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决杀神乐殿

雪那么白,阳光那么艳丽,如此良辰美景,碰上的却不是好兆头、好人物……

小白倒吸一口冷空气,凉意直透心肺,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优势猝然遽止。天皇的这一方彷佛从天空高处骤然下坠,大灾劫已迫近眉睫,“天皇帝国”将面临四分五裂。

天皇、小白、朱不三、朱小小、一百个“平安贵族”,二百多只眼睛都凝视着地上那堆血水。

混和头骨皮肉的一大滩血水,本来是天皇身旁最重要的平安大人的头市,被神山八代一招“神雷破”破爆,生命顿然消失了,当场中都发出不能置信的惊讶声之时,不笑的人笑了。

从来皮肉不会组成笑意的脸,破天荒地现出笑容。可以很肯定,他等这“笑”已太久,故此一发不可收拾,笑容生硬而且好难看,最要命的还是竟没半丝笑声。

疯狂的笑,却没半点笑声,神山八代的笑实在太特别。一向沉默的他,特别阴森、特别可怕。

天皇这一方,原来最重要的两大高手平安大人、神山八代,都遽然消失了。

“恭喜,恭喜!”极简单的祝贺,来自厚厚斗篷内的江川十兵尉,甚为满意的表情,表示出他早已知悉神山八代轰杀平安大人这一着,计划是一早拟定。

神山八代在失去头颅的衣衫里,抽出一个用精钢打制而成、异常锋锐的陀螺。

被称为“贵族”的陀螺,是“一休七绝”之一,也是平安大人最具杀力的神兵,主人死,它的新主就是神山八代。

小白笑道:“看来神山藩王为了达成独霸一方、登基为天皇的宏愿,真的好有耐性等待。”

“爹……要当天皇?”场中太多人困大变遽生而惊惶失措,但最讶异者,当然是一脸惶惑的怨天世子了。

小白笑道:“为了要当天皇,连世子也一直被瞒骗,看来甚么‘天野神鹤岛’救怨天世子,都是诱骗天皇,以为两大藩国一直对立的安排而已,难怪宫本剑藏没有杀掉世子。”

神山八代的笑容已敛,他走到怨天世子身前,拉着他走至一旁,坐了下来,悠闲的斟茶慢饮,就像即将发生的事与他一概无关,他答应的事已完成,其馀便全交给了江川十兵尉。

一直沉默不语的天皇,竟并未因为平安大人被杀、神山八代叛变而露出恐惧、惊慌的神色。

他必须保持镇定,能否保住江山,从这一刻开始,便最好半分都不要再出错。

天皇冷冷道:“两大藩国先联手灭我天皇朝廷,再来个两分天下,再看谁能够灭绝对方,成为霸主。哈……也算是不错的设想,要是只与朝廷联手,‘神山藩国’永远就只是附庸。”

沉默的神山八代没说甚么,他在等着瞧瞧“江川藩国”如何能以十人力战一千多个天皇武士、“平安贵族”。

他只答应击杀最难解决的平安大人,其他一切由江川十兵尉去料理,他静观其变,坐享渔人之利。

“小白,你有何抉择?”天皇要清楚己方的势力,小白是他要拉拢的重要助力。

小白拍了拍呆住的朱不三,笑道:“我来此目的只为不愿看到‘天皇帝国’攻打中土,‘江川藩国’只会是我的敌人。”

天皇当机立断道:“好,本皇对天立誓,只要你协助我杀退大敌,我‘天皇帝国’永不入侵中土!”

“一言为定!”小白与朱不三、朱小小等三人同时挡在天皇身前,局面已相当清楚。

大战一触即发!

江川十兵尉从斗篷里取出一枝一尺铁筒,火劲一吐燃着铁筒,内里的粗管子向上爆射出一串火花。

冲天而射的火力撞穿“神乐殿”殿顶瓦面,于半空高处爆出火舌光芒,纵是白天火光也耀目生辉。

过不了多久,天空竟飞来一大堆铁翼,铁翼下都是穿上玄衣劲装的“东忍”,刹那间遮挡住整个天空,数以千计以铁翼飞翔的“东忍”,纷纷越过了“天皇神宫”重重障碍,从天而降。

一千个武士人人手持大刀,冲出去截挡欲藉铁翼降落的“东忍”,展开血肉淋漓的杀战。

一百个苦死护卫天皇的“平安贵族”,每人都握着他的“平安福针”,要拒挡江川藩国的杀势。

踏步上前杀向天皇、小白等四人的,有江川十兵尉、平安小丑、歌舞伎将军、德川神风及小池忍忍。

由四个白袍和尚抬扛着“神棺”内的二百岁杀神“江川不死”,依然不动,只静观其变。

“挑他妈的我朱不三先来打头阵,哪个想先去找阎王,来吧,我先把他打扁!”

朱不三抢先站在前头,一夫当关的手执大刀,甚是气宇轩昂,先向敌人挑战。

“呵……好神气,老子先送你一份厚礼!”迎向朱不三的是横放头颅在肩,像是颈项折断了似的暗器之王小池忍忍。从身上摸出一物便向朱不三射去,是暗器?

援援的飘,慢慢跌落在朱不三手上,竟见原来冷静的神色骤然失去,心头不断地急剧跳动。

朱不三再踏前一步怒道:“你,竟掳去了我妻桃子!”

手中的一片衣角,正是当夜在“歌舞伎叮”桃子所穿的衣衫,朱不三还嗅到那独有的香气。

小池忍忍冷冷道:“呵……大肥猪,只要你弃下兵刃,给我乖乖的站在一旁,桃子自当无恙回归你怀抱。”

朱不三道:“你从桃子身上撕下一片衣衫?”

小池忍忍嚣张的眼目向天,怒道:“跪下来吧,我们饶那婊子一命,哈……给我跪下来求饶!”

朱不三又再走上两步,喝道:“你竟敢骚扰我桃子?你撕下她一片衣衫,我便撕下你一双耳!”

如疯似癫的朱不三疾冲而上,如一头大蛮牛般不顾一切杀去,小池忍忍一下子截杀射向朱不三的暗器,当真叹为观止。

有的先是朝天冲射,在半空爆散飘落;有的疾撞向四周墙壁,再来回反弹攻敌;有的弧飞弯转,旋来转去。

有手指一样粗的钉、有三尖八角的颗粒、有圆圆的球状、有圆环中空的像个所有暗器目的都一样,不是阻截朱不三,而是杀死这朱大头,因为暗器都沾上了剧毒。

小池忍忍是“天皇帝国”的第一暗器高手,发动暗器的古怪手法不一,以配合不同暗器的飞行轨迹,以求一击即中。

朱不三只要保持着一样的速度,合共二百三十六件暗器,每一件都会射中他。

果然,朱不三在小池忍忍身前一步停了下来,他算计得没错,二百三十六件暗器,全嵌进朱大头的厚肉里,当然令他不能再动,甚至从此都不能动半分了。

笑了,杀掉敌人后,小池忍忍总喜欢笑一阵子,但笑的同时,他竟然见到中了二百三十六件有毒暗器的朱不三也在笑。

“挑他妈叉,斩叉死你!”竟全不受毒力影响,提刀疾斩,小池忍忍惊觉已迟,立即射出七十二把飞刀挡住大刀,尽量卸去刀力,但大刀依然斩下。

先削去左耳,再顺势斩向左边后臀,痛得小池忍忍呱呱大叫急退,更是急忙射出各样暗器拒挡愤怒的朱不三。

再射出来的暗器都一样,方方的形状,不停打在朱不三身上,炸了又炸,极力要把敌人炸开退走。

拉开了二人距离,小池忍忍才有机会截血疗伤,失去一只耳朵,损了原来已丑的容颜,小池忍忍好伤心。

朱不三再冲上来,狂性不止,喝道:“还有甚么藏身暗器,来吧,都一并射来吧,我说过要斩下一双耳,还剩下右边的,快给我斩,他奶奶的臭化竟敢掳去我妻子!”

小池忍忍的如意算盘一下子散乱了,朱不三最讨厌被人要胁,内心只想到对方定然虐待桃子,心头气忿难平,大刀狂挥斩,每一刀都攻敌要害,毫不留情。

突然朱不三呆了一呆,定睛看着手中的大刀,真奇怪,怎么突然长出了许多小疮来。

他妈的原来不是小疮,是暗器。

是会炸爆的暗器,每一粒都小如指头般,同一时间炸开,原来的大刀便顿然变了碎成千百块的烂刀。

朱不三惊愕之际,张大了嘴巴,同一霎时,数点闪光便打进他的口腔之内。

还在惊疑之际,口腔内已发生爆炸,上唇、下唇同时被爆破穿透,原来已在口腔内的暗器,竟射出如细丝般的线,从内至外破唇而出,再被小池忍忍一手接住。

十根指头各自缠住一根细线,奋力一扯,竟从朱不三口腔中扯出了十块皮肉来,再穿过嘴唇而出。

十块皮肉,十个小血洞,朱不三的大嘴变得血淋淋,煞是可怕。

朱不三再要踏步上前报复,但半步尚未踏出,口腔内却又起了突变,十个血洞竟然有撕裂的痛。

小池忍忍笑道:“朱大头啊,你当真好了不起,竟不怕毒,又不怕痛,呵……这回有点不同了,我这‘十肉针’留在你口腔里,会随血流动而游往你头上,刺痛大脑,看你还能否挺得住!”

朱不三口腔之内,“十肉针”直窜上头顶,被它刺破,焉能活命?小池忍忍不第一章放松,疾射如雨的各式各样暗器,一下子全射向朱大头,钉在身体、四肢、头上,嵌骨入肉。

朱小小的对敌者是平安小丑,提着小扇子的他婀娜多姿的滑动飘向他,任朱小小如何擒打,也触摸不到衣角。

身法如游鱼般灵动,依偎在朱小小身旁,贴着身的又磨又擦,只气得朱小小七孔生烟。

“好哥哥啊,我的屁股儿好痒呢,痒死人了!”平安小丑一直没有进攻,只纠缠不休,有时用屁股在朱小小身上不断擦磨,有时还轻轻拍一拍朱小小下体,甚是过分。

“唉哟,有点儿反应了,嘻……真的好想拿出来玩玩。”突然蹲下,面庞对着朱小小的下体,身法迅捷无伦。

朱小小大惊失色,连忙退后三步,拉开了距离,真的好怕这变态老妖怪突然张口咬来。

平安小丑用扇子轻轻拨动,鼻子大力吸气,痴笑道:“天啊,好浓烈的男人气味,比老酒更醇更香呢!”

朱小小又何曾碰上过如此古怪武功的高手,一时间手足无措,连如何应战都不知,方寸大乱。

小白一手搭在朱小小肩膀上,细细声道:“武学主分力与速,阳性则方刚,阴柔则快速,平安小丑走的是阴柔一路,刚好与你刚烈路数相反,要破杀敌人,便必须掌握以刚制柔之道。”

朱小小心跳急疾,叹道:“他身法太快又古怪,我捉摸不到来路,又感觉不到他的攻击。”

小白笑道:“郡就设法令自己能‘感应’到敌人的贴身攻击,以自身快速反射感应力来斩杀敌人。”

甚么是自身快速反射感应力?

朱小小还未理解其中意思,那扭扭拧拧的平安小丑又来了,双手竖起长长的指甲,轻抚双腮,就如女儿家般把情意递上,向朱小小索吻道:“小哥哥,来呵,来吻我吧!”

朱小小怒目一瞪,抽刀狂斩,快刀斩乱麻,刀快急如流星飞逝,只是左一扭臀、右一别腰,平安小丑总是轻易闪过。

不停在朱小小身前滑来滑去,稍有机会便抢步上前,挨近贴住朱小小身体擦磨。

用刀的范围更小,要斩劈平安小丑,犹如要斩杀一条已缠在身上的灵蛇一样。

突然竟从后穿过**滑走,摸呵摸,摸遍朱小小的全身。这家伙有好多攻击的机会,但都只摸而不动手杀伤。

急疾抡舞大刀,可是平安小丑的招式、身法愈变愈古怪,抱腿滑走,缠腰转身,一时脸贴脸,一时吹一口气过来。

朱小小的刀一直追着敌人斩,愈追愈急,但就是一直追,却又偏偏追不上。

背后脖子突然一痛,当他反身斩去,平安小丑已抓下一大块血肉,再跃开一丈远了。

平安小丑用小扇子托住肉块笑道:“先抓下三两肉块,下一回便要抓一块十两重的,嘻……也许下体那块刚好十两啊!”

朱小小怎也追不上敌人的身法,内心不断盘算小白的提示“自身快速反射感应力”,如何才能有这样的感应力呢?

平安小丑又来了,带着奸诈笑态,哈哈道:“这回要更加小心了,先摸你的强壮胸膛,再摘下大虫虫,呵……变太监了!”

攻没有用、退不能避,朱小小对不男不女的平安小丑一筹莫展,又要再被非礼了。

剩下的一百个“平安贵族”围住“神棺”内的江川不死及江川十兵尉,却一直不敢妄动。

一百人要杀的只是二人与及四个抬棺的和尚,但却比敌人更怯惧,一直不敢先动手。

小白、天皇面对的是提着六尺大弓的歌舞伎将军及德川神风,大家都瞪目对峙,静观场中变化才作出攻击决定。

“十兵尉,是时候……大开杀……戒了!”说话断断续续,怪模怪样的话语来自“神棺”之内,既非中气不足,而是刻意的吐出三个字,又再三个字,听得人特别碍耳。

不论如何,站着的他的孙儿江川十兵尉,眼目立时射出厉芒,锐如冷电,连小白也都觉一寒。

斗篷突然不停抖动着,散吐出一阵阵炙热之气,映入众人眼帘的,是火光,斗篷之内竟然有火光。

江川十兵尉犹如化作一个烈火洪炉,只是散发出来的热气,已教一百个“平安贵族”汗流浃背。

由此可见,单是一个十兵尉,内力已是登烽造极,武功博大宏富,慓悍威猛的慑人气势,一百个“平安贵族”彷如灯蛾扑火,生命早已操纵在十兵尉手里。

何况,还有一副“神棺”,棺内有天下无敌的二百岁奇人江川不死,此战看来大局已定。

“来!”大喝一声,声音元气充沛,高亢浑厚,斗篷彷如一对火红翅膀般,卷动摇晃,一道劲气便卷来一个倒楣的“平安贵族”,五指力握脖子,瞬间火劲注入,整个人竟烧成通红铁棒般,晶莹爆出星火来——

第二章张开僮仆嘴

“神乐殿”外,二千人在疯狂厮杀,从天而降的东忍,用的都是暗器,清一色全是小池忍忍的部下。

就算被一刀贯体,垂死前仍会把暗器打入武士双耳之内,来个同归于尽,看来都是久经严格训练的死士。

保卫天皇的武士当然也不示弱,同样毫不怕死,挡住敌人入殿,不准踰越雷池半步。

只是,殿外还算是平分春色,殿内形势天皇方面却已是岌岌可危。

江川十兵尉的“火云神鉴”得自老不死于“神棺”之内口谕真传,在“天皇帝国”未逢敌手,也许就只有神山八代能挡得住,区区一百个甚么“平安贵族”又如何能战?

“平安贵族”当然也明白,所以当其中一人烧成火棒,九十九人都同时射出“平安福针”。

刺向九十九个不同部位,至少要重创大敌,免得天皇要面对太强的敌人,“嗖、嗖”发射之声不绝于耳。

十兵尉发出极为不屑的笑声,暴喝一声吐劲,手中那具人尸火棒,竟立时震碎成百块,分别四射散刺,先截挡住“平安福针”,再打入每一个“平安贵族”体内。

炙烈的火劲霎时燃烧身躯,九十九个人竟在一刹那间便焚成火人,痛不欲生的倒在地上呻吟。

十兵尉踏步而前,四个和尚也抬着“神棺”向天皇走去,一步又一步向天皇进逼。

“看见了没有,昏庸的家伙,你怎有资格当甚么天皇,多年来处心积虑培养的“平安贵族”,全都是不堪一击的废物。”十兵尉傲慢的态度显示对天皇之位觊觎已久。

挡在身前的小白突然失笑起来,竟坐在地上指着十兵尉笑个不停,嘴里还不停的说道:

“大笨蛋!”

最讨厌、最憎恨其他人对他不敬的十兵尉,火劲骤然暴增,功力一再提升,愤怒杀意直逼向不羁的小白。

小白笑道:“我以为只有你麾下那贱种家伙不凡圣子笨,呵……原来你这主子比他更笨,难怪有意攻打中土了,如此愚笨的决定,当然就是最笨的笨头决定的了。”

十兵尉正要上前狙杀小白,“神棺”却又说话:“你说我,孙儿笨,试问何,笨之有?”

小白一脚放在另一脚之上,半倚半坐,一脸嘻笑道:“十兵尉自以为是,不明白为何‘平安贵族’不堪一击,却在胡猜瞎算,笨得可以。试想想,花了数十寒暑才训练好的一百个‘平安贵族’,又怎么可能如此无能,只一交手便全都死光。”

小白的一番解说又是颇有道理,十兵尉当然能压倒“平安贵族”,但他们的确是太无能,一下子便死个清光。

十兵尉愤然道:“妈的狗天皇,竟逼令‘平安贵族’都把内力注入自己体内,原来如此!”

终于恍然大悟,小白笑道:“哈……孺子可教也。你们的天皇早有预谋要杀江川不死,当然会有所准备,把一百人的内力全吸纳为己用,杀敌大计便容易得多。”

原来一百个“平安贵族”都早已丧失大半内力,预先把内力都注入天皇体内,尽量保住天皇有最强实力。

在凶险的杀战中,竟尽数弃掉内力,由此可见每一个从小自僮仆开始服侍天皇的“平安贵族”,都愿意为天皇付出生命。

场中一百位“平安贵族”死个清光,小白与天皇之前,敌人多了江川不死与江川十兵尉,形势便大大不妙。

天皇一直沉默不语,要战,就只有小白一人。以一人之力对战江川不死父子,还加上歌舞伎将军及德川神风,小白落在绝对的下风。同一时间,朱不三、朱小小亦节节败退。

“神棺”霍然弹射而起,小白欲挡,炙烈的火劲却偏偏截住了小白,“神棺”依然轰射向天皇。

如噩梦的无俦杀力,自“神棺”暴射压来,五十年来第一次的攻击,天皇必须迎向噩梦。

集一百个“平安贵族”的内力,鼓起掌风,幻化出彩色的雾,迎向噩梦,来吧,老不死。

竟然是寂然无声的拼碰,“神棺”一击即退,天皇的胸襟有一点鲜红,红点极小,只有似红豆般大。

但红点迅速扩染开来,皇袍染得嫣红一大片,连袖子也滴出了血,洒落地上。

天皇的内伤好重、好重,现下就算能逃出去,也走不了多远。

面对如此可怕甚至接近恐怖的强敌,应该如何去战?小白一人,怎可能力敌四大高手?

悠然从容渐渐离开小白的脸,换来是坚决的厉色。

要护佐天皇,看来比登天更难!

十兵尉内力澎湃欲泄,斗篷之内竟射出熊熊火舌来,双目精光暴现,冷哼道:“你俩去了结天皇,这来自中土自以为是的家伙,由我来收拾,瞧他是否有三头六臂!”

歌舞伎、德川神风分左右闪出,扑向一直坐在皇座的天皇处,只见天皇竟笑道:“是时候了!”

甚么是时候?是时候干甚么?

当德川神风明白这一句话的意思,他的整条左臂已跌在地上,眼巴巴看着歌舞伎护佐天皇转身向后,破墙逃去。

“他妈的你原来是天皇的卧底!”极为震怒的十兵尉好想追杀叛徒歌舞伎,可是他前面却有个小白。

绝不能让天皇逃走!

“火海无边”一式,赤红斗篷涌出炙烈狂飙,火势猛烈,如大海狂涛卷涌向小白。

烈焰急风陡至,凶里有险,险中求杀。

只要坠入火海之中,一切必焚成灰烬,灰飞烟灭,蓦地无尽震怖,杀力如脱缰于市的疯马,难以收拾。

小白心内既惊且喜,他极少遇上如此轰动的绝学,天生战才的他,立时神威抖擞起来。

一个决定,一闪而逝。

剑光自袖中乍现,恍如惊艳,令人失声抢呼。

火海被破开,被绰约如一抹惊艳夕晖的剑光一分为二。跟着剑光纷飞,似银雨千道,又似一张天罗地网,万灭漩涡,狠狠的把火海网了起来,火劲完全被剑光封锁、切断。

不能相信眼前所见的十兵尉,犹豫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只见潇洒的身影随剑光一闪已逝。

那么从容自若、那么悠闲自得。

一剑、一网、一灭、一退,小白随天皇之后退走了。

要不是“神棺”突然弹跳起来,摆脱了缠绑在上的粗绳,发出隆然巨响的笔直竖立在前,江川十兵尉也未能醒转过来。

“神棺”喀啦作响,把十兵尉吓得呆了,五十年来,他从未见过的事竟发生“神棺”的棺盖竟轻微移开了少许,像是也被先前小白的剑光“感动”了,好想也来偷窥一下它的风采。

“快追!”棺中的江川不死竟下起命令来,霎时令十兵尉也惊惶失措起来。这五十年来,从未有过啊!

他自出娘胎以来,爷爷江川不死一直在“神棺”之内,大家只作武学上的传功、沟通,一切处理藩国事务决定,向来都只是他自己一人作主,“神棺”内的爷爷从未有过意见或左右。

怎么江川不死突然下起命令来,突然改变了五十年来的习惯,十兵尉暗暗震惊起来。

一个二百岁的不死老人,能生存下去已是万幸,怎还有其他渴求。但老不死不一样,他有着二百年不死的奇迹,当然也大有可能创造其他的奇迹,十兵尉呆住了。

他原来的计划,带着爷爷一同前来,为的是想震慑天皇及所有人,以起“稳定”人心的作用。

在必要时,也会多一份了不起的力量。

心底内,十兵尉绝对有十足信心能杀死天皇,“神棺”只是个保障,并没有想过“他”

会有啥作为。

突然而来的命令,代表着江川不死已在某程度上对争霸一事充满兴趣,这样对他大有威胁。

十兵尉不怕神山八代,也自信能杀掉天皇,登上权力最高位置。只是若江川不死有兴趣执掌“天皇帝国”,他一切目标、理想也就彻底幻灭,这就是事情最关键处。

没有停下来想穿脑袋,江川十兵尉夥同四个和尚抬着“神棺”,还有德川神风一同追上去。

先杀了天皇再说,这是十兵尉的决定。

经过“御苑”,再穿过“仙洞御所”、“大宫御所”、“紫辰殿”,再追入“客殿”旁的一大排木屋之前。

十兵尉看得好清楚,小白、天皇等三人冲入这列木屋之内的“僮仆所”后,便失去踪影。

当然,以天皇的重伤,要是再不顾一切奔逃,牵动伤势,三天之内便定然驾崩。

故此小白、天皇、叛徒歌舞伎,肯定要停在这“僮仆所”,尽量利用时间疗伤。

只要伤势好转过来,不停输入内力疗伤,天皇便能再逃去,大概是想逃去“南禅寺”

吧,那里有一休大师及大群僧兵,再召来入宫救驾的武士,杀天皇之计便功亏一篑了。

就算翻转“僮仆所”,也必须找出重伤的天皇来杀。

然而,要翻转“僮仆所”却不是容易的事。

偌大的“僮仆所”,是宫中用来作“平安贵族”的初阶集中地。少年的“平安贵族”在这里先学习如何尽心服侍天皇,礼仪的细节,一切宫中规矩、守则都必须牢牢记住。

一般而言,在“僮仆所”训练了五年以上,学会百分之百的服从、侍奉、尊敬,练成最大的忍耐力,能受尽任何折磨、羞辱而不怯不惧者,方才有资格开始服侍天皇。

“僮仆所”是天皇最宠信者的训练之所,每一个人都忠心耿耿,也就是天皇最信赖的地方。

由此,天皇躲入“僮仆所”之内,只要能支持一炷香时间,他便可以回复一定内力,奔逃去“南禅寺”,避过祸劫。

江川十兵尉挡住“僮仆所”的唯一出路,一眼望去,好清楚、笔直的一条大道,两旁就是让僮仆居住的木屋,合共一千一百一十间屋,住了四千多个僮仆。

都是十三、四岁的小白脸僮仆,四千多人全都站了出来,挡在各木屋之前,挤满了大道。

很好,原来有四千多对眼睛目睹天皇躲在哪里,只要其中一人能说出来,天皇便死定了。

十兵尉慢步而前,厉目环顾,注视着每一张脸上的变化,他要尽快挑选出出卖天皇的人来。

德川神风与“神棺”也随之而来,拦住唯一去路。

十兵尉楸出一个头上没长出一丝头发的秃头胖小子来,问道:“天皇躲在哪里?”

轻轻的摇头,但竟然一摇便把头颅都摇甩飞脱,直跌在地上,在人丛的脚下滚动。

十兵尉冷冷道:“我的耐性有限,只要有人敢摇头或说不,我的双手会同时扭断他脖子,那以后他一生也不用再摇头了。”

数千个少年僮仆没有一个有任何反应,看来都是好坚强、好口硬的家伙,十兵尉最讨厌就是这样的人。

突然止步,再退后半步,十兵尉终于发现目标了。

一个全身不停颤抖的瘦个子,冷汗由他额上涔涔而下,像怕得要死似的,这小家伙好怕死啊!

十兵尉低下头来,双目凝视着瘦小子,咧嘴笑道:“你不会摇头说不吧?”

瘦小子果然没有摇头,两眼混浊无神,看来已是心神散乱,快支持不了要精神崩溃似的。

“快说,天皇躲在哪间屋内?”厉声喝问,瘦小子更是惊惶慌乱,但竟然仍不答话,没有说出甚么来。

十兵尉大怒之际,瘦小子终于张开了口,忽地一物自他口腔里跌了出来,是他的舌头。

为了不让自己说出天皇躲藏之处,怯惧的瘦小子用最简单的方法去解决疑难。

没有了舌头,要说也说不出来了!

十兵尉大怒下一掌拍轰下去,整个瘦小子硬生生被打入了泥土之内。

“我的耐性已到了极限,再不说出来,四千人一律杀个清光!”——

第三章大东日帝国

四千多个僮仆,一定不可能都不怕死,这里定然有怕痛、怕死之辈,不能再等了!

十兵尉一手抓住一个矮子,捉着他的手举起,两指一夹,竟就夹断了一节指头。

接连再来,五根指头都夹断,痛得矮子嘶叫凄厉,呼天抢地。十兵尉满意的道:“怕痛的便说出应该说的话吧!”

矮子突然跪下,竟拾起掉在地上的五根指头,一根一根的放进嘴里,幔慢咀嚼起来。

奋力咬碎,再一口一口的吞下肚里,矮子忍住痛道:“怎么了,还不满意么?不妨斩掉我的子孙根,让我也吞下肚去,放心好了,身为僮仆,只要对天皇好的,我们都甘心去做,绝对没半分怨言,请尽情虐杀好了,咱们自当欣然接受。”

五指深深嵌入矮子的头骨,十兵尉对僮仆的愚忠已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他决定暂时放弃追杀,先来一次血腥大屠杀。

“四千僮仆,每一个都要为保护天皇付出生命作代价!”斗篷鼓起,火舌又从内里飞射了出来。

一声喀啦声响,左边第一百零二间屋子的大门打开了,一个人冷然地走了出来,手执“赤龙”。

小白叱喝道:“你这自大自负、无法无天、心狠手辣的狗种,残杀这些无辜的少年僮仆,不觉可耻吗?”

不能忍受他人为自己而亡,小白自动现身走出来,也同时暴露了天皇的位置。

江川十兵尉不停的哈哈大笑道:“最后还是我技胜一筹,终于还是现身了,哈……”

神袍飞扬,烈焰疾卷为首的十七名僮仆,直射向小白,犹如火箭般飞攻旋刺疾窜而来。

小白瞧得痛心,双脚震飞沙土,双掌一推,沙土如急浪卷去,尽把射来的十七个僮仆身上的火焰扑灭。

可是十兵尉的火劲实在太猛烈,烈火早已把僮仆们的五脏六腑都烧乾毁尽,十七僮仆就算身上烈火熄灭,但依然活不成了。

被焚得焦黑的身体,当从半空掉下来时,因为身体太乾太脆,一触碰到地便裂断为十数截。

十七人,一共便是二百多截碎掉的肢体,惨不忍睹,一个人在狂笑,四千多人伤心。

十兵尉冷冷道:“天皇,别害苦孩子们吧,你给我爬出来,面对本世子,当个大丈夫英雄好汉,不要当缩头乌龟,明白了么?”

小白背后的大门,果然又再打开,天皇现身了,身旁的歌舞伎将军已是大汗淋漓,看来为了替天皇疗伤,已耗用了不少内力。

杀天皇,正是大好时机。

十兵尉挥袍升火,烈火冲天疾射,冲!杀!

但冲却冲不过去,杀也未能扑杀天皇!

“请天皇快退走!”

“杀叛徒江川十兵尉。”

“天皇,小的愿意为你战死!”

“‘天皇帝国’万岁!天皇万岁!”

“一起来为天皇牺牲,杀啊!”

四千僮仆竟不顾一切,前仆后继的挡住十兵尉的抢杀,人叠人、尸叠尸的堆积成山。

每一人都竭尽一切,拼死护守天皇,就算是挡住一阵子也好,天皇能及时逃去便成!

四千人的疯狂扑杀,激起痴狂杀意,十兵尉火舌如刀似剑挥舞,杀个不停,杀个血肉模糊。

骨屑、皮肉、人头、四肢,四处散飞,愈堆尸山人墙愈厚,杀完又来,死志的可怖,比十兵尉的杀志显然更强。

杀红了眼,又杀得四肢发软,杀完又杀,也不知杀了多少人,终于再没有半点气息了。

烈火冲天而射,十兵尉的狂态又提升至极点。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很好,你们都死个清光,叛逆我的必须要死,更要死得极惨。

忠心,对四千多个投入“僮仆所”的少年来说,绝对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能为主人而殁,能为主人付出,是僮仆最终的目标。

他们的生存,本来就是为了主人。

血淋淋的尸山,见证了“天皇帝国”主仆间牢不可破的微妙关系。当十兵尉杀完了,僮仆的任务也完成。

天皇、歌舞伎将军已逃逸远去,只有小白留下来。

听着凄厉的死亡哀嚎在耳畔响起,那些坚定不移的眼神一一虚脱却仍怒瞪,小白好想抢前去救。

只可惜他身前有一口“神棺”,挡住了去路,也截阻了一切。十兵尉、德川神风抢出去再追杀天皇,偌大的死海尸山里,就只剩下小白、“神棺”内江川不死,与及抬棺的四个白袍和尚。

老不死看来对小白特别有兴趣。

让人心血贲动的红光,自“神棺”飞射出来,突然又化作五彩光华,教人目为之眩。

要是十兵尉看到此情此景,一定大为震怖,他陪伴了五十年的“神棺”,终于挪开了棺盖。

一道人影,尖啸掠起,自他身上射出一种奇彩,亮烈照射四周,站在屋瓦之上,就似艳阳。

烈阳照射下,万物生机蓬勃,有他,才有生气,有他,才有生命、才有未来。

神容矍铄的老不死,一脸暴戾之色,但看上去却又有强大的耐力,把戾气隐而不发。

也不能轻易便察见老不死的脸容,因为他一直的都别着腰,背后有一个驼峰,是驼背的老者。

白眉长得既长且密,一如大树的气根般向下垂,竟把五官都遮挡了不少,显得老态龙锺。

老不死冷哼一声,白眉耸动,双目凶光暴现,直射向小白,突然口唇颤震,全身哆嗦了起来。

“老天爷,对他总,是多照,顾的啊!”

“你就是,来自中,土的叫,小白吧?”

永远的三个字、三个字断开说话的老不死,话中看来有种连小白也摸不透的意思。

小白冷冷道:“你就是那无聊得睡在‘神棺’之内,五十年来从未露过面的老不死江川不死吧?”

轻轻的点头,老不死道:“怪不得,怪不得,竟连说,话的傲,气也十,足相像。”

老不死好像不停的在说另一个人,小白是来自中土的,他又“睡”在“神棺”之内五十年,双方岂会有共同认识的人?

突然灵光一闪,四个字骤然在脑海中浮现,小白好像捉摸到疑惑的重心,老不死竟与“他”有关系。

当小白举起手中的“赤龙”,老不死那低垂的头也不禁同时仰高,小白就可以肯定,他的猜测没错半分。

“你竟然认识万寿圣君!”小白肯定地道。

万寿圣君四个字,似是白日惊雷,老不死阴森森笑了起来,忽地如急电射去小白处,一手便扣扼住小白手腕。

老不死道:“来,我带你去‘风云塔’。”

兔起鹊落,迅捷无比,一霎时间两人已急掠远去,白光急闪,在“天皇神宫”之内转了又转,很快便停在一座七层高的塔前。老不死看着牌匾上写着“风云塔”三个字的大门,欷歔不已。

眼前的“风云塔”全由大木建构而成,每层突出一小檐,平面为方形,向上逐层收缩,整体是方锥状。

轻轻一掌推开厚木大门,燃起火把,小白便在老不死的带领下慢步参观“风云塔”。

原来,小白好应该为天皇担心,也好应该回去“神乐殿”帮助朱不三及朱小小。

但不知怎的,自老不死提起了万寿圣君,他便被深深吸引,只觉得当中定然有重大的秘密、关系在其中。

甚至是老不死何故要睡在“神棺”之内五十年,也必然事出有因。这段离奇怪事,教小白好着迷。

江川不死,万寿圣君,同是二百多岁的未死奇人,究竟有啥关系?

二人踏步而上,在第一层的大殿内,中央之处摆放了一件“龙袍”,是中土的龙袍。

老不死露出兴奋的笑容,竟走上前一手把龙袍拿下,小心的穿在身上,畅快极乐的感觉,在眼眸中油然而生。

“一百三十年前,这宝贝是我从中土带回来的,那疯狂的一战,杀了七天六夜,他妈的万寿圣君,把本藩王带去的十万精锐大军都杀个清光,哈……但我也斩杀了继承他皇位的孩子,连龙袍也夺了过来,‘万朝’也就从此一蹶不振了!”

小白惊骇不已,原来一百三十年前,“天皇帝国”的“江川藩国”已曾入侵中土,而且杀了当时“万朝”的皇帝,更夺去龙袍。

老不死轻抚着龙袍笑道:“我早对那迷信的万寿圣君说过,中土失去了他,必然大乱,如此昏庸无能的孩子,又如何可以把‘万朝’延缤下去,简直是作梦!”

“来,第二层有好多古怪的兵刃!”

二人又再上一层,只见四处摆放齐整,全是一些小白未曾见过的古怪刀剑或盾,每一样的打造技术都截然不同。

老不死先取出一柄约四尺长剑,自剑鞘抽出,剑身竟是弯弯曲曲,犹如蛇爬动态,双刃开锋,甚是特别。

柄为牙质,镶嵌宝石、珍珠数颗,护手木质,刻花鸟纹饰,鞘为金制,相当名贵。

老不死提剑在手,笑道:“这是一百五十年前,我在‘马亚’斩杀‘马亚大王’马哈卡多而夺得的战利品。”

小白不禁心头一震,这老不死在许久许久以前,原来已具统一天下称霸的雄心。东征西讨,难道这“风云塔”内,全都是他从别国夺来的兵刃?野心当真可怕!

老不死仔细的抚弄剑身,笑道:“‘马亚’的兵器是独树一帜的,全以天然陨铁制造,精美绝伦。王室都请有铸刃师,尊为国师,终生俸养,并准世袭受禄,故此兵刃利器甚是出色。”

“此剑名为‘克力士剑’,刃之近背处隆起,柄部作半勾形,挥斩使用便易于握紧。”

老不死再拿起一个大皮盾,上面竟有圆状花纹,雀跃地笑道:“这是西域用的‘铜犀皮盾’,呈半透明,在战斗时能穿过盾看到敌人如何来攻,比其他诸国的盾都较为有利于杀战。”

“看呵,还有‘曲刃长刀’、‘战斧’、银金木鞘套用的‘双标枪’,有的来自‘日耳曼诸王国’、有的来自‘西方列国’或不远的‘高丽天国’,哈……全是本藩王一百多年的杀戮成就啊!”

充满极为自豪的兴奋,老不死未躲入“神棺”之前,征伐的战绩可见是震天撼地,难怪连天皇都怕他七分。这二百岁的老不死,根本早已超脱平凡,绝不甘心只为一国之君。

如果他只要杀天皇夺帝位,恐怕许多年前便已成功,但他所图的,看来绝不是区区一个“天皇帝国”。

再上第三层去,内里又是陈设另一些物品,都是来自不同民族、国家的手工艺、钱币等。

老不死笑道:“我南征北讨的同时,也尽量从各地搜罗、蒐集了形形式式的各种突出的手工艺品。这些东西经再三改良,配合原来妙处,我们把应用性提升,便改善了百姓的生活。”

果然,在一些用品的旁边,也放有类似的仿制品,但新的都比旧的更具实用。

以一些竹箩为例,把它改良后,三个合在一起,上下重些,改以木制,上面加一个木挽,便轻巧美观得多。

小白不停的在欣赏,他对这些有创意性的“发明”都特别有兴趣,看了又看,依然趣味盎然。

老不死道:“由此可见,每一个国家、每一个民族,都有他独特的长处,当然也有缺点。只要来个混合大同,彼此互补不足,天下便必然更美好、更趋完美。”

“一百多年前,恰巧天下有两个同样思想的王者,他们都不甘心只在各自的国土之内称皇,大家的心愿、志向都一样,要建立庞大的--大东日帝国。”

小白冷冷道:“这两人就是你这老不死,与原来‘赤龙’的主人万寿圣君!”

老不死叹了一口气道:“好可惜,咱们各自努力,他为了建成‘蓬莱仙岛’,荒废了光阴。而我,连他也未能杀败,又怎能统一各国!‘大东日帝国’以中土所占地域最广,百姓最多,物资最丰富,本藩王先要杀败了他,才再统一各国各族。”

小白笑道:“原来睡在‘神棺’五十年,为的就是要杀败万寿圣君,继而再统一建成‘大东日帝国’。”——

第四章死敌同飞天

大约十一年前的“剑京城”一个夜晚,一声惊雷,震破了大地,鹜醒了群山。

小黑带着一群部下,狙杀朝中对他不满的“玄武战将”白少痴。这“剑芒城”城主和他早有嫌隙,双方已势成水火。

雨声淅沥的伴着小黑与十个部下,身为“威武铁将”的他,位属三品,比位居二品的“玄武戟将”势力当然较差,能调动敢跟他同往杀人者,亦只有十人。

杀入白少痴家中,小黑与大敌对战正是旗鼓相当,每一人都拼死去杀,只有一个例外。

他,带刀走进内堂去,用尽最残忍、最可怖的手段,令白少痴的爹、娘、妻、儿,发出惨嚎痛嘶。

终于,白少痴抵受不了骚扰,乱了心神,被小黑一刀斩得重伤倒地。那时,那跟随小黑而来、一个新加入的部下,才从内堂拉出了四具被削得四肢都已失去、血肉模糊还未断气的“人晟”来。

那人在垂死的白少痴眼前,竟把那已失去四肢的妻子和女儿,都先奸后杀,还拿来盐水混在两老的伤口,直至白少痴气死为止。

“你,好贱、好出色,他日定然大有前途!”

“多谢大人赏识。”

“是新加入的,叫甚么名字?”

“小丙!”

“嗯,好奸好贱的小丙,我一定会好好重用你!”

由那天开始,小黑便开始组织他的“七小福”,小丙就是其中最出色的一分子。

“七小福”中的小凤、小鬼、小狗、小丙、小春、小李、小丑,就只有小丙一个能独当一面。

在“死荫幽谷”一役,更差点儿把病魔的功力都夺了过来,以弱胜强,尽显歹毒可怖。

十一年后,小丙已贵为独霸一方的枭雄,坐拥以“苍龙城”为首的五座城池,兵力合共九十五万,已取代了昔日如日中天的小白,成为三国四族以外最强的一支。

而当日曾提携他的小黑,经历过两人之间的恩怨情仇,一番波折后,小黑非但没死,还练成了“鞭腿”及“铁发功”。

今日,在“白虎城”的一座大谷仓之内,小黑、小丙,竟然抛开从前一切深仇恨怨,联手决战“海霸族”族主余律令。

一个小黑,杀他绝对不难。

一个小丙,“梦香神剑”必可斩掉他的头颅。

惟是小黑加上小丙,两个最阴险歹毒、却又互相最清楚的人联手,余律令感到莫名的压力骤增,竟欠缺必杀信心。

两个歹人,都好爱小血海的贱人联手,境况将会如何?

“啪”的一声巨酱,小黑以袖子轰击小丙,重重教训道:“怎么你在最后一刻放弃了对杀,真笨!”

小丙也还以颜色,又一拳痛掴小黑,喝道:“你还能教训我么?你连妻子、地位、孩儿都给我小丙夺去了!”

小黑又是劲力注满虚袖,一拂攻向胸口,怒道:“你得到一切又如何,今日一败就全都烟消云散,哼!”

小丙同样拳轰再喝道:“作你的春秋大梦,余律令又如何,怎可能胜得过我俩联手!”

小黑接连怒轰小丙,哈哈大笑道:“余律令,那厮只是个会变妖怪的畸型怪物,有个屁好怕!”

二人同时互相痛击,愤怒之情愈掴愈盛,彼此把内力注入对方体内,突然同时转身,挟着狂怒杀意抢向余律令。

眼前的已不再是两个人,绝对是两头疯了的凶兽,以愤怒来提升内力,刺激起张狂杀力。

“皇天不负有心人”!

余律令也不敢怠慢,祭起情意一剑,剑劲如情长,枞身冲飞,百丈从天而降,斩破长空,挡者披靡。

剑劲破向小黑、小丙两条人影。

如神威雷劈的狂猛一剑“皇天不负有心人”,无俦杀力斩下,挟着震撼天地的爱,破碎虚空的剑。

小黑、小丙竟同时一个用手、一个用脚去接,分左右挥出,直接其锋,竟把“梦香神剑”夹住。

怒意竟然破了情意,怒意是真,情意是假。余律令一招失利,“鞭腿”再急旋压向余律令,要碎裂他的五脏六腑。

退,余律令慌乱下只有退了又退。

小丙拾回掉了的“飞天”,双目神光大盛,狂喜大笑道:“飞天,有小黑之助,我定然能一飞冲天!”

一甩出“飞天”剑,剑在地上旋斩余律令下盘,余律命只好剩飞闪开,另以“梦香神剑”挡退小黑。

小丙一铲而下,竟倒在地上,脸仰向天,以双脚猛踢“飞天”,脚控剑斩杀余律要拒挡从下而上的剑,难道要头下脚上倒吊?

余律令双膝曲屈,以双手持剑,脚踏在剑上冲天飞弹,竭力射远,先避其锋才算。

好个小丙竟自转成龙卷风般,人剑急射追逐余律令,半空中“梦香神剑”勉力回身再战,星火四散,斗得难分难解。

有了小黑助阵,小丙的杀力明显急速提升,余律令的无俦剑劲,竟然被滞阻,如泥牛入海。

无论余律令如何转换身法,或斜飞或直掠或横射或偏跃,小丙的龙卷风飞天剑势依然追杀而来,如何也摆脱不了。

小黑把小丙的战意都带动起来,发出超逾个人修为的疯狂攻击,杀力已不在余律令之下。

由此可见,原来小丙心中一直担忧小黑的报复,致心念始终未纯。他一直怕小黑回来,非但会杀自己,更会夺回小血海,无形烦忧摆脱不了,杂念缠身,武功又如何能尽情释放。

小黑来了,解开一切愁烦,小丙再也无后顾之忧,便尽情的抢杀,功力就如脱胎换骨。

双腿抡舞“飞天”,又是余律令想像以外,以手持“梦香神剑”迎战,勉强下变化又不及以腿御剑。

余律令败象已呈,更不妙的,是一旁小黑已准备加入战团。

剑花舞起,再来先前挫败小丙的“凄凉昨夜梦魂中”,织起了梦香的美妙姿态,缓住剑势,以柔制刚。

旗鼓相当之际,小黑来了,他钻入小丙的龙卷风内,合二人之力,同时卷踢“飞天”,霎时剑势狂然提升三倍,余律令强行斩杀,竟被卷入了龙卷风之内。

蹲在阁楼上的夕姬看得讶然失色,在她眼中,这“梦香神剑”已比师父一痴的三大神兵,其中的“无量”、“无情”两刀更胜一筹,但小丙与小黑联合以腿控“飞天”剑,却明显把余律令压倒了。

一声斯喝,余律令破飞出龙卷风,胸口竟凹陷一个大洞,犹似被一条大木棒轰进心窝,把一切痛楚都引发出来。

还有,是“梦香神剑”,弹向左边的墙,射入右边的米袋,跌在前方地上,亦破开瓦顶飞出……

余律令手中的最爱神兵“梦香神剑”,竟一分为四,碎断为废物,这可比剖开余律令的心更痛。

“杀了余律令,再夺馀下两城。”

“再结成七城联防,加上咱们的‘神风笑’,城池便牢不可破。”

“余律令连神兵也折断,他完了!”

“不,还没!”

“甚么?难道……不,他最讨厌破毁自己的俊逸外貌,露出那原来的狰狞邪恶丑态。”

“他已再没选择馀地!”

“不,他还可以选择——死。”

“我还是爱看他变成血筋满脸、丑丑怪怪的恶心邪貌,这样的余律令才算回复本来面目。”

“嗯,杀败‘阴妖邪典’,那就更是圆满。”

小黑、小丙一步步向余律令进逼,只要连“阴妖邪典”的邪功也压下来,余律令便一败涂地了。

一阵阴风吹起,余律令的双眼位置,慢慢淌下两行血水,直下面颊。头颅、五官不停抽搐,扯动着凸显的血筋,一下又一下的跳抖弹动,妖气邪氛弥漫开来。

迫不得已,余律令又要施展最恶毒的“阴妖邪典”,以走火入魔邪力来决杀眼前大敌。

先发制人,小黑、小丙盘踢“飞天”剑,急旋斩向已入魔的余律令,甚么鬼脸邪貌,我才不怕!

龙卷风卷成尖锥形,锐见“飞天”剑尖,直钻射余律命咽喉,强力刺破,要裂断脖子。

剑力如闷雷惊炸,余律令的脸容不断扭曲,脸皮更爆裂撕开,整块面庞如蜘蛛网般裂分,喉头不断发出咕噜咕噜的恶心嘶鸣怪声,整个头颅也颤抖摆动。

阴森诡谲充斥鬼气,似是神符一般护佐了余律令的咽喉,更突然阴恻恻道:“为啥一定要我损毁容貌?真的好想把你俩碎尸万段,杀呀!杀呀!”充满悲愤的凄声,如铁钉打入人心,刺得小丙、小黑好痛。

“嗖”的一声,终于成功了,余律令的咽喉被“飞天”剑穿破,同时小黑、小丙二人也逼近了余律令。

余律令的脸上竟然露出满意笑容,两掌重重轰在二人心脏上,一举破了二人无瑕可击的攻招。

掌力竟比原来更强三倍,倒在地上的小黑、小丙都难以再战,而那入了魔的余律令又如何?

鲜血自穿破了的颈项涔涔而下,他可以拔出“飞天”,斩杀地上二人,但同时就要付出生命作为代价。

鲜血浸湿了余律令的衣衫,他最讨厌受伤,更讨厌痛,谁带给他讨厌的事,就该去死。

一手握住“飞天”剑柄,暴喝吐力。

“崩”的一声,他送给小丙的神兵“飞天”尽毁,化为碎片跌下。

余律令回身飞跃而去,他还是理智的,绝不愿意以其性命交换小黑、小丙两条贱命。

重创下的他,必须赶回去治疗。

他的心真的好痛、好痛,非但杀不了小丙,亦未能夺取五座城池,而且连心血神兵“梦香”也毁了!

更因为强行再运起“阴妖邪典”,极可能会破相,在脸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疤痕。

小黑与小丙盘膝对坐,好一阵子才吐出一大口黑血,终于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再回来。

两人相视而笑,连余律令也败北,此后,还有谁敢来挑战?

笑的还有阁楼上的夕姬,当然也少不了那小血海。

“哈……”——

第五章火种来点灯

滂沱大雨,车马喧嚣,“苍龙城”气氛都好热烈。

小丙出关,又击退了余律令,一众城主都为他大事庆侃,其中当然包括了史认屁、刘一线、关二哥、诸葛神弩及胡说八等五人。每一人都尽情畅饮,醉得放浪形骸。

五个离弃了小白,投向小丙的城主,一年多下来,看来已跟小丙、笑天算甚为投契。

原因很简单,笑天算任由每一位城主决定城内大小事项,她只抓紧兵权,只一心对外,从不过问其他。

因此,对每一个城主而言,根本就是一个小皇帝,加上小丙一直闭关,头上没有了要服从的人,城主们俨如城民的父母,满足感极大,相比从前大家只尊敬一个小白,实在差天共地。

每位城主都有他自己的一套管治理念,每个人都希望出人头地,受他人崇敬,非常时期要有非常手段。

小丙出关以后,才惊觉每个城主在城民心中,绝对比自己更有地位,难免有些怯意。

笑天算笑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明白了其中道理,便应该不再疑惑。”

小丙点头道:“夫人是说,在挣扎求存的时候,应该尽量下放权力,直至一天雄霸天下,才一下子收回一切。”

笑天算向小丙举杯道:“你的敌人在外,三国四族的势力好强,现下必须尽量强大起来,下放权力是必然、必须的。放心好了,成大事不必吝啬一点儿虚荣,当你成功以后,一切握在手中,那时要如何威风也都可以,现下就让五位城主先风光一点吧!”

看清形势,三国四族的大王都是一代枭雄,名昌世、伍穷、神长大老、燕万岁、药万福、刀锋冷及余律令,每一人都能独当一面,小丙相比下仍是最弱的一位。

要补其不足,各城主的同心、团结、拼杀便十分重要,笑天算看准此点,放手任由城主们发展,集中力量于加强兵力,也就令形势慢慢好转过来,威胁着三国四族。

大殿上大事庆祝,大殿之外,却有被冷落的英雄。

杀败余律令,小黑的联合最为重要,但他却避而不现身,独个儿在享受今夜的美妙风雨。

长长发鞭缠着横向的粗树枝,身子倒吊随风摇摆,小黑有如鬼魅般荡来荡去,甚为写意。

他已失去再争权夺利的兴趣,唯一目标,是辅助小血海成长,继任小丙、笑天算的一切。

这夜,暴雨狂风,但他的心情却比阳光普照更为雀跃开朗,他决意追求心仪已久的夕姬。纵使她已有心上人也不必理会,先让这份爱萌芽再说吧。

每想起她,竟有从未尝过的触电感觉,比昔日迷上十两更是强烈十倍,这就是爱吧。夕姬,是上天安排给他的好伴侣。

风雨交加,小黑从树上跃下,向夕姬的厢房走去,他已准备了一只“竹戒”,代表着祝福的定情信物,今夜就要送赠佳人。

愉快的穿过回廊,走到房门前轻轻推开,小黑那原来愉快的笑容僵住了,脑海突然一片空白。

在他眼前的夕姬,那灯火下的娇躯何等媚人,艳红的小嘴带着一种典雅而诱惑的感觉,好想为她溶化。

闭上双目,教人心旌荡漾的吻,吻个长流不息,如痴似醉,那感性的欲火已提升起来。

“他……是谁?”

小黑惊呆而立,绝未想过自己锺情的夕姬,竟然正与另一人在亲热抱拥,而且陶醉万分。

甚么单思渴求,一下子都似镜中花水中月,心情一直向下沉,没有底,沉得无影无踪。

夕姬却是禁不住噗哧一笑,拉着原来热吻的那人臂弯,走至小黑身前,嘻笑道:“发甚么呆,他就是我师兄不凡圣子啊!”

雪白的一张瓜子脸,柳眉弯弯,星目含愁,一身雪白长袍,潇洒得无话可说。

那慑人心魄的神目,只要女儿家看上一眼,便必然迷死,再也不能自拔,夕姬也就是其中之一。

不凡圣子强奸了水晶晶,令她含恨自尽,逃回“天皇帝国”去,又在最后一刻失去了大头,也就背负了失职之罪,不敢回去见江川十兵尉,只得又再折返中土。

碰巧遇上师父一痴,便来找夕姬,以他最擅长的手段去诱惑师妹,要她双手奉上“无敌”刀。

一痴只要夺回“无敌”刀,就能借助不凡圣子,在“富士神兵祭”中,向“一休七绝”

挑战。

只要“无敌”刀能压倒“一休七绝”,一痴便能一雷天下响,取代他最痛恨的师兄,成为神兵铸造最强者。

一痴东来的最大目的就是夺回“无敌”刀,既然强行抢夺太难,只好跟徒儿不凡圣子来个交易。

他从夕姬手上取回神兵,自己就在江川十兵尉面前为他化解失职的处罚,又再传授“无敌”刀相应配合的杀力无穷刀法。如此好交易,不凡圣子只好勉为其难施展温柔手段,要夕姬贴贴服服。

“师兄快要赶回‘天皇帝国’了,我先去拿来‘无敌’。”说罢,兴奋的夕姬蹦蹦跳跳的便走远。

“阁下便是小黑?”不凡圣子一手搭在小黑肩膀上,不知怎地竟吐力压下,显得甚是沉重。

如此毫不礼貌的举动,小黑已心感不妙。

“哈……如此的一个丑八怪,又跛又盲,竟也来讨我师妹开心,你啊,好不知所为!”

不凡圣子对中土的人最为讨厌,当然也瞧不起小黑,开口便是一番揶揄,毫不留情。

不凡圣子笑道:“你真的很爱我师妹么?”

小黑怒目而视,却没有答上半句话,只是觉得这外表翩翩公子的俊逸男子,内心极为歹毒。

不凡圣子把脸贴向小黑,轻轻笑道:“我来告诉你吧,我不凡圣子最爱玩弄爱情,所有为我倾倒的女人,每一个都必然被我玩弄得死去活来,你心仪的夕姬,也不例外。”

小黑正要攻向不凡圣子,但是那娇小的夕姬已在不远处出现,手里正捧着“无敌”刀。

不凡圣子在小黑耳边笑道:“从今夜开始,你将会难以入睡,你所锺情的夕姬,很快便会在我回来后给彻底**,失去贞操,自尊泯灭,生不如死,对爱情的好梦变成噩梦。”

“小黑,你不是从前‘武国’最着名的阴险贱人么?来吧,我不凡圣子向你挑战,要把你最爱的摧毁,还有啊,咱们‘江川藩国’的大军将会来攻中土,把你们的势力连根拔起。”

“怎么了,初相识便好投契啊!”夕姬把“无敌”交给不凡圣子,笑道:“你答应过的啊,‘富士神兵祭’后便回来看我,千万别食言呢,我在等你啊!”

轻轻在夕姬额上一吻,不凡圣子笑道:“放心好了,有小黑在你身边,他会代我好好照顾你,小黑,我没说错吧?”

依然沉默不语,小黑尽量把激动的心情压抑下来,因为这不凡圣子并非轻易能对付的人。

不远处还有好强的杀气,也许那一痴和尚就在附近,要是轻举妄动,恐怕并不见得对自己有利。

依依不舍的夕姬送走了不凡圣子,一直看着他的背影远去,无可否认,夕姬是绝对迷上了这美目俊逸师兄。

不凡圣子说得对,从今夜开始,噩梦将不断缠扰他,令他每晚难以入睡,担忧夕姬终受玩弄、**。

这天杀的贱人好工于心计!

非但击倒别人取得胜利,还要先来个漫长的折磨,挫损对方的斗志,才一举击眼前这敌人,极为可怕!

小黑没有跟仍在回味梦幻香吻的夕姬道别,只低下头在风雨中慢步,走向夜里的市集。

在烦乱的思绪中纠缠,小黑好需要黄汤,他走进最大的酒馆,一口气喝了十碗高梁,脸不红,气不喘。

这夜的酒,怎么像茶一样如此轻易入喉,眼睛不发直,舌头也不胀大,喝得好轻松。

外面风雨凄迷,暮初浓,夜正长。

一声雷鸣,天摇地动,油灯呼的一声,其中两盏,灭了,一缕辛辣的黑烟袅袅升起。

老板、店小二连忙七手八脚的上再点灯。风雨狂盛,但他们仍好像在执意斗争,不肯关上门打烊。

失去了双臂的小黑,再也不能高举酒坛豪饮,只可以低下头咬着碗边,再向上仰倒酒入喉。

不痛快啊!

小黑突然走出店外,雷电交加之中,向天仰起脸,让雨水打在脸上,张大口把雨水当作醇酒鲸吞。

电光划破倾盆大雨的夜空,大地闪亮,在电光乍现的一刹那间,小黑又看到那熟悉的脸迎了上来。

走起路来一摇三摆,任由风吹雨打,全身湿透他也毫不在乎,当然,因为他今夜好快乐。

喝得半醉的小丙,竟还没喝够,要来找小黑再喝个半死。

拉着小黑回到酒馆内,老板与店小二仍在忙乱的为熄灭了油灯不停点火。

风雨凄迷,馆子显得特别宁静。

“来,大人,咱们许多年没比过酒了!”小丙捧来了四大坛烈酒,看来是不醉无归。

两个曾为主仆,也经历过生死拼斗、血仇怨怒的死敌,此时此刻,因为共同利益--小血海,竟抛开一切,坐下来再次对饮,委实是不可能的奇闻怪事,偏偏无论多深的仇恨,原来也可以化解。

小黑心中,已多了一个大敌不凡圣子,经历过多次失败的他,好明白势力的重要。

若他欠缺势力,他日那不凡圣子的“江川藩国”大军压境,对方便能为所欲为。

故此,在他再出现之前,必须建立牢不可破的势力,一方面让小血海安静成长,另一方面也准备与大敌一战。

小黑喝得很多,依然是脸不红、气不喘、酒嗝也不打一个,头脑依然很清醒。

反观倒了一坛烈酒入肚的小丙,撑住身子走了几步,欲上前去点灯,只觉头发昏、脸发热、头重脚轻,虚虚浮浮的马步不稳,举手斜歪偏移,怎样也燃点不了那盏头上的油灯。

小黑一抬腿,定住了偏移打转的灯,冷冷道:“我是灯,你是点火的,看来我俩总是要联合在一起,才能光亮起来。”

外面轰隆一声,原来又是一个惊雷。

小丙乾笑了数声,看着外面稠密的雨点,千点万声,笑道:“外面风大雨大,要亮起火光来果然不容易。”

小黑道:“有你,有我,还有笑天算,五大城主,加上小春、小丑、小李,势力堪与四族相比,但要称雄称帝,那就未免自欺欺人,咱们的势力只在中等。”

“有灯,有点灯的,原来还欠‘火种’,有焚天灭地的火种,方才能燃亮灯光,在昏黑的世代中光芒万丈。”

声音自远处传入酒馆,隐约听得一、二声马嘶,茫茫雨夜中只见两匹高头神骏的良驹在酒馆前停了下来。

意料不到的“火种”,竟突然出现。

小丙是五城共九十五万大军之首,小黑愿意加入,既不争功夺权,也不欲为王,恰好与小丙配合,原因是为了孩子小血海,当然,这也跟他废掉了一双手,难以独自称霸,必须联合有关。

但还有谁既有能耐成为“火种”,偏又愿意成为联合的一分子?马上的勇者是谁?

意外的惊雷,带来了他,当轰隆一声过后,店里的烛火一齐急晃了一下,都骤然熄灭了。

那人提起了火种,小丙接过,点燃了小黑用脚稳托住的油灯,光亮再来,大家只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悚然压下来。

来人用手中的玉箫挑起一碗酒,笑问道:“已无立锥之地,但求能成火种,燃烧杀意,先斩余弄仁、灭‘海霸族’,再杀伍穷,迎击名昌世,占我‘皇国’者,都要死!”

昔日的风雅闲逸已全然不见,在小丙、小黑眼前的天下第一高手皇玉郎,挫败后的他一脸杀性冷酷,似是一堆烈火烙岩,要把一切都焚成灰烬,谁碰上这火种,都要毁灭。

雷鸣惊震,大雨滂沱洒落不停,有了火种,点灯的轻易便把油灯燃亮,站在皇玉郎身后的太子在笑。

从今以后,武林将有比今夜更喧闹的风暴雨——

第六章名天命爱你

已逾二百多岁高龄的“万朝”一代神皇万寿圣君,当年因观天象得悉“万朝”气数将尽,天劫难挽。毅然大兴土木,改地运移龙脉,构成一甲子开启一回的“死荫幽谷”,以迎接二百年后新帝皇天人圣驾,助他完成鸿图霸业,也同时把“福荫”留给“万朝”子孙。

万寿圣君是中土历朝中最辉煌、神化的不世人物,他在位之时,定立了的官制、礼仪、婚制、产权制、历法、节日、文字统一、税制等等,影响了住后的二百年及未来。

有了完整的制度基础,各阶层仕、农、工、商均能依照固定轨迹努力,对一切变动都能确切的掌握。

再加上万寿圣君大力推动各项发明、医术、数算、农务、水利甚至是书法、绘画、音乐、建筑、雕塑、陶瓷等,都有长足发展,一时间,中土文化欣欣向荣。

岁月河山,大地变迁,万寿圣君燃亮了辛勤的中土民族刻苦耐劳斗志,千万人民同心开创,数十年间已在大地拔升而起,相对仍是游牧为生的其他弱小民族,俨如太阳高升,光照天下。

不斯的归降、臣服,中土版图日益扩展,奠定了千秋万世的基业。万寿圣君高高在上,却仍未满足。

他一心要完成天下大同的大统一皇国,对东面的“天皇帝国”、西面的“西域诸国”,还有“日耳曼诸王国”、“西方列国”、“暹海”、“马亚”、“高丽天国”,都想统一归纳版图之内。

雄霸中土,未免还是不足,最终日的是要东、南、西、北千日路,脚下还是我黄土!

雄心勃勃的一代神人,只可惜观天象知未来,“万朝”多年来东征西讨,杀人无数,留下来的祸孽太深,已是气数将尽。

迫不得已,只好把大任留给下一代中土出现的天人,先退隐于“蓬莱仙岛”,静待良机。

“万朝”其后被“皇朝”所灭,“皇朝”在“异族”入侵时烟消云散,继而便进入群雄割据的局面。

经多年争战,中土版图也不断拓展,形成了后期的四国四族。然而始终每一朝代、每一国的君主,仍受到万寿圣君的深远影响,一切制度、建设、历法、刑制均仿效沿用。

如何争胜斗战也好,已逾二百多岁高龄的万寿圣君,绝对是每一国、每一族大王的偶像英雄。

如何叱吒风云,如何呼风唤雨,欠缺当年万寿圣君建立的基础,中土可能还留在耕作、游牧年代,只是文化低劣的无知民族,绝不可能成为大地上的威武龙族!

当不知死活的毛产挥出“孕火破体刀”杀向轿去,愤怒的伍穷一掌轰出,把如此无知的少年重伤,并跪下来向轿内万寿圣君磕首,以示歉意,才傲然转身而去。

没有人能与万寿圣君一战,上天既安排了他在名天命身旁,也就应验了神相风不惑的批言。

名天命一生大福大运,要杀他自然难比登天。

伍穷既找来玄门师圣风不惑当国师,也就接受了玄学命理之说,天命既定,绝不能违。

芳心苦心经营的刺杀名天命大计,好可惜未能成功,也就表示了名天命、名昌世气数正冒升,福运正浓。

“皇京城”被围困之险,伍穷也难免在内心筹划败局之后的安排,人毕竟要面对现实。

如今唯一所恃,看来就只是神相替名昌世批命的一句:“一字记之日:‘问’,前功尽废,功亏一篑,江山从此毁,联为上策。”

只要大懒虫笑莫问留守在“皇京城”,同样深信玄学不移的名昌世,必定不敢攻城,那还有一线希望。

伍穷领着万人精锐部下,走出了“剑京城”,徒劳无功下重返“皇京城”,一切只得重新再来。

“怡红春阁”之内,伍穷一众撤走,险死还生的名天命四肢发软,头昏脑胀,若非身旁的万骨枯扶持,定然已倒在地上。

模糊中知悉昔年神人万寿圣君竟然没死,而且出现眼前,当下怕得要命,连忙向他磕拜请安。

“臭皇帝不够诚意!”轿中急劲神鞭打来,万骨枯也不敢去挡,狠狠打在名天命左腿之上,皮开肉绽,险些便把那话儿鞭成两段,只痛得名天命呱呱大叫。

“哈……笨龟蛋,天下称王称霸者,只有你一个又蠢又笨,甚么大福大运,简直笑死人!”

接连又是长鞭挥打,苦来由突然一手抓住,笑道:“算了吧,已吓得他半死了,乖乖答应过我不再胡闹的啊!”

说话竟变得温柔轻细,这苦来由究竟搞甚么鬼,竟把万寿圣君当做是要呵护的女儿家么?

谁都惊骇之际,轿旁的二十四气节臣与及太初都督也笑弯了腰,名天命及万骨枯却瞧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苦来由轻轻的拉动长鞭,把轿中的“万寿圣君”拉了出来,天啊,怎么万寿圣君会是个亭亭王立、四肢修长,纯真、骄蛮意态集于一身的十馀岁灵巧姑娘?

苦来由一手揽着她绒腰,吃吃笑道:“真了不起啊,若非你及时扮作万寿圣君,恐怕我还要大打一场,搞个天翻地覆才能逼退那伍穷呢,还是寒大小姐的脑袋胜过一切。”

寒大小姐?啊,原来在轿中扮作万寿圣君,把伍穷一干人等吓得抱头鼠窜的,便是苦来由痴爱的寒烟翠。

十一年前小白被万寿圣君所骗,把“死药”当作“神药”,令寒烟翠险些儿送命。

小白其后再上“天岛”,得万寿圣君把“神药”置于封了百穴血脉的寒烟翠口中,再度燃起真元之火,生命才得以延缤,可惜也只能回复一个时辰的生命,最终还是倒了下来。

幸而万寿圣君看见苦来由的专一情真,犹如自己一般情痴,便让他把寒烟翠置于“乾坤九天玄冰龙床”之上,让她身体慢慢以神寒之气吸去已惨入肺腑剧毒,才得以重活过来。

如此这般,要经过漫长十年才能救活寒烟翠,日子飞快,转眼一别,原来已是十年过去,苦来由已再能拥抱可爱的寒烟翠。

更令人惊讶的,是寒烟翠在“乾坤九天玄冰龙床”上吸入神寒之气,一切体内体外生气冰封,美貌不致因年月过去而衰老,青春如昔,仍保持十七岁的外貌半分也没变。

十年前刁蛮大小姐本性难移,一出来便扬鞭教训笨皇帝名天命,愈打愈是兴奋。

若非苦来由及时拆穿,爱玩打人的寒大小姐,定然把这好色昏君打个半死方才罢休。

可怜伍穷,太过相信玄学命运之说,寒烟翠在轿中以沙哑声音扮作万寿圣君,当年伍穷他并没有上去“天岛”,也从没见过圣君,只见既然苦来由来了,万寿圣君当然也会现身。

信心动摇下便撤走,原来只是被寒大小姐欺骗而已。

“剑京城”外的“谦虚崖”上,那寂寞的“醉红尘”今日全然不一样,因为来了好多客人。

“真的不要继承掌管‘天兵神将’么?万骨枯啊你好笨呢!”

“哈……人各有志,不必强求吧,老夫跟先祖相比,差距太远,我又岂是帝皇之才呢!”

一再拒绝了苦来由的万骨枯,应了天命福运之推论,就算万寿圣君如何变动地运,始终昔年“万朝”杀祸太深,后世的子孙能修成武功超凡已是难得之极。

若想要继承“天兵神将”,登基为皇,只是徒然妄想而已。

因果循环,天理不灭,“万朝”如何也不可能再崛起于天下,至此已是极限。

苦来由迫不得已,只好让太初与二十四气节臣先返回“蓬莱仙岛”,向万寿圣君回报。

“为什么万寿圣君突然要我肩负起承担‘天兵神将’的重责,难道……他有大事要办?”万骨枯道。

苦来由道:“圣君已是二百多岁,他观星推命,已知寿缘将尽,更重要的,是他的死敌已完成五十年修练了!”

万骨枯道:“甚么?先祖圣君还……有死敌?”

苦来由道:“在‘天皇帝国’的‘江川藩国’,有个二百岁的江川不死,昔年便是他斩杀了圣君的皇儿,把‘万朝’推向灭亡。圣君曾说过,他俩的约战不久便来。”

万骨枯道:“原来如此。那……?”

坐在一旁的寒烟翠突然一手扭住苦来由的左耳,大声喝道:“闷死人了,再说下去,你会把咱们如何能避过毒风沙,走出‘死荫幽谷’的秘密也全说了出来,咱们快赶路去!”

寒烟翠拉着苦来由,一同上马,跟万骨枯道别后,便疾驰赶路。他俩不回去“蓬莱仙岛”,又赶到哪里去呢?

寒烟翠拥着苦来由的腰,不断左捏右捏,玩个不亦乐乎,苦来由当然不敢运气去挡,只得任由爱玩的寒大小姐满足满足。

“咱们先到‘皇京城’去,对么?”苦来由问道。

寒烟翠笑道:“当然啊,万寿圣君说过,要是万骨枯无福缘当‘天兵神将’的天人,那便只好让原来天人之子--笑莫问,来接任当上‘文帝’,成为‘真天人’。”

苦来由道:“闻说这小子天资更胜小白,看来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寒烟翠道:“当然啦,万寿圣君观星测命,定然洞悉天机了,我们还是把一切告诉这小子,看他造化如何了。”

苦来由道:“跟着,我俩便回去‘神国’,我答应过,要亲手为你宰掉那贱种神长大老文房四夫妇,还有那跛了一双脚的贱孩子文不,全都不能放过。”

埋藏已很久的杀仇,终于要爆发出来了。

把寒烟翠娘亲千般凌辱致死,又刻意要寒烟翠成为刁蛮任性、却无所依靠的文房四夫妇,终于要面对“道医”苦来由了。

有一些事情会随岁月流逝、淡忘,但血海深仇,却原来会愈堆积愈痛心,永远不会磨灭。

别了“剑京城”,苦来由、寒烟翠去找真天人大懒虫莫问,他,会答应继承“天兵神将”当文帝么?

“剑皇宫”内的“静芳湖”,湖上有艳若天仙的宠妃在裸舞,侥幸捡回狗命的名天命又在欣赏**欲表演。

他不断的抚摸大腿上的那一道伤痕,每一次触摸,都痛得难以忍受,但却是好有快感。

闭上双眼,那阵阵刺痛把娇恃纯真的面容又再召来脑海,陶醉在那幻梦中,好生满足。

“老天爷啊,你这嫩滑刁蛮的寒烟翠,真教我神荡,愈痛愈想,哈……原来痛快、痛快,一痛快感便来,真正的意思是这样,朕今天才清楚明白啊!”

手执皮鞭乱挥,一大群妃嫔、宫娥,全给他打得皮开肉绽,但都不敢叫痛,一律仍笑捡迎人。

因为名天命的金口说过,谁敢叫痛,便把谁的嘴巴切了下来,皮鞭打下一定要笑。

呵……笑声充满了整个“静芳湖”,名天命打得眉飞色舞,又跳又弹,快乐到不得了。

看这昏庸帝君,只因为天命大福大运,名昌世一力保住,便能任意妄为,不理政事。天天只顾玩乐**欲,享受疯狂,不知比其他各国各族的大王快乐多少倍。

一个太监捧来了一头信鸽,名天命从衣衫里掏出一小纸张,置于小管子内。

太监将管子小心翼翼绑在信鸽脚上,便放掉它,任由高飞远去。

名天命开心笑道:“好啊,好啊,飞呀飞,早点飞到‘神国’去,通知那神长大老,衰鬼,你一定要替我杀掉那苦来由,再废掉……嘻……寒烟翠啊,你终有一天,会成为我的小乖乖,鞭鞭、痛痛,哈……好美妙的痛快,朕一定要先把你的鞭开裂半,呵……”——

第七章九楼杀手兵

“皇国”的“皇京城”“皇宫”后山,芳心、风不惑、春冰薄居高临下,俯览着汹涌的“神皇怒潮”,河水从上游急泻而下,逆流攻上来甚是艰困,大言不惭的名昌世会有啥妙法?

多年来,“神皇怒潮”已吞噬过无数敌兵生命,芳心为了更加巩固防守,多建“战台”。

“神皇怒潮”两旁合共有近十个“战台”,每一“战台”均有五十个精兵在上,依照水流方向、速度,以弹石器射出石头向下攻击,石头或直接击毁船只或顺水流撞船,均造成极大伤害。

名昌世,一直以来攻击“皇国”其他城池,均由“天武上将”萧杀领兵,今日却是由他亲率大军而来。

多年来名昌世秘密训练的杀手兵团“九楼杀兵”,如何精锐神勇?毕竟未曾有过战绩啊?

名昌世当年把“杀手楼”交给刀锋冷,但却一直保留住杀力最强的九万“九楼杀兵”,这批从“杀手楼”挑选出来的近卫兵团,从未在战场上出现过,自是更加神秘。

“神皇怒潮”隆隆的水声如天雷震撼,滚滚东流,波涛拍岸,混浊的河水,如沸似羹,翻滚汹涌。

一张令人恶心的丑怪笑脸逆流而现,并抬头向远处的芳心笑了笑,形神俱丑的没耳、失去眉毛、不见下巴的三品“威武猛将”薛无诀,领着一艘小战船先作攻击。

这张奇丑无比的脸,原来已对芳心燃起爱的恋火,在战争的世代中,要拥抱美人,唯一方法就是要显示实力。

故此薛无诀向名昌世自动请缨,打头阵先抢上“神皇怒潮”,挑战十座“战台”。

水流湍急,不停的拍岸发出巨响,但见沿岸山石,也不知是否如传说中的故事一样,太多的战兵葬身于此,他们的血把两岸山石染红,因而石色殷红如鲜血,情景变得更是可怖。

忽然一声长啸,呼哨大作,早已严阵以待的“战台”,忽地射出一块大石,先作试探。

因为距离较远,难有准头,站在船桅顶上“九楼杀兵”中的七楼媚目,提高嗓子,长声呼啸,指导着战船向左偏移,轻易便避开了石头攻击,也就安然无恙。

攻来的戟船只载有三十人,其中以薛无诀为首,七楼媚目为副,另外二十多人,全是八尺高的肩阔膀粗高头大马壮汉,都是四楼中的出色汉子,每人上身都没穿甚么,脸色铁青,肌肉纠结,一身上佳横练功夫,精干勇悍,看来对破“战台”大有信心。

“放箭!”

“战台”上的第二轮攻击来了,数十枝箭如蝗射去,船头上的二十多个四楼杀兵,竟挺胸不动,任由射杀。

箭枝飞射刺中胸膛或脸,但竟然都射不进去,如刺在铁皮之上,一下子便被反弹开来。

相隔数十丈的距离,箭力虽未完全发挥十足,但四楼杀手竟毫不伤痛,皮坚肉厚,内力雄浑,倒已把“战台”上的“穷兵”吓得脸如土色,睁大了眼发愣。

阵阵冷笑声自那张永远僵硬的嘴脸发出,薛无诀在日光之下丑貌更形恐怖。一手抓起一块小石头,纵身拔起,便甩射向数百尺外的“战台”,“穷兵”立时暗叫不妙。

石头如电光射至,一个弓箭手只觉急风掩来,惊觉有异之际,已被石头打得脑浆迸裂,一头栽倒掉下江河去。

战船已逼近而来,“穷兵”号角响起,全面性的总攻击来了,“战台”上都纷纷弹射出大石头攻击。

一时间十个“战台”均同时弹石来袭,或先或后,十块巨石从天而降要把战船击沉粉碎。

臂力惊人的四楼杀兵,人人提弓拉射,嗖嗖之声破空,比一般粗五倍的长箭,全都在半空中把石头射穿。

粗箭尾端原来全綮有长铁索,只见四楼杀兵当箭枝透穿石头,便立时握着铁索,再奋力旋转,就把石头当作流星锤般,操控在手中,再反过来向“战台”攻去。

流星锤向“战台”下一甩,石头击向支撑“战台”的木基柱礅,立时折断毁去。

更要命的,是在轰碎了一、两条柱礅以后那石头还再转动,令铁索又缠住了其他柱礅。

四楼杀兵提气扯拉,硬生生把柱礅折断,数十丈高的“战台”立时倒塌而下,崩溃当场。

原来攻击敌人的部署,一下子竟变得弱点暴露,在“战台”上的“穷兵”都不禁手足无措,慌乱一片。

慌张下再射出石头,可惜不是半空被射穿化作敌人攻击的流星锤,便是不知射到哪一方去,完全失去攻击能力。

剩下九个“战台”再也不理甚么作战配合,一下子把石头都弹射出去,只是希望在混乱中把战船击沉便是。

如蝗巨石纷纷射下,薛无诀突然纵身剩空,一脚先踏碎飞来大石,空中手脚并施,掌腿齐挥,竟把半空大石都轰弹回去,撞向“战台”下的柱礅,又倒塌了三个。

薛无诀再直射向一个“战台”下的柱礅,因为地形关系,凹陷的位置内其中一条柱礅竟未被破毁。

只见冷酷如冰的脸儿发出一声怒吼,薛无诀双手抱住柱礅,竟大喝一声把它拔了起来。

深入河床一丈的柱礅,被狂力一分又一分的拔出,瞧得远远凝望的芳心也惊心动魄,冷汗直冒。

拔了一柱又再拔另一柱,整个“战台”最终也就倒塌了下来,三十多个战兵从高处掉下,粉身碎骨。

剩下五个“战台”上的“穷兵”再战下去也是徒然,只好撤离退去,让敌人把“神皇怒潮”的江面完全占领。

不消半天,名昌世二十万大军便安然逆流而上,向着“皇京城”逼近,展开最后的总攻击。

在相距不远的山头扎营,名昌世要破芳心已不断加厚城墙的“皇京城”,究竟又有何妙法?

朝阳初升,一人迎向日光,按辔徐行,从战营缓缓而出,一直策骑到“皇京城”正门之前。

城楼上的芳心、风不惑、春冰薄都定睛凝视,只见一匹腿长瞟肥,形貌神骏,全身雪白毛色,却又长有胭脂斑点,毛色油光亮滑的战马,一声长嘶,清越入云。

马上竟然就是带领二十万大军来袭的“武国”太上皇名昌世,一脸凛然狂傲,不可一世。

在武林中,名昌世是比谁都诡秘的枭雄人物,从前主掌的“杀手楼”已是莫测高深,杀人如麻。及后夺得“武国”权力,又轻而易举,如此神人,在一般人心中早已存有怯惧之心。

原来箭拔弩张的城楼上,每个人的心忽然都剧烈跳动起来,为的就是名昌世的霸杀气概。

只见名昌世在神骏良驹之上,突然收缰止步,对着城楼上密麻麻的“穷兵”,厉目一扫,皇者霸气如烈风拂来。

衣袂飘飞,负手昂然,精光闪烁的眸子,教每一个城楼上的战兵都如着魔似的,名昌世战场上的气质,绝对比任何大将军、大杀神都更凶更猜。战场,彷佛就是他的家。

谁要胆敢踏进来,命运必然的任由他玩弄、操控。

名昌世就是战场之神,要活命,便必须向他乞怜,这看来就是唯一跟名昌世对战的结局。

“本皇原意三天便能攻破‘皇京城’,然而芳心皇后也费了不少心思,把防守做得很好,要攻陷看来必须再多花一点时间!”名昌世单人匹马,竟就在城楼下挑战。

“丢他妈的你说甚么鬼话?其他人怕你名昌世,我春冰薄天不怕、地不怕,就只怕你攻不破城池,战兵很快便饿坏,难以支撑下去,哈……乖乖的名昌世第一回领兵攻城便大败而回!”春冰薄哈哈大笑道。

名昌世自恃身分不同,也不去理会春冰薄,再道:“我来是要告诉大家,若不归降,兵临城下,苦难将难以收拾!芳心,那伍穷应该已到了我‘武国’‘剑京城’吧?”

芳心冷冷一笑,果然骗不了太久,名昌世还是洞悉诡计,只好轻轻点头,乾笑了两声。

名昌世冷冷道:“芳心妙计,果然是伍穷的好帮手,本皇还是棋差一着,当攻上来‘神皇怒潮’,还不见那伍穷出现,才猛然省悟。可惜得很,依‘星命术’推算,伍穷星运黯然,如何也难有突破,这次偷袭,必然徒劳无功,大势已去啊!”

城楼上的风不惑对这番话最为感慨,当日芳心提出此计,他已小心算看过伍穷的气色,着实不妙。

只是自伍穷“破相”以后,玄学指点已不合相格,神相也不敢妄下断语。加上此计甚是绝妙,简单容易,又有伍穷亲自押阵,神相碍于形势,也就没有极力推翻。

名昌世道:“如今也未传来皇上驾崩消息,看来芳心皇后的妙计,在天运巧妙安排下,已一败涂地了!”

春冰薄又忍不住,怒吼道:“挑那星,你有胆来攻便出兵吧,别再在这里唠唠叨叨的,我春冰薄带兵迎战,先把你擒下,让你这狗种替本大爷舔卵蛋,哈……妙极!”

在城中困了许久,人人都在宣扬名昌世霸杀天下,春冰薄早已心中有气,加上先前竟然不受尊重,说话连回答也没有,嘴巴立时变得更是肮脏,要尽情羞辱人人崇敬的名昌世。

名昌世也不答话,右手一扬,出兵了!

一眼望出去,只见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人马冲来,马匹奔驰,在烈日高照下竟是银光闪现,反照得一片银芒如海。

好个春冰薄就算是不自量力也好,斗胆也好,竟然真的带领一批“穷兵”出城迎敌。

城楼上人人为春冰薄振臂高呼,扬声助威。明白了,这不识好歹、不知死活的家伙,自伍穷纳下四“穷将”以后,自觉地位被贬,备受冷落,故此刻意欲抢夺战功。

他对芳心的美貌亦动了色心,好想在她面前表现,于是便执大刀领兵,欲先挫名昌世大军锐气。

合共二千“穷兵”,人人箭在弦、提大刀,策马扬鞭,向远方冲来的“九楼杀兵”冲去。

蹄声杂沓,人喧马嘶,春冰薄一马当先在前大声吆喝,只见远处银光闪耀刺目难睁,心内正在孤疑敌阵暗藏甚么诡异之物,当双方距离再拉近,一众“穷兵”竟都讶然惊呼。

冲杀而来的“九楼杀兵”,竟都穿上银战盔甲,跟一般中土“铠甲”截然不同。

一般战甲是由一块又一块的铁甲或皮革互串连缀而成,护佐全身。分有胸甲、背甲、头盔、披膊等等。

层层甲片搭生而成的“铠甲”,既有防护性,也能令战兵灵活挥动兵刃,搭箭近可是迎上来的“九楼杀兵”,身上所穿的竟然是毫无缝驳接口的“盔甲”,一块大铁甲焊接另一块,形成水火不侵的“硬盔甲”。

春冰薄发射劲箭,四周“穷兵”立时不约而同都射出千枝劲箭,不绝于耳的当当声响过后,只见箭枝都被反弹或折断坠地,无功而回,再发箭距离已拉近,射力更强,可惜效果依然一样。

初遇“硬盔甲”,箭矢完全失去功用,“穷兵”立即呆在当场,竟都不知如何是好。

迎面杀涌上来的“九楼杀兵”,忽地纷纷提起一枝十馀尺长的矛枪,疾冲而来。

一众“穷兵”愕然之际,在相距十馀尺的时候,被长矛枪贯穿战甲,又或插破头颅,一下子便死掉一半。

“九楼杀兵”**战马一个转身,再来回冲刺,剩下来的“穷兵”都被刺倒掉下马去,又或被一枪刺毙战马,迫不得已跃下地上奔逃。

未死的二百馀“穷兵”与春冰薄,手提七尺大刀,相对敌人十馀尺的矛枪不停插刺,简直是惨遭鱼肉。

“九楼杀兵”也不在意立即刺杀,只先把二百个“穷兵”围住,继而突然远处一人策马急驰冲来,疾刺人堆,哪个倒楣便刺杀哪个,再把矛枪高举,策马奔回后方大阵。

恍如战利品般的“穷兵”,惨被高高举起,矛枪贯胸穿过,血水不停滴下,染红了“硬盔甲”,令杀戮更见残酷。

被举起插在长矛枪尖上的战利品,当到了敌军大阵,“九楼战兵”把“穷兵”连矛枪一抛,便丢到万军人堆里去,不消一刻,“穷兵”便被斩成一、二百块,哪里是头、哪里是身,再也难以区别。

二百个“穷兵”,一个接着一个被“刺”走,每一人的命运都不变,最后就只剩下那个口不择言的春冰薄。

二千个“九楼杀兵”,在马上把他重重困死,他的命运已完全操纵在敌人手上。

春冰薄会乞怜求饶么?还早呢,只见这少年倒也强悍,红发迎风飞扬,在没有眉的额头以刀一划,割破淌血,鲜血从额头滴下,湿满脸容,双手紧握大刀拼杀。

绝非一般贪生怕死之辈,春冰薄虽懂得看风转舵、胆大妄为,但同样也勇猛非凡。

春冰薄冷冷道:“来吧,且看我是否也会成为战利品?”

围住的骑兵缓缓移出一个缺口,远处已有一个战兵,手持那十多尺的长矛枪,静待命令冲前。

一声喝叫,铁蹄飞动,来人挺直伸出矛枪,向前冲驰,只见尘土飞扬,杀势疯狂。

春冰薄也毫不示弱,挺刀横放,坐马弓腰,当骑兵冲至三十尺前,竟突然反冲向前杀去。

长矛枪狠狠乘着强猛冲势刺去,春冰薄挥刀一斩,挡截住刺来的一枪,但对方劲力太强,大刀竟然断了。

围着的“九楼杀兵”失笑之时,春冰藩竟突然扑上马去,拥住马上的敌兵,互相拼杀。

较为灵活的春冰薄以断刀疾斩,可惜“硬盔甲”比一般“铠甲”坚硬得多,断刀如何也斩不进去。

然而近距离贴身对战,长矛枪也成了负累,两人在马上挣扎比斗,一时间难分胜负。

原来围住春冰薄的大群杀兵哈哈大笑,也散乱追逐着二人一骑,不断喧哗大笑,为杀兵打气。

春冰薄与杀兵缠斗一阵,突然向头盔内的杀兵报以阴沉一笑,一手拉高了头盔上的铁眼罩,狠狠便一刀插下,从鼻梁中央刺破大脑,杀掉了敌兵。

双脚一夹,又夺过了鞭,策马扬长而去,春冰薄原来正好利用一些已散乱出来的缺口,疾奔回“皇京城”去。

等一众“九楼杀兵”醒悟过来,立时把手中长矛枪飞射出去,欲截杀春冰薄。

只见春冰薄一点也不笨,骑在马上,把尸首堆在身后,利用死人身上的“硬盔甲”挡住矛枪。

占了先机,春冰薄总算能逃出大难,返回“皇京城”去,一众“九楼杀兵”欲追无从,也只好眼睁睁望着他逃去。

进了城,春冰薄抛下死尸,芳心竟然已下来迎接。

春冰薄笑道:“别忘记你的承诺!”

芳心上前去,蹲下来小心检视密封的“硬盔甲”,口中喃喃道;“依师父所说,如此的战甲,铸造技术已超脱一般中土工匠能耐,那名昌世……难道……在隐伏期间,已贯通‘西方诸国’,引入了全新的冶金技术?否则又如何能有此‘硬盔甲’?”

春冰薄一手搭在芳心肩上,笑道:“怎么了,我依承诺带回来的东西,真的好吸引皇后啊!”

芳心冷冷一笑,再命人把尸首从“硬盔甲”中移走,让她能够尽快检视此盔甲之秘。

芳心冷笑道:“咱们过得了今夜,不被攻破城池,才能完成你心愿,别阻止我先检查‘硬盔甲’。”

春冰薄扬开双手,不再去阻挡,只色谜眯的看着比自己大十岁以上的艳丽芳心皇后,带着动人婀娜之姿离去。

原来在城楼之上,芳心在烈阳照耀下已觉“九楼杀兵”的盔甲大异奇趣,为了夺回其一研究了解其中优劣,以助对战之时,改变战法克制,便答应跟春冰薄来个交易。

只要这胆大妄为的小子能带兵夺来一件敌人盔甲,芳心便任由他处置一夜。

好色又狂妄的春冰薄也就刻意向名昌世挑战,假意带兵出战,在战斗中险险杀敌夺来“硬盔甲”。

春冰薄得意洋洋的**色表露无遗,喃喃笑道:“哈……他奶奶的莫问,你是我春冰薄的乾儿子吧!”——

第八章三楼飞天杀

寒风愈来愈烈,天上铅云密密层层,似欲直压上头来。夜里风雪呼啸,如万马奔腾,声势更是吓人。

“皇京城”各处皆燃亮了火把,守兵紧紧固守其岗位,只因芳心肯定名昌世会于夜里再度来袭。

火光通明映照下,“皇京城”内犹如白昼,但从城楼望向外,却只见一片沉寂,万籁无声。

芳心已调派了“穷兵”应变作战,惟是内心一直忐忑不安,愁眉不展,望着漆黑的夜空轻叹。

一个人影突地贴在她身后,向芳心的耳窝吹了口热气,原来就是已嬴得一夕畅欢胆大妄为小子春冰薄。

春冰薄笑道:“怎么了,已在期待我**皇后的痛快么?别太心急,先赶退名昌世的‘九楼杀兵’吧!”

芳心并没有回话,因为此刻她心中所想的全是孩儿莫问,春冰薄看来对莫问不怀好意,所以一切也就不必多言了。

芳心笑道:“因缘际遇,你遇上了伍穷大王,从此扶摇直上,但有些事我总是不大明白。”

春冰薄倚着女墙,对芳心道:“咱们关系已愈来愈密切,有甚么事不妨说出来,彼此研究研究。”

芳心道:“你认为自己算是幸运么?”

“哈……那还用说么,以我一个平庸的渔村小子来说,能平步青云跟在伍穷大王身旁,当他的入室大徒儿,当然是福运双修,鸿福齐天了。”春冰薄侃侃而谈。

芳心道:“可是,自从我儿莫问来后,加上四‘穷将’、‘穷凶极恶十兄弟’,你的地位可明显被比了下来。”

春冰薄不停点头道:“嗯,无可否认,在师父心中春冰薄的地位已没从前般重要,就是连远去‘剑京城’刺杀名天命,也没我的份儿,由此便可见我的地位已低降了。”

芳心笑道:“你认为自己欠缺的是甚么呢?”

春冰薄道:“实力,伍穷大王是只相信实力的人,绝不取巧。相比其他人,我这小子的武功实力太差劲了。”

芳心道:“但你却是好聪明的小子,绝非泛泛之辈。明明看见自己被后来者赶过了头,但却仍不肯努力去提升,在武学修为上迈开大步,我实在想不明白箇中原因。”

春冰薄乾笑了数声,把战衣掀起,但见今早一战,十数处伤痕依然未退,部分更是深可见骨。

春冰薄笑道:“今朝一战,皇后见我智勇双全,在敌阵里杀人夺尸,又赢得皇后一夜欢娱,我又想问,皇后知道我成功的关键么?”

芳心冷冷道:“当然是你个人机智,与及那份惊人的勇气、胆识,配合狂妄的心。”

春冰薄笑了笑,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竟完全不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