒险、太冲动呢?”

一个生得黑黝矮小的花灰道:“哈……小妮子认识的元帅,只是孩童、少年时候,今日又岂可同日而语,人在风浪中才显能耐,昨日已过,追忆无聊,执着更是多余!”

旁边秃头的光郎才也笑道:“我们当然不得不承认余律令的用兵出神入化,但争战对敌,元帅战绩彪炳,先让三分,恐怕是要敌人先来轻敌,再一举歼灭也难以预料呢?”

生力又笑道:“笑姑娘,那厮余律令恕我生力大胆说一句,他一定是个比不上咱们元帅的小人物、笨领袖。”

又是一对不屑眼目对着自己,笑天算又怒目对生力道:“好!再听听你的歪理。”

生力笑道:“看啊!正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英雄身旁不留小人,余律命身边有你这不知所谓、不识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哈……还会出息到哪里去,兄弟们,我生力说得对吗?”

“哈……对极了!”

一众对笑天算揶揄嘻笑,教笑天算对生力更是讨厌。

笑天算按捺怒气道:“哥哥,我要说的劝告就是这么多了,要如何面对,就由你自主好了。余公子说,他不会联同小黑上山来攻你的,只要小心他的‘隐杀道’便是!”

生力怒道:“卖啥关子?‘隐杀道’就是‘放屁道’,哈……叫他好好放屁吧!”

笑天算也不再理会生力,走至兄长小白身前,流露出兄妺真情亲意,悄悄道:“战争,称皇称帝,哥,可不适合你,我实在不想哥流血,失败……可以退的话,便退下……

吧!”

小白也轻抚好妹子秀发道:“你有没有见过耶律梦香公主?”

笑天算轻轻点头。

小白再道:“她一直是妺子最仰慕的女人!”

笑天算露出同意的神情。

小白轻笑道:“天下间,最智能、最动人的女人耶律梦香,放弃了余律令,却跟随我小白笑苍天,妹子,你认为哥哥是否有一些你没看得清楚的‘内涵”,更胜余律令呢?”

笑天算不能再说什么,她闭上了嘴。这情形与过去有很大的不同,教笑天算难以接受。

从前,兄妺斗嘴,最后一句必然是她的横蛋顶撞,教兄长小白无言以对,难以招架。

今天,不能作答的,初次是自己了,感受好怪。她一心留在“天阴雨山”,本想好意直言劝告小白放弃抗争,但结果和她的预期反应完全相反。

兄长小白竟然坚持,对啊!在笑天算来说,小白是“竟然坚持”,实在固执得过分。

但他又好象有自己的道理,笑天算不再纠缠了,她已尽了妹子应该劝告的责任,其它的,由天意安排吧!

临走前,她特别留意那个讨厌的小子生力,这个不知所谓的无聊低微身分小兵丁,要是有机会,一定要他受点罪。

笑天算想要对付的人,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哼!——

第二章神武攀天梯

攻“天阴雨山”,破第一关“天梯”,小黑命了“七小福”三人,小凤、小丙、小鬼三人分领合共二万精兵攻上。

守住“天梯”的只有五千“铁甲兵”,二万杀五千,不胜无归,要令暂且决定不联手攻山、不乘胜追击的余律令后悔!

“余律令,你且按兵不动吧,小白的头颅由我小黑去取,区区一山三关,如何能阻我‘神武大军’。”

“小黑,本座想问一句,你凭什么认定乘胜追击,便能一举歼灭小白与他的‘铁甲兵’?”

“你好象对我小黑没有十足信心。”

“不是好象,是根本没有半点信心,道理好简单,一头野狼是不可能吞掉一头老虎的。”

“哈……但吞不掉,宰掉也就行了!”

“这就是关键,一头野狼总是想用个陷阱或什么,不能吞掉老虎,宰掉他也可以吧。

最后,事实很显浅,一头野狼与一头被激怒了的老虎,那一方会胜,已是不言而喻。”

“你好自负!”

“当然,余律令当然自负,但自负如我,至今仍死不了,仍能在江湖上继续自负下去,当然有原因。”

“好,我便亲手屠宰小白,教你的自负丧失殆尽。”

“你永远宰掉不了小白的,小白已不再是一个人,你从前认识的一个单纯的小白,今日,他身旁有不少能人、死士,小白已变成一群人,一大团‘铁甲兵’,不能杀,要吞!”

“我愈来愈对你没有好感,初次合作,便觉得好讨厌。”

“遇上比你强上许多的我,你当然难以接受,当你失败后,便更加讨厌我,余律令来了,实力不足的人都暴露其低能之处,小黑当然不会例外。你绝对没有资格吞下小白的气势、兵力,教人敬佩、拜服,你的诡计只是微不足道幼稚手段,行军作战,又岂是卑鄙小人所能胜任!你喜欢杀上山,便杀吧,我会捧着香茶,抬头静睹你的无知!”

这就是小黑往找余律令联手攻上山所得的“答复”,小黑当然大感受辱,因为余律令说得太真了!

小黑当然最清楚,他只是出身卑微的贱种,凭着出卖好友,丧尽天良的手段,得到二太子赏识,从此平步青云。实际上,他只是个熬出头来的小贱种,不学无术。

要他想一些狠毒法子,小黑轻而易举,要他害人、诬杀……统统如意称心,自从他成为了“威武铁将”,负责守卫“剑京城”,不少人被他整治得生不如死。

芳心常称许小黑,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也正因如此,小黑被芳心调来与余律令争取挟持刘天尊以号令“天法国”,是考验他实力的时候了。

攻克“天都城”,杀败余家战兵,大破“铁甲兵”,小黑茫无头绪,对了,他根本就只是个小贱种。

攻城之道,沙场杀战,他又怎会懂得其中精粹学问?

小黑始终只是小黑,小人物就是小人物。

但小黑仍然竭力而为,因为小白已成了战争中的大英雄,他已超越自己似的,令小黑好苦恼。

那个又笨又拘泥情义的小白,怎可能名声爬在自己之上?他一定要宰掉小白,杀!

杀!杀?要天下人都清楚明白,小黑,绝对在小白之上,一切一切,都在他之上!

“你们听着,冲上山把小白的‘铁甲兵’杀个清光,一个不留,战胜便重重有赏!”

小黑罕有的暴跳如雷,他要向部下清楚显示,必须杀掉小白,绝对不能放过,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再加多点压力,“神武大军”便会拼命,伤疲交织的“铁甲兵”必然崩溃!

“杀啊!”

兵分三路,小鬼在东南方攻上,小丙负责西北力强攻,小凤是总指挥,留下了六千兵力在山脚静候,只不停的指指点点,胡乱瞎说,好不威风,教人讨厌之极。

小丙真的绝不明白,为啥小黑会重用小凤,从来都不明白,想破脑袋也不明所以,真好想一刀破杀这低能贱女人!

小鬼先命数百兵攀上“天梯”,大刀背在后,火速攀爬攻上,身手灵巧,剎那间便爬了一半路程。

忽地石雨来了,无数巨石滚下“天梯”,撞得来攻者手足无措,摔坠而下便粉身碎骨。

数百战兵不消一会儿便被石雨轰飞杀掉了一大半,余下的或避或幸运之神眷顾,没被轰坠,正在大喜过望之际,箭雨又来了,把剩下来的都一一射杀,再没半个留下来。

小鬼大喝一声:“随我来!”

小凤指挥若定似的,其实自己看着惊心动魄杀战,内心不禁颤抖,毫无遮掩的“天梯”,要冲上实在谈何容易。

负责攻杀的小鬼喝道:“第二批持盾牌挡箭上!”

又是另一队五百精兵,以大盾作遮挡保护,便攀爬而上。

在“天梯”顶上守卫的丁公公,因为先前已用尽大石,剎那间难再实时补充,只好以箭射杀来敌。

丁公公怒道:“他妈的臭小鬼,利用来送死的第一批兵众,便把我们要扔的石头都耗尽,真狡诈!”

再攀上来的战兵,都尽量把身体缩在大盾之后,丁公公与弩手、弓手们,花了不少工夫才能射下一、二十人,但来敌已渐逼近“天梯”尽头了,必须设法阻止。

丁公公急道:“快两翼散开,待逼到上来便可从旁射杀,再也不能以盾挡箭了!”

丁公公说得甚是,当战兵攀到高点,大盾只能挡住前头来箭,两侧留下怎样也护守不了的虚位,箭如雨下,攀在最前端的也就被神箭射穿脑袋,立时飞坠下山,也就轻易解困。

小鬼突然冲上,怒道:“继续杀上,我来开路!”

长长铁发辫突飞射缠着“天梯”铁索,力扯竟甩脱离开山壁,小鬼硬生生把铁索射上去,越过防守的“铁甲兵”,众守兵愕然之际,铁发辫又把铁索挥射轰中守兵,立时把众守兵击得头破血流。

进攻的神武大军众兵也乘势扑杀,掩护其它“天梯”战兵继续攻上来,以攻破防守。

小鬼的计划成功了,他又把另一“天梯”拔起,再飞射而上,一方面攻杀,一方面助更多神武大军越过“天梯”。

以天险作防守的“铁甲兵”,主要是留下一些弓箭手来应付攻袭,近身肉搏拼杀,并不擅长,虽在丁公公带领下全力反扑,但也被迫不断向后败退,一个又一个仆倒战死。

小鬼对丁公公冷冷道:“你便是负责守卫‘天梯’的武将吧,临死前先报上名来!”

丁公公怒道:“我不会让你闯上第二关‘山中惊涛’的。”

小鬼一步一步踏前,冷笑道:“不自量力!”

丁公公与身前数十“铁甲兵”堵住了去路,小鬼扬辫提刀,杀意大盛,气势完全盖过眼前武功与他远有距离的敌人。

小鬼怒喝一声道:“挡我者死!”

舞动鬼刀,又是一式“猛鬼缠身”,刀贴住丁公公身前的大堆“铁甲兵”,削斩劈杀,铁辫鬼刀,一直拖贴战兵身体、面庞、四肢,旋飞割杀,杀个痛快。

山道上,却不见“铁甲兵”慑于鬼刀杀意,丁公公身前几个精兵,纵身而上,分别擒向小鬼的双脚与两袖。

明显得很,丁公公是要与部下先遏止小鬼杀势,再乘机杀敌。小黑双腿闪电踢轰,便把两个铁甲兵踢得破胸惨死,但冷不防身边已中刀奄奄一息的战兵,却反身扑过来,牵制缠住小鬼。

剎那间,身体被垂死的“铁甲兵”缠得紧紧,挥刀杀了一个,又有三、四个重创的扑来,数十“铁甲兵”前仆后继,人同一心,要纠缠小鬼令他动弹不得。

太多的尸首与垂死拼杀的战兵,堆成人肉血墙,终于挡住了杀势,铁辫被人堆重重压住,小鬼整个人也被压个动弹不得。

黑影来了,丁公公的半跛黑影,青光倒映在只余下肩首在血肉人堆外的小鬼身上,双手提着大刀,慢步而至。

杀气腾腾的丁公公哭道:“兄弟们,好感谢你们的牺牲成全,小鬼,死吧!”

一刀劈斩小鬼头首,血爆散滴在小鬼头额,生死一剎那间,那种难以形容的战栗,小鬼才初次尝到。

他从来未如此接近死亡,原来自己不停杀戮,不停带给别人的死亡感受,是如此震撼痛快。

血管膨胀,精神急抖,眼前一片空白,极短极短的瞬间,全身绷得紧紧,竟带给了小鬼从未领略过的死亡“快感”,这种“快感”,比什么都更刺激,好强烈、好恐怖!

“哈……”小鬼在高声狂笑,他能笑,当然是死不了。

小鬼笑,是因为找到了他从来不曾领略过的无比快感,疯狂痛快,难得心寒,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还是怕死!

丁公公的双手被斩了下来,倒在地上痛嘶狂嚎之际,拿着凤头大刀的小凤,神气十足站在小鬼身前。

小凤昂首道:“不是我小凤压阵,你这小鬼早已往西方极乐了!”小凤再疯狂挥刀,把压住小鬼的一众重伤战兵劈断手脚,小鬼振臂吐力,便摆脱而出。

小凤难得有功,还在说个不停,自我吹嘘道:“什么小鬼杀力惊人,我呸!我小凤的凤刀是你救命大恩人,没有我小凤,你头颅早搬家了,瞪着我干什么,快带兵再杀上第二关!”

得势不饶人的小凤,原来最怕的就是从来极少作声的小鬼,今日及时救了对方一命,趾高气扬的摆出凌人气势,十分得意。

小鬼真的好想一刀便杀掉这无聊又低能的小凤,她的嘴巴、意态,实在太讨厌。但小凤毕竟是小黑任命指挥,小黑只好再一次忍气吞声,小凤,等着瞧吧!

“快啊!滚上出去攻第二关,不知所谓,要不要我赐你们各人一刀刺激杀意啊,哼!”

小凤对小鬼及他身后的大堆“神武大军”吆喝着,完全陶醉于领导的痛快感受中。

她不停的指指点点,活像先前攻克第一关“天梯”,完全都是她个人功劳似的。

小凤指挥得好有分寸似的,威风凛凛,她感觉自己就是此一战役的最重要主宰人是她小凤领导的“神武大军”把盛名远扬的小白,杀得一败涂地,他日那些大城小乡里,说故事的夫子,就会把小凤描述成天下第一女中豪杰,什么耶律梦香公主,也不及自己哩。

“提起战斗信心,杀啊!冲啊!有我小凤领导,必胜!必胜!”小凤不停呼喝指挥,实在痛快。

为什么精明的小黑竟重用无能的小凤,还抬捧她当首领?同一样的疑问,小鬼终于忍不住,也不停在嘴里咕哝,硬生生把不忿言词又再吞回肚子里去。

小丙、小鬼都想不透的问题,是不是因为他们的智谋不及小黑,才想不通透呢?

小鬼没有再去想,再想也难有答案,他的下一个目标是第二关“山中惊涛”,把一切发泄在“铁甲兵”身上吧!

诸葛神弩的弩箭破不了他的“反腹神功”,不须两个时辰,小丙便破了守阵,重创诸葛神弩,教他带兵再退上山。

小丙望上山去,他有点犹豫,破“天梯”这一关当然不难,惟是下一关“山中惊涛”,镇守的可能是小白或伍穷,他没有绝对信心战胜,有什么诡计可施,能杀敌又自保呢?

当小丙会合小凤,但见小凤看着倒在血泊中,正痛苦地慢慢步向死亡的丁公公,竟发现小凤正犹豫不决。

小凤提着凤刀,却没有劈斩杀敌,她怕……不,不是怕,是不喜欢,原来心肠狠毒的小凤,虽如泼妇,又贱格又貌丑,但她却是极不爱亲手杀人,真奇怪。

一刀斩肩,再劈开一边身体,便踢下山去,丁公公又再痛嚎,小丙大为畅乐,一刀后又是一刀,不停的从丁公公身体劈出一些部分,再踢下山,十刀就是十回痛快。

垂死惨嚎一阵比一阵微弱,到了最后,小丙玩厌了,便一脚踩爆丁公公的人头,再踢下山去。

小丙对小凤笑道:“原来小凤姐对玩弄垂死的人没有足够经验,放心好了,我来示范后,相信你很快便能领略其中妙处,下一回一同分尸,好玩得很哩,哈……”

变态的小丙说罢便直奔上山,带兵攻去第二关,余下怏怏不乐的小凤,她并不怕死人,她带兵杀过不知多少人,但就是从来也不曾亲手杀人,小凤原来也有小凤的原则。

她的凤刀,不是用来杀人的——

第三章三小破惊涛

“你……会救小白、伍穷吗?”

“孩子,好女儿,这样会危及‘天法国’存亡,娘亲……恕难做到!”

“但……小白主人是为咱们‘天法国’而战的啊!”

“十两,我们‘天都城’,就只有侯杀裨的五万兵将,一半是老弱残兵,有白发苍苍,也有跛手跛脚的,余下都是不曾有过作战经验的新兵,你当真以为他们可解‘铁甲兵”之困么?”

“但能助‘铁甲兵’的,就只有咱们这五万战兵!”

“对!但我既为帝君,必须以大局为重,不能冒险。”

十两没有再逼娘亲雪无霜,她才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身体还是极为虚弱。

她也很清楚,自己要求娘亲发兵,绝对会危害“天都城”,甚至令“天法国”陷入险地,但十两实在很担心伍穷,也担心小白与“铁甲兵”,要抵挡余律令与小黑联手攻杀,又谈何容易。

“十两,多谢你原谅我!”雪无霜有气无力道。

十两为娘亲抹去额上点点汗珠,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贴身服侍雪无霜,从不间断。

十两淡淡道:“女儿如何也不应责备娘,只是这十多年来,实在过得太苦,连怨恨的话也无法发泄、倾诉吧!”

十两原来就是不爱恼恨、记仇的人,虽然嘴里不能接受娘亲,但内心早已接受了她的无奈处境,这些日子,在“天法国”大将侯杀裨口中,也得悉更多雪无霜的不幸遭遇,大感同情。

眼前被折磨了十多年的娘亲,最光辉的岁月尽都活在痛苦与郁闷中,上天对她已毫不公平,当女儿的还会怨恨她么?

同况她被刀锋冷刺杀,也是因为自己大婚,破例离开皇宫,才会出事,由此可见雪无霜实在很爱十两。

“这副老骨头,就算这回死不了,也熬不了多少年月……”雪无霜幽幽道。

十两带着哀愁道:“不……娘是万岁女皇帝,当然会长命百岁,女儿已失去了爹,你……一定要留下来。”

雪无霜好感动,这句她好渴望听到的话,教她好开心、好畅快。她笑道:“哈……

好甜的话,人生如我,唯一所求,就是女儿十两的亲切问候、关怀,要是娘能赠送什么给你,教你感到快乐,即使千辛万苦,娘也愿意双手奉上。”

十两苦笑道:“我唯一所求,就是希望侯杀神领兵攻打小黑与余律令,腹背受敌,小白与相公们一定能乘着良机反扑,解除困局。小白神机妙算,一定可以的。”

说得坚决肯定,只因为十两对小白的无比信心。一直的出生入死,小白总能够化险为夷,从前没有困难锁得住小白,今天,只要助他一臂之力,小白必定能大显神威,化险为夷。

雪无霜没有再说什么,她只是定睛看着女儿坚决的表情,她绝对清楚,伍穷、小白与“铁甲兵”,在十两眼中比什么都重要。要是她能助十两救出小白们,十两一定永永远远的感激自己。

可惜,她是“天法国”女皇帝,绝对不能不顾百姓安危,她冒险出宫已是不对,要出兵以弱攻强,企图扭转劣势,简直是妄想,必然会赔上“天法国”,她实在不能下旨!

但见十两的焦虑不安,雪无霜也觉心痛,可是,却没有办法可以解决问题啊!

“天阴雨山”下,余律令在泡茶,他喜欢茶,因为他从来不需要酒,别人要酒来刺激,刺激思绪也好、感觉也好,别人就是爱酒的烧脑子刺激感觉。

余律令从不用刺激脑子,他自小便可以控制情绪起伏,自我刺激任何感觉,意念一瞬间袭来,感受一剎间突变,要平静立时心平气和,要狂颠立即疯狂如痴。

酒,他认为只是低等的人才会爱上的东西,就如小白;他自己只喝茶,清香浓茶,感受天地灵动之气。

余绝是师父余律令六个徒儿中,为首的最出色者。七尺魁梧,秃头上有十条长短不一的疤痕,杀气腾腾,一看便知绝非善类。背后交叉插着一刀一剑,都是师父为他而炼制的神兵。

恭恭敬敬为师父倒茶,余绝从不多言,因为师父要说的话,他只要听个清楚明白,便一定得益不少。

余律令道:“有一天,一头被老虎欺负了许久的野狼,很想来个反扑,杀掉对头的老虎,有可能么?”

余绝不加思索便道:“机会很小!”

余律令拇指与尾指轻触夹住茶杯,饮尽香茶,笑道:“这个当然,因此野狼呼朋结伴,招来了一大群数以千计的野狼,把老虎的巢穴困死堵封,准备一同扑进洞,杀死只有一家四口的大老虎。”

余绝不停为师父倒茶道:“好办法,以众杀寡,自然杀力大增,野狼大有机会杀死老虎了啊!”

余律令笑道:“对啊!所以野狼坐在洞穴外,静候佳音,因为如何计算都好,四头老虎一定不可能对抗千计野狼,不一会后筋疲力尽,如何勇猛凶兽,也只落得任由分尸,自是必然。可是,野狼始终是低等野兽,它绝对想得不够透彻,老虎、野狼之间的分别,老虎就是比野狼更强,利用此一优势,倒还可以扭转败局!”

高兴失笑的余律令,没有再解释下去,余绝不大明白个中大道理,他只清楚师父所指的野狼,便是小黑,老虎嘛,当然就是小白,但小白如何能扭转败局?

老虎就是比野狠更强,内里有什么玄机。好可惜!余绝就是解不开譬喻谜团,算了吧!还是继续倒茶。

茶,依旧落在小杯上。

“神武大军”,依样杀上第二关“山中惊涛”。

在不同方向共有五条数百尺长吊桥的“山中惊涛”,伍穷把兵力一分为五,驻守各处,自己守着的正北吊桥,只留五百“铁甲兵”。

当伍穷得悉第一关“天梯”失守,便决定把兵力尽量留守其它四处,正北吊桥兵力最薄弱,是因为他很清楚小丙,他一定会选最容易、最脆弱的一方来攻,只要小丙来了,他便有机会宰杀贱小丙。

寒风刺骨,吊桥不停的被吹得左右摇摆,伍穷的心也忐忑不安,他很担心妻子十两安危,此战一定不能败,否则剩下十两一人面对未来,面对小黑,绝对不可能。

伍穷也记挂着老父,他也想好好的侍奉他下半生,自己总算熬出头来了,“天法国”

无数离乡别井的贫苦少年中,只有他一个稍有成就啊,一定不能让老父失望。

他一生唯一的心愿,便是希望自己能出人头地,今天伍穷是大将军,又贵为驸马,老父再不需要以醉酒来麻醉自己了!

还有孩子宝宝,爹虽无甚学问,但仍值得你敬爱,爹是勇猛的战将,从不低头,“天法国”的人都以爹为荣。

“天法国”,唉!好可惜出不了如“武国”的小白般出色王者,否则“天法国”便有明天,这国家有最勤劳、最拼搏的百姓,却偏偏欠缺了一位当领袖的英雄,实在可惜!

“伍穷老兄,咱们又见面了!”

一直要守候的人,终于现身。白发苍苍,被十八姑的“聚精会神大补汤”把全身精力暴散,再来个“采阳抽精”的小丙,衰老得弯腰弓背,鸡皮鹤发,残躯却暗藏杀力,若不明其中原委,定必轻易被其外貌所骗,更容易被偷袭下杀手。

小丙的杀力,比从前更上一层楼,绝不能小觑。

伍穷一扬手,示意身后的五百“铁甲兵”不必踏上吊桥,只要他一人在吊桥上迎战便是。

伍穷道:“贱种小丙,我等了你许久啊!”

小丙冷笑道:“呵……怎么不称呼我老残狗王八大屎尿屁没春春蛋小丙啊?一定是昨夜还拥着新婚妻子十两,来个**肉搏翻天覆地,今日还筋疲力竭,说话也减省气力吧,哈……”

伍穷追:“你这杂种已没有太多时间笑,来吧!我在桥上把你分尸,为各残贼、史臭臭、寒烟翠、病魔报仇!”

小丙笑道:“不用急哩,小的带来了手信给阁下啊,请笑纳!”把用布包里的小对象拋向前,伍穷一手抓住,打开一看,竟然是血淋淋的一双眼,充满怨恨的一双眼。

“认得麻,就让我来解说一下吧,昨夜我异常苦闷,被围困在‘天带城’太久,人也纳闷异常,便偷偷的溜进了‘天都城’,哈……为的当然是买醉了!”

“可惜得很,大街上就只有一店铺夜半还照顾酒客,我抬头一看,哈,竟然是老朋友亲人开的好店子——‘苦酒居’!”

一句“苦酒居”,伍穷立时抖颤起来,他已预感到,不幸的惨事已发生了!

小丙笑道:“我喝了一杯,他妈的,什么苦酒,比狗尿还难入口,谁是老板?呵……

不得了,原来竟然是伍穷老爹,伍担汤啊!”

此时伍穷已暴然若疯,他不再想听下去,他想的,只有一样——小丙,你去死吧!

败刀,杀人,不!杀禽兽,杀贱种!

一来便是“六绝刀法”中的“一绝”,带着无限愤怒的一刀,足以把小丙切开,只可惜一道阴森刀光斜掠,把“一绝”刀劲反挫,小丙的身前多了一个小鬼。

小鬼的鬼刀挡住了伍穷的败刀,化解了刀招,与小丙一同站在吊桥上,与伍穷对峙。

小鬼、小丙之后,还有一个小凤。

“七小福”四人,来了攻上山的全部三人,怎么都不带兵攻向其它吊桥方向?

从小丙的眼神、笑容,伍穷已猜得几分答案了,一切都是小黑的摆布,他除了要攻陷“天阴雨山”,还吩咐了三小,必须先联结力量,为他斩除伍穷,为他杀了夺去丑丑的十两的那个伍穷。

三人撇开其它,专心合一先杀伍穷。

伍穷笑道:“哈……好,且看看我一人斩三小,再冲杀下山,连小黑也一并杀掉!”

伍穷提刀再杀上,小鬼率先对招,最后的小凤当然先按兵不动,她只静待最佳机会才会下手偷袭。

小丙没有闲着,但却不是急于拼杀,而是不停在左闪右避,绕着伍穷四周不停的说道:“那老头儿的眼神真吓人,就好象十分怪责我鄙视那些臭苦酒,伍穷啊伍穷,你知道我如何对付老头醉酒鬼呢?”

小鬼的铁辫鬼刀大开大阖,一时间伍穷也想不出破解之法,心头又被小丙的话语故意刺激,一失神便被鬼刀拖割伤了胸口,鲜血飞溅,看得在小鬼身后的小丙呱呱笑叫。

鬼刀得势不饶人,攻得更急,小丙在后头也说得更是紧张,夹杂着不屑奸笑,实在令人讨厌之极。

小丙笑道:“啊!倒忘了,我的口袋里还有两对从那什么‘苦酒居”挖来的血目,一对是白米的呢?还是那……什么老作,呀……不,是那什么宝宝才对吧!”

“贱种小丙,你想要激怒我,好!你成功了,但你一定会后悔!”伍穷一刀斩向鬼刀,突然而来的澎湃内劲,竟把小鬼整个震飞退后,一式“天有绝人之路”,竟破斩吊桥,把吊桥上的木板斩得急翻飞射,随刀劲直破向小鬼、小丙、小凤处。

鬼刀、凤刀同时舞动劈开木板,但脚下已失去支持,只得踏着两边铁链,险险定住身子。

小丙抬头一望,只见伍穷已凌空拔射斩下,怒目瞪视,要一刀斩杀贱种无耻小人。

小丙忽如水蛇般蜿蜒而出,矫捷似灵蛇,全身扭动软如无骨似的,弹射迎向刀势,竟在半空中飘曲弯转避过斩杀,挺腰恍如人鞭挥打,肉掌攻向伍穷,在颈项上留下一大片血痕。

伍穷左掌如刀斩劈中小丙身体,但软如棉絮,毫不受力,小丙的“软功”卸去强猛攻击力量。

落在吊桥上,双腿撑住铁索的小丙笑得阴湿道:“怎么了了嘻……我的‘软绵绵功’,不比偷来的‘反腹神功’差吧,小心点啊!‘软绵绵功’被攻能软,抢攻能硬,挥掌鞭腿,打得人炙热烫痛,又是软又是硬,怪怪的,别小觑哩!”

对!不能小觑,小黑派来三小,是一心要全力先杀伍穷,他一定计算清楚,合三人之力,绝对在自己武功之上,要守住“山中惊涛”,就必须步步为营。

半条吊桥的木板已碎毁,三小与伍穷均踩在铁索上,小鬼又抡起大刀,配合在后面的小丙攻来,小凤也一步一步逼上。

小丙大笑道:“伍穷哥,又是一对新鲜血眼,你收下吧,慢慢研究是谁的不迟。”

布包小东西越过小鬼,如暗器射向伍穷,这究竟是谁的血目?伍宝宝、白米,还是老作。

伍穷一刀劈破布包,再也不理会内里藏的是什么,他不要再受小丙愚弄,一切,可能只是小丙的迷惑谎言!

强悍刀光带着凌厉杀意,刀网顿散,把来敌小鬼、小丙同困其中。

斩,鬼刀能挡!

劈,软绵绵不受力。

割,铁发抵住刀力。

刺,反腹神功护住身体。

伍穷接连抢攻了十多招,也伤不了小鬼与小丙,攻击锐气受挫,不能一鼓作气,刀势顿时变得柔弱力尽。

凤刀来了!

小凤终于瞧准机会出击,在伍穷招式已老的时候杀出一式“黑凤穿心”,凤刀如锥直捣,旋动急翻,破开刀网,直钻入伍穷心脏处,小凤窥伺已久,就是要一击即中。

同一时间,在伍穷刀势已尽的劣势中,鬼刀、小丙鞭腿也同时夹攻,三小击杀伍穷。

心坎中刀,钻力刺骨破肉,立时教伍穷鲜血迸溅,但伍穷没有败退,愈是受创,他愈是凶猛。败刀一侧,不斩不刺,以刀身贯劲拍打,奇招左右打在小鬼与小丙脸上,立时血花纷飞。

化刀招以内力拍轰攻击,敌人一时间不能适应,逼得硬生生接招,伍穷不停腾挪闪跃,人影乍合倏分,沉厚内力透过刀身不停怕在小鬼、小丙身上,裂肉声不断传来。

小鬼大怒,急射长铁发,攻缠住“败刀”。小丙哪会错失良机,人在半空如鞭抽打,双腿直踢轰中伍穷腰背。

凤刀又来了,不变的一式,又是“黑凤穿心”,把握了敌人最脆弱的防守时刻,一击再中。

小鬼的鬼刀也劈中伍穷腰间,三道内力同时在伍穷体内爆散,痛!好痛,痛不欲生。

“败刀”爆发出伍穷的潜藏勇悍,拖住铁发便斩向铁索吊桥,刀劲强猛无伦,吊桥立断,四人的一边断飞向原来小丙等攻过来的崖壁处,大家只好抓紧铁索,重重轰撞山壁去。

伍穷杀得性起,刀招也不再犹豫,断桥改变形势,最少暂时三小不能再联合力量出击了,他在最下方,小鬼在上,再上是小丙,怕死的小凤当然在最上端。

伍穷怒道:“看吧!我与败刀一步一步杀上,把你们一个一个斩开杀坠谷底。”

刀势再起,伍穷与小鬼的距离太近,以长攻为主的铁辫鬼刀难以招架,不一会儿便被斩得崩溃。

小鬼战败被杀,下一个便是小丙,小丙看来也不一定能抵挡伍穷,再下一个,便是小凤了。

小凤最自私、最怕死,她作出了最简单的决定,一刀斩向脚下铁索,下边的部分便失去支持,小鬼、小丙、伍穷,也同时飞坠向万丈悬崖,也即是急坠向死亡——

第四章山中惊涛战

其余四吊桥只是佯攻,绝不可能攻破“山中惊涛”,因为就算攻破了,没有大将领兵,哪有可能破第三关?

闯第二关,主力在三小攻伍穷,先杀伍穷,再破关,这是小黑的命令,绝不能违抗。

小凤当然清楚明白,她的一刀,既能替小黑除掉伍穷,又可以同时杀了小丙、小鬼,“七小福”从此只余下五小福,她的地位自然更稳妥、更巩固,这一分斩得好。

小凤手起刀落,同时对飞坠向死亡的小丙、小鬼高声喝道:“恭喜两位为小黑大人奉上生命,恭喜啊!”

小鬼愕然之际,突然心坎传来一阵剧痛,胸口骨折裂爆,当下狂吐鲜血,重伤得胸**出大血洞。

原来小丙眼见必死无疑,也就人急智生,无处惜力反弹上去,便鼓足全身劲力,蹬撑轰向小鬼,反弹射回崖上,小鬼死,总好过自己跟小鬼一块儿死。

小鬼与伍穷已穿过厚厚云层,失去踪影,小丙却弹射落回崖上,恰巧就在小凤断桥位置之上。

小凤抬头一看,上方就是露出阴险笑意的小丙,他伸出手掌来,笑道:“小凤姐,来吧,我帮你!”

心头不停乱跳的小凤,也逼于无奈,只好伸出手来,让小丙拉住,小丙笑道:“好出色的决定,小凤姐替小黑大人解决了那伍穷,一定大有赏赐哩,恭喜啊!”

小凤冷冷道:“没有小丙你相助,我一个人也决计杀不了那伍穷,咱们是好兄弟姊妺,好拍檔哩!”

小丙一扯,便把小凤拉回崖上去,二人相视痛快哈哈大笑个不停,各怀鬼胎,各有主意。

在小丙来说,杀力不强的小凤,他随时可把她宰掉,因此这贱人死或不死,何时死,并不重要,又何苦当下杀她。

这回的债,先记下来,他日定双倍奉还。

云层之下的小鬼与伍穷,小鬼已重伤得再乏力扭转死局,伍穷的顽强斗志,却不甘就此粉身碎骨。

机会来了,伍穷的“败刀”戳向小鬼的长辫铁发,轻易便缠上了,再吐力疾射,竟把整个已脱力的垂死小鬼插射向山壁处。

败刀、发辫再加上小鬼,刚好补足了距离,整个小鬼被强插入山壁内,当然立时气绝,但爆骨毁掉生命的同时,整个人也“钉”死在山壁,伍穷稍借方,便停住了下坠之势。

终于不致粉身碎骨,只要能小心攀上去,就可以重见天日,伍穷开始又一段艰苦路程了。

他必须尽快攀上去,余下的小丙、小凤必能闯过第二关,形势岌岌可危,大家一定很需要他!

“天阴雨山”对小黑来说,倒也相当讨厌,既潮湿又欠风,要用火攻上山也不能,害他动用强大兵力,强攻夺命,实在费时失事。

那家伙余律令竟还拒绝乘胜追击,太可恶了,小黑最了解小白,一定不能给他喘息机会,要一路的压逼,要乱他心神,只要小白慌乱,便有可能一举败杀他。

这当然是经验之谈,余律令不肯出兵,唯一的解释,小黑觉得他是希望坐收渔人之利,待“铁甲兵”被破,小黑与“神武大军”伤疲之际,便来个偷袭攻杀。

“挑那妈的余律令,当然是王八贱种,哪如我们小黑大爷如此神勇,直闯杀上山,英雄盖世。”

如此丢脸的拍马屁说话,竟然不是从“七小幅”口中出来,小狗从来不大爱在小黑面前多言多语,拍马屁的是谁?

竟然是刘天尊。

不停为小黑倒酒的刘天尊,与小黑对坐而饮,活像一对相识已久的知己良朋,挤出古灵精怪的笑容,不停大赞小黑道:“什么小白、余律令,我看都是浪得虚名,我有小黑大爷撑腰,只待那老贱人雪无霜一死,便定能登上‘天法国’皇位,哈……”

为要活得舒适一点,刘天尊虽贵为国君继任人,但从来都不掩饰地奉承保护自己的小黑。

他只是“武国”夺取“天法国”的一粒棋子,刘天尊要在缝隙中生存下去,便要懂得其中学问,绝对马虎不了。

刘天尊从没想过自己是什么皇位继承人,更不敢想象自己会登上皇位,他只是傀儡,任人鱼肉的孩童,在师父伍穷未杀败小黑前,他一定要尽量扮演得顺服一点,讨好一点。

小黑对这有着皇裔血统的刘天尊,特别畅快,感觉有如皇帝也要俯伏在地面前,好痛快啊!

他一向要在名天命、芳心面前恭敬从命,威风都荡然无存,刘天尊这皇裔的服侍、拍马屁,真教他满足得很。

小黑抚摸刘天尊头顶,笑道:“伤疲不堪的‘铁甲兵’,虽然勇猛,但呆守在山上,无路可逃,就算今天抵住了攻势,明天也不一定仍能死守,形势大大不妙,军心焉能不动摇。”

刘天尊拍掌笑道:“哈……要跟咱们老天爷命他下凡的小黑大爷作对,那小白真不自量力,该死!该死!”

小黑道:“该死的人;通常都不肯去死!余律令说过一个譬喻,我是野狼,小白是老虎,老虎就是比野狼更强,便可利用此优势,扭转败局,大破千狼擒杀老虎计划。”

刘天尊一贯的帮衬小黑,不屑道:“放他的奶奶的狗屁,什么又狼又老虎,我看小黑大爷是神仙才对,神仙搭救咱们‘天法国’,仙人一指,什么老虎、病猫,一律死个清光,神仙小黑万岁!”

小孩的不断奉承,听得在旁的小狗也觉恶心,惟是既然小黑喜欢这种感觉,也就拿他没法。

小狗跟“七小福”其它人不一样,他是小黑大人小心翼翼、费尽不少心力训练而成的“护身符”,他的唯一责任,便是每时每刻在小黑大人身边守护,寸步不离。

其它人都要拼杀出征,他,好简单,日夜伴着小黑便是,努力的了解小黑大人一举一动,一举手、一投足,甚至是最琐碎的动态、动作、表情,小狗都要捕捉得很清楚。

掌握小黑大人的一切,才能互相完整配合,小狗绝对服从听命,因此他最熟悉小黑,刘天尊的拍马屁他完全受落。

另一方面,他也有想过余律令的譬喻,什么老虎始终比野狼强得多,这应该是个关键,是他的才智未能破开的关键。余律令就是余律令,他的话有一定分量,绝对不会是废话。

“哇!”

一阵臭气腥风,随一具毒尸而来,从外冲入大营内,全身都溃烂得不停流出血水,丑状可怖异常。

小黑连忙掩鼻退后,怒道:“是病魔的病毒!”

割开大营帐幕进来的,正是两头老虎,小白与朱不三。

小黑愕然道:“竟放弃死守,来偷袭?”

小白笑道:“凭着我俩武学修为,擒贼先杀皇,便能扭转败局,‘神武大军’失去了领导者,要破也就轻而易举了。”

小白的一番话,小黑顿然醒觉,余律令不愧为余律令,他竟然早就预料小白会来偷袭以图反扑,老虎始终比野狼强,只要来个单打独斗,偷袭击杀小黑,野狠群狼无首,便可解围。

可是,老虎跟余律令一样,从来不知悉野狼的真正实力,真的会如此轻易被扑杀吗?

小白、赤龙,一剑劈斩而下,新仇旧恨,尽在此一怒剑!

小黑退、小狗进,小狗的身体竟挡了剑劈,再翻身缠在小黑身上,如同毒蛇绊缠身后,缓缓移动。

小白再斩,但每一斩劈中小黑身体,小狗都及时以其铜皮铁骨挡截住剑劲,小黑便丝毫不损。

小白的剑融合各家剑法、横刀“七步成诗”,能提升至更完美招式挥出,剑光笼罩,寒光陡闪,气势万千,然而每一招式都能或斩或戳中小黑,只可惜都给小狗挡住了。

小狗就如一件活动自如的金甲神衣,保护着主子小黑,互相配合得天衣无缝,如何也伤不了小黑。

小白哪有遇过如上古怪武学,剎那间也被其迷惑住,老鼠拉龟,没处下手。

小黑道:“怎么了,不来杀我了吗?杀不了我小黑,刺杀计划失败,‘铁甲兵’定然抵挡不了‘神武大军’与余家战兵的轮流夹击,哈……小白,你要为皇称帝,也就如痴人说梦了吧!”

小白始终未能创出自我剑法,杀力局限,“赤龙”对别人绝招抗拒,挥斩出招犹如拖泥带水,只能有三成实剑威力显出来,未能伤小黑、小狗,小白更是无奈。

斩杀小黑是暂时解困的方法,小黑说得没错,杀不了他,更休想刺杀余律令,山上“铁甲兵”未必能长期固守下去,这一战,必须有个了断。

朱不三怒道:“小白杀不了你这贱种,是因为他要留下你贱命给我报仇雪恨吧!”

暴喝一声,朱不三全身毒力膨胀,把衣衫震碎,身体上怖满了不断长大隆起的毒疮,腥臭飘飞,小黑不禁呆住——

第五章血泪双拥抱

“天阴雨山”战云密怖,杀声震天,但不远的“天都城”,依然平静如昔。人牛们依然天天努力苦干,为糊口奔驰,“苦酒居”依然客似云来,局势变幻,并没有改变“天法国”民众的无奈。

大家都已接受,好快来临的一天,不是余律令来当皇帝,便是小黑代“武国”主掌,“天法国”已肯定的没有明天。

谁都习惯了低着头走路,偶尔有他国官兵来买醉吵闹,都忍气吞声,不敢胡说乱语。

“哈……大爷不久后便是‘天都城’大官一名,老作,你的娘子容貌不俗,就让她当妓给官人们玩玩吧!”

说话的人一脸酒气,在“苦酒居”内撒野,来头也实在不小,姓余名费,是余律令至亲之一,负责贩卖珠宝玉石,算是手执重要营商一门,惯性大醉乱话,放肆耻笑城中“天法国”平民。

老作的眼目依然在,原来那厮小丙只是故弄玄虚,打击伍穷战斗心情,他根本没有来过“苦酒居”。

那些什么血目,只是从尸首眼中挖下来。

老作对着余姓人物,哪敢顶撞,毕恭毕敬道:“对……先谢谢余大爷给我妻子当娼为妓的好机会,哈……那咱们便不愁衣食了,余大爷他日攻陷‘天都城’,千万别忘了金口这句话啊!”

余宝大乐,笑道:“果然识时务,放心好了,你的妻子当娼,也推荐她拉来那小女儿当童养小妓,日后长大再**,哈……留给我好好玩第一次,好极,好极!”

老作陪笑道:“一定!一定!”

十数余兵突然走入店内,对余宝说道:“大人,杂物、布疋都买齐了。”

余宝立刻收敛喝道:“那还不赶快,是最后一批了么?”

余兵道:“是!先前已运走了三批,这些都是最后的了。”

余宝再也不敢嬉戏,以免耽误时间,下令火速离去。

待余宝等离去后,十两原来躲在店后,才缓缓步出,不明所以道:“那余律令一下子在城中不停搜罗杂物、布疋,究竟有什么作用?”

十两绝对不是聪明人,但追随小白已久,对一些古怪异行总有些特别感应,她感觉到这些必然与“天阴雨山”一战有关,究竟那余律令准备如何对付小白、伍穷他们?

“伍穷大哥一定吉人天相的,公主放心好了!”在十两身后说出安慰话的,是白米。

她抱着宝宝,母女紧紧握着手,显然也好担心伍穷。

“这一回伍穷死定的了!”再后头又传来话声,是醉步蹒跚的伍担汤,他跌跌撞撞道:“就算守得住一天、十天,又如何,难道下半生就躲在‘天阴雨山’么?”

又是一口喝下大碗手上苦酒,伍担汤笑道:“完全一面倒,由余律令奸计接着再攻,‘铁甲兵’必然崩溃,伍穷一人如何能敌千军万马,他死定了!死定了!”

十两突地坚定道:“不!伍穷他答应过我,一定不会带着损伤回来,他答应过的,从不食言,伍穷一定会回来见我!”

伍担汤上前扶着十两道:“果然是我伍家的好媳妇,你说得对,伍穷一定会回来的,他从小便不懂骗人,如何千辛万苦也好,只要你对他好,他一定不会令对方失望。”

先前伍担汤说的话,只是用来考验媳妇对儿子的爱,在危难中,妻子必须有着坚强的意志,在精神上支持处于劣势的丈夫,要是妻子也放弃,又有谁会关怀伍穷。

从十两坚定的眼神中,伍担汤看得出她是绝对的深爱伍穷,笨孩子竟娶得如花美眷,而且是堂堂公主,委实太令老父惊喜。

伍担汤笑道:“那一夜真不该醉,可还没有喝到那杯最暖的媳妇茶,真活该!哈……”

尽量缓和凝重气氛,伍担汤带着大家谈笑风生,无边际的谈天说地,说着、等着,等侍九死一生的结局来临。

连“天法国”也不出兵救小白,二十万联合战兵困杀六万“铁甲兵”,小白、伍穷,想要反败为胜简直天方夜谭!

“天阴雨山”上,伍穷花了好大力气,终于攀回崖上去,小丙与小凤已率领“神武大军”攻上最后一关。

伍穷一身是血,伤疲交织,但他不能被痛楚吞噬,山巅上的兄弟正需要他,伍穷、败刀,杀啊!

山下,北风吹来,小白、小黑、朱不三、小狗杀战正浓,在不远处的另一大营,余律命正遥遥与小黑大营相对。

余律令对身旁的余绝道:“看来我们都小觑了野狼,他最少还能支撑得了一段时间。”

余绝道:“师父,那咱们何时才动手?”

余律令仰望山上去,笑道:“他们都准备好了没有?”

余绝道:“师父吩咐的,都在城中买齐了一大批,五位师弟亦准备好,随时候命。”

余律令笑道:“好!咱们再等一会儿,最适当的时机快将降临,先下令燃起五个大火堆。”

余绝立即领命而去,余律令神情轩昂,他已成竹在胸,像一切都在他掌握中。

这种以自己心思安排、操纵大局胜负的压倒性感觉,一直陪伴着余律令。自十二岁出道以来,他每遇生死杀战,脸上的慵闲意态,从来都跟着他,绝未曾慌张过。

他很快便得到皇国“皇上皇”的赏识,封赐城邑,少年得志。但余律令又岂同一般江湖中人,地决心振兴“余家”,要一步一步建立他的“余家思想”,巩固不断膨胀的势力。

余律令武功上炼神兵、广招门人、攻城掠地,不断扩展势力;营商筹集资金,又制造出最出色的异种货物,取代不少已古旧的东西,统称为“余货”,由数字有血缘关系的“余亲”负责。

为了更扩展势力基础,余律令正式招揽为入室弟子或仆人及兵众等,均一律有同样奇怪的特点,就是大家都“必须”改姓余。

撇除原有姓氏,跟着余律令的老祖宗,都姓余,学习“余家思想”,练余氏武学、兵法,用余律令神兵,生生世世,世世代代,都为余家卖命、卖力。

不少人为了追随余律令,都拋妻弃子,又或要全家老幼都一并改姓余,这就是追随余律令的代价。

不消二十年,天下有成就的能人,都一一拜在我余律令跟前,余家思想统领人心,四国四族的影响力,我称霸者,到时,余律令只要一声号令,还愁不能一统天下么?

对了!余律令的唯一人生目标,便是一统天下,成为融合四国四族的“始皇帝”,天下人只余下最优秀的余姓族人,不肯改姓余的,都是笨蛋无知之辈,后裔必然只会害群,便杀个精光好了。

余姓精英,成为大地唯一优秀胜利者,从此天下万世传下去,只有余姓族人。

精英余家思想,统治大地,非我余姓者,杀无赦!

这些年来,余律令的扩展大计都好顺利,慢慢把“余家”发展得完备优良,只有一事教余律令遇上挫折,他失去了唯一所爱,“舞夷族”的耶律梦香公主。

公主更投向小白怀抱,那个小白,有个白字,风神相批命的一句:一字记之曰白,不得不杀!明显说的便是他。

神相说过,这个“白”的人物,是他一生中最强宿敌,非但不得不杀,更该尽快先杀。

杀不了他,他便愈来愈难杀,要是杀不了,被他反扑,便难以预料吉凶,一切都可能化空。

为要得天下,余家第一个大敌,便是小白!

余律令布下与小黑携手的“局”,逼小白与“铁甲兵”固守在“天阴雨山”,既能一举歼灭,又可借力重创“神武大军”,一箭双鵰,“天法国”帝位,已是囊中之物。

离地不远处的马车上,那刘皇爷一定在自己辅助下登基为帝,待一切安顿好,依约割五城池给“皇国”皇上皇,结成盟交,他便可利用余下城池,慢慢改国号称皇,逐步成就余家一统天下大计。

今天,先杀小白,歼灭“铁甲兵”,把梦香公主的芳心再夺过来,余律令不接受失败!

第三关“双拥抱”,已是入夜,小丙与小凤及麾下第一批共二万“神武大军”,已准备好杀战阵势。

偌大的斜坡就在前面,密麻麻的粗大参天古木,强攻上去,必然很危险,加上不停下着微雨,到处湿滑,攻上去难有险可守,小凤想了又想,还是想不出个万全之策来。

小丙笑道:“小凤姐,如何进攻才是啊,以你无比智能,定然想出意料之外的攻阵妙法吧!”

小丙当然明白小凤乃不学无术之辈,要她领大军攻上“双拥抱”,简直是天下笑话,失去了为她冲锋陷阵的小鬼,更是如断双臂,他好想小凤在“神武大军”前丢尽面子。

当然,一众“神武大军”,也好想这个丑贱妇受挫折,甚至战死,那便大快人心。

大家平常都受尽小凤的糟蹋、耻笑,如此不知所谓的贱妇,又丑又胡来,战兵们跟“七小福”其余六人一样,都想不通透,为何聪明绝顶的小黑大人会多番重用小凤!

“陈七,你带一千人先摸上去探路,每隔一百步燃起火把挥舞示意,瞧清楚伏兵在哪里。”小凤命令道。

陈七虽满心不愿,也只得回话领命。

说是领兵探路,实则是以死作证明指引,山上有数万“铁甲兵”固守,他们又怎会让敌人随意探路,一千人上去,不是送死又是什么了小凤的命令就是要陈七与他的一千兵去投胎转世了!

千万个不愿,陈七也只能领着众兵小心攀上,倾斜又湿滑,险险拥抱大树干挺上,实在不容易攀过此险。

不一会儿攀上了五十丈,每隔一百步,例必挥动火棒示意,陈七一步一惊心,但也愈爬愈高。

再又过了五十文,已是“双拥抱”的一半位置,小凤倒也相当满意,笑道:“小丙,你再带三千人上去,固守在半腰处,逐步再把大军移上,咱们在后接应。”

小丙见陈七很顺利攀山,一千人并没有发现敌人踪影,唯一可能是“铁甲兵”都埋伏在山巅处,便无奈也作第二梯队攻上。

故作恭谨之色,前倨后恭的小丙,领着三千人,小丙命令都必须提盾,以防突然射来暗箭。

小丙一路直上,倾斜湿滑当然难攀,惟是前面陈七的火棒已几乎到达山巅,远远落后的自己,明显十分安全,便更放胆攀上。

忽然,小丙的鼻子嗅到一点血腥,他抬头一望,竟见那陈七已被吊死在头顶大树干上。

但前面火棒依然舞动示意一切平静,噢,上当了!

小丙正要扬声,一阵滚动巨响便来了,如狂浪冲涌,吓得小丙也心胆俱裂,好可怕!

在月色迷朦中,只见前面无数巨物如飞翻滚而下,前边战兵被撞仆得非死也重创,头爆肢断。

是木头,一堆木头从山坡之上涌下,竟愈涌愈多,气势不断扩大,原来一些大树干早被斩断一大半,再被冲下来的树木撞击,便又倒下涌来,加上山坡湿滑,冲势便更是强猛。

如万马奔腾般一泻如注涌下,三千兵众剎那间便完全崩溃,死伤枕藉,余下不足五百能退回山坡下。

由生力与一众新兵负责守卫的这一块山坡,旗开得胜,大家都好雀跃,他们先宰了那陈七,再依样画葫芦摇动火棒引敌来攻,便以大木翻滚杀敌,来个彻底轰杀。

负责勒死陈七于无形无声中,再拿着火棒诱敌的花灰笑道:“哈……真痛快,看他妈的还敢不敢再攻上来。”

“唉唷!”花灰突地大叫一声,一箭竟射穿了他手臂,犹幸有铁甲护身,左臂不致被废。

突然漫天箭雨射来,“神武大军”竟静悄悄已派来一大批神箭手,强攻再来。

负责以大木滚下山坡阻敌杀上的光郎才,连忙指挥推下大木,可惜的是,这一次却不见有什么成效,无数劲箭一排又一排射来,杀伤了不少“铁甲兵”。

生力怒道:“在树上,大家对树放矢!”

劲箭反攻,才勉强射下一些箭手,大部分都有树干或枝叶保护,挡住来箭,树上的“神武大军”都难以射杀。

在树顶上不停放矢掩护,逐渐向山巅逼近,小丙献计给小凤,总算扭转败局。

躲藏在树顶上的箭手,后排一轮射矢,便乘机飞跃向前方另一棵树,慢慢攻前,不停逼近。

进攻节奏拉慢了,但却是能针对地势,补地利不足。

树顶上的箭手都小心翼翼前进,在黑漆夜里,突然一团火花飞来,是火把,映照得树顶上箭手位置暴露出来,劲箭随来,箭手立时被射杀倒下,生力妙计破阵,又挽回劣势。

无数的火把不断飞出,利用火光照出各箭手位置,便乱箭射杀,最前的一排近千树上箭手,都纷纷倒地。

“射熄火把!”

小丙一声令下,后排的箭手都瞄准火把,只待一飞出便以劲箭灭火,果然形势又大变。

无论火把飞出多少,都给火速射下或熄灭,火光照映不到“神武大军”藏伏位置,也就可以继绩逼向山巅。

还余下万余精兵,区区生力,如何能挡得住小丙与小凤?——

第六章毒药火神昏

“杀啊!冲啊!”

有了分布极广的不同方位箭手掩护,“神武大军”便放胆疯狂冲杀而上,光郎才与新兵极欲推下大木阻止攻势,但四方八面的箭,把“铁甲兵”射得东歪西倒。

没有了翻滚而下的大木冲杀阻止,“神武大军”便攻上得急疾有劲,生力逼不得已指挥新兵涌下冲杀,与敌人在黑夜中决战。

一时间刀光剑影,在朦胧月色之下杀声震天。

失去了原有的地利,更被“神武大军”占了高处,而且又是不停跃前逐渐逼近,失守已是必然。

花灰急得眼眶含泪道:“不!不能被攻上来,小白元帅把责任交下来,咱们一定要死守。”

生力也没有什么主意,但见不远处的光郎才,双臂都中了箭,但仍是苦苦支撑,推了一巨木滚下,杀退了一些敌人,但要再来,树顶前方又是一阵箭如雨下,身上又多了三箭。

“你奶娘的,看我花灰的吧,生力,提弓为我报仇!”花灰大喝怒吼,竟拿起一大坛酒便狂饮数口,再把酒坛向头上一碰,砸个稀巴烂,血流披面。

“兄弟们,瞧清楚树顶上的家伙,给我一一射下来!杀啊!”花灰提刀杀下山坡,另一手燃起火熠子,把自己焚烧成火人,左劈石斩,如开路先锋,煞是惊人。

烈火焚身,立时照得一片通红,箭手的位置都彻底暴露了出来,生力一箭一个射下,身后箭手也含着泪射杀掩护作用的树上箭手。突然间,生力身边又冲出三、四十个的“铁甲兵”,分别杀向不同方向,为战友映照出所有树上箭手埋伏位置。

顿然间形势又再逆转,“铁甲兵”的箭手一一把树上所有箭手射杀,光郎才再命部下推出大木,已冲杀上来的“神武大军”,立时全面崩溃,连小丙也不能幸免,被冲力强劲的大木轰倒,血流披面,翻滚跌回山坡之下,极为狼狈。

小凤怒道:“你多么幼稚的计谋啊,都给你弄垮了,竟败在新兵手上,好羞耻啊!”

把一切责任都压在小丙身上,俨如自己毫无责任似的,小凤倒是一贯性子,没半点改变。

带来的二万兵已死伤了好一大半,小凤正在犹豫之际,无数箭矢又来了。

“杀啊,大家为花灰报仇!”

一众新兵向来都十分团结,花灰为他们而死,怒火中烧,但见“神武大军”已乱了阵脚,便疯狂追杀而下。

杀气腾腾,最前排的“神武大军”,先前败退惊魂未定,又如何能抵挡排山倒海而来的杀势?

小凤眼见形势不妙,作出了最简单的决定——落荒而逃!

她的内心早盘算好向小黑解释的话,她一定要把所有责任都推卸在小丙身上,小丙,你当替死鬼好了!

万千对噜着满眶热泪的怨恨怒目,瞧得已懊丧惶急的“神武大军”,个个脸上一片煞白,青筋抽搐,犹如惊弓之鸟,不顾一切的便抱头乱窜,逃下山去。

反观“铁甲兵”的新兵在生力带领下,人人义愤填膺,热血沸腾,不知哪里来的神力,都是一刀便斩杀一人,斩瓜切菜般,把心乱神悸的敌人杀得片甲不留。

一时间“天阴雨山”成了人间炼狱,处处哀嚎惨叫,触目惊心,断肢乱飞,头颅不停滚动。

一些“神武大军”原已逃脱,但脚下飞来一个同袍血头颅,又吓得脚软乱了步伐,仆倒地上,再爬起来,后面杀力已涌至,怯惧把神智冻僵,眨眼间已遭开胸剖肚,一命呜呼!

二万“神武大军”彻底任由鱼肉,一些竟慌乱得在越过吊桥时失足坠下万丈悬崖。

“铁甲兵”的新兵一下子便收复了第二关“山中惊涛”,生力恰巧碰上带着满足笑意的伍穷。

伍穷笑道:“不愧为‘天法国’中人,不愧为‘铁甲兵’,你们都比我伍穷更强啊!”

生力没有应该挂在脸上的笑容,他的好多好兄弟,包括花灰,他们为了己方能挫败强敌,而亡,死得好惨,就算是胜利,也是用好兄弟的血来换取的苦胜。

生力淡淡道:“我想……我已慢慢学会战争的真正意义!”

小黑的大营内,朱不三一时掌力轰得小黑与小狗狼狈异常,一时又挥不出掌力来,始终未能斩杀二敌。

正在争持之际,“神武大军”大败而回的退兵战鼓声,教朱不三哈哈大笑,小白与朱不三皆曾是“武国”领兵者,当然听得明明白白,小黑立时神情漠然,咨嗟叹息。

朱不三冷笑道:“哈……什么‘神武狗屁大军’,原来都是不堪奶奶一击,你调派了二万余兵上阵攻上山,看来最多也只剩下一、二千笨头兜着屁股滚回来吧!”

小白与朱不三正因山上“铁甲兵”大捷,激起振奋雄心之际,突然另一阵战鼓声震撼响起,如万马奔腾,铺天盖地。

小黑脸色一沉,眉头深锁,脸上又多添惴惴不安之意,冷笑道:“还是那余律令坐收渔人之利!”

余律令三字,令小白竟惶急起来,他接着“神武大军”再攻,杀力一定更盛,已大战连场的“铁甲兵”,还可能抵挡么?

愁肠百转,惶急万分的小白,与从前在战场中的沉着、冷静,截然不同,他遇上了余律令,便失去平常的镇定,余律令的谋略,都在他意料之外,他不能再从容对付。

刺杀小黑,已不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神武大军”已败退,小白、朱不三先要应付的是余律令,必须赶赴阻截余家战兵攻上山,贱种小黑,只好暂且留下他的狗命。

小白与朱不三甫冲出大营,一阵古怪气味飘来,山上尽是一片烟雾弥漫,小白当下扬眉错愕,吃了一惊。

小白惶然道:“是川岛、南星、半夏、蛇埋、金顶砒、牙皂、巴霜、干粪、松香、金汁、石黄……断肠草,还有柳灰和骨灰……”小白吃惊得全身冷汗直冒,脑际一片混乱。

朱不三不明所以道:“你说了一大堆名字,我倒认得其中一些是药材,怎么了,那余律令是军中有大堆人腹泻拉屎还是风流病,干么药味烧得通天,搞一大锅补品来?”

小白幽幽道:“不是补品,是‘毒药火神昏’!”

朱不三愕然道:“什么了用毒?”

小白道:“余律令那家伙当年助”武国‘灭了“舞夷族’,当然也把一些‘舞夷族’用毒之秘学收为己用,这‘毒药火神昏’便应该是其中最适用于攻上山头的手段!”

自耶律梦香公主与小白走在一起,公主不时把一些用毒秘法都告诉小白,故此他对‘毒药火神昏’便能掌握清楚。远处擂鼓声大作,余家战兵已疯狂冲杀上山,小白急如热锅上蚂蚁道:“快随我来,山上兄弟这回必定守不住了!”

二人飞步抢前,拔身追上山去,朱不三从来没见过小白满脸茫然惶恐,“毒药火神昏”看来已摧毁了他的战意。

余家大营前,有无数兵丁正在努力煽风点火,不断把一些药材倾倒在炉火中烧,浓烈药味随强猛风力吹向山上,完全笼罩整个“天阴雨山”,黑夜里余律令已响起杀令。

“毒药火神昏”的毒烟雾毒力甚强,余兵都以一条湿布巾幪住嘴、鼻,湿巾又浸过解毒药,就算吸了毒雾,也不致倒下。

毒雾随风飘向山,当然比余家战兵更神速进攻,守在第二关“山中惊涛”的生力、光郎才与一众新兵,正嗅得一阵阵强烈异味之际,一些内力较浅的“铁甲兵”,手脚脸上都突然溃烂起来。倒在地上呼叫,显然是中了剧毒,痛苦难当。

内力较为深厚者也急急原地打坐,调息屏气,以抗毒雾侵体,脸上也滴下豆大汗珠。

同一时间,如入无人之境的余家战兵,已从四方八面攻来,向生力等“铁甲兵”冲杀过去。

余家战兵都有备而来,人人脸上幪有药巾,即使不怕毒雾,自然可以随意杀战,挥刀便斩。

“铁甲兵”欲提刀反抗,无奈毒雾已伤害神经反应,不倒下来但已神智不清,脚步浮浮,挺刀不稳,被敌人大刀斩下,拒挡不了,便被一刀破开惨死当场。

余家战兵就如斩瓜切菜般,把三千“铁甲兵”逐个轻易斩杀,如摧枝拉朽,轻而易举便破了第二关。

生力勉强站起来,欲与来敌死拼,但挡得了两刀,已头晕身重,力有不逮,难以支持下去,双手虎口竟都被震得爆破,大刀被震飞脱手,迎头一刀就要夺去性命。

一只手为生力挡去了破杀一刀,断手飞脱的同时,已双眼通红的光郎才疾扑向来敌,竟疯如凶兽,张牙噬齿,咬向敌人面颊,裂脸溅血的同时,一口把敌人幪面药巾咬脱,再扔向身后的生力。

最后一口力气用尽,光郎才已被剖肚破腹,血肠倒翻溢出,但他仍死命握住敌人大刀。

“生力,快……逃……为……我报……仇!”光郎才仍奋起残余力气,把头轰向敌人头首,只可惜腹部被大刀破穿,顶住了难以发力,只软弱的倒死在敌人怀中。

生力已幪上药巾,毒力渐渐除去,回复战斗之力,一刀便怒破敌人头颅,嘶喊道:

“光郎才,谢谢你!”

回复杀力,生力如疯虎出洞,提刀狂杀,一剎那间,余家战兵未悉有人夺来药巾解除了毒力,被反扑杀个措手不及,只见血柱翻飞,骨肉在空中飘舞,生力杀得泪流披脸,癫痴若狂。

杀啊杀,为兄弟报仇!

杀得手也软了,气喘如牛,杀了一百人又一百人,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生力挺刀而立,挡住上第三关之山路。

生力狂笑道:“有我生力挡住,谁也攻不了上山!”

“废话!”

一声叱喝,余家战兵后方突然射来一黑影,生力提刀破斩,挡住了来人大敌八尺神兵,但忽地一道劲力射来,便把他震伤飞退三步,口吐血,已被伤了内脏。

站在生力身前的,昴藏八尺,跟手上神兵一样高大,神情威武,眉毛削去,一头绿发显得极是歹邪。

来人便是“余家六将臣”之一的余箭,也就是余律令的六大入室弟子之一。

余箭内力深厚,“毒药火神昏”对他起不了作用,脸上并无药巾幪住,杀气禀然,如天魔般立在生力身前。

余箭道:“你们火速陷阵杀上山巅,此小子由我来碎尸,不得有误,快!”

余律令兵分五路上山,余箭是其中一路将领,他的对手只是区区一个新兵力,全不把他看在眼里。

只可惜伍穷已到另一方守住,只余下生力一人,绝非余箭之敌,只能任由鱼肉。

余箭身后余兵,也不再理会战情,如潮杀上第三关,与其它各路余兵争夺战余箭但见生力已伤,提起大弓便攻,大刀挡住,又是先前一般的拉弦射劲,吐出劲力震伤生力,竟把他震得仆倒地上。

余箭飞插下大弓,生力勉强避开破头一击,但余箭竟一脚便踏住生力脸颊,哈哈大笑道:“臭小子,先前不是威风凛凛,说什么你一力挡住,谁也攻不上山么?哈……都是小白同一伙的废物,只配给我舔靴底,来吧,舔个干净,我便饶你不死!”

巨大靴底压向生力嘴脸,不断摩擦,嘴角爆裂溢血,生力右手被另一脚踏住,左手又被大弓压住,任由余箭玩弄,也难以反抗,余箭也因此大乐不已,尽情侮辱。

余箭得势不饶人,咧嘴笑道:“怎么了,还不吐出舌头来舔我靴底,我很不满意啊!”

脚力再踏,生力下颚立时吐射出三颗血齿,笑得余箭捧腹,弯腰便一手提起矮了一个头的生力,面对面耻笑道:“大英雄,你的兄弟都死光了,你还留在世上,太寂寞了,还是让我余箭送你上路吧!”

提弓割斩向生力,忽然一颗血齿劲射而出生力血口,余箭一声凄厉惨嚎,掩目连退五步,生力忍辱负重,换取了他宝贵的一目,教他从此成为残废人。

只是废了一目,余箭竟僵硬恍如朽木,全身不停抖颤,慢慢跪在地上,竟忍不住痛哭起来。

应该还有九成戟斗力的余箭,看着从破目流下的手上血丝,哭得肝肠寸断,涕泪涟涟,实在莫名其妙。

力尽软坐地上的生力,垂死一击破毁余箭一目后,已再无半分气力可支撑身体,原来已准备遭余箭惨施手段折磨至死,但见眼前古怪景象,余箭犹如着魔,不能自拔。

余箭昂首嚎啕大哭道:“师父,谢谢你养育之恩!”双手执大弓倒刺破腹,余箭竟自我毁掉生命,倒死在生力眼前。

生力实在不能相信,只要提步上前,用一根指头便足以杀掉自己的大敌,竟然因为瞎了一目便自杀。

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生力当然不会明白个中原因,这都是完美主义的余律令,订下之门下戒规,绝对必须遵从。

余律令对六个入室弟子一向管教极严,视自己毫无瑕疵的余律令,万万不能接受徒儿之中有缺陷或残障者,原因是他认定有缺陷便是有弱点,被敌人一眼得悉弱点,便必败无疑。

就算今天不败,明天也必败,弱点就是弱点,有弱点的人应该是死人,绝对不是他最完美的“余臣”。

天下间,只有余律令一个人因为残缺而杀力提升,其它的缺陷都是弱点,死不足惜。

余律令最讨厌有缺陷的人,更讨厌自己的徒儿有缺陷,他一定会亲手轰杀瞎了一目的余箭。

因此,余箭便决定自先来个了断。

追随余律令,必须是完美者,他日余律令的天下,每一个臣民都必须是完美都是余姓子弟,必定最完美,完美无瑕。

谁有缺陷,或肓、或残,便赐他一死,这是余律令余家的法规,姓余的,都必须遵守。

因此,余臣、余仆、余亲,都不敢受伤残缺,只要废了什么,余律令也会一视同仁,一掌便轰毙废人。

完美的人,完美杀神。

生力不明所以,就混淆在胡思乱想中。但他却感受得到,余律令的余家战兵,绝对比“铁甲兵”更强。

“天阴雨山”是守不住的了!——

第七章痴情破浪夜

当小白、朱不三一路直上山去,却在沿途看到无数“铁甲兵”的尸首东歪西倒,被屠杀惨死。

就算没有三万,肯定也已死了二万精兵!

“天阴雨山”上,还余下多少“铁甲兵”?其余的余家战兵尸首,还不足一千,小白这回是一败涂地了。

第三关“双拥抱”也已被破,在最顶端的“山中湖”,便是最后决战之地,伍穷、血霸王、诸葛神弩,勉强以湖水洗刷沾上的毒雾,更有不少战兵浸在湖中,不停以弩射箭,且战且退。

从四面涌来的余家战兵,由余绝、余弓、余人、余夫、余弩五人率领,把最后只约三万“铁甲兵”,重重困死,也就不急于立时歼杀,只加强围阵,敌人只是待宰羔羊。

余人问道:“大师兄,咱们何时再攻杀?”

余绝冷冷道:“等!”

余人道:“从山下飘上来的‘毒药火神昏’,到了山巅,已被雨水、大风吹得散淡,前面三万‘铁甲兵’战斗力未必会减弱,不乘胜歼杀,夜长梦多,对咱们不利啊!”

余绝仍是回答得斩钉截铁道:“等!”

师父余律令最宠信的大师兄余绝,其它师弟从来都不敢抗命,余绝说要等,便是余律令要大家等。

等啊等,终于等到小白和朱不三也赶上来了。

小白瞧见满山尽是余家战兵,十二万都上来了一大半,困死“铁甲兵”,任小白有三头六臂,兵法智谋过人,但以区区三万兵力,就能战胜十二万余家战兵了么?

“杀!”

小白犹未定神,身后便传来余律令的呼喝军令,师父来了,军令已下,蓄势已待的十二万神威勇猛战兵,立时暴喝抢杀向“山中湖”,冲击“铁甲兵”最后防线。

伍穷、血霸王兵分二路,力拒来敌,但前仆后继的杀力如潮,一浪过后闯不过又是另一浪,每一浪杀三、四百人,“铁甲兵”如何神勇,也逐渐被削弱兵力。

朱不三同时被余绝等五人围攻,小白又被余律令挡住,再攻下去,很快“铁甲兵”

最后防线便会崩溃,阵势瓦解,再也难以抵挡十二万大军,必然被杀个清光。

每一阵战鼓声,便代表又一批“铁甲兵”被杀,小白心痛难耐,却又欲救无从,内心痛苦万分,扼腕切齿,焦急得心乱如麻。但眼前余律令轻易化解来势,总是挡住前路。

没有对话,只有杀,杀得过去更要再杀,前面有十二万余家战兵要杀,究竟杀得了多少?

余律令脸上是昔日小白于战场上的冷静自若,神态轻松,今日的小白,怒目焦急,怅惘不安,他绝对的清楚,“铁甲兵”大势已去,余律令今天便要靳尽杀绝。

小白不敌余律令,事实摆在眼前,还有何话说?

余律令胜利已握在手中,他对着小白浅笑,口中突然哼起阵阵幽怨哀曲,哼声刺耳愈拔愈高,令人心旌黯滞,伤心情意更是浓烈。心酸悲愁,教小白痛不欲生。

又是一阵战鼓声,伍穷、诸葛神弩、血霸王,杀得十指间都爆裂溢血,身边兄弟死伤愈来愈多。

敌人攻来一批,又换上另一批,究竟,还能支持多久?

多久也没太大关系,余律命很清楚,早晚也必然杀光,只要他不下令退兵,“铁甲兵”的三万死剩种,必然杀绝!

余律令好喜欢今日之战,一字记之曰白,不得不杀,哈……杀,斩尽杀绝,一个不留的杀个清光。

尽情杀吧!

一阵响亮号角声自山下而来,忽高忽低,教余律令冷了半截,他的反应好快,快若电闪,急若迅雷,一眨眼已飞射下山,扔下了一句最简单的话,只有七个字:“快退兵!

随我下山!”

余绝等也同时闻得号角之声,说退便退,再也不理会攻杀朱不三、“铁甲兵”,带着十二万大军飞扑向下。

小白也不知是何原因,急赶至“山中湖”前,但见满身是血的伍穷,竟是一脸迷惘,脸上惨白,讪讪的道:“驾……崩,是女皇帝雪无霜驾崩的号角声啊!”

原来如此,在最关键一刻,竟传来雪无霜已驾崩号角哀声,表示“天法国”皇位已悬空。

依皇例所示,只有刘天尊与刘皇爷有优先登基条件,谁能先抵“天都城”,接下玉玺,谁便是新帝君。

刘天尊与小黑留在山下,还有数万“神武大军”,明显的大军已立即赶路,余律令若不立即领着刘皇爷上前追赶,帝位便保不住,一切苦心经营都化为乌有。

兔起鹊落间,余律令急奔如电下山,微有愠色,惩了一肚子怒气,可恶的老天爷,偏偏在此时此刻逼他放下小白,偏偏要他抢在小黑之前带刘皇爷先杀入“天都城”登基。

余律令面临大事,仍镇定如恒,他已盘算好“后着”,万一有失,他便会施展后着,扭转劣势。

对!余律令的确陷入劣势,他看见火,还有乱箭。

“天阴雨山”因太潮湿不能以火攻,但山下可以,因此小黑在急驰离去的同时,命人一把火烧掉余律令大营,又在四周布下箭手,不停乱箭射击,以图困死刘皇爷,活活烧死。

余律令双眉一蹙,脸上闪过杀色,纵身脚踏“神武大军”箭手头顶,借力弹射向前,直抢向刘皇爷马车处。

箭手头顶被踩,盛怒下拉弓从后射向余律令,振臂提气,扯动余律令脚下注入强猛杀劲,立时裂头爆骨,接连吐血而亡。

守护的余兵死伤不少,马车却是丝毫未中过一箭,一人拿着一剑挺挡立在马上,地上满是断箭,其人双臂也中了两失,仍勇猛无匹的昴然提刀,不离不弃。

她,便是笑天算。

余律令报以欣赏的微笑,便上马扬鞭,他一定要抢在小黑之前,不能功亏一篑,太重要了,他有信心一定赶到。

巧鞭打在马背,四马齐拖着车飞驰追上,只四个时辰路程,余律令不能有失。

笑天算退回车厢内,保护刘皇爷。她成功了,余律令已感到自己的存在价值,很快,便能取代耶律梦香!

四匹骏马如风卷云团,迅捷飞腾,犹似足不践土,一形十影,追风逐电般直奔向“天都城”。

一冲十余丈,超光越禽,耳旁生风,顷刻间高山、田间,全都在脑后,余律令已闻得大队兵马急行蹄声。

奔跑了一个多时辰,骏马已疲乏难耐,余律令飞掌轻拍,竟把内力输入,教神驹又再回复劲力,一声长啸,清越入云,如箭离弦,逐渐又再拉近与小黑最后列兵将的距离。

“神武大军”当然不会让余律令追上来,百箭齐发,不射入只射马,截住了马车,便能阻延敌人时间。

余律令一脸不屑,抽出佩剑“梦香”便斩,剑劲汹涌而前,众箭都崩折碎断,劲力犹未尽,竟爆破兵马,割开一条“血路”。

马车沿血路再上,余律令没有花时间斩杀那些看得呆愕的人,依他的小心算计,应该还有一个多时辰,才有可能追得上最前小黑与刘天尊的马车,时间实在无多。

从“天都城”传来的号角愈来愈幽怨,突然号声急转,调子陡变,听得人迥肠荡气。

余律令脸上泛起失笑反应,他真的不能不笑,有人竟要当一个多时辰的继任皇帝,这人应该便是——十两。

“天都城”皇宫的“御道”上,“龙飞凤舞”依然是雕龙失去了龙头,文武百官都列在“御道”之下。

“律天殿”内,负责传位仪式的礼人夫,把玉玺抬过头顶,恭敬递上,坐在龙椅上,一身龙袍的十两,茫茫然中便接过玉玺,继任为“天法国”女皇帝。

犹如在大梦中未醒,十两怎也不能相信,自己竟继任当上了女皇帝,竟然成了“天法国”国君?

愣头愣脑的十两,在迷糊中忆起一个多时辰前的经历,绝对一生难忘,震撼万千。

她抱住娘亲雪无霜的瘫软身体,静听着最后的声音:“好孩子,只有这样,娘才能助你救回伍穷、小白……只要朕驾崩的号角响起,余律令与小黑就必然为争皇位,立时……

退兵,‘天阴雨……山’上的危劫,便能立时化解!”

十两凄惘呆住,她看着娘亲为解自己的担忧,以“御剑”贯破胸膛自刎,她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雪无霜到了此刻,眼神才流露出一种难得的释放、解脱感觉来。气若柔丝再道:

“只有牺牲娘,才能换取你最爱的人生命,才能让女儿彻底原谅我过去的过错,娘的死,好有价值。”

“不……不,不能……死……娘……呜……”十两痛苦难耐,她深切的感受到那份不能言传的伟大母爱。

看着无私甘心自我了断,以成全解救小白、伍穷与“铁甲兵”困危,十两呜呜咽咽的哭得十分凄惨,抽泣不止,娘亲雪无霜原来比谁都更爱自己,从前自己的不肯原谅,教十两自责心痛之极。

雪无霜愈来愈微弱的声音,说道:“娘一直最害怕便是面对死亡,每天每夜都怕被刺杀,哈,哈!到头来却是自绝生命,勇敢面对死亡,孩子啊!原来死亡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失去孩子……的爱,人……苦连亲情的爱……都失去了……活着……可没有任何意思……了!”

十两痛哭道:“娘……是十两不孝……呜……”

雪无霜道:“不,是……女儿唤醒……了娘,十多……年来,困在此偌大宫庭牢狱中,生……不如死,毫无人生意义……就算给娘……再多活一百岁……那又何用……娘记得,与你爹……长寸断在寂夜出海扬帆,乘风……破浪,相拥缠绵……娘十多年来,不……是有如此美妙追忆……又如何度过孤寂无尽……长夜,寸……断……我……回来你身边……了!”

“十两……千万要把娘的骨灰…:与你爹的混在一起……合葬,让我俩此生……永远,缠绵抱拥,就……像扬帆于怒海……的那夜……”

潮荦浪声去又来,前事降在我心灵内,留的是琐碎片断,变幻!抉择!无奈T未知道可应骇留住我不必再分开,碰到真情谁愿拒人千里外,不过这刻,怕被热爱,也许痴倩全是恼人的意外,刚停住它却又来。

如何预知道未来,谁又不怕它变改,留不住的那段情,心中永不放开。

心仍是记挂情永在,也许这就是爱,到底痴情错爱原是最无奈,怎能预知道未来!

“孩子,娘的一生都拥抱不了长久美丽温馨的情爱,你可比娘幸福得多,为你挽回伍穷,为你挽回情爱,就不必再跟娘一般,饱受伤痛折磨了!再……见吧,孩子!”

情真缘浅,只能相聚短短日子,十两无法好好服侍雪无霜,她的泪把身上衣衫都湿透,空余遗憾。

“再见吧!娘,我会好好的活下去,伍穷的性命,是你的牺牲挽回的,我与他都会好好铭记在心!”

十两不能耽误,不能犹豫,她要立即通知雪无霜驾崩,“暂时”由她来继承皇位,十天过后,若还没有皇裔男丁前来宫中,她便是正式的掌权女皇帝,立即要吹起号角,传告天下。

就是这样,十两便顺理成章登基为皇。

刘天尊也好,刘皇爷也好,谁先到“天都城”,十两便须交出玉玺,步下龙座。

谁才是真正帝皇?——

第八章皇天不负人

“天都城”就在前面,小黑的心情实在乐透。天意安排,当余律令全力攻打上山之际,便传来驾崩号角声,他才得以快人一步赶来“天都城”,只要能扶助刘天尊登上龙座,芳心必然重重有赏,他也必然长驻“天法国”,封为什么“定天王”。

一切既成事实,便可以利用“天法国”资源,建立庞大兵力,偏安一处,慢慢生聚实力。

他早已发现,无论小白的“铁甲兵”中,余律令的余家战兵,又或是“武国”的外来战将,不少均为“天法国”中人,这国家本就有最好也最出色的人才,只可惜这个皇朝太无能。

由雪无霜主政,毫无生机,累得勤劳、拼搏的“天法国”中人,都要到处流落,希望闯出个名堂来。

白白流失掉不少忠良有能战将,“天法国”不倒下来便奇怪。这个绝妙良机,正好为他利用,只要给他三年时间,定能建立比“铁甲兵”强三倍的“黑杀军”。

有了战备精茛的“黑杀军”,就可以摆脱“武国”,拥兵自立为皇,小黑便是皇帝,哈……对啊!小黑心狠手辣,才是真正枭雄,小黑比小白更适合为皇,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