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长街不卖友

十八年前,名剑以武立国,建都于——剑京城,城内合共百万民众,在此偏处一方的孤城,欠缺大道往来各国,水路更是不便,然而今天的他,已成为神、武、法。皇,异、海、狂。农四国四族中,交通往来进出最频繁、级击肩摩,商旅活动首屈一指之地。

剑京城内,有江湖上最金碧辉煌的酒楼“天香阁”,最艳色倾国的烟花地“酒林欲池”,最辉煌典丽的丝绸巨铺“千丈锦绣”,异货琳琅满目的“琳琅馆”,天下第一圣人教所“圣贤书院”。

还有三十八茶坊、九十二酒肆、二百粮杂铺,单是同号“十八般”兵器铺便有五十,小卖贩子更多不胜数。

这些从江猢上四方八面,经十八年云集而来的商贩,不约而同的在“剑京城”建立了心血事业

每一位老板、商贾、小二,都恭恭敬敬,待客有礼,笑容可鞠,童叟无欺。任何一间铺店,都经营得异常精彩。手段玲珑,门庭若市,财源滚滚来。

天下之大,为何偏偏最懂营商者都云集于此、答案是“长街”,拥有逾千名头响透江湖、南北西东宝号的“长街”,赋税极微,管治整洁,最重要的,是“长街”内每一人都极之团结,上下一心,搞好气氛,因而命铸啸侣。

因此,谁到过“长街”,都依依不舍,流涟忘返。“长街”是璀璨的人间仙境。

这夜,仙境有血。

一男一女的血,男的叫伍穷,女的名曰十两,伍穷十两、血溅当场。

英姿飒飒,提刀做然立于长街上的少女十两。手上拿着的剑,是主人小白交她保管,用来“保护”他的一把极之平凡铁剑。剑,正好大派用场,因为小白在逃,他护着当今“武国”的大太子、六太子奔逃路上。

十两与手中的剑,要挡住能一刀杀掉五十侍卫的刀锋冷,“杀手楼”中最出色的无敌杀神,能令横刀重出江湖的刀中皇者。

十两在笑,心在笑,嘴角巧巧善眷的笑容,天真纯情中带着满足神态。

能在走完人生最后一段路上,碰上小白,为奴为婢,最后为他而殁,十两啊十两,此生无憾矣。

刀锋冷疾冲追杀目标,却被人挡住了。去路受阻,对杀手来说,这个很简单,只要手起刀落,挡路者只会余下如雨打的血水。

十丈提刀,三步疾劈,一刀两断!

三势一式,开天劈地,对刀锋冷来说,生平最少曾用同一招式把二百人斩成四百份、滚瓜烂熟,毫无暇疵。

刀提起,人已死了七成,劈势已下,生机再无望。一刀,却在十两鼻尖额前半分猝然顿住。

十两没有被劈为两边各五丙的两断,刀锋冷的位血刀也是平生首次杀不了人。

渊亭岳寺。静若止水。为什么?因为刀锋冷曾向天发誓。

杀了七百三十二个女流之辈、一百四十六孩童抱婴后,便退出了“杀手楼”,找寻幸福快乐去了。

花了不少爱心、时间,他建立了一个幸福家庭,妻子贤娘、稚女青儿、抱婴长男仍未赐名。一切一切,一夜间化为乌有,妻女惨被自己曾杀害的仇家,用尽最狠辣手段夺去性命,尚在襁褓中男婴渺无踪影。

从那一天起,刀锋冷再拿起他那已埋葬的泣血刀,继续杀人。比从前杀得更狠更绝,更创出刀意合一的四式刀法,“家破人亡’”“面目全非”、“骨肉分离”、“血海深仇。”

但跟从前唯一分别,是他向天发下毒誓,此生不会再杀第七百三+个女流之辈,也不会令第一百四十六个孩童抱婴成刀下亡魂。

十两没有死,因为她绝对是女流之辈。没有死去的十两当然拼命挡住刀锋冷的去路,她不明白为何这大魔头不斩杀自己,但心里只要明白必须挡住他便行。

不能杀,但可以伤。刀锋冷一掌把十两轰得五脏六腑倒翻吐血。障碍倒下,再追,但却又动弹不得。

十两拼尽死命,双手紧紧箍拥着刀锋冷的右足,死命不放。一个视死如归的人,力量倒不能小觑。

右爪注满了劲,紧紧扣住十两头顶,刀锋冷只稍稍吐力,十两的头颅便要碎散爆血。

“我已饶了你一次。”骁悍威猛的慑人气势,寒风刺骨。

“小白少爷,来生再见啊!”说得悲切,情恳志坚,仿佛如妻子被残杀前的哀嚎,刀锋冷顿然冷了下来。

“算了,不能杀你,便只好割下你双臂来作个抵偿。”刀锋冷话语刚落,扬刀便斩向十两的右肩。

“当!”是一声金器碰撞的声音,泣血刀斩不下去。因为他又来了,他的名字是败刀。

还有他的主人,拖着比当日血公子不逞多让的血肉模糊身躯,从后赶至。

伍穷犹未死,他的身上少说也已被刀锋冷斩劈了一百刀,没有死简直是奇迹,没有倒下来,更支撑着身子追赶来到,完全不可思议。

全身不停淌着鲜血的伍穷,飞扑而上,挡在十两身前,目露凌厉杀意,他不会让刀锋冷伤害任何人也钦佩的十两。

伍穷的血手掌紧握着十两玉掌,二人眼神同样坚决,不言而喻:“你,刀锋冷,别妄想闯过去追杀!”

“大太子已尘飞影远,再也追踪不了,你俩已成功阻截,但如蛾赴火,成功的代价将会大得令两位难以想像。”杀手的说话是绝对斩钉切铁。

“十两,你先走。”伍穷已决定,血债代价由他个人肩担。

“伍穷少爷,我俩紧握的手,是代表着并肩作战,一股赤热的挚情暖流维系着彼此信任。请清楚明白,这股暖流情义,是我俩唯一。胜过眼前冷酷杀手的最强武器。”十两的手,握得伍穷血手更紧更暖,毫无保留的患难相扶持,至死不渝。

“不错,这道暖流,只有充满热血的人才能感受得到。”

在濒死边缘,伍穷好享受那种从未有过,情与义透彻心肺,热暖心窝的感受。

伍穷、十两,都宁原丢弃活命,绝不离弃朋友。

“只有你俩清楚明白,小白带了大太子往那里逃,若得不到满意答案,首先失去的,是伍穷一双眼。”杀意直透射向伍穷双目,仿佛那对坚毅倔强的眼睛,已属他所有。

“出卖一双眼,总比出卖朋友畅快。”伍穷是不惯等待的人,他已口享了六分力量、八分杀气,十足斗志,所以他立即以刀开路,开出“天有绝人之路”!

无恃刀光笼罩,寒光陡闪,疾劈得长街沙石纷飞,刀劲混和沙石卷如巨浪,排山倒海轰向刀锋冷,伍穷刀招竟不比从前逊色。

刀锋冷挥出比伍穷强十倍的刀劲,把“天有绝人之路”顿然轰溃,更直破路斩向伍穷。

没半点慌惶,提刀。

“来吧,丢你妈的臭狗米田共喂养九大代单传烂笨七屎虫!”以刀硬拼刀,发狂的已将生死置诸道外。

双刀砍拼,劲力凌厉十倍的位血,锐烈刀风吞噬败刀,但奇怪的是败刀没有崩散、折断,只是急弯压后,崩溃刀势扭曲反杀向用刀者,刀尖恰好掠斩伍穷一双厉目。

早说过,先夺双目。

停!在伍穷双目不足半分前,弯了的败刀停住,是为了一只手,一只原握住伍穷血手掌,属于十两的玉掌,紧握住锋利刀刃。

血,在柔软滑嫩的五指间津津而下。

“多谢!”是伍穷半生最真切的一声,不错,两人唯一胜过比冷血更冷的刀锋冷,是纯真无悔的情与义。

刀可杀人,弯了的刀当然也可杀人,何况杀入者,是伍穷。

霍然回身带上一百刀伤再扑杀,身形东倏西忽,蓄热横掠翻滚卧斩下路。

刀锋冷的忿怒已不能再压抑下去,他想到了一句很合适的说话:“不见棺材不流泪!”

位血如哀哭厉鬼乘风劈下劲透刀身,十两急提刀挡在伍穷顶头上,剑破碎,牙龈冒出已满溢口腔鲜血,骇然轰飞。

骤尔收招,又遇上那讨厌的弯刀,弯了的刀,刀身再给劈得变形扭曲,刀势连绵,压轰在伍穷头顶。

一百道刀伤、一百零七道血箭!

全身原有伤痕溅射出血箭,还有七孔,眼、耳、口、鼻七孔也“吐血”,血又深又凄厉,刻记着比剖心更烈的痛。

脸容上添上七道赭红血痕,是十两所见最虚弱的伍穷。

刀已扭曲变形,但犹如他主人无异,仍努力支撑抵御,永不言败,绝不放弃,厮拼到底。

“黔驴之技,当下只要一只指头便可要你倒下!”刀锋冷给予敌人最后忠告。

伍穷慢慢抬起有十二道刀伤的颈项,血眼迷糊,但仍极忿怒道:“你这绝种败家富贵狗狼养吃粪喝尿当奶吸大成蠢材的麻疯烂肉烂遍全身流脓臭婊子,听着别锗漏,用你十根臭指头,加上十只生癣的脚趾,也不可能把我打倒!”

扭曲得全变形的刀仍有二分像刀,既是刀,伍穷便继续劈斩刀锋冷。

一拳,五指紧握,破碎虚空,裂涛惊雷的一拳,把勇悍顽强的人也轰得仰天溃败,胸口血气翻澜,几欲晕死,败刀终于飞掉甩开。

刀锋冷满意地走向十两,正要逼她说出小白所在,藏了大太子在那里。

只走了三步,身前地下,一个长长人影出现,是灯光映照下的人在身后,那讨厌的家伙——伍穷。

“臭母猪呕饭……丢你的不……说了,杀你老母娘娘便是!”伍穷只余下掌刀,横劈反击,纵前只攻不守,他妈的在玩命。

刀锋冷一脚蹴踢飞开伍穷,身体已气若游丝,又如何抵挡!

“轰!”是堕地。体躯硬生生挞下,全无知觉的受伤者才撞击得如此重响。伍穷仍想按地撑起身子,咬牙,切齿。

“砰!”倒地不起的一声,结束了顽强斗志,但伍穷仍死命努力地爬,向着刀锋冷爬去。

十两被刀锋冷的阴寒杀意眼神慑住,但已下定决心,挡不了眼前大敌,便趁早割断咽喉,保证一定不会漏出半句口风,害了小自。

视死如归的眼神,刀锋冷杀人时,见过不少。如何对付,很简单,逼她手忙脚乱也好,求仁得仁也好,快一点刀割颈,那十两便不算是被自己亲手所杀。

那顽强得令人巴不得把他凌迟的伍穷犹未死,未死的人,刀锋冷有十足信心破碎他保守秘密的坚持。

相距只余两步,十两已挺剑,剑意寒,血赤热,死无怨。

十两便是十两,货真价实,求死那便死吧!

剑破喉的一俐那,哇!竟是一声孩童的呼喊声。继而是哇!哇!哗!呱!丫!呀!十声孩童的呱叫。要命的,是最小最可爱最似小猪猪的那个,以软如羊脂的十指紧扣着十两挺剑手臂。

“好剑法啊,女侠好剑法!”跟着是围着十两响起的杂乱拍掌声。

“我认得啊,是了,一定没错。”

“很像哩,好帅啊!”

“我的心儿跳得很哩,竟然碰上了,今天晚上定然睡不着。”

“看啊,他有胡子的,我早说过有胡子的才是大英雄。”

“他会留下一些胡子给我们留念吧。”

“当然,这个当然!”

“谢天谢地,幸好借到一枝毛笔,来吧,来吧!”

一共十位年岁不一的小孩,他们对十两的兴趣是有,但却不大。大夥儿的目标,是刀锋冷。

“咱们便是‘长街刀锋冷刀迷会’十大护法!”说得整整齐齐,要命的,是还有十二分合拍有节奏的手势与身法。

“刀锋冷,必胜!刀锋冷,必胜!咱们都爱刀锋冷,拥护刀锋冷,痛爱刀锋冷,支持刀锋冷,永永远远,生生世世,好啊!”十位趣致小孩拥着刀锋冷,紧缠不舍这个大偶像,有些更努力爬上刀锋冷头上,扯着他的血发借力,也有些拉得刀锋冷裤头也松了。

搞什么鬼?

“有请咱们偶像为刀迷会的成立献上签名,大家有份,永不落空。”立时起哄一同鼓掌。

团团转的麻烦小孩,总不能一刀一个解决,又或用力甩开他们吧,这些全是拜自己为偶像的小拥亘,刀锋冷立时手忙脚乱,心儿也狂跳,脸红耳赤,不知如何应付。

十两正欲自刎,但她还是希望保存生命,只要良机犹在。

在大偶像被飞扑而来的孩子弄得团团转之际,十两勉力掺扶伍穷起来,一步一步的远离长街,拐入就近的长街小巷。

小巷也是长街一部份,但位置较隐蔽,没有大酒楼、大茶馆,不大吸引游人,然而对逃难的人来说,这里四通八达,是好地方。

以十两纤巧细小身形,抬着膀阔魁梧的伍穷,委实太沉重。

“走吧,十两,求求你,掉下我吧,否则,谁也不可能活命。”伍穷已力气无多,只好一口气把想说的说得一清二楚。

十两没回话,又再把手掌握紧伍穷血手,以温暖友谊传达她心意:“生死与共,谁都不丢弃谁。”

伍穷感动得热泪盈眶,已奄奄一息,气若游丝,死何足惧,十两啊,你放弃我,救活自己吧!

十两握着伍穷的手,愈来愈紧,她厉言疾色道:“要是你倒了下来。便把十两挽救心血白费,伍穷少爷,别对我不起,别带着这没法弥补的遗憾而殁!”

已开始因失去大量的血而渐渐昏死的伍穷,被一番说话激发得又再燃起斗志,伍穷用了个好笨的方法来激起狠劲儿,再举步逃离。他用力咬破舌头,以强烈痛楚令半昏迷的脑子惊醒。

步伐好沉重,二人只能倚着一些已关铺的木门闸移步前行。

一个竹箩突从后向二人盖下。

刀锋冷撕下了身体部份衣物以满足十位刀迷,来换取继续追踪、追杀。

小心察看四周,却竟失了二人踪影,猎物不可能离开太远,只要耐心慢慢的找,必定找出头绪来。

在长街一节小巷上,两个小童快乐地蹦蹦跳,手上点算着一些银子。

“那对受了伤的男女那里去了?”刀锋冷冷冷的发问。

“你怎……知……?”两小孩你眼望我眼,立即各自往背向处连跑带走要逃离似的。

试想,当眼前多了金光闪闪的元宝,一对稚孩又如何能够走得动!

“只要引领我往他们处,这锭金子便属你俩。”刀锋冷取出金得发亮的大元宝,两小孩吞了口大口水,小心奕奕的拿了大元宝,放人口中咬一口,又在衣上擦擦,看了良久,蓦地相互咧嘴而笑。

“大哥,是个男的血流披面,女的穿上婢仆素服么?”小孩们正万分期待刀锋冷点头。

“对了!”刀锋冷也笑得满意。

“那对苦命的,给了一些银子,命我俩找脚夫把他们以竹箩盛着,穿上长木条棍,一前一后,当是轿子扛抬向城北去,目的地好像是……山上的什么‘圣王庙’。”两小孩迳自争夺那大元室,也不再理会刀锋冷如疾风追射而去。

长街上的刀锋冷终于离去了,肥肥肿肿的手,揭开长街另一小巷内,把伍穷和十两盖掩藏匿着的竹箩。

伍穷和十两的救命恩人,对着他俩恭恭敬敬堆出熟狗头般笑脸道:“两位请随小人来吧。”

“丢你奶妈娘娘的茅厕倒头王八,竟是你这朱不三厂伍穷开心得又口复粗鄙本色。

“对……,该丢我的什么娘也好,伍爷爷血快流干尽,先人我铺内疗伤吧。”朱不三扶着伍穷,与十两一同躲进了去。

“刀锋冷,必胜!刀锋冷必胜!咱们便是长街刀锋冷刀迷会十大臭屁吹牛皮护法。”刚才在大街上号称是什么刀迷、护法的小孩们.原来便是朱不三,十二小朱其中十朱,余下还有二朱,留下来骗那刀锋冷远去山上的“圣王庙”,一切一切,都是朱不三的惊人妙计。

“朱不三妙计骗刀锋冷,刀锋冷原来是大笨蛋,大笨蛋变了大滚蛋,大英雄是我爹朱不三!朱不三,必胜,朱不三,必胜!”十小孩围着略施小计救回十两、伍穷的朱不三,唠唠叨叨,又叫又跳,十分满足。

那四位朱不三的俏艳妻妾,又是药又是布条棉絮,为二人止血疗伤。伍穷的伤口又深又多,幸而他早已习惯,稍经治理,人虽仍虚弱不能动弹,但也已神智清醒。

“真多谢朱家上下,同心合力救了我俩一命,也不知怎样才能报答大恩。”十两真的感动得很。

“十两女侠,别过奖了。当朱某闻悉‘醉翁楼’夜宴出了岔子,便从铺店忙赶上去看,可惜,晚了。最令人心碎……,是楼上正冲上去的五十兄弟们,都给斩断肢体全死得清光,那刀锋冷好狠辣。”朱不三恨得牙痒痒。“回来后正好碰上两们受创,心生一计,便拉着一群小朱,演出一幕朱家戏弄刀锋冷。”朱不三清楚把始未说个明白。

在百尺丁方的小小杂货铺内,拥挤着朱不三一家十六口,还加上十两、伍穷,他们带着沉重又暗喜的心情静待黎明,只要黎明降临,刀锋冷便要赶赴“剑皇宫”与横刀决战,那伍穷、十两的命便可保下来。

十两变得异常坚毅,爱哭的她没掉下一滴泪水,今夜。她要尽力为小白付出,还要激起伍穷求生意志。

在四位朱大嫂的细心照顾下,伍穷伤势已缓和下来。

朱不三眯着他那蒙猪眼.却透出从来不被察觉,一种洋溢对情义执着的豪情。

这个不三不四的狗贼,为了救助同胞,以全家性命押上,又岂是从前所能料到?

一张破烂的鬼脸。却隐藏着暖透心脾的人情真善,难怪三妻一妾都贴贴服服,这朱不三,竟有令人另眼相看的一天。

一道阴寒气流窜进铺子,大夥儿都混身不大自在,跟着,是一声“轰!”。

用厚木块组成的铺子大闸,一眨眼便粉碎片飞,木屑与沙尘飞射飘扬之余,一道隐约可见的严寒杀意,笔直挡在铺前。

“好可惜,十二个小孩的长相都有相似的地方,否则诡计便能得逞。”刀锋冷的脸容更是冷酷,他绝对讨厌被愚弄。

心意已决,眼神暴射出歹毒的灾难杀性,活口一个不留。

伍穷已毫无战斗力,十两恍如以卵击石,朱家十六口又如何能拒刀锋冷?

谁来决战刀锋冷?

“我,我朱不三来会你刀锋冷!”踏前昂然做立,手已提刀。

“大太子麾下北门列于三百侍卫未座——朱不三,斗胆向刀锋冷刀大爷讨教。”一名一字,意坚声诀。

“你先来送死!”刀锋冷不屑道。“还有妻儿十数,当了亡魂,他们都成了孤苦可怜。

天天以泪洗脸的无辜者。只要你在本座跟前跪下,磕三个响头,交出二人,就免你一死。”

朱不三回望一群妻儿,再凝视伍穷、十两,忽地笑了开来。

“孩子,你们会哭么?”

那个最矮小,排在最末,出口骗刀锋冷的朱不小道:

“咱们都会哭,还哭得死去活来,天天的哭,哭过不停,要是咱们的爹是个出卖朋友、丢弃自尊。卖主求存的无耻小人,咱们都哭得天摇地动、山崩海裂!”

那比朱小小大三个月的朱小小又道:“咱们的爹,是顶天立地汉子,绝不摇尾乞怜!”

朱大大道:“爹,咱们都爱你,为你感到骄傲!”

十二个小孩,四位妻妾,眼神同都坚决肯定,他们将失去依靠,失去爹的抱拥,失去最亲最暖的父爱,但那份情真,无价尊严,又岂能出卖。

朱不三露出无奈表情道:”瞧见了吧,伍穷、十两,既在咱们铺里,便是朱家的好朋友、好客人,敝店卖果子、卖杂粮,可绝不卖良知。卖朋友!”

“男儿膝下有黄金,但既错了,屈膝磕首朱某倒也甘原,然而刀兄可不值我拜啊。”朱不三突跪下,向着那已被飞插得破烂不堪的梭刀木板人连磕三大响头。

“横刀大爷,是朱不三有眼无珠,不识好歹、忠好不分,让尊驾任人凌辱,值得长街坊众钦敬的,是你,绝不是那冷血无情、善恶不分的刀——锋——冷!”朱不三把头抬起来,头上已鲜血飞溅。

十二孩儿,四位夫人也突同下跪,向横刀木板人磕头敬拜,齐声道:“咱们认贼子作英雄,实在该死卜

朱不三一手拿来那全盛满铜板的箱,尽倾倒地上,众孩子也抢上前践踏,怒声道:“真该死,该死啊!”

刀锋冷挺刀突架在朱不三颈项上,威胁道:“最后决定,要回性命,还是要自尊,交出伍穷。十两?”

劲力如巨浪涌压,自刀身猛然压下,朱不三那能挺抗,死命不跪下的结果,双膝立时爆碎,但仍不跪,只仆倒地上。

“名太祖有你如此侍卫,倒也不能小觑。”刀锋冷正要踏步上前至伍穷、十两处,一声厉言喝叱之声在背后响起。

“站住!”说话的,是个六十岁的老头儿.双目无神,声音沙哑,没半点武功道行,竟胆敢呼喝刀锋冷。

“简直是武林败类,‘武国’出了如此人物,怎能奉为英雄,简直是狗熊也不如的垃圾!”老伯含着极怒之情指着刀锋冷痛骂。声色俱厉。怒不可遏。

“咱们都瞎了限,长街上的朋友都陷了眼,返人卖主求存、卖友偷生的走狗,咱们怎会奉他若神明般敬重,还四处贴画像、写颂词。张灯结彩歌颂他,为他出故刀决而祷告、祝贺,咱们都是瞎了眼的长街大蠢材!”

老伯说得愤慨、激昂,在他背后还有握腕切齿、痛心疾首的二、三百长街坊众,不少已掉下泪来。

一把木刀突飞向刀锋冷,手刀闪动,木刀立时片片碎尽,刀,却原来是泣血。

“刀锋冷,要毁去咱们长街坊众为颂赞你而造的泣血木刀、纸刀、铁刀,还多着哩!”

老怕悲愤地撕去手上峋纸位血刀,身后数百人、都忍着泪把所有的木刀、纸刀、铁刀折断,怒意难平,心冷僵死。

刀锋冷做然厉目射向堆满铺前的三百长街坊众,他们不是老板,便是小二,还有很多伤心欲绝的稚童。

孩童们力弱撕不断刀,也扭曲掉地用尽力践踏,更吐上一口浓痰。

“我答应过楼主带回大太子人头,绝对不能放过伍穷、十两。”刀锋冷已拔出泣血,画破死寂的森严寒意邃然拂至。

朱不三坐在地挺着刀挡在伍穷。十两二人身前:“我绝不会让朋友在铺内受伤害!”

老伯是长街长老,是十八年前最早来“剑京城”开铺,建立今日繁荣长街的先锋。忽地哺哺自语,哼出一段记着血汗光辉的曲子来:

“剑京城内有长街,朝气勃勃好气派。

豪门贵客街上排.万头攒动笑开怀。

问君长街何所卖,卖货卖笑卖美酒,

不卖良知不卖友,唯我天下此长街!”

三百余坊众热血齐声颂:“不卖良知不卖友,唯我天下此长街!”

连绵的振声昂首颂读,每一位长街坊众,都高举了他们手上的木棍、铁枝、硬物,他们是“武国”最团结民众,他们要齐心合力去保护长街上的每一人,还有,要保护长街的热血精神。

刀锋冷已到了绝尽境地,只有简单的抉择,杀,杀尽所有维护伍穷,十两的共三百余人,或是放弃。

突提刀割下一片袖子,卷成布条,盖着一双眼,在脑后打结,手中,紧紧的提着刀,杀意已如矢在弦。

“恕刀锋冷不能背叛楼主,不能背叛杀手的重责,挡我者死!”刀锋冷杀人。

杀向仇视他的三百人,杀向阻挡他的所有人,杀!杀!杀!杀!杀!

一刀劈下,死无全尸。

但这一刀却被轰挡震开,震得刀锋冷心也冷了半截,如堕冰窖,杀意被更强更盛的杀气吞噬了。眼前的布条,也被震得片片飞碎。

“小白!”这是十两如疯似癫的狂喜叫喊声。

“伍穷、十两!”这是劫后小白对尊重友谊、真爱的恳切呼唤。

“驴子?!”这是今夜刀锋冷第一声充满颤抖的声音。

“横刀夺爱!”这是三百多长街坊众喜悦叫喊声。

横刀身上的血袍随风飘曳,站在对着朱不三铺子的屋檐上,很疑惑,却没有把内心的疑问发出来。

“昨天长街上的人都不大喜欢老子,今天竟然全都改弦易辙,好生奇怪。”

横刀夺爱,是来会战刀锋冷的泣血,挡去刀锋冷一刀,是要他明白,彼此来是要决战,流血的,不是横刀便是刀锋冷,绝对不是长街上无辜坊众。

横刀离去了,心里多谢小师弟小白,带他来见识这条热血又温馨的长街。

刀锋冷也离去了,他提刀割下一撮血发,示意为首次不能完成楼主的任务而作出残躯代价。

小白、伍穷、十两也离去了,十两在离去前,向那烂脸却重情重义的朱不三回馈点头俏悦笑意。

伍穷也吻遍十二位小朱朱,最后一句:“再见了四位大奶奶嫂子!”这可恶的丢那猩猩屁股揪出来的崩鼻烂口穷龟孙子,嘴已好臭啊!——

第二章无心冷刀锋

‘恍如隔世’这四个字,经长街一夜,小白深深的体会其中真义。

一夜间发生了无尽变化,刀锋冷竟成了大敌,挚友小黑背叛了友谊,大太子被六太子割去了头颅,伍穷、十两死里逃生。

失去了大太子庇荫,伍穷惟有寄望于六太子名太宗,但一个终日寄乐,一直被朝野、京城上下,视为最没出息的小**棍,文武百官会对他寄予信任么?

伍穷的眼神透露出真正感受,心在痛,泪在心里流,失去大太子,彷佛从前的奋斗、运气,全部化为乌有,随大水东流逝去!

这夜,伤疲交织,但仍未能回府,小白三人到了大太子府,推开名太宗的厢房门。已贵为这太子府唯一主人的六太子,并没有好好为争夺‘六才考战’而烦恼,更未有计划如何对付刀锋冷快来临的刺杀,因为,他很忙、很忙,大汗淋漓的在挥笔。

桌子上,已给他写断了八枝笔,写得全情投入,下笔如飞。

‘偷窥宝鉴’?又是这不世大作,搞甚么鬼?难道把它完成了,便可继承皇位?

‘哈……哈……好了,都修改好了!’终于大功告成,六太子把地上、桌上文稿手卷都小心弄得整整齐齐。

‘小白,看啊!我终于把十八万字辑成六万余字,尽记下十一篇前无古人的不世杰作,字字珠玑,诱惑处魂蚀骨,香艳处抵死佻皮,人间绝妙,妙字妙句妙文章,尽在此矣。’看来名太宗真的衷心对此作如痴如狂。

‘可惜……还欠了最后一篇,‘女侠大奶奶洗奶篇’是也。’名太宗望着小白,幸好十两在房外。

‘这是我唯一没有向十两直言的丑事,忘记她吧,不可能的!’小白怒斥道。

‘呵呵,世事难料啊,那只好随缘吧!那第十二篇是关系全书成败荣辱,我想天下无难事,终有一天定能守得云开。’名太宗一派坚毅志切,委实无聊更无奈。

‘六太子,大任当前,你却只顾玩乐,我伍穷看在心里,很是痛苦。咱们当下属、侍卫,为主子拼得死去活来,只希望主子能与天比高,成就大业,当下人奴仆,也就水涨船高,前途似锦。但,你实在太令我失望!’伍穷已按捺不住,把内心抑郁尽诉。

‘说得好!说得好!我亲手割掉了皇兄头颅,争取到继承皇位的权利,忍受埋藏了十七年屈辱,为甚么却又躲在这里写文章,好可笑,对嘛?’名太宗的眼神变得愈见悲愁。

‘三天后,是父皇亲领众太子郊游猎试的大日子,那天,父皇在众太子前将下旨作决定。伍穷,要牢牢紧记,从前战死沙场十二皇胸中,有三人是死在父皇剑下,那是父皇讨厌他三人在镇上作战时,没有全力协助其它皇兄、皇弟。’名太宗幽幽道。

‘要是父皇识破我才是弒杀皇兄的原凶,你道他还会让我继位么?三天后,本皇不是被提升为继任太子,便会被父皇下旨五马分尸,生死只悬一线。’名太宗仰望窗外,恍如已把生死交予苍天。

‘从前的父皇,谁也不敢在他指掌上偏离半分,但重病三年间,五位太子相互仇杀、敌战,父皇从没有半分阻拦。本皇今番夺位成败,只好看苍天如何安排。’要说的话,名太宗都说完了。

以生命作赌注,要赢取争夺帝位机会,伍穷是一等一的赌徒,他很明白在赌局揭盅前的心惊胆颤、心旌摇晃。

‘伍穷,只要三天后本皇没死,你助我夺得帝位,我便把一个城邑分封予你,让你也试试称王主宰一切的滋味。’名太宗拍拍伍穷肩膊,为他带来毕生最大的梦想。

伍穷呆在当场,全然不能置信,这诱惑把身上伤痛全都压下去,消失得无影没踪。

‘若无戏言!’伍穷瞪着发亮的双目。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朕当上了皇帝,伍穷便是‘定天王’,赐封偏北‘剑势江’一带,筑城拥兵,律法各制全由‘定天王’自决。’六太子对笼络为他卖命的,绝对比大太子出色千倍。

‘定天王,哈……定天王,我伍穷又岂止飞黄腾达!好,伍穷一定把所有阻止太子登基的敌人,都斩下头颅,半个不留。’伍穷目露凶光,哪怕是刀锋冷在眼前,他也有十足信心割下首级献给六太子。

‘一切,还要待三天后父皇下旨。’名太宗始终放不下忧虑。

‘圣上阻止六太子登基,那我伍穷便提刀入宫,把圣上的首级献予太子!’咬牙切齿的伍穷,已陷入疯狂。

‘哈……这夜,先来个痛痛快快的不羁放纵,三天后,咱们便大开杀戒,把他妈的花花天下拿下来。’名太宗大喜若狂。

‘剑京城’内,长街上一半商铺都关了门,每一位民众都期待这一天,这一件大事——

横刀决战刀锋冷。

每一幢楼房都坐满了人,有些甚至坐在屋顶上,努力争取最佳位置,欣赏天下第一精彩绝伦的刀决。

大家都不能进入‘剑皇宫’观看激烈刀决,但能遥望拼杀的精彩,已相当满足。

伍穷虽有官职在身,仍未获批准入‘剑皇宫’看刀决,惟小白早得名剑特别批准,伍穷方可代替小白,可于城内某些独特的位置欣赏刀决。

伍穷代替了小白,即是说,小白并没有进入‘剑皇宫’观看必定十足精彩的决战。那小白往那里去了?

‘醉翁楼’在楼上某一处,因为谁都去了看热闹,小白在喝酒,还叫了一碟‘京城无骨鸡’、一碟‘醉蛇干’来下酒当小吃。

小白完全错过了亲睹‘刀决’的机会,放弃了谁都希望得到的亲身经历,他的腿、身体并没有受伤,却就是没有因由地放弃了观战。

十两要陪伴在侧,小白没有往‘剑皇宫’,她只好站在小白身后,偶尔偷吃一点蛇皮干来平复心绪。

没有问过半句为甚么,只是很清楚小白曾对伍穷说:‘我就是太期待看到刀决,所以绝不能往战场去。’

奇怪的答案,更奇怪的小白。

小白一直的不停喝酒,小吃都吃了三十碟,到了午夜,一个气冲冲的伍穷才出现在‘醉翁楼’上层,说了句好简单的开场白。

伍穷:‘完了,小白,刀决终于完了!’

小白在心里数算,合共战斗了共七个时辰,他不禁露出大异奇趣的惊愕表情。

小白:‘来,先醉一大碗美酒。’

伍穷:‘丢你娘的笨七龟孙公子,你竟错过了如此精彩的刀决,真没啥理由。’小白:‘我何来错过,为了期待详细欣赏其中精彩,还特意花了数个时辰来把心情松弛下来,好了,请从头说来吧。’

伍穷:‘辣块妈妈的小白臭虫,你坐在这里听你大爷爷公公老子回忆述说,那便算是看了刀决么?’

小白:‘对得很,分别的是你们用眼来看,而我,则是用心来看。’五年,对带刀闯江湖、一年间名噪天下、名扬四海的高手来说,是苛刻的考验。

为啥要等五年才能挑战横刀?盗圣没有在遗书中解说,直至刀锋冷家破人亡,融会悲痛欲绝惨愁创成刀招,他才有所领悟,盗圣要他从成长中体会刀意境界,否则只会成为夺爱亡魂。

刀决终于来临,泣血插竖立于金漆瓦顶之上,与夺爱对峙,刀柄精光锐烈,他为碰上不世强敌而兴奋。

紫禁之巅,‘太和剑殿’飞檐之上,衣袂飘飞,负手昂立的新一代刀之皇者,名声上早已超越退隐多年大师兄横刀,集刀、剑、掌腿精粹于刀锋的盗圣闭关绝世门徒精英,今天要在百万眼目前挫败横刀,奠定刀之皇者最崇高极位,永垂不朽。

落叶舞飞,在冲天杀气令群鸟敛绝下,更见苍凉。

刀,出鞘。两位刀皇内力贯透屋瓦引刀出鞘,刀皇们仍负手昂立,闭目冥想。

泣血、夺爱径自在半空拼杀,双刀星火交迸,声如巫峡猿啼、子夜鬼哭,极尽惨厉凄切。

不远观战闻声者,无不阴寒抖颤,悲从中来,撩动伤愁,热泪盈眶。

小白:‘夺爱转势奔腾,急劲迅疾,双刀交拼之声调子更强,渐觉回肠荡气。’伍穷:‘猜得半点不错,那阵阵刀声忽高忽低,时如龙吟狮吼、时如厉鬼缠身,相互交转,万化千变。’

小白:‘泣血的悲愁压不下霸绝的夺爱,强势亦盖不了鬼哭,刀器之战,算是平分春色。跟着有血,对嘛?’

伍穷:‘又猜对了,是刀锋冷的血。’

小白:‘是从刀锋冷双耳渗流出来的鲜血,凭声觅影,化影成形,变形融会,突破创招。是老妙手‘盗武’中凭借接战兵器交鸣声,内心同时构结刀招,再补缺提升创新招之独到武学。刀、剑、笑倒未曾习此门艺。’

伍穷:‘双刀之战,夺爱后发吐力,把泣血振飞,泣血回挥破浪刀劲,斩杀横刀。’小白:‘横刀提臂,五指骈伸,力握扣死泣血刀柄。’伍穷:‘果真料事如神,泣血如疯抖颤。’

小白:‘不,那不是抖颤,是‘盗武’!’

伍穷:‘又是‘盗武’?不是说横刀未曾习此门艺么?’小白:‘横刀何等人也,未懂凭声辨招,但握刀以力,刀动招现,便殊途同归,可凭借震动探悉刀招玄妙,破招解招再创更强新招。’刀锋冷急惊抢执夺爱,戾气冲天挥舞,阴风寒气直上九霄,顿然乌云盖顶。人刀卷缠黑云,如天魔降世,怒斩出刚才融招‘盗武’而成的脱胎刀招‘天愁地惨’。

血目仰天,寒光暴绽,谁也难料手执泣血的横刀竟在剎那间变成了恐布凄厉的容颜,顿时鬼风啁啁,悲屈恨意急窜,天际一声轰隆,雷响雨飞。

泣血悲风,凄厉杀着迎向‘天愁地惨’,横刀创意一式‘鬼哭神号’破卷残云。如一场梦魇,斑澜彩芒将一切愁惨一扫而空。

横刀握着夺爱,刀锋冷重夺泣血,不动如山,抱刀归元。

云飘而散,阴风不再,又是只余落叶片片,轻快扬舞。

伍穷:‘那厮横刀动也不动,他的嘴巴倒是唯一动了的地方。’小白:‘横刀说了甚么?’

伍穷:‘我听不懂!’

小白:‘甚么?甚么听不懂?怎可能听不懂啊?’伍穷:‘别急,我听不懂他内里意思罢了,不拔刀、不出招,却在说胡涂话,真他妈的。’横刀:‘我来与阁下一战,目的与你截然不同。’刀锋冷:‘我来,是要把横刀杀败!’

横刀:‘我来,是要刀锋冷把自己杀败。’

小白:‘好得很,那刀锋冷有甚么反应?’

伍穷:‘泣血霎时出鞘,迎风击荡响遍哀嚎悲泣声,刀如暴浪排涌向横刀脸庞,急疾如雷,更渗透悲凉意境,煞是可怖。’

小白:‘横刀向前踏上了多少步?’

伍穷:‘小自你怎知……对,向前踏上了三步。’小白:‘啊!三步,竟放弃拔刀破招,比师父所述的境界,大师兄又再大有进境了。’伍穷:‘横刀跨前三步,泣血也随之,割剐其脸孔。’小白:‘可是这招‘面目全非’,在招式的运畅、起伏、联构上,也都面目全非了。刀锋冷的刀势未能压倒敌人,反被横刀的进前缓了刀势,加上横刀身上的无俦罡气,待泣血切割一刀势成,刀势已老,可举手上夺爱破招。况且此招末段拖泥带水,我早警告过他了。’伍穷:‘不,举的不是夺爱,是五指,横刀以内掌五指夹实了锐利的刃锋。’小白:‘啊,‘面目全非’还有后着,是刀锋冷的掌刀。’伍穷:‘他早已料到刀招难以一举破伤横刀,故随来的掌力,才是‘面目全非’精粹所在,蕴含了毕生功力。’

小白:‘横刀他拔出夺爱,不……来不及了,刀锋冷也早有所料。那……退吧,又是不对,此时身退,徒令后至刀势更盛,更难以抵挡,这……噢,横刀他……竟是全身劈向刀锋冷!’

伍穷:‘横刀犹如一柄最锐猛的霸刀,力斩向刀锋冷,他全身已幻化为刀光气劲,劈得刀锋冷顿然刀招溃不成军,瓦顶也抵受不了,轰然穿破。’小白:‘破得好!’

伍穷:‘但刀锋冷不愧为刀锋冷。’

小白:‘瓦顶破洞,瓦砖破飞,正好配合‘家破人亡’刀招意境,乘势出招,刀含败象,更能发挥刀意。’

伍穷:‘下坠的数百片瓦砖中,全数给他斩回射向横刀。’小白:‘就算是挥刀破尽瓦片,但诸含于瓦片内的刀劲必借刀钻入体躯,数百刀劲割体,正好破了罡气,等待一刀出击。’

伍穷:‘真的所有刀劲都割入了横刀五脏肺腑,刀锋冷蹬地便反身挥出汇聚澎湃真气一刀。’

小白:‘这一刀能把潜钻于横刀体内刀劲引爆,刀劲破体而出,便是完整的一式‘家破人亡’。快说,横刀如何破招。’

伍穷:‘啊,怎么了,你的心眼看不透吗?’

小白:‘龟孙子,我甚么都猜得透,那岂不修为更胜横刀?慢着,你刚才说刀锋冷蹬地便反身挥刀,气势澎湃,真气刚烈?’

伍穷:‘半点没错。’

小白:‘刀势第三节承先继后都能一气呵成?’伍穷:‘绝对如狂龙振翼,一飞冲天,一发雷霆怒动,不可收拾。’小白:‘好家伙,这醉酒大道理刀客还是受了教训便肯改过,我给他提点的‘家破人亡’第三节未够狠辣,都立时补过改错,那刀势该比那天城门前一遇,更强上一倍以上。横刀要破招,可就难上加难了。’

伍穷:‘因此,他没有破招,没有破了‘家破人亡’此刀招。他终于拔出夺爱。’小白:‘对啊,以招破招,那……该挥出他绝学里甚么的一招才最恰当……’小白全全情投进了横刀与刀锋冷刀决的世界里,别人一刀一式决战,他为了以心破招,脑海中同时出现七、八种破敌之法,有不行的败招,也有成功的招式,反覆混杂,费煞思量,千头万绪中要理出曙光,难怪连饮七大碗酒也不自觉。

伍穷:‘此破招是你想象不了的!’

小白:‘这……啊,甚么?横刀竟以‘家破人亡’来破‘家破人亡’!’伍穷与小白同时呆若木鸡,不能言语。伍穷原料小白因内力所限,以已思维猜想破招,怎也不能突破自身局限,猜得横刀以更澎游、更狂怒的同一招式‘家破人亡’来以招破招。

眼前小白,看来比自己猜想、认识的,更高深莫测。

小白呆在当场,当然是被横刀那份刀霸智能所惊惑,他对这位被誉为当世第一刀霸的大师兄当真心悦诚服。

小白:‘横刀把潜钻体内的刀劲,反过来汇集成流,随同一刀招轰斩回刀锋冷,这家伙终有机会也来一尝自己刀招滋味了。’

伍穷:‘还算刀锋冷内力深厚,接了这一刀,只是七孔溢血,同时吐出了一口鲜血,其它的破体刀劲,还是割破不了他的护身罡气。’小白:‘他的心一定很痛。’

伍穷:‘不,他应该五脏六腑都痛得很,简直是死去活来的伤痛。’小白:‘该是横刀出招进攻的时机了。’

伍穷:‘对,横刀立时出招,吓得任何人都不知所措,堂瞠目结舌,发出惊呼。’小白:‘真的么?我倒完全猜想不了横刀的招式,他如何出招?’伍穷:‘横刀对着刀锋冷淡淡说了一句话。’

横刀:‘我俩一起往‘风满龙凤阁’喝喜酒好么?’小白:‘甚么?横刀邀刀锋冷往长街‘风满龙凤阁’喝喜酒?搞甚么鬼?那厮究竟搞甚么鬼?激烈刀决之中,突然邀请大敌同往饮宴喝喜酒,他一定疯了。’很明显,横刀的举动,完全脱离小白的思维,他有种被玩弄的感觉。这种感觉对小白来说实在很痛苦,因为他相信每一个观战者都有相似感受。

彼此感受相同,那便表示大家思维能力不相伯仲,小白用心去观战,刻意借此提升功力,但到此转折点,却又与一般人‘一般见识’、感受相同,小白真的很难接受。

伍穷:‘酒很差劲,浓中不烈,是下品米酒。刀锋冷在‘风满龙凤阁’里坐下喝了一口酒,便拋下这般一句话。’

横刀:‘酒微菜薄,但三十多桌主客宾友,却饮得头头是道,个个醉意淋漓,欢畅莫名。

刀锋冷:‘对,饮下如此差劲的酒,仍能畅快至嘻哈叫乐,天下间难怪当酒楼老板的尽都发财。如此贱酒,偏获钟爱。’

横刀:‘因为它的雅号是‘喜酒’!’

刀锋冷:‘喜酒?’

横刀:‘酒不醉人,人自醉。’

刀锋冷:‘花不迷人,人自迷。’

横刀:‘每一位宾客,都带着愉快满溢的心而来,有了欢愉的心,苦酒落肚也化为美酒。’刀锋冷:‘喜酒并不是喜在酒香,而是饮者自喜。刀招不在乎招式蕴含所有,只在乎用刀者能耐。’

小白:‘招式是死,刀客是活,这便是横刀的‘家破人亡’比刀锋冷同一招式更强的原因。’

伍穷:‘也是横刀要与刀锋冷到‘风满龙凤阁’的原因,要他领悟到刀客与刀法间的更深学问。’

小白:‘那就不用再挥出‘骨肉分离’、‘血海深仇’这两招式了。坐在‘风满龙凤阁’喝喜酒,总比动刀、出招、破招来得舒适。’横刀:‘‘耀武湖’是个刀决的好地方。’

烈酒不烈,喜酒不醇,但杀意烈,杀性醇。

横刀先拔身而去,刀锋冷的凌厉杀性定必把‘风满龙凤阁’夷为平地,万万不能在此刀决。

追,杀性狂燃追杀横刀,两股急风疾劲,穿越长街,直焚向‘耀武湖’。

横刀以‘喜酒’点明刀锋冷,洞悉自我沉醉以提升意境之法,间接解释了他欠缺刀锋冷悲惨经历,却能挥出比他更强更凄厉的‘家破人亡’原委。

刀锋冷虽尽融刀、剑、笑武学精粹于一身,惟招式已纳于自己刀招内,刀意、剑意、掌腿招意,却一直未能发挥深层功力,只凭个人独特武意挥招,难现十全神髓。

一句‘酒不醉人人自醉’惊醒梦中人,此刻正是如矢在弦,内心盘旋强猛招式,急翻剧动。

万顷湖平似镜,杀气已扑至‘耀武湖’旁一列亭台阁榭。

杀,一道阴森魔气飞掠卷杀横刀,回头迎战,刀锋冷祭刀已化作幻刀魔龙,张牙噬爪,疯血魔性惊天骇地,正是名剑入魔剑法‘魔龙转生’。

魔气无招千变,要破之便要以势压溃魔气。

刀气强劲无俦,霸气劈地开天,横刀夺爱斩魔龙。

两股劲气轰破苍穹,树折亭破瓦塌堤崩,相连各亭间的曲桥震断碎飞。两大刀中皇者跃身踏石半空刀拼再战,直抵湖中央‘九龙天塔’塔顶方止。

围观者都涌至湖边各处,屏息静观这场万年难得一逢之刀决。

提升后的刀锋冷,招式已不再轻易受制于横刀,先前一招,横刀已感受到绝不比名剑逊色的魔气。能掌握入魔之突变狂意,又随时压抑或提升,名剑要三年才能十足稳定要诀,刀锋冷当下便挥洒自如。

‘叱咤武林无忌惮,还看今朝刀锋冷。’盗圣倒没半句浮夸过了方寸。

刀锋冷:‘我的武学修为已一再突破,正好超越了横刀大师兄,你必败无疑。’横刀:‘师父没看错,你的武学悟性,犹在刀、剑、笑之上,但今天败的一定是你。’刀锋冷:‘横刀一人,能胜过刀、剑、笑三师兄弟合力么?’横刀:‘一定!’

刀锋冷:‘为甚么?’

横刀:‘因为横刀夺爱,横刀手握夺爱,揉合刀、剑、笑的你,却欠缺夺爱!’刀锋冷:‘哈……’

横刀:‘哈……’

笑声响彻云霄,狂傲充斥,九层密檐和塔剎被汹涌劲气震得抖动,瓦片震荡交叠碰擦,一些已裂碎爆飞,坠入湖中,激起水花四溅。

小白:‘刀锋冷要撄倒横刀,要祭出最霸杀的刀招,一举把横刀斩得崩溃。’伍穷:‘刀势如风卷残云,劲力凝聚刀锋,愈聚愈厚,灼热如火球,不断膨胀。’小白:‘刀劲出窍,刀锋冷又一再突破,他的悟性绝不可小觑。’伍穷:‘提升、聚劲、再提升,灼热火球焚燃热浪,把湖边观战者都灼得汗流浃背。蓄势待发,一发不可收拾。’

小白:‘横刀必须当下出刀,否则后果难料。’伍穷:‘对了,横刀夺爱挥出‘杀龙无悔’一式,抢攻。刀锋冷也同时斩出蓄势已久的‘魔龙转生’。两大刀招交拼,顿时爆散焚火,九层塔瓦片全都碎飞火舌,向四周张牙舞爪。’

小白:‘二人两刀合成交拚杀斩,刀身交加互缠互压,劈势直破‘九龙天塔’,谁也没丝毫优势,两道劲力混成一体。’

伍穷:‘塔顶顶层塔剎被破开一道裂口,刀劲直破而下,第二层塔剎、三、四、五……

九,九层塔剎全被破开凄厉刀痕。横刀直射入湖底深处,刀锋冷脚踏瓦片浮站湖面。’小白:‘对了,刀锋冷找对了入魔再提升之关键’血。有凶残鲜血,魔气更盛。有生命便有血,天上没有飞鸟便没有血,水里却是另一个世界。’伍穷:‘‘魔龙转生’把湖水劈开,震杀一批水里鱼儿爆出血水,魔性愈烈,杀意愈浓,血随刀招化成血魔,湖水片刻间尽染赤红。’小白:‘魔刀穿越湖水,直取横刀人头。’

伍穷:‘一道霹雳刀斩穿越湖底,翻腾怒跃,激荡湖水成刀,破尽‘魔龙转生’魔刀。’小白:‘好啊,是‘开天势’,一意三势的‘开天势’’伍穷:‘在湖底挥刀有此无俦震撼,扭转乾坤,这厮横刀真……’小白:‘不,横刀没在湖底挥刀。’

伍穷:‘甚么?我明明亲眼目睹滔天浪刀翻腾跃斩啊!’小自:‘是‘心刀’!’

伍穷:‘心刀?’

小白:‘魔气极盛成招,破解必须凭借横刀霸杀气势化招,心刀发自内心霸意狂念,以意念御刀,是为‘心刀’。借挫刀锋冷魔性刀法之势,横刀也突破再提升,用刀之强,确实凌驾天下。’

伍穷:‘那刀锋冷随之亦杀入湖底,同亦以意念御刀,挥出魔性血浪刀招,决杀横刀之刀浪。恶浪翻风,罡风与阴风同样锐烈,拚出荡心摇魄之声,武功内力修为低微者,均被逼连退十步,方能稳住阵脚。’

横刀与刀锋冷默坐湖底,以意念驱动湖水,化成浪刀,清澈霸刀与血浪魔刀互噬恶斗,心力之战,比挺刀出招更上一层楼,功力更臻武学中的绝诣。

霸气、魔性心刀之战,难分难解。

恶斗逾两个时辰,血红浪刀渐化色淡,劲强不竭,但其势已为霸气所灭。

一声长啸,湖面拔飞两大刀皇,再昂立于‘九龙天塔’塔顶,仰天齐笑,声震寰宇。

刀锋冷:‘我败了!’

横刀:‘魔性血浪刀是你融入名剑心意而成招,始终隔了一重,败未算彻底。’刀锋冷:‘以我自身霸势成招,融入横刀气势,二势狂霸出招,胜算在握啊!’横刀:‘来,咱们去参观一个葬礼!’

喜酒喝过,横刀又领刀锋冷往城西‘八墓庄’的‘生离死别馆’向死人致祭。

横刀:‘数天以来,这里都相当忙碌,干法事的,都不停为‘死胡同’数百死者打斋超渡。’

刀锋冷:‘气氛阴森吓人,一派血泪交织的哀惨。死者们的一些亲朋,为惨死哭得很凄苦,失去了至亲至爱,确是人生最苦最痛。’横刀:‘经历过此等最苦最痛,感受化成意象,刀锋冷便是凭此创出刀意合一的灭门刀法四式,达到了武学另一高峰。’

刀锋冷:‘天下唯有最苦最痛的刀客,才能挥出最痛最苦的刀。但刀锋冷却被最苦最痛蒙蔽了,活像井底之蛙,只见苦痛,不见其它。’小白:‘人生在世,悲、欢、离、合,喜、怒、哀、乐,千种感受,万种层次,只停留在苦痛意境,刀法武学怎能大成?能感受人世间万千爱恨,化为刀意、剑意、拳意,尽融于个人武学意境,增进修为。’

‘酒不醉人人自醉,全随意动,意由心生,一切招式武学意境,尽在一念中主宰掌握。

心动、意动、便成招。哈……大师兄横刀一杯喜酒、一场丧礼,便要刀锋冷把从前的自己,杀个片甲不留,一败涂地,哈……’

伍穷:‘跟着,刀锋冷再拔刀出鞘,没有泣声,没有愁苦,挥出的是一片皇者气派,有如君临天下,斩向横刀。’

‘横刀同样挥出皇者刀意刀把,双龙会战,如圣驾天降,御驾亲征。刀势陡变,又化作刀锋冷灭门四式,刀招没有受葬礼悲愁所惑,控调自如,刀锋冷又突破心魔障碍,不再受任何环境、气氛支配。’

‘刀法再没有停留在一个意境内,剎那间又幻化出如狂笑态,或是兴奋莫名、愤怒穷凶……不一而足。’

‘泣血的光采当下才彻底显现,夺爱与她交缠战斗了半天,刀锋冷刀法提升了不知多少倍,才愿意收刀回鞘。’

刀锋冷:‘大师兄,恕师弟蒙昧,好想明白你指导突破提升的真正目的。’横刀:‘二师弟很快便驾崩,要是没有出色武者在新皇身旁辅助,‘武国’又如何立于列强之内,与虎为邻。’

刀锋冷:‘我,便是一个适合的辅政武者,大师兄与我决战,助我提升,也就当作献给圣上褛物。’

横刀:‘‘武国’九大武将皆非凡之辈,尤以万骨枯更是深不可测。只是其它人都已尽把武学潜能提升至极限,阁下却固步自封。今后成就,便要看你造化如何了。’伍穷:‘说罢,横刀便离去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三章虎毒不食子

历史告诉我们,一国之君从来不是轻松易做的职位。当你登上皇位,某一天可能会有人揭竿起义,每天皆有人把皇帝骂个狗血淋头,杀之而后快。

往宫外出巡随时会遭伏击夺命,最信任的大臣、战将,脑袋里是否日夜计算如何把你碎尸万段。甚至是兄弟手足、皇后叔伯,还有从小服侍身旁的宦官,无一不是可能杀害你的人。

也不知是否因此原由,当上皇帝的大都因残成性,动不动便拉人推出午门斩首,一句话儿听不进耳里,便诛三族、灭九族。

还弄出了甚么炮烙、凌迟等等人世间最狠毒的死刑来。

当上皇帝,坐在龙椅之上,你会十二分风光。

但若一失足跌了下来,便死得比谁都凄惨,可说是死得不能再死。

国破被灭,又有哪一个朝代能重夺帝位建立旧国?所以当了皇帝,便不能倒下来,不能给任何人推翻,不能死,更重要也更要命的,是继位太子不能是笨蛋、庸才,当然最好是他比自己更聪敏、更具才能。

十八年前,名剑立国当上了皇帝,他本以为成为皇帝已千难万难,此后该轻松点吧。事与愿违,原来坐上皇位后,真正的艰难才开始。

名剑的“万卷经房”内,每一卷记载有关从前帝皇的事迹,他都小心翻阅过好多好多次。得出来的答案,原来很难从往事理出甚么结论,训示,因为当上皇帝的都不可能记下内心感受,其它人记下的,基本上都是废话。

当皇帝,也不可能慢慢的学。除非那太子自小便被选为皇位继承者,从小被呵护培养,但一个早被指定为皇帝的人,又怎可能发奋,他的前半生都尽情纵欲,日后当上皇帝,不是昏君,便必然被推翻宰杀。

皇帝这门学问,真是罕有的难以掌握,别人看他风风光光,倒也不识其中千难万苦。

名剑对皇帝的课题有很深刻的认识,因此从没有将军主帅胆敢犯上作乱:妄想夺位,他死去的十二位儿子,其中三人是他亲自用剑斩下其头颅。

名剑杀得很痛快,毫不伤感。因为从此以后,国家更加安定,更重要的,是余下来仍活着期待继承皇位的太子,都会更加坚强、更加谨慎、更加了解“皇帝之道”。

为了让太子们亲近父皇,名剑从而更洞悉众太子中,谁最适合当上国君,每年春至,便春郊猎试。

今年,春天来得特别早,可能老天爷也察觉,来晚了,名剑生命将已结束,也就不可能再猎试了。

城郊荒东延绵数十里,尽是浓草密林,猎试于此,任何猛兽都可碰上。

吊睛虎、山狼、野兔……多得难以尽录,但名剑这回说了一个字——“鹰”。

四位太子名天命、名中龙、名万寿、名昌世,还有跟在后头的名太宗都举弓射鹰,一时间箭如雨射向半天,在名剑身旁的小白也蔚为奇观。

众太子把猎射而得的大小飞鹰示于名剑眼前,皇帝却摇头不已。

“怎么在云层最顶端的红嘴秃鹰,盘飞良久,却没有一位太子能把它射下!”名剑幽幽道。

五位太子同时仰首厉目注视顶上的一片蔚蓝,当真是父皇眼力非凡,怎么自己都毫无所觉?当下四位太子立时搭箭拉弓,尽极臂力射矢直冲九霄,誓把红嘴秃鹰打下,在父皇前立威。

四矢齐发,全都没入云层,但良久后,也未见有任何雁鸟落下,更枉论甚么红嘴秃鹰。

一直未曾搭箭的六太子名太宗抬头已久,忽地愕然道:“这红嘴秃鹰真狡诈,竟闻得箭矢破空之声,立时盘飞旋开,避开了四位皇兄神箭。”

“六皇儿,你有信心射下它么?”名剑淡淡日。

“本来就是半分信心也没有,但刚才仔细观看,终于了解一点这巨秃鹰的盘飞惯性,看多了一会儿,现下倒有三分信心。加上父皇曾传我‘破惑神弓’与‘高瞻远箭’,一试身手,敢请父皇加以指点。”说罢把手向马后便摸。

连小白也看得有点儿发呆,这六太子不知搞甚么鬼,马后压根儿没有甚么,那来“破惑棉弓”、“高瞻远箭”?

大家都不知名太宗葫芦里卖甚么怪药之余,他抱着空气,活像真的弓箭在手,挺腰疾射上天,同时抬头定晴,表情认真之极。

“呀!这一箭只伤了老鹰左翼,被它及时溜走遁去,臣儿无能,有负父皇神弓神箭之助,请父皇恕罪。”六太子立时下马跪地,向名剑谢罪。

名剑忽尔摇头吟出一首伤心的诗词,不停叹息,良久不能自已。

天天寿,天天见,天天寻不见,

夜夜梦,夜夜眠,夜夜梦难眠,

人人盼,人人愿,人人盼如颇,

飞仙定飞仙,肤浅自肤浅,

苍天是苍天,心酸莫心酸!

“朕十八年来纵横天下,一切人事过目不忘,危难机遇,都运筹帷幄,用人惟才,更从不算错。但漫长岁月,竟偏偏走漏了我最低微、最小的六皇儿名太宗。”

“孤枕独眠,日夜盼望,原来苍天早已为我安排了能破惑迷雾、高瞻远嘱的孩子。人行人路,天定天数,小白,原来朕能教你,却未能训诲自己,多可笑啊!”名剑终于大彻大悟,深明上苍安排一切的大道理。

“父皇、孩儿只是一时意会,稍具天聪,洞悉父皇要选出能破除谣言、迷惑、奸谋的射鹰内里含意,一时之强,又岂算得了甚么。”名太宗慌忙道。

“为君者,千臣磕首,万民跪,悦耳歌颂之声无日无之,称赞美言昏头胀脑,看多少君皇为他蒙蔽而终。若非能拨雾破惑,登基无疑等同走上绝路,国破家亡指日可待。”名剑已尽道出今日猎试目的,他终于发现了,原来上天早已为他安排了聪敏过人的孩儿名太宗,无奈之余,也只好接受。

“六皇儿接旨!”名剑道。

名太宗立即下跪低首,众太子与小白亦立时一同下马,跪下听旨。

“朕封你为第六位有权争取‘六才考战’,与众太子共同竞夺皇位继承,以接大太子名太祖之位。”名剑已肯定了名太宗一直唯一的盼望,六太子不禁眼眶含泪,心情激动不已。

“谢父皇!”名太宗已不能自已,拥抱小白哭如泪人,大喜若狂。

其它四太子本已预料名太宗能夺得争夺帝位机会之权,惟一直视此小**棍只为低能之辈,从不放在心里。

然而今日猎试,父皇宠爱有嘉,更大赞他具天赋才华,实为明君之才,不禁大感愕然,不得不另眼相看。

猎试目的已达,名剑如往昔无异,与众皇儿及小白到“元阴殿”共享猎来美食。各太子地位与小白有别,故小白只能陪酒,不能享用肉食,以示春郊猎试之猎物,均为各太子或名剑所射。

太子能大醉大嚼,显示豪情盖天,在名剑面前当然尽情饱肚。

为各太子预备的第一道“红烧大肉”,色香诱人,扑鼻浓郁调味香粉直扑上脸,钻入脑子,御厨在烹调技法,往往出人意表,不禁令众太子食指大动。

各人把香肉入口,肉质松软,如入口即溶,那道腥刺的血腥气味,混和了奇异调味香料,却又先腥后甘,在喉头里打滚,甜蜜舒畅,不禁令太子们赞赏不绝,张口大嚼。

名剑向众太子提问道:“此肉来自极特别之物,机灵辛勤,要捕得他当真千难万难,惟是万物也难敌智者,最后也落得被宰杀收场,众皇儿对此肉可有记忆乎?”

今日众太子曾猎下之兽类不下数百,是虎豹或鹿兔,的确很难一语便中,但若不能一语猜中,倒不如作犹豫,免被名剑视为失礼之举,致良久未有人肯回话。

大家在不断犹豫不答之际,只见六太子名太宗仍不停的张口大嚼,倒酒入肚,对名剑提问不作答也不犹豫,彷佛害怕别人抢去肉食似的。

名剑对名太宗冷冷道:“六皇儿看来是有点头绪。”

名太宗把骨头上的肉都吃喝得一乾二净,才向名剑回话道:“父皇预备的‘红烧大肉’,倒也是心思所在,孩儿吃尽方敢回话。在猜想肉类之时,本还有些少犹豫未决,但见香肉在前,我等都受不了诱惑,父皇却一点也没入口,那就对自己的猜想十分肯定。”

“这确是众太子日思夜梦所盼得之肉,今日赐赠,与父皇训诲,都必永记心中,难以忘怀。”名太宗冷冷曰。

“朕却对此肉毫不感兴致!”

“这个当然,常言道‘虎毒不食子’,父皇不愿把皇兄名太祖的肉一口一口的吞下肚,臣儿们也该了解。”名太宗说罢,仍一口把余下香汁也一饮而尽。

其它太子得悉下肚“红烧大肉”,竟就是来自已死去的名太祖手脚胸背,全都恶吐大作,恨不得一刀剖肚,把吃掉了的一分一毫都挖出体外。

“自父皇病重传来传位消息,试问众太子中,又有哪一位不想继承大统?大皇兄天生神俊,气派非凡,外表与智谋均得天独厚,以下的太子真恨不得先杀之而后噬肉,以泄其愤,再夺位登基,父皇说得一点不错。”名太宗说得率直,绝不含糊。

“六皇儿,你却最是深谋狠毒,一刀斩下与你有同娘血缘的亲皇兄,为的就是要夺得继承大统的机会。”名剑冷冷道。

原来名剑在检视名太祖之死,察看断头之刃斩伤痕,见颈项切口不齐,绝非小黑此等江湖习武者留下之记印,只有如名太宗这不懂半点武功者才会用刀至此,推断猜想当夜只余小白、小黑、名太宗于茅舍之内,便很轻易猜得名太宗弒兄夺机。

“要成大事,就必须不择手段、心狠毒辣,否则又如何领导万千臣民?”名太宗昂然再道。

“虎毒不食子,六皇儿,你此小虎子,可比父皇此头大老虎更狠更毒得多啊!”名剑双目瞪视名太宗,接道:“‘六才考战’中,五太子取得‘人才’之冠,成立‘杀手楼’,早为权势建了基石,的确深谋远虑。”

“六皇儿,你弒兄食其肉饮其血,狠毒、狼毒更歹毒,那‘毒才’一战,不用再比,也必然是你所夺。”名剑竟以名太宗弒兄为夺魁之断定,实始料所不及,但却又贴切得谁也不能异议。

“其它皇儿,你们三年来朝夕为争斗继承皇位而动武杀战,今日除去大皇儿此心腹大患之余,又能把他拆骨吃肉,总算心愿得偿吧!”名剑说得不徐不疾,谁也摸不透究竟内里还含多少意思。

“为帝皇者,看着孩子如猛兽互相扑杀,内心之苦难以言喻,但登基为帝,着实绝非凡人所能承担。江湖上之弱肉强食,无日无之,为要生存,再拓展疆土,比朕更狠更毒,可能才是上天所需。”名剑暗叹道。

“余下四才,其中之‘谋才’,谁能动智谋邀得朕所心仪、却一直未得其指点相命天意的玄门师圣‘风不惑’到来‘剑皇宫’,便算‘谋才’夺魁。”

小白一直把所有经过都看眼里,唯一的感觉,是帝皇身后的血腥好可怕,为皇为帝,的确是天地间最风光又最苦惨的事。

他也很清楚,名剑已先后试了名太宗两次之多,明显对孩儿弒杀名太祖很是痛心,只要名太宗答不出令他满意的话,就证明绝非帝皇人物,都可能将立刻被名剑所杀。既没作为,杀他而为大太子报仇,为自己雪恨,对社稷无损,杀又何妨。

谁都知道,生命在君皇面前,毫无价值可言。

最后,名剑下了一道密旨,禁绝了所有太子互相仇杀,要得帝位,便必须依随圣旨颁下之‘六才考战’规则,胜者为皇——

第四章酒欲梦

离开‘剑皇宫’的路上,小白察见一种从未在六太子名太宗脸上出现过的神采,隐然显露,甚至连他的步履、走路姿态也跟从前起了剧变,埋藏在内心的皇者气质,今天终于破茧而出。

名太宗把性命押上,他终能取胜,继承大太子之位。仰天抬望,感叹苍天终被感动,像他如此独具气度、智能、霸者才情的人,才配坐上龙椅之位。

众太子在上马车前,小白终于碰上那个欠了他一份债、结下一份仇、贾友求存、卖主求荣的小黑。

小黑已不单单是从前的小黑,在他头上,还有二太子御前兵尉的名头,一身十分夺目的锦衣绸缎,衣襟袖子都镶上名贵宝石,身后还有八位彪悍侍卫,不可否认,今日的小黑,身分、地位已不能与往昔同日而语。

已折断的十指,被换上一对以精钢打造而成铁拳爪,双目炯炯有神,体躯更是魁梧,一身虬结起伏肌肉,眼目射出阴鸷厉芒,跟从前卑下的穷小子,活像已脱胎换骨。

小白走至这人生中第一个出卖自己的昔日朋友跟前,心情激荡不已,他最看重的便是友情,这个小黑,却是出卖了彼此友情的可耻小人。

小白冷冷道:“你欠下我一刀的债,总有一天向你讨回。”

“很好,血债血偿,要是小白阁下真的通明江湖上这大道理,又能把握良机,不再犹豫拘泥,这样的敌人有意思得多。”小黑傲然教训,一派强者气度。

“那夜,你没有割下我的头颅,此后你必定后悔莫及。”小白对小黑愈感忿恨。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一切所干,都跟六太子殊途同归。以你的拘泥性子,不滥杀、不积极求胜,头颅虽在,可也没见得有多大作为。”小黑看来全不把小白放在眼里,具拼杀疯狂意志,不顾一切往上爬的人,他才会注意,压根儿不必将小白放在心上。小黑接着狠狠道:“在‘剑京城’内,只有歹毒狡诈的人能不受骗不受伤害,小白,你绝不会只被出卖一次,痛苦还会再来。”

“真的么,但当下我只想你把血债偿还给我,我会全力助六太子夺取帝位,当二太子一无所有,你会变回一头丧家流浪犬,我要你清楚明白何谓报应。出卖朋友,出卖主人的黑心狗,将从已攀高的位子坠下,潦倒一生,永世在心底悔恨当日出卖良知的大错特错。”小白咬牙切齿,恨不得掴向小黑。

“哈……良知,好陌生的东西,终有一天,小白你也会对它鄙视。看来,我的计算一点没错,只有一个伍穷要对付,他一倒下,六太子便不足为患。”小黑暴射杀意。

“好,此后各为其主,从前种种如过眼云烟,你小黑便是我小白的对头,杀之而后快!”小白痛恨小黑不念旧情,更筹划杀害伍穷,断然划清界线关系从此决裂。

小白忽从袖子抽出一柄利刃,怒道:“这柄你用来杀我的刀,我会无时无刻携在身上,总有一天,我会用它把你那已变黑的心挖出来。”

小黑冷冷道:“好极了,好极了,希望你能在下次被朋友出卖前,能及时杀我,再挖掉我小黑的心吧。”说罢,小黑带着傲然冷笑,与几近不可一世的轻浮,上马随二太子名天命而去。

小白从未曾有过如此痛恨一个人的感觉,那种头发上指,目眦尽裂的愤恨,教他巴不得把小黑碎尸万段。

出卖了朋友,内心竟还沾沾自喜,进而继续计划杀害,在小白心中,小黑已是不得不死的阴险小人,简直是天地所不能容。

昔日的大太子府,现已成了六太子府。名太宗在猎试及宫中食肉两会中,已成为众矢之的,在他身旁的小白、伍穷及十两,已再无退路可走。

要是名太宗争位失败,二太子继承大统,当上大官后的小黑,将如何以惨无人道的手段来对付昔日的朋友,已不言而言喻。

虽然伍穷得悉名太宗过了猎试一关,已迈进一步踏上帝皇之路,相对伍穷的“定天王”

美梦,也同时有了寄望。

但伍穷把一切内心兴奋暂都收敛心底,当下,重要的是如何夺取“谋才”,邀得玄门师圣风不惑甘心为六太子效劳。

名太宗细细道:“天下相命,不离师圣。这位风不惑寄居长街已近十载,为人贪财好色,但性子却又难以捉摸,‘剑京城’内所有皇亲权贵,均络绎不绝向他求教请示指点,十年来只闻盛赞,没半句失误,因此,谁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伍穷接道:“他奶奶原来又是好色贪财狗娘养的龟孙,那个岂不易办,咱们送他金银财宝,再加上几个‘怡红春阁’的软肉姐儿,还怕爱鱼儿的大花猫不就范么?”

小白笑道:“要是邀那甚么风不惑上朝面圣评相命之道,是那么轻易简单,圣上又岂会以此为题让众太子争夺‘谋才’?伍穷,看来还是你一人犹在思念‘怡红春阁’的好姑娘吧。”

“这个我可不一概否认,她妈的大奶奶的确是有趣又滑溜,有机缘多摸一摸又何妨。”

伍穷嘻哈道。

“看来对付风不惑必须下点手段,小白,此事便烦你代劳好了。”名太宗首次向小白正式的下令。

“好,小白一定完成使命!”小白当下便盘算要会一会那玄门师圣,看看他是否有三头六臂。

压力,是一种好奇怪的东西,他能驱使人努力向前,是争取成就的必需品。但要是压力超逾了一个人自己所能承受,便会把那人压得死去活来,崩溃,甚至致命。

对小白来说,他从小便未曾受过甚么压力,以其超凡天份,习武及其它学问,均得心应手,教导的人都只有称赞,哪来压力。

但今天就全然不同,如何令玄门师圣风不惑甘心助名太宗,任务来了,压力便一天一天累积,明早,他使要面对不断膨胀的压力,今夜,他好想再到那个地方找她——耶律梦香。

天下间,要找最能顿然减压的地方,“酒林欲池”绝对令你称心满意。

在此,不论任何美态的天姿国色,准都可找到。那些贴服如婢仆的绝色佳人,任你如何轻薄调戏,总绽出莺声欢娱。

要尽情放下烦忧、压力,使得尽情享乐,这方面小白真有他一套,便派来“功夫”更是了得的高手,这批高手中的高手,眼珠色泽不一,有碧绿如翡翠、有微黄如日落、有碧蓝如青天、有青葱如草原,单是灵魂之窗已慑人心弦,怎不让人心猿意马。

当然,这批风尘高手远道而来,又岂只眼目能夺人心魂,她们的挺实双峰才是利器。纤腰紧堪只手圈握,加上丰满挺圆的香臀,合成了比葫芦更有层次的曲线。

小白被十位异族少女在温泉内随节奏摆动,摩擦身上最敏感的部位,一切苦恼立时被拋于九霄云外。

完全被动,又哪有妙极乐趣可言,小白享受了好一会儿,便双手疾探,轻抚美女柔躯,反过来主动出击。

散落在金光秀发内的俏娇笑容,显露了佳人的自信,她们每天在温泉内,以软柔体躯的任何部分撩动容倌春情,又岂会轻易遭他人擦动春意之心。

可是,一群来自异族的颜玉丽质,可不知小白早于十一岁那年便通明人体百穴之特性,更能以指透力打穴,致女儿家快意极乐,即使是贞节佳人,也顿成**不羁。

小白十指轻触佳人臀下大腿内侧,轻搓细揉,内力轻吐,不知不觉间,众异族**,心性顿然急转,体内一股赤热如火的求偶意欲旺盛燃烧。

还有在峰尖,与下体都传来阵阵麻痒酸意,任是如何蛇腰摆动,总摆不脱那种难耐感受。

汗珠滴下,香气四溢,愈是春情性动,便愈是急欲抚慰。

偏偏在最重要时刻,小白已离开温泉,他躺在池边静静欣赏一幕“春色无边”。

十位异族佳丽已进入茫然虚幻的仙界,在温泉内相互缠绊在一起,作出最是动人的扭动姿态,**意浪声似脱缰野马尽情放纵,看得小白拍掌大乐。

一时互抚香臀,时而互迎乳峰,春色满溢,确是大开眼界。

别过“软欲温轻”,色香味齐全的“处子献瑞”,又是别具风韵。

小白命百位处子少女同仰天躺地,一块香肉赤躯交织而成的香味肉床便在眼前,好玩的小白在**淋土十数坛女儿红,便倒上去不停打轰翻身,嘴巴转到哪里,便吃到哪里,饮到哪里。

肉液酒香与处子香气混在一起,处子们已乐得半醉,小白偶以口中醇酒吻入香唇,春意醉、酒也醉,处子们都升华难耐。

小白饱了腹,也没再纠缠下去,因为上回便是败在下一关的“酒杯欲池”内,他要在那里挫败三位仙子。

小白一种从未有过的争雄取胜之心,因为助名太宗夺位而稍稍被挑动,在这刻开始,不自觉地已油然而生的不肯接受失败感觉,正在体内燃起。

连小白自己也难以解说的感觉,绝对是一发不可收拾,这种感觉会带来傲气、自信、霸意。

天下人世间的英雄、枭雄,无不曾有过此种奇怪感受的诞生。不能接受失败,要尽力夺取胜利。

小白也不明白,为何会在今夜来到“酒林欲池”,有必须战败三位仙子的感觉。实然,压力已挑动起小白争战取胜之心,他再也不接受失败,“酒杯欲池”初战之败,今天必须反败为胜。

他,小白,已进入成为英雄、枭雄的第一步,虽然他跟从前所有过来者的感受无异,都不自知,但从今以后,那种闲逸漫无目的、一切都不在乎的昨日少年心态,已渐渐消逝,再也不回头。

小白的人生,已来到了第一个转振点。

有趣的是,这转振点是在“酒林欲池”内,多么香艳。

“我早说过会再来一会三位仙子与及耶律梦香公主,故此今天重来,向各位请教。”小白满有信心,与上回迷糊于梦境中,实有天渊之别。

坐在欲池旁的三位仙子||雪姬、俏语、嫣唇,摆动着皓如白云的,酒花溅飞弹射,回眸浅笑,抿嘴轻笑道:“公子好色,又来偷香了。”

纱帐后又传来悠扬琴韵,调子陡变,忽似浅笑,忽似低诉,柔靡万端,小白不禁心旌摇动。

雪姬已跃舞于酒池之上,趾足挑拨池酒,洒落酒花伴随雪姬旋舞,婀娜无瑕膧体若隐若现,看者怎不神魂落魄,迷迷惚惚。

小白浸身酒池之内,眼目被雪姬妙舞所迷,耳畔又是柔媚宛转妙音,纵是千年道行高僧,眼皮也不自觉浮浮重重,坠入云雾中。

但一道不败意志破心疾现,小白稍稍定神便不再犹豫,把身子连头侵入池内。

琵琶乐声再也不能侵入迷心,小白已握一半胜算。抬头看去,雪姬的妙姿玉体,又是另一番境象,恰巧如香臀怒放,差点忍不住举头便想吻个欲仙欲死。

小白幸而已不再受琴声迷性,双手在池内挥动劲气,池酒化作万千酒剑,向上射拨云姬薄纱,不消一刻,仙子已一丝不挂,片缕无存的含羞罢舞。

琴音顿止,小白已报当日一败之辱,心头大快,立时上前拥抱的雪姬疯狂吻遍全身。

唇动轻薄,雪姬全身香肤真的滑不留手,一颗酒珠仍留体躯,也直滑而去,随手轻抚,晶莹通透,香滑得不愿撒手。

帐内的耶律梦香笑道:“恭喜公子,既败我雪姬,除去香衣,今夜她便在公子身旁,与公子同游仙境,醉梦缠绵。”

多少豪门大户掷万金也未能得尝雪姬香躯,她的一身晶莹香滑肌肤,与男儿雄伟体躯相互缠擦,那种芬芳艳绝的极乐感受,疯狂一整夜,也必然未感尽兴。

“可惜今夜本公子兴致未到,无缘一亲香泽,雪姬的春情,只可留待他日有缘再来品尝好了!”说罢,小白便扬长而去。

天下间竟有人能放弃口中天鹅肉,为甚么?不对,究竟为甚么?耶律梦香又再掀开帐帘,追问小白。

为甚么是一句简单的问题,内里却隐藏了深层的含意,公主想知道为甚么你已心乱如麻、欲火焚身,却竟别去?

小白停下了脚步,他浅露一种满意的笑容,那笑容带着七分诡秘,谁也猜得出小白是刻意想要耶律梦香踏入圈套。

“为的只是希望从不陪客的耶律梦香公主,邀我到你闺房畅聚一夜。”小白至耶律梦香跟前,深深坠入梦幻色香中。

“公子可知咱们‘舞夷族’有两大绝艺,一是舞,二便是毒,从来未有人敢向‘酒杯欲池’挑战,便因为只要我们用毒,夺得温柔,也必死得无影没踪。”耶律梦香吹出一口香气,小白眼前又哪能再分辨甚么,虚虚幻幻,勉强定住身子便是。

“不入虎穴又焉得虚子?能成为公主裙下风流色鬼,倒地无妨。”小白单刀直入,毫不保留。

“公子既不可能令本公主受伤,我又对你放弃仙子玉人雪姬的无敌温柔疑惑,就让公子香闺作客,倒也新鲜。”耶律公主欣然纳意,玉臂挽着小白臂弯,飞仙去也。

踏步飘浮,如飞雾中,虚幻不定,仙境不清,一阵迷迷惘惘、疑幻似真的幻游仙虚感觉过去,小白只感已坠入烟霞玉虚宫内的云**,但见媚态艳绝的公主,一手执萧,半裸随舞,翩翩而起。

箫声兀自萦绕耳际,如昆岗凤鸣,深闺怨语,吹到清羽之音,箫音愈拔愈高,时如长风拂林,或若弱雨湿花,万千幻变,妙音清雅流动,直教人头摇晃脑,沉醉而不自觉。

一曲且罢,小白终于梦醒,身旁梦里仙子耶律公主,双颊艳如桃花,肌肤中犹似要渗出水来。

“原来公主果真身位仙境之居,浮云为枕,烟霞为被,今日得见,眼界大开,万幸,万幸。”小白完全幻视四周为仙境之家,虚虚渺渺,只觉浮游太虚,却又艳色相伴,无尽快慰。

“这只因公子已中了我族其中之‘虚无飘渺’乐韵曲毒,脑际幻出之境象九虚一实,作不得准。”那律梦香凝视着这客人,心内倒有点特别感觉。

“原来如此,看来美人儿们不单只骗财一绝,骗得我一双眼目也认不得真,高!高!”

小白努力摆脱幻象,反而驱之不去,愈见喜爱身旁假事假物。

“公子也该看个够了,只是你还未答我,为何已心猿意马,脸红耳赤,却忍心不作雪姬入幕之宾。”公主满脸狐疑,实在想不透其中玄机。

“这个可真简单得很,在下本名笑苍天,行年十八,少年未得艳遇,从未尝过男女合欢之美。今夜能与雪姬姑娘一聚当然是妙不可言。椎人生**,总觉必须找个最完美的女神,同来翻云覆雨,方不枉此生。”

“当我遇上了公主,便深深陶醉其中,期盼与我共聚**者,是全无瑕疵的耶律公主。

第一回享受人间极乐,当然希望与最完美的公主为伴。珠玉在前,其它仙子,心里就是欲念焚身,望能风流永记,但那必然是**之后事了。”

“倒是苍天弄人,教我先睹人世间最美艳不可方物的梦中仙子,心里有了公主,便容不得他人在前,奈何!奈何!”

小白原来仍未沾荤,一直迷上了媚艳绝色的耶律梦香,一心只想与公主共赴巫山,也难怪忍心拒绝了雪姬侍奉。

“那要是本公主拒人于千里,小白岂不成了不阉宦臣,绝子绝孙,永世不懂合欢奇乐。”公主闻之失笑,在幻云**翻滚大乐,胸脯随之起伏,千媚吐艳,小白一种不自觉的强暴猎艳意兴涌入心头,公主挑逗媚态含蓄却有致,早已握其指掌中。

被弄得全身火热的小白,仍竭力压抑澎湃欲火,只因“舞夷族”用毒乃天下首屈一指,若未获公主首肯便向她侵犯,恐怕只落得比当日“醉翁楼”内三位大胡子全身溃烂、化为血水,更悲惨的下场。

“公子已道明一切,那梦香又再问一句,公子又可否得知何能成为我共枕同眠之宾呢?”耶律梦香纤手巧舞,在疑幻中,小白全身已被解去束缚,公主的掌心透出微暖温馨,更是令人心猿意马,万般受用。

“在下委实未悉公主心底意。”小白虽以推却雪姬之举惹来公主疑惑好奇,但她总该有其独特主意,才让小白成为入幕之宾,单以疑惑因由,便能亲近万金娇躯,未免太小觑公主了。

耶律梦香掌指在小白体躯翩翩舞翻,愈觉细致灵动,春色难耐如潮涌之余,小白脑际闪见灵光,已有所悟。

“原来育于宫帏千金凤体,非但长于音律,更是字画之仙,失敬!失敬!”小白从公主巧手妙舞中,惊觉灵动全是柔写刚绘,便肯定公主在书画上有所成就。

“梦香‘酒杯欲池’偏不立于长街,却在宫中雅地,于庄严中仅见风月烟花,小白倒该从中可猜一、二吧。”公主再向香床之友来个试考。

“啊……原来小白已在不自觉、不自知中伤了公主,可真大胆妄为,罪过之极。”小白忽地大笑起来。

公主轻解罗衣,诱人香躯渐现眼前,看来已满意小白的敏锐天赋。

“想不到圣上为求学得写画之高上技法,便求教于耶律梦香公主,更拜为画母,甘之为徒。公主便借机得圣地立‘酒林欲池’,当真妙绝。”

“小白一时快意,评得圣上书技不值一文,枉废了公主一番心血,可真该死啊。”一语道破,小白竟与公主已纠缠未清,真个哭笑不得。

公主突然脱尽衣纱,把香躯压将向小白,二人卷在霞雾被里,合欢之意,已如矢在弦。

“圣上把与你以心意绘成之‘剑鞘城中秋浴血图’让梦香品评,不看则已,一看之下,便大大不妙。余下十天,书意奔腾萦绕不散,景象幻动,心提意、意动手、手举笔,笔……

却下不了纸,哭了我三天四夜,唉!”公主长长睫毛竟渗出心酸泪珠儿,教小白也为她伤心不已。

“妾身倒未达至以意作画之境界啊!”公主叹声道。

“原来潜心多年苦学画技,就如公子所言,止于工笔。强于巧、拙于技,有心无意,有意无义。真该早折笔枝,焚画烧墨,阿弥陀佛!”公主轻拭泪水,但拥在小白怀抱,却又瞬间转嗔为喜,意态如小鸟依人。

苍天弄人,小白迷醉耶律梦香媚艳绝色,公主又拜倒小白神乎画意之法,两者各有敬服,正是水乳交融,天作之合。

加上耶律梦香乃惊世才女,只因亡国族灭才沦落以一池欲酒立于江湖,但心仪所属,仍是内涵出众、修养才华超越于己的雅仕,得遇小白,又怎不春意大动,愿尽献媚娇,满足爱慕拜服的意中人。

“爱郎以意绘画,今夕且看贱妾以香躯为笔、春情动意,媚娇动君心,我心**君意,缠绵交织出‘**幻梦诗情春光图’。”公主春情催激,只教小白心神已惑,任你瑞士也成**徒。

“好个‘**幻梦诗情春光图’,永留梦中,意境绝妙,妙绝啊!”小白已不能再忍耐,眼前玉人撩动心底积存已久的狂烈欲念,一发强劲,誓把公主竭力摧残。

耶律梦香媚学之绝,就是能催动合欢者之兽性,圣贤在她摆弄下也化作禽兽,愈是压抑得久,便愈更猖疯,不可收拾。

春色如腾云驾雾,一而再翻云覆雨,难得的佳人才子,相互倾慕又同游意境,当真是人间绝曲,难得之合。

小白本已不羁内藏狂性,但在耶律梦香媚招绝处,更升华至万狂之狂,把梦中佳人尽情**欲,直闯巅峰。

公主**声狂叫破碎需空,一道压抑已久的春欲狂焰尽情发泄,感觉玉躯已与小白混成一体,难分难离。

疯狂又疯狂,不知时日,不知凡几,筋疲力竭的耶律梦香,倒不能相信,心仪的小白**便已令她耗尽每一分力气,连指头也不能再动移半分,香汗肆意身上乱爬。

蓦地,那已油灯枯竭的公子又浅露**笑,公主不能移动的香躯,又再被掌握,暖意传来,此头疯兽怎么能闯破天困,下凡人间,便是一代媚艳欲海佳人也难耐他兽性,试想一般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又如何能敌?

想思未罢,公主已任由小白控制,撤尽防线,乖乖臣服,享受极乐再来——

第五章神相露天机

万籁俱寂,秋风瑟瑟,一位柔如海棠的婢女站在‘剑皇宫’外,她名字是十两,因为主人小白在“收买人命”处,以盗来的十两银子买下了她。

十两很喜欢自己的名字,因为它是主人小白所赐,还有那个十字,含有十全十美的意思。在十多年岁月生涯中,她从未有过满足、快乐的好日子,今后迈向十全十美,多美好!

十两要当个十全十美的婢仆,便要一丝不苟服侍小白。这夜,她雇了一辆马车,站在‘剑皇宫’外守候,她有种感觉,步出来小白少爷今夜必然筋疲力竭,感觉的来由,是因为十两是十两,是迈向十全十美的婢仆。

出来了,也许眼前的小白,不该用‘筋疲力竭’来形容,因为他四肢百骸虽是浮浮游散,但眼神却透出一道凌厉精光,活像脱胎换骨似的。小白虽已筋疲力竭,却是精神饱满,倒真新奇趣怪。

小白倒在马车上,还把头儿倚在十两肩膊,一副脱力身躯却带满足笑态,十两也不觉失笑。

“少爷很累啊。”十两素手在小白额首五官抚按,让其疲劳尽快消逝。

“十两,奶多大啊?”小白看来意态犹未欲眠,还要十两与他闲聊。

“甫足十六,少爷干么忽地提问啊?”十两顿觉有点疑惑。

“苍天弄人,当真天下人际尽都不同,在‘酒林欲池’内的主子耶律梦香公主,看来也只是十八上下,但她的半生奇遇,可能是同岁少女的千倍万倍啊!”小白幽幽道。

“啊,少爷竟……竟能与那仙子美人一见?”十两简直不能相信,一脸傻楞楞的模样。

小白不禁失笑道:“不是相见,是相拥同枕,共赴巫山。”

十两如雷殛僵立,完全不能置信,天下皇者都难一睹芳容的耶律梦香,竟与小白少爷有过缠绵一夜。

她的内心,暗自生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敬服,这么千难万难的芳心,怎可能被小白少爷溶化慑服,相聚畅快一夜。

“好妹子,十六年来,奶又曾否有过情爱经历啊?”小白笑道。

十两轻轻摇首,仍迷惘于小白与耶律梦香的艳事奇迹。

“对啊,买了奶这好妹子以来,可从未问过有关奶的身世啊?正值我精神斗足,来!且细说从头。”小白身躯软倒,但脑子都还灵活畅朗得很。

“少爷要十两说个详尽,十两当真不敢有半句不实,让少爷训勉。”眉心轻锁,一段往昔不快意事又涌现心头。

“偏南处于‘海带族’‘云游四海’中的‘云渺海’内,是家父——长寸断的快乐窝。

咱们长家四代都是捕鱼为生的小户人家,家父早丧双亲,十二岁便独个儿出海捕鱼,与恶浪为友,自给自足,每天都快乐地扬帆出海。”

“快乐到了他二十岁那年便急奔顶峰,一个暴风雨的黑夜,他在屋外笑着与劲风相抗,昂声高歌,唱曲欢声震天,因为刚收帆回家,前些时已于海中战胜汹涌巨浪,他开心得与暴风再战一百回合,狂歌不绝。”

“快乐的他吸引了一个极不快乐的少女,她忧郁苦恼、愁容满脸,与爹形成了强烈对比。”

那少女忽地上前道:“你很快乐!”

爹有点愕然,但也一再点头,他着实无牵无挂、无忧无虑、好快乐。

“你可以分一点点快乐给我吗?”那少女说得恳切,如哀似泣,便扑倒爹怀里,不停抽泣,恍如泪人。

为了分享爹的快乐,少女便在爹家中住了下来。

少女身穿锦绣绸缎,衣饰华贵,举手投足尽是轻盈有致,爹是血气方刚少年,怎不被她所迷,孤男寡女,共度了人生最快乐甜美的三天三夜。

快乐到了尽头便骤变苦愁,三天过去,少女便无影没踪,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没留痕,来时匆匆,去也匆匆。

“云渺海”内最快乐的人便从天上掉下,一坠千里,成了海内最愁苦的人。

愁苦没间断的折磨了爹二百多天,他的回报是个没有名字的初生女婴,十六年后,此女婴才给人买了,赐给一个很令她满足的名字——十两。

“奶爹与从天上降下的娘度了三天极乐,一句话也不留便舍下奶爹,继后只把双方诞下的雏婴,留下让奶爹独个儿抚养,这娘也真狠心。”小白不禁摇头为十两叹息。

“娘在我身上背后,针刺下一首哀词,道尽一切悲欢恨愁,她也绝不好受:

快乐人儿快乐歌,愁苦心头愁苦楚,

快乐分给愁苦我,苦乐望成乐添多,

乐苦交织原是错,苦苦乐乐铸成祸,

苦添苦痛结苦果,苦祸分离恕罪过。”

诉说罢了,十两眼眶含泪,忆起伤痛往事,徒添悲愁。

“不再快乐的爹从此带我流浪天涯,寻找我娘,一丝希望支持着他疲乏的身驱,辗转十六年,终郁郁而终,不能瞑目。”十两远望天边,似乎在寻找亲娘,只想问句为何如此狠心。

“奶娘定是身分特殊的非凡贵人,否则绝不会拋下你父女俩。要是相认会换来杀身之祸,又怎可能愿意重聚。”小白幽幽道。

十两再也没说甚么,她连亲娘脸容都不认得,又如何相认,一切只好永埋心坎。

在长街上,只有一家府馆终年有客人在外轮候,总希望能得进入内,放下银两。来送金赠银者络绎不绝,为的就是希望馆主能赐赠三言两语,馆门前牌匾写着“风不惑”三个大字,正是“五花八门”中玄门风不惑行馆。

小白混在大队客群里,排了大半天,终于进入了府馆大厅,但见四处壁墙,尽是名家手笔真迹字画,或是真玩古物,但全都铺满尘垢,好象从不受主人尊重,只是贱价之物,不足道哉。

大厅也是破破落落,失修已久,如此凌乱航脏府馆,却藏了天下第一玄门师圣,小白也啧啧称奇,大惑诧异。

大厅之后,突传来震耳欲聋骂声,声如洪钟,疾言厉色,更带鄙夷之态。

“你的五官简直不堪入目,不知所谓。耳命门低陷,娶妻终相分,子女不留痕,孤独过一生。眉粗浓又浊,潦倒在困局,偏遇发亦浓,终身定运蹇。眼目白云盖,眼盹痣斑来,一生空等待,五官皆障碍,唉,早日再投胎。”

被评者呆立当场,任由奚落,目瞪身僵,意志顿然崩溃。

一个脸如冠玉更俊朗不凡的五十智者,与人命相,倚倒坐在太师椅上,身体微弯向下,双膝竟就抬高踏放在桌子之上,不可一世之色铺满了脸,左手拿着长管烟枪,随话声又拍打或点向来求教相学之客人身上,说到那儿便点到那儿,害得求教者都十二分尴尬。

此外表、动态极令人讨厌,生得矮小却神俊,便是一代玄门师圣——风不惑是也。

那个被评得一生是祸的客人,头儿低低垂下,哑口无语。

风不惑以笔胡乱记下一列字,扔给客人便急急催他离去。

小白好奇之下,取了那字条察看,原来只是记下了一剂毒药方子,这个风不惑,竟真的教人及早寻死,气得小白难以平复。

“甚么玄门师圣,看来只是欺世盗名之辈。”小白正纳闷得欲转身离去,身后又传来那巨钟重声,十分刺耳。

“公子留步!”风不惑竟离开了坐位,不再悠闲倨傲,径自挡在小白身前,不停打量,愈看愈是着迷。

“奇相!奇相!怎么来了‘剑京城’多年,今天才得见阁下奇相,好,好得很。”风不惑竟不理小白可否,提手便捉其臂,直拉入内堂。

一大群被忽视惯了的客人,便只好继续等待,任由摆弄。其中更有人拿出纸牌,便在地上玩玩,打发时间。

小白被拉拉扯扯带入一间窗明几净、满是古学经卷的“论相厢”内。一列几柜上,整整齐齐的布满文房四宝,书香气溢,相比大厅环境,当真天与地比,惹人猜疑。

“奇相公子,请坐。”当下的风不惑嘴脸都变得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