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生死连骨肉

露气寒光集,微阳下武丘。

调角断清秋,征人倚泪愁。

猿啼秃石树,人在绝崖头。

广泽生明月,苍山夹乱流。

垂首思吾友,竟夕自悲秋。

冷风阵阵,随号角、战鼓声飘扬,神武大军重整阵势,招集聚力。

大总管小白凝望着失去头颅的元帅六太子名太宗,茫然失措,天啊!失去了名太宗,进攻“剑鞘城”又有何意义?

“阁下的一臂,待适当时自来领取,后会有期,呵……”夏侯艰险隐没于寂静黑夜里,讨人厌的耻笑声在绝崖迥荡不散,已完成杀名太宗奸谋的他全身而退,因为眼前小白已红了的眼目,露出疯狂的杀意,报仇雪恨的可怖杀意正在燃烧。

“恭喜夏侯主将功成身退!”小白说得轻松,是因为他面前还站着一个夏侯艰险的师弟诸葛神弩,主将退去,没理会神弩,余他一人应付小白,只有一个表示,师弟,你去死吧!

要死的人当然不愿坐以待毙,何况他手中有弩,传自师父神兵急急——余律令的“翼弩”

及“十全弩”。

小白道:“诸葛神弩上回以十五万弩箭与巨大的床子弩,被‘武国’大军,尽毁‘冲车’,这回又以手中‘翼弩’射杀名太宗,不愧为天下第一神弩手。”

诸葛神弩道:“但今夜只剩手中双弩,若闯不过小白这关,神弩便变成死弩,再也不能风光下去了!”

“嗖”!系在左臂的强猛“翼弩”弹射出致命箭矢直取小白脸庞,又是脸庞。

镰是钢制,长三寸,尖锐破空;笱是竹制,破削四根为一股,黏合成杆,缠上丝线,涂漆而成;箭羽用鹫,效能最强;箭舌平冲用铁,合成便是弩弓最具杀伤力的利箭。

小白道:“是余律令的‘鸟笼铁锥箭’。”能看得一清二楚,因为小白的手比箭更快,“鸟笼铁锥箭”已被他五指执握截住。

“翼弩”被弃掉地上,此武器已不能用来对付眼前大敌,弃之毫不可惜,诸葛神弩能对付小白,便余下右手的“十全弩”。

“十全弩”并不同一般普通的弩,尾后有长长板手,可作拉动开阖,弩身也特别高阔,小白在对峙中注视良久,竟拍掌叫好。

小白道:“余律令竟发明了连续一次发射数矢的连弩,果真不愧为神兵王,看来他又快将改写四国四族争战的弩战攻守了。”

眼前人只揣摩一会儿,便看透手中“十全弩”之秘,吓得诸葛神弩也惶惑失措,不能置信。

“箭槽该可藏十枝、八枝箭,又可拆卸,灵活又便捷,好货式啊!弓是桑木料,以三片竹矛加强,手柄该便是拉弦开弓的机关,神奇!神奇!”小白三言两语便把“十全弩”的关键设计说个明白,俨如大行家,对敌胜败在乎知己知彼,剎那间诸葛神弩已尽落下风,矢在弦,却未敢发。

诸葛神弩道:“看来本座今日命休矣,惟能击杀名太宗,一命换一命,保住‘剑鞘城’,总算有本有利。”

射!“十全弩”十矢齐发,尽封去小白来路,诸葛神弩立时转身欲跃下绝崖,循来路攀走逃去。

小白以齿翼月牙铛尽扫截下十短矢,后发先至,纵身已挡在神弩面前,恰巧封住绝崖去路。

神弩手中无弩,那死期便来临。

小白道:“不希望死的人总有原因,我希望阁下一直坚持的原因,从未改变!”小白一拳轰在诸葛神弩身上,但只触及衣衫,又没蓄劲力,再拍一拍对方中拳处,神弩立时一脸呆愕。

“后会有期!”小白转身离去,没有杀伤夺去名太宗性命的大敌,没有为好朋友报仇,没有血债血偿。

回头便走,真的不再攻杀诸葛神弩,连名太宗的尸首也没抬离,只轻轻摇首。噢,搞甚么鬼?

回到主营,伍穷、朱不三、追风都赶来了,大伙儿都关心小白布下引夏侯艰险伏击的圈套能否奏效,但谁也不敢先发问,因为被一人抢声先问。

“那家伙死得如何凄惨,快说啊!”说话的不是别人,竟是已死去的名太宗。

“回禀六太子,圈套是牢牢套住了敌人,可惜仍是功亏一篑,被那厮逃脱了。”小白说来轻松,活像也不算甚么大不了。

名太宗怒道:“甚么?你引得他现身却杀不了他,唉……我早已提议要伍穷、追风带着一百个最武功高强的锋将越过狭道巨石,一举击杀那厮浑蛋,小白你却总不肯接纳我的意见,现在竟被他逃掉,多可惜啊!”

“你的‘盗脸术’计谋引敌杀假的我,当然是好,但杀不了心腹大患,本皇始终寝食难安,沿途还有两大天险、十数天脚程,漫漫长路,也不知还有甚么奇诡计谋再来加害本皇啊!”畏惧胆怯的名太宗对夏侯艰险未死,仍是耿耿于怀,坐立不安,对小白竟有责备之意。

原来小白早已预计敌人会远来布阵伏杀名太宗,故以“盗脸术”弄个比他更怕死的假元帅,引夏侯艰险等入局,而名太宗则早随伍穷等大军先远去,妥为保护,未致有失。

但名太宗对攻城杀战心存害怕,杀不了夏侯艰险,破城仍未知吉凶,被逼继续上路迎向恶战,心情自是坏到透顶。

小白淡淡道:“咱们大军出征,为的是要破城而不是杀夏矣艰险,元帅认为对么?”

急如热锅上蚂蚁的名太宗一时也语塞,无言以对。

小白再道:“上回被芳心姑娘出卖,让元帅失去夺取帝位先机,这回我必定把‘剑鞘城’攻下来,赔给元帅皇帝宝座。”

说得轻松淡定,绝对十足信心,名太宗也不能再加责难,大军更连夜赶路去。

也不知从哪时开始,从小白的眼神、言语、动态间,都透散出一股慑人气势,很具威严,凛凛令人望而生畏。在行军出战,这种气度更是显明,调兵遣将,定策运筹,号令诸将,莫敢不从。名太宗虽然惶恐终日,但他绝对是心思缜密、深不可测的人物,一切看在眼里,小白像已愈更骄恃,反之自己却被忽视,心中满不是味道。

这种感觉在往后的日子一点一滴的积聚起来,小白的神机妙算又十全中的,他布局让夏侯艰险误以为已经杀了名太宗,“神武大军”未必会再上路攻城,故直至大军抵达“剑鞘城”“星石河”前,半个敌兵都没有有遇上,沿途风平浪静,无惊无险。

为甚么要在河前布阵起营,再往前逼近一点不更好么?”名太宗其实好讨厌不断的向小白发问,实在显得自己好笨,小白太精明,但他的确是想不通透,惟有发问。

小白道:“河对岸一些隐蔽处,便是‘剑鞘城’地下秘道的出口,上回‘神武大军’遭敌兵从后包抄,原因便是那些让人防不胜防的秘道,咱们再前进,岂不落在危阵中?”

总是令你不能再纠缠的答案,名太宗也就立即闭嘴,兵将也各自依令立营固守,准备决一死战。

为大军率先向“剑鞘城”叫阵,是光荣不过的事,能带领二千精兵越河挑战,当锋将的当然威风八面。然而,被名太宗点选挑出的他,却一直躲在营内没出来过,一个时辰后,便要领兵出战,他在干甚么亍?

在书写?落笔犹豫,心事重重,好艰难的在写啊写,写甚么如此难下笔啊?

直至小白出现,像着了迷的锋将朱不三仍未察觉,小白拿起一张张的乱字句便读:“床下红砖底下五十万两留给三妻、坐椅第四节中空卷住了一百万两银票归大孩儿朱大大所有,小妾……”

朱不三惊觉抬头,竟已满脸泪痕,拾起一桌子字条纸张,便交给小白道:“这便是朱大头临死前的遗书,内里都详细记下妻妾孩子如何分配家产,烦请高抬贵手,待朱某战死沙场后,把遗书交予妻妾孩儿。”

小白道:“原来朱丑怪带兵上阵却怕得要死,索性先判死刑,写下遗书,对啊!如此这般,便连半丝战斗争胜的信心也不再存在,兵凶战危的沙场,心存如此信念上阵,包保你求仁得仁,非但必然败死,绝对全军覆没,死得一个不留。”

朱不三不断的摇头叹息,无奈地倒酒大醉三碗,有气无力道:“我可好有自知之明,小白老弟,以下官如此些微道行,平日在京城作威作福也就可以,捞油水、贪小便宜是我等小人物所长,有多大的头便该戴多大帽子,朱不三只是凭对六太子之敬重而获眷顾,提升为大军将领,当个副总管,唉!不中用的朱某,又有何资格担此重任呢?今日率二千兵出战,不战死沙场才怪啊!”

又是接连三碗苦酒,看平日轻松快乐的朱不三,又何曾苦惨如此,小白就算天生聪慧,身处如此局面,只叹解铃还需系铃人。

“朱不三必胜!朱不三必胜!”一阵阵熟悉的声音,怎么会在营幕外传过来;头也不回,朱不三便往外冲出,立时双眼通红,口舌打结,怎也说不出话来了。

朱不三大杀三方威震四海五湖,打得敌人六神无主,七手八脚,不敌我九代单传、十足杀将朱家神人朱不三!好啊,请鼓掌!请鼓掌!”说话的十二小朱都齐整有节奏,又是打锣打鼓,手舞足蹈,那个最小的朱小小,还执着一枝旗在挥舞,因为旗帜上,写上了一个令十二小朱都自豪的“朱”字。

小白笑道:“这群小朱不是随大队出发的,他们为了看看威风八面的父亲,竟自费雇了车队随后跟了二十天,才刚刚抵达哩!”

出战前突然来了平生最爱的十二个可爱孩子,朱不三更是难忍眼眶中的热泪,放声哭个痛快。

朱不三道:“你们平日多干坏事啊!否则如何来大批银两购粮雇车、长途跋涉至此啊?”

最小的朱小小忍不住笑了出来道:“好爹爹是笨爹爹,坐椅第四节中空不是卷住一百万两银票么,不要说动用床下红砖底、大门上方暗格、茅厕黑石内藏的一大堆银票了,一百万两可足够来回十次、八次啊,呵……”其它的兄长也一同掩嘴失笑。

“甚么……?你们原来早已发现了收藏在家中的银票?可恶啊!”朱不三也忍不住跟着失笑了起来。

朱小小又道:“十三处藏金处,合共一百七十万两,朱不三好富有啊,如今少了一百万两,便只剩下七十万两了!”

朱不三急忙道:“甚么……一百七十万两啊,刚好少了一半呀,该是三百四十万两才对,你……们没点算清楚还是有遗漏啊!”

贪财、好色是朱不三的特性,顿觉家财少了一大半,竟痛得心如刀割,人也慌乱起来。

朱小小从容不迫,从口袋里取出一张金漆字条,上面写着“善有善报”四个大字,一塞便放进朱不三衣衫内,满意之色带着喜悦。

“没有了的一百七十万两,便是买了‘善有善报’四个大字,苍劲有力,多有价值啊!”朱小小说完,十二小朱都快乐得又再打锣打鼓,嘻哈大笑。

朱不三摸不着头脑的呆愕失措,实在不明所以,甚么大字画家如此高抬贵手,一百七十万两才写下四个大字?是十二小朱疯了,还是自己不识墨宝啊?

朱不三口结结巴巴道:“一百……七十万……两买……四……个字?”冷汗涔涔而下,头脑再也不能清醒,有点晕眩了!

朱小小笑道:“对啊!咱们为爹的出战求了个福签,菩萨说你半生作孽太多,又贪财、又好色,无损财不添福,要善报当善举。有理之极,孩儿们便在‘圣皇庙’一下子添了一百七十万两香油,福善之献笑得神佛庙侃心花怒放,住持也不在庙里打坐,连忙一仆一碌的走出来,又是一大堆福善祝贺,又是在十二小朱头上洒上甚么圣水甘露,最后还露了一手金笔神技,写下‘善有善报’匹个金漆福字条,说是菩萨保佑,爹必定阵上显英明,大福大运,大胜而回啊!”

又是一轮敲锣打鼓,朱大大接道:“刚被一把火烧个干净的‘圣皇庙’,重新修葺筑建要一百万两,咱们说这个可不行啊,老爹大善人非但要独力重建庙宇,还要为从前罪过救赎,捐他一百七十万两才够啊,爹,你说对嘛?”

已发呆哭笑不得的朱不三,只懂不停点头,老头儿拼命敛财,乖孩子努力散尽,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对啊!孩子们为老爹行善积福,招来好报应,当真孝义。”朱不三突然顿悟,既然已临危命不久矣,还固执财宝干甚么,孩子们既不稀罕,当老爹的该当快活才对。

朱小小急步步入营,再走出来时,手中已多了一大坛酒与十三个大碗。酒坛把他只得六岁的小胖子身躯遮了上半身,活像一个大酒坛长着一双腿在步行似的。

“咱们朱家众子,齐向老爹干杯!”朱大大以长子身分发号施令,便当下倒了十三碗酒,接道:“爹英雄盖世,初次领兵出战,必定不胜无归,为‘武国’立下战功,从此威名远播,敌人远远看见‘朱’字旗帜,便吓得屎滚尿流,逃之夭夭,哈……”

十二小朱大醉之余,又继续敲锣打鼓以振军心,但朱不三仍是担忧不已,始终未能放开怀抱,独自黯然神伤。

朱不三幽幽道:“乖孩子们,你们都不错,为了激起爹的雄心,都用尽法子了,爹实在开心得无以复加。可惜沙场不是玩耍之地,生与死、成或败,只凭武战实力,以爹的武功,要杀败大敌立战功,岂不犹如赛人上天,摘星取月!这回九死一生,是必然事实,就算今天侥幸,明天、后天之战又如何?”

朱大大一扬手,小兄弟们便立即转身而去,往马车处各自取出一个大包袱,打开在朱不三跟前,立时教老爹惊呆,又是一番惊震。

朱大大凛然道:“咱们来的时候,已拜别四位娘亲,说清楚要是爹战死沙场,待埋好尸身后,咱们十二小子便都穿上手上新造的士兵军服,一同上阵为爹报仇,好歹来个同生共死,绝不让爹你一人孤独在阴曹地府过活。”

朱小小领着众兄长道:“父子同心,生死同命,绝不拋下任何一人!”

朱大大道:“爹战死,咱们朱氏一家便都死在沙场,来个绝子绝代,同归于尽!”

众小朱大声道:“同归于尽!”

至此,朱不三终于明白十二小朱的意图了,他们都清楚爹的怯惧,失却信心又哪有不战死沙场之理,小朱们为要燃烧老父不死斗志,便决定生死同命的策略,逼朱不三不能战死沙场,逼他发挥出无穷潜能,逼朱老头燃起胜利信念,逼他毫无后退余地!

红了!是血红的眼,是杀性凛冽的血目,已暴然现于朱不三的眼眶内,他不停对自己说,一定要活着回来,不能同归于尽,一定要胜利,要活着回来——

第二章死局苦求生

你奶奶的臭化、缩头龟龟、单卵仔仔,干么不敢开城门应战啊?怕我朱不三一刀割下单卵虫仔,从此不能人道,妻子要找咱们兵将慰藉么?哈……”朱不三已接连在城下骂了一个多时辰,但城内始终毫无反应,不为所动。

甚么最骯脏的狗口粗话,朱不三都吐个不亦乐乎,口也干了,连脑袋也再想不出其它更新鲜的粗俗话儿,只好班师回营去,此时,城门却缓缓开启。

领兵迎战的是个大肚子家伙,手里拿着一个跟他肚子一样鼓胀的酒坛,秃头大眼,满笑脸古怪阴森,不是那杀人如麻;心肠歹毒的酷刑专家乐天真又是谁?

乐天真痴痴笑道:“阁下想必便是来挑战攻城的大将军朱不三了吧,下官乐天真,有失远迎,多多恕罪啊!”

乐天真,三个字立时令二千来攻的兵众都心下一寒,自“剑鞘城”陷落于“天法国”手中,便施行严刑重典逼民众归顺,一切不听命者,勾舌根、剜眼、五马分尸……多歹毒的残忍酷刑也都有,教谁都不敢再心存违抗之意。而乐天真便是酷刑执法者,人皆道:“人怕鬼七分,鬼怕乐天真。”由此可见乐天真的酷刑是多么骇人。

乐天真凝望朱不三笑道:“将军远道专程而来,小官该当找点可口的精美小菜先为你洗麈哩。此酒坛内的美食相当有特色,未知合口胃乎?”

一手放入酒坛,竟抽出一只浸得湿满一身烈酒的……小花猫,可爱的小猫儿醉得半昏半醒,四脚乏力撑动,彷佛就在挣扎欲逃离魔掌!

张开血盆大口,利齿便咬噬向可爱小花猫肚子,立时凄声啼叫,利爪乱扒,但被噬去全肚血肠的小花猫只是垂垂挣扎,不一会儿便变成了动也不能再动的死猫。

血肠在嘴角、口腔内细意品尝,像是十二分滋昧无穷的乐天真道:“此菜色的名号叫‘醉虎子’,只吃雄的,绝不食雌,那些血肠沾了烈酒,雄的是甜,雌的会腥,千万别弄错,朱老兄,有兴趣也来一口么?”

残忍疯狂的乐天真话毕,手又往酒坛里去扯,立时再拉出又是更幼小的小白毛猫儿,舌头便往猫身、猫头舔去,享受着酒香猫气。

朱不三怒道;“很好,好得很啊!”

乐天真不明所以道:“好?甚么好得很?”

朱不三道:“弟兄们,如此狠心疯痴杀狂,留存于世便只有为祸人间,杀他便是为民除害,大伙儿都不要留手,把忿恨尽量以杀力宣泄啊!”

一声令下,二千大军便策马提着眉尖刀杀将过去,好个朱不三不受残忍杀性所慑,反利用以激起军心,盛怒出击,更是神勇。

“神武大军”与乐天真各二千兵众甫互相冲杀接战,朱不三竟突窜入众兵队之中,手持七色小旗挥扬,二千兵众火速列成各五十人一组共四十小队,左右前后作箭镰形似排列,甚是奇诡。

乐天真虽非兵法大家,但也隐隐感到一股凛冽杀力已联阵结成,眼前二千“神武大军”,绝非胡乱排列。

四队结成方型在前,三队结成方型列后,左右两侧四方棱形各三排向外斜列,结合成箭镰阵之头攻势。每队二十骑兵、二十枪手、十刀手,合成五十人一小队。

朱不三怒道:“臭天真,今天就要你领教我‘雁行杀阵’之无匹杀力!”

二千战兵四十小队同时进攻,如雁儿飞翔,直杀向敌阵。原来此阵乃小白在出战前授予朱不三之攻敌阵法,个中阵法便于以两翼包围敌人,锐勇前锋攻散敌兵,两翼狙杀包抄,一经包围,内侧兵士左右夹击,攻锐退速,是对战的妙阵长法。

守战众兵又哪曾见过二千人的战阵,一下子便被攻得溃崩,挡不了多久,便损折了五、六百人,吓得心胆俱裂,乐天真眼见朱不三策马于阵内镇定指挥,小旗七色挥舞自如,再下去无疑必败,立时下令退兵。

朱不三正好利用敌兵急退忙抽出红旗命令全速追杀,乃因“雁行阵”前锐后飞斜,急攻赶杀最是大利,立时杀得败兵不知多少弃下兵甲,赶快逃命。

乐天真的千余败兵看来末至城门下便被追及,肯定大半被杀,一个拐别,便左转疾走,先摆脱追兵再说。朱不三阵势仍强锐,当下追得更急,前首骑兵、箭手三个一排同射矢杀敌,不一会儿又再杀百余人。

从来只有他残忍玩弄人于股掌的乐天真,策马急奔得气喘如牛,领着剩下一千兵众亡命而逃,早已乱成一片。

“杀啊!杀啊!”杀红了眼的朱不三与二千神武精兵,看着快追及敌兵之际,一阵喧哗,突然脚下泥浮马步不稳,人仰马翻,竟坠下急跌,中计了。

兵马不能在急奔中说停便停,已因于陷阵中的二千兵众纷纷坠入“陷马坑”里去,坑中早怖满的鹿角木、地涩、铁蒺藜,皆削尖或怖满刺钉,战马折足刺死,人陷倒下透穿胸口而殁,一阵混乱,也不知死了多少神武精兵。

陷马坑以“巨”字形来布下坑洞陷阱,不熟知地阵形势如乐天真与其兵众,被因于内,不论前后或左右,均很容易误中跌入其中。

乐天真狂笑道:“臭肥朱,你道真的如此容易杀败我么?你当真比我更是天真啊,哈……放箭!”

一声杀令,乐天真的一千剩下兵众便提弓射矢,射向人仰马翻的迷糊泥尘堆中,只听得中矢的惨叫闷哼,乐天真便快乐得失笑惊呼,心头大悦。

“呀!”中矢倒下的声音怎么如此就近,瞪眼看个明白,搞甚么鬼,大堆利箭正从后方射来,为首的,竟便是那个朱不三。

原来雁行阵的其一利处,便是主帅将军在阵中,可随时退后,两旁翼兵当前排兵众遇上险危,又可急退,故朱不三仍然领着六百余兵众,在陷马坑阵前停了下来,再拐个弯从后反杀过来,敌人立时阵脚大乱。

乐天真与一千兵众只得退入陷马坑阵内,慌乱中再难认清哪里是虚铺沙泥陷阱,哪里是实地,又是人仰马翻的坠入死阵中被刺钉、尖枝穿体。

朱不三从马上疾扑向乐天真,愤怒的他恨之刺骨,誓要亲手把此变态怪物碎尸万段。

乐天真也不示弱,回身一刀便斩向朱不三腰间,要来个一刀两断。“砰”的一声,好个朱不三半空中以刀挡刀,二刀同时折断,但朱不三凭冲跃之方震得双手持刀的乐天真一双手虎口齐爆。

逃命啊!司职刑罚的乐天真个人武功并不出色,但见如狼似虎的眼大朱不三从后追赶,便快步连爬带滚地向前窜逃。

一身“横练气海诀”的朱不三如天神追杀,气劲直逼而来,二人追追逐逐,已渐远离那个陷马坑阵。

“臭变态烂狗三寸钉秃头死渣滓,待本座擒住你便踢爆你的卵蛋!”已渐渐逼近乐天真的朱不三刻意出言恐吓,直教逃跑在前的心胆俱裂,难免慌忙中出岔了。

果然,双脚走不多远便乱了步伐,一个不慎便仆倒地上,庞大身躯的朱不三便纵身飞扑,半空中却瞥见敌人眼角竟流露出一丝阴险色相。

地上的乐天真一个翻身便滚开二尺,朱不三竟扑在一片松土上,竟然又是个预先布好的陷阱。

乐天真正失笑之际,朱不三的顽强斗志教他在坠下前伸尽右臂力扯,恰巧抓住乐天真衣角,无情下坠力道把他也一并拉下陷阱死穴里去。

“我答应过十二头小朱,绝不能死呀!”疯了的朱不三在电光石火下坠的片刻竭力挣扎,双手不停猛抓石壁,想要攀着甚么凸出之物,接连十多招的狂抓苦扯,停!停啊,啊……终于停住了。皇天不负有心人,一处泥壁较为疏松,右爪正好扣实定住了身子。

“呀……妈啊,我不要死呀!”怎么身子下竟传来那讨厌的变态秃驴的叫救声,往下看去,他妈的,那乐天真竟幸运地扣揽着朱不三的右腿,借力吊在半空,才不致落到底下给尖刀、利刺穿身破体。

朱不三忿然道;“活该啊!布下如此歹毒陷阱来害人,总算老天有眼了,便下去给刺个十七、八个血洞,大快人心吧!”

右足储力狂蹬身下的变态秃头的脸庞,一口血齿被轰掉,吐出五、六颗脱口而出,绝不想死的乐天真吓得急忙求饶。

“救命啊!饶命呀!”乐天真急得双手乱抓竭力挺上,吓得死去活来,右手一探,也摸到借力拉处,便死命不肯放甩。

“哇!”惊天喊叫,是来自朱不三,搞甚么鬼要发出拆山破地的惊呼?

“你的臭手,喂……你想干甚么啊?!”朱不三惊呼乱叫,只因为手忙脚乱的乐天真竟失手扯下他的裤子,连短裤也被拉下,露出完**露的大屁股与卵蛋来。

乐天真的光秃秃头颅刚好顶住了朱不三大屁股下、用来拉屎便尿的肛门及下体,一对大男人如此挂在陷阱壁上,古怪混帐之极。

朱不三被阴寒冷风吹个正着,忍不住便放出好大个臭屁,臭得下面的乐天真反胃欲呕,难受得很。

朱不三得意道:“啊……活该啊!临死前先受我朱大头一个奇臭屎屁,说不定福至心灵再来给你一把臭尿一堆黑黄烂屎,你才掉下去死个臭气熏天,哈……”

乐天真也毫不恼怒道:“只要保住活命,多臭的东西再来添多又何妨啊!”

朱不三怒道:“我就是要你先跌下去死个爆头折足!”说罢,朱不三又是大力扭动,一腿后蹬猛踢死敌抓住腿子之处。

“呱!哇!”痛得死去活来的狂嘶惨嚎,是来自主动出击的朱不三,只见下面的乐天真因为乱抓乱扯,竟拉抓实了朱不三的下体子孙根与卵蛋,百斤重的身子便拉扯着朱不三的那话儿在半空悬着,痛得老朱眼角飙出泪珠,全身也不能再动弹。

摇晃了好一会儿,乐天真以另一只手同时又揽着右腿,才不致全身力量以拉扯子孙根作为一支持,惨痛的朱不三已全身冷汗直冒,脱力难耐。

朱不三有气无力道:“好……好歹毒啊,险些儿给你扯断分作两节啊!”

乐天真仍一手不放道:“对啊!看来咱们还是合作起来,先逃出陷阱再算清双方的仇恨吧,否则朱大侠逃出生天,却断了那话儿,下半生也不大快活哩!”

任朱不三如何恼恨,但痛处实在不能再支持下去,只好勉强答允,先想出逃生法子才再动杀仇脑筋。

此陷阱是乐天真原为自己险中求胜而布下的杀人穴,深八丈余,阔共十余尺,底下全是削尖利器或刺刀之类,掉下去便必葬身于内。又因穴洞太阔,整个人挺尽伸出手脚也撑不住两边,遑论以此支持爬上。

朱不三不禁失望道:“死烂臭王八龟孙变态怪物,穴洞弄狭窄一点不就可以撑住两边游回上洞口,逃出生天么?”

乐天真竟笑道:“白屁股哥儿,现下也有脱困法子啊,只要咱们暂且放弃争斗,先来个互相扶持,那便逃生有望了。”

朱不三怎也想不透个中奥妙,唯有等待乐天真说个明白。

“简单得很,只要咱们背对背,伸尽腿子挺撑住两边墙壁,小心的缓缓一步一步向上游去,背顶住背相互借力,要是任何一方都不乱动,重回洞顶逃出生天便有望矣!”乐天真把方法说得简单明白,一时解脱死亡威胁,朱不三也大觉幸运。

“好,便依这法子向上游移,要是你这无耻之辈有何狡计,小心我拉你再坠下去,来个同归于尽。”朱不三老大不愿意,但为求脱险,也只好答应合作。

二人在六十尺下的陷阱内小心爬移,终于相互以背顶住对方背项,臂弯四手互扣,死命支撑逐分逐寸的向上移去。时间过得好象特别缓慢,此刻的对头敌人反过来互相扶持,谁要是不小心便连累二人一同掉下遭刺毙。

乐天真渐渐平复慌乱心情笑道:“料不到‘武国’大将的子孙根也挺粗大哩,难怪天下最闻名的烟花地‘酒杯欲池’便建在‘剑京城’。”

“你奶奶的娘啊!‘酒杯欲池’有屁好玩,甚么三关**乐,全是早定下的臭规矩,‘怡红春阁’才不同哩,要玩大奶奶就搬来十对八对先看奶相,再任挑选,依足客人吩咐服侍,一点也不敢违抗。”朱不三是“怡红舂阁”的捧场大客,当然大加赞赏。

乐天真道:“也有道理啊,三个月前下官有幸到过‘天法国’京城的同号‘怡红春阁’,遇上一位天姿国色,一对酥胸真比我的秃头还要大,才十八岁足,那些老鸨、龟奴说小妮子是**不久的薄皮娘,下官包下她三天三夜,操个忘日没夜,以大奶奶作枕,真个!”

朱不三也不示弱道:“本朱大头一月前在‘怡缸春阁’操个欲仙欲死的俏妹子才算大奶神哩,搓圆压揉,奶奶竟多得渗漏出来,又甜又香,接连操了七个晚上才尽兴。说到底,‘怡红春阁’的姑娘还是‘剑京城’的胜上一筹。”

乐天真不忿道:“也不一定哩,我遇上那位姑娘的奶水绝不算少,何止是大奶神,简直是大奶神仙,奶奶下凡拯救世人!”

朱不三不屑道:“还是我的大奶神**最大最好玩。”

乐天真道:“我的奶姐儿最香甜。”

朱不三道:“我的大奶仙最好啜!”

乐天真道:“我的大奶仙最好咬!”

朱不三道:“我的大奶仙……?甚么?”

二人齐道:“大奶仙?”

乐天真道:“你‘剑京城’的那个也叫大奶仙?”

朱不三愕然失神道:“原名戴乃仙,外号大奶仙的十八岁香姬?”

乐天真呆呆道:“你又嫖过她,我又玩过饱,咱们,岂不是成了连襟兄弟?”

“哈……”发自内心的畅快狂笑,把二人从危难死劫中开解过来,道不同不相为谋,但色心偏好却是同一无异,大家对大奶仙都陶醉难忘。

朱不三道:“他妈的臭龟奴,说甚么大奶仙是初**娇羞妹子,原来在贵国京城先混个长日子,赚了一大笔,又跑来‘剑京城’当是新鲜嫩口货卖个好价钱,上当了!”

乐天真笑道:“看来她在我国京城之前,老早已是人尽可夫的老手了,咱们都上了大当,作了老羊枯哩!”

说说笑笑,虽是寸步难移,但已快接近愈来愈窄的陷阱出口了,朱不三故意投入笑谈中,他已心存杀计,意图一举宰杀此秃头变态大敌。

时机到了,挺腰、弯身、反身、转臂,五指握拳轰向乐天真。拳重重击中脸庞,但是双方一同轰中,二人都同时意识合作已到了尽头,是分生死的契机了!

二者的凌空一拳也轰不掉对方头颅,立时四肢同向外撑,手脚紧紧抵住洞口两壁,怒目对视,朱不三在上,乐天真在三尺之下位置。

朱不三笑道:“待我先出洞外,便把你长埋陷阱!”

乐天真怒道:“你的手脚不一定比我敏捷啊!”

上!二人四肢并用,支撑向上移动最后十尺,谁能先出洞便能向余下者发出致命攻击,先半步便能胜利,慢半步便葬身绝命,杀啊!上啊!

“十二小朱,老爹是不会死的!”发狂大吼的朱不三手脚并用疯了似的向上撑移,比乐天真快了数步,已接近洞口不足三尺了。

“隆!”黑压压的是一个笨“剑鞘城”骑兵,竟在此时失足,连人带马掉下了陷阱,把朱不三撞个正着,急速又向死亡的坑底下坠去。

“不,我不要死啊!”朱不三认得在四十尺处有一块凸出的石头,咬紧牙根,死命的抓啊!抓啊!竟真的给抓住了,不再下坠了,死不了啊,天呀,仍死不了啊!

那个笨兵与骏马已倒死在无数尖刺、刀锋上,动也不动,死得好可怖。

“唉唷!朱大将军身手好了得哩,竟然仍死不了,好啊!好啊!”拍掌的是乐天真,他快活的用力为朱不三鼓掌,开心得泪也溅出眼眶,实在快活无比。为啥如此开怀?因为乐天真的一双手都能拍动,不用再支撑抵住两壁,他已逃出在陷阱洞顶站住了。

形势一转,朱不三仍身处险境,乐天真却已逃脱,一个在安全舒适的上面,一个在半空中挣扎求存。然而,求存的成败契机,已掌握在乐天真手中。

只能死命抓着凸出的石头,不致坠下的朱不三,但见距离陷阱顶部还有四十尺,心下一沉,毕竟单凭己方再攀爬的机会已相当渺茫,更何况有最爱虐杀的变态狂人在上。

乐天真嘻笑道:“好襟兄,为弟得你相助才得以逃脱,有礼物要相赠啊。”

朱不三才刚抬头,一堆泥石便迎头坠下,掷中头额,痛得他连连呼喊,红肿了好大一片。

“好硬骨头啊,让我看个清楚,唉唷!真的不滴流一点血,硬汉子,不愧为顶天立地的硬汉子!”说罢,接连七、八块坚硬的石块如雨掷下,朱不三只好以余下左手拼命扫挡,一身横练功夫,倒也保住了免受伤创。

突然又来了“滴答滴答”的阵阵水声,淋得一头是湿,更是闷臭难耐。

“怎么了,下官的臭尿不比你的大屁差吧?”决意尽情羞辱朱不三的乐天真,见大石伤不了,便先来个臭尿淋人,报却一屁之仇。

死命支撑下去的朱不三,愈是受辱,愈觉要保住活命报仇,五指抓得紧紧,心中只想着十二小朱,一定要活命回营见可爱的孩子们。

又来了,不知又是甚么东西,朱不三自然地以手挺挡,一阵剧痛透刺左手前臂,那乐天真已玩得不耐烦,竟执了一张弓,拉箭射来,利矢穿透左臂。

乐天真笑道:“啊,对不起哩!在下箭法十二分差劲,怎么明明对着心窝发矢,却中了个前臂,不该,不该!再努力练习才是,襟兄,请尽量支持,我可不一定十矢、八矢便能射中心房的啊。”

接连飞快的三矢,全都穿透朱不三左臂,再也难以提起。第五箭又来了,“嗖”的一声刺入右足,朱不三已难再有力抵抗,但他绝不会就此放弃,竟以唯一右臂与双足,竭力攀爬而上,有石攀石,没石便五爪轰破石壁借方挺上,缓缓向上移去。

朱不三大嚷:“襟弟的箭术并不高明,让为兄攀近一点,你才更容易一矢中的,穿破心房啊!”

乐天真拍掌叫好道:“有道理,襟兄快上来,看你的身手快还是襟弟的箭快!”

费尽九牛二虎之方才向上攀越一尺半尺,但乐天真挺弓又射,刻意不向头、心射去,只不断射伤手、脚、臀、肩、胸、背,朱不三向上攀商八尺,离顶端仍余三十二尺,但身上已如箭猪无异,共三十余箭钉穿身体各部。

犹幸一身“横练气海诀”护佐全身,箭矢只伤及表面,箭簇始终未伤及骨骼、内脏,全身疼痛不堪,却仍未危及生命。

乐天真忽然一脸凝重道:“好了,是时候结束襟兄生命,你再攀上十来尺,一个飞跃,便可能把襟弟的人头斩下来哩!”

随即使是强劲一箭,对准朱不三心脏射去。闻声辨位,避不了只好以背硬挡,朱不三知道最后一程愈接近乐天真便愈危险,咬牙切齿低下头首,腰一挺转,头下脚上反掉过头来向上再攀,一双腿作挡箭兵器,一分一寸的移向上。

乐天真被怪招弄得一时胡涂,三箭落了空,又三箭都只射中朱不三大腿,死命对准的第七箭,好了,换来是痛楚狂嚎的惨叫。

朱不三最害怕受伤的子孙根,竟给歹毒的乐天真一箭穿破,重创后鲜血湿透。

双方距离已拉近至二十五尺,乐天真的箭因距离缩短力道已渐次加强,已身中三十多箭的朱不三,全身是伤,插满羽箭,任何部位都不停滴血。

乐天真也不敢再大意,一搭七箭在弓上,对着朱不三发出阴森的痴笑:“再见了襟兄,来啊!跟襟弟说声再会吧!”

朱不三答道:“再……会……嗖!”吧字没有吐出嘴巴,换来是一声破空声,跟着是一声惨叫,乐天真的右眼给一箭射穿,血流如泉,跟着又是一箭,从口角偏上方穿过头颅之后穿出。朱不三从身上拔出二箭以狂力射中重伤的乐天真,手中仍执着一箭,伺枝机发,要一箭穿心。

乐天真已吓破了胆,急忙冲开拉来一匹马,便直策奔回“剑鞘城”去,脸上两矢的伤,已够他受了。

当朱不三爬回出洞坑,不自觉倒在泥地上,满身是血的他,凭着一息坚毅不屈志决,死命不放弃的精神,终于逃出死局,躺在地上再得以望着蓝天白云。劲风把浮云吹得急走四飘,谁也掌握不了白云的形态,犹幸,自己能掌握今天的生命,那么,明天又如何?

朱不三笑了,他已突破沙场中恐惧死亡的阴影,他绝对相信自己不论明天、后天或任何一天,谁也休想杀了他。

追风能在十万大军被宰杀的死战中,成为唯一幸存者,朱不三也一定不比他差,只要自己不放弃,谁也杀不了朱不三,战场上,他已是很难很难宰杀的战将!

风仍在吹,云仍在动,生命仍在流转……——

第三章慧剑斩情痴

统领三万神武大军的元帅是名太宗,但他又岂会用兵之道,故大总管小白才是真正主宰战事、发号施令者。

究竟如何破城,法子是甚么?身为元帅的名太宗愈是追问,小白便愈是痴笑,只简单的答了一句,不,该是一个字才对——“等!”如是者,三万大军便依从军令,在“星石河”前枯等。

每隔七天、十天,小白便下令已信心十足的朱不三,又或追风上阵带兵叫战,敌军三回才会勉强出战一回。双方敷敷衍衍的间歇战斗,死伤合计不足三千人,总不伤害整体军力。

伍穷却一直闲着,闷得有点慌,便拉着亲兵赌骰子过活,呼123

第四章情义杀千军

逃出狱牢不久,便传来震耳欲聋的锣鼓声,继而四周火把全燃起,守军都提枪挽弓,看来伍穷、十两已行藏败露,以二人之力,又如何能对抗二万多守兵、十五万弩手?

不必想,干吧!一个飞身疾扑,败刀便劈下骑兵头顿,夺过战马,握着十两的手拉上,二人一骑,同舟共济、同心协力,往外冲。

伍穷伸出掌,十两把掌搭上,十指双掌互紧握扣,那道诚恳温暖的真挚友情信任,又紧紧把二人的心连在一起。

十两道:“这世上,只有小白少爷与伍穷少爷值得我信任。”

伍穷道:“这世上,只有小白与十两值得我舍命相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一声叱叫,挥鞭重打,战马直冲上城墙,伍穷杀了五个守兵,使人马直飞越城墙,冲出去展开大逃亡。

从七、八丈城墙高高冲下,马匹就算不摔毙,也定必足折当场,伍穷又哪有不明白之理,只见他半空中翻出先着地,蹬足扬手拨托马腹,尽卸去下坠冲力,再扶马落地,马匹竟也丝毫无伤。4

“嗖”、“嗖”!如狂风暴雨的利箭已从上射来,十两神勇挥刀,竟护住自己,又免去马儿受伤中矢。伍穷挥打马臀教战马向前奔逃,自己手中败刀挡住来箭,为人马断后。

不消片刻,战马已背着十两离开弩、弓射程,马上的十两就更是关心伍穷安危。

“快来啊,伍穷,快上马啊!”十两急得如疯狂呼,她实在担忧伍穷安危。

可惜伍穷不肯立即追赶而来,他向十两挥手道:“去吧!十里处便是大军营房,小白会为我照顾你的,再会吧!十两!”

眼中充满依依不舍离情,十两看得清楚,伍穷已下定死志,为她断后,让她可以安然回抵大军营处,由他独力应付追兵。

城门大开,追兵来了,一共二千兵马,直扑杀向一人一刀,先向伍穷招呼的,是一千弓箭,二百射一排,五排射尽又换过五排,劲箭电发,不绝的要伍穷百孔千疮。

手中败刀已舞得滴水不漏,但密如海浪的雨箭愈来愈近,双肩已被射中七矢,跟着便冲来二千铁蹄,誓要把伍穷踏个粉碎。

倒地旋劈马蹄,先围攻来的十多匹战马无一幸免,立时倒地仆死血泊,坠下的追兵刚拔出刀,已遭伍穷的快刀割断咽喉。

攻守策略墨守成规,被捉摸便易于应付,伍穷深明其中道理,一时翻上斩杀,一时穿插马群杀马,或上或下,时攻时退,二千追兵一时竟也奈他莫何。

“退!”为首的追兵将领下令四周兵将退开,但仍牢牢围住伍穷,一道熟悉的声音又传入耳。

“不必理会我的安危,先逃出去啊!”竟是十两,她担心苦战的伍穷,不肯死命前冲,不一会儿便被来兵截住,被擒了回来,用以对伍穷相逼。

十两道:“替我向小白少爷说声对不起,十两不能继绩好好服侍在旁了!”

那追兵首领一脸得色,已扼住伍穷死穴似的,狠狠道:“臭王八,还不快快拋下兵器?

不是要我一刀一刀割得此美俏姑娘痛个不欲偷生,才愿拋刀受绑吧。”

伍穷却也毫不理会,对着十两道:“好妺子,要是我保护不了你安全回营,我也不要偷生人世,大哥才离开了片刻,你便被人欺负蒙骗,你可不能缺了大哥的照料哩!放心吧,要是不幸下到地府,大哥给你报了大仇,立即来陪你一起。”

十两嚷道:“不!小白少爷很需要你啊,千万别为我牺牲,逃吧,保住性命要紧啊!”

“闭嘴!”伍穷怒道:“你这卑微小婢仆,竟敢命令我啊!你不能死才是,你的生命已卖给小白,怎能胡乱死去,明白没有?”

十两呆立,再也答不出话来。

伍穷续怒道:“你们这群胆小如鼠的笨货,竟要我弃刀投降,实在太侮辱我伍穷了,本少爷的‘六绝刀法’可不容你等放肆。”

第一式“一绝”,伍穷斩杀了挡在面前的二人二马,第二式“绝处逢生”,拋刀半空,以双腿拨踢挥斩,又杀了七人。但追兵们的二丈长枪各自向伍穷身上齐戳,也开了十个血洞,败刀断枪再杀,第三式“天有绝人之路”,无俦狂猛刀劲把马匹也震倒坠入凹陷刀坑,人仰马翻之际,败刀在前方直插入泥,吐劲拍射,利刃穿透人马堆,杀得鲜血四射,又在后方接回大刀。

待要挥出第五式“凶前绝后”,骑兵前仆后继的向伍穷力斩,不断的攻势截阻了一气呵成的刀法,“凶前绝后”也就舞不出威力来。

重重包围着伍穷的二千骑兵千刀齐斩,伍穷在愈缩愈小的作战范围死命拼个狂态毕现,竟就斩下一个大马头,捧起马头以具马血淋在头顶发上,赤红血貌煞是恐怖诡异,杀性剎那间大大提升,令人不寒而栗。

飘雪点点洒在伍穷血红头上,杀力再度提升,伍穷对着败刀大声赞颂:“好知己,咱们杀不出重围,便同魂断此地,要尽量提升发挥出最灿烂的光芒啊!”

凭着已疯痴的杀志,伍穷舞刀幻成杀艮,斩开一排兵将又来一排,直冲向十两处,败刀不断斩断铁枪,再卷泥石翻成劲气刀网,气墙愈舞愈是坚固,尽挡枪林箭雨,谁也被他气势所慑,竟给冲出血路,直抵十两跟前。

“先杀丫头再杀你这疯兽!”领兵的头首再不犹豫,一刀便往十两颈项割下,要先挫伍穷疯势。

“杀!”狂了的伍穷把“六绝刀法”提升至最澎湃顶峰,败刀飞出先挡截兵头致命一刀,伍穷人如弹石疾飞冲射,不顾生死的挥出第四刀招“绝子绝孙”。

头领的刀被轰飞同时,持刀双臂也如电殛骨折,疯狂的伍穷在半空中如饿虎擒羊,凶光目射,一个头下脚上,双脚纽搭着对方颈项,张开血盆大口便噬向下体,利齿狠狠咬断子孙根,一口是血,站在十两身前,头领沮然惨嚎倒地不停弹翻作垂死挣扎,余下千余兵众,都吓得瞠目结舌,冷汗直冒。

比野兽更甚的凶残杀性,连惯战沙场的兵士也吓呆了,伍穷提起十两,又夺马再向外闯,一群战兵竟仍未从刚才恐怖恶梦中清醒过来,谁也没再去阻挡,好一会儿才醒觉转身策马追赶,要宰杀此沙场凶兽。

“必须救十两脱险!”伍穷内心就只余下一个坚决信念,他的手又再握紧十两,把她拥入怀里,拼了命也不会再掉下她,不能再失去她。

十两在哭,她终于能够分别出伍穷与小黑对感倩的不同取向。上回自己被擒困,小黑很想救助她,但他为了保命,还是策马逃去,留下自己面对孤寂、死亡。伍穷的选择截然不同,他不会让十两独自承受危难,可以一同断头送命,但绝不可能放弃对方。伍穷便是伍穷,他对情义的执着单纯得多,更是坚决不移。

在伍穷怀中那道热烫的暖流感受,暖得十两悲情翻涌,天下间竟有如此眷爱自己的人,为了救自己一命,竟然不惜牺牲,十两又有甚么值得你如此付出啊?

二人一骑,离“星石河”只余一里距离,对岸营火已入眼帘,只要再过片刻,便能成功回营。

伍穷身上百处枪、刀伤不断溢血,但他毫不在乎,绝对要坚持下去,他一定能够摆脱追兵,与小白在大营同醉,庆祝救回十两。

“小白,十两回来了!”疯痴的伍穷发出狂吼,激发歇斯底里的最后力量,以无比意志力支持逃生的意识,不让片刻缓下。

停!但二人一骑竟突在“星石河”前停了下来,是伍穷自己勒马停住,急奔中的良驹险也马仰人翻,为甚么要停下来?为甚么要给后来追兵又再围困?为甚么?

是因为一个挡在“星石河”前的人,手上拿着骇人神兵,夏侯艰险与他的齿翼月牙铛,拦住去路,挺住长长神兵,凛然杀势告诉了伍穷,他绝对不可能直闯而过,除非自己不顾十两生死,因此,伍穷决定勒缰停马,再陷入重重困阵中。

夏侯艰险冷笑道:“走失了你俩,唯一的补救方法,便是在距离敌营不远处守候;小黑告诉我,会有奇迹出现。”

伍穷愕然道:“奇迹?”

对岸烽火已燃起急烟,表示伍穷已逃至“星石河”前,惟夏侯艰险在秘道带来了五千弓弩手,守在“星石河”上,要冲过河来救人,难免死伤惨重。

十两冷冷道:“好卑鄙的家伙,身为主将,竟利用咱们、利用情义来诱杀小白!”

伍穷顿然有所悟,怒得手也颤抖起来。

夏侯艰险笑道:“本主将对小黑的计谋一向有相当信心,他说那厮绝不会忍心让你俩挚友白白死在眼前的。只要他蠢得强攻过来,那我军便可趁机杀个痛快,扭转劣势,便宜得很呢!”

小白,他会不顾一切领兵杀将过河救伍穷、十两么?会,他一定会,小黑清楚掌握小白的“死穴”。伍穷、十两也很了解小白,他绝对会不惜一切来一助朋友,因为他是小白,太重情义的小白。

骏马已在,用来对付夏侯银险的齿翼月牙铛也在手中,小白已清楚看见被围困的两位挚友伍穷、十两,十两她竟然未死,伍穷竟能救她出城,小白他当然要过河与好朋友并肩作战,同生共死!

他已下令朱不三、追风守住大营,不许妄动,绝不能派一兵一卒助他,以免枉死,此去九生一生,与寻死无异。

“给我站住,不准冒险,不准送死!”是痛斥的命令,说话的只可能是元帅名太宗,一脸胀红.怒发冲冠的六太子在小白上马前出言阻止。

“你来是助本皇破城的,妙场上岂能为情义所困、冒险涉足危难?一天未破城,你一天不能妄动,本元帅下令你立即回营,不得越河出战,谁也不能助阵!”名太宗说得愤慨,正言厉色,他显然很明白,要是失去了小白,便不可能攻陷“剑鞘城”,因而自己也当不上皇帝,美梦落空,从此便一无所有。

小白回首对名太宗报以微笑,但却没有停下来,反骑上了马。

小白道:“我的知己朋友正等待我的救援,谁也阻挠不了小白。”

名太宗拦在马前怒道:“要是你的鲁莽令敌方有机可乘,本皇不一样陷于危难?本皇不一样是你知己朋友么?”

小白道:“要是小白害得名太宗人头落地,我便亲手割下头颅赔给你便是。”策马从名太宗头顶上越过,直奔冲过“星石河”,小白已决意往救两位好友,谁也拦阻不了,他的脸上挂着满足笑容,为情义赴汤蹈火,小白充满快意。

“伍穷、十两,小白来了!”大嚷大叫的小白策马过河,对岸的一对知己,看得心也热透,惟形势如此危急,小白实在太冒险。激起相应斗志,伍穷提刀便斩向夏侯艰险,斗个天花乱坠;十两也不怠慢,冲杀向挡路追兵,双眉一轩,脸上煞白,竟也闪露杀色。

马蹄踏在乱石上不能快跑,雨箭急射,战马不消一刻便被射得百箭穿心,小白弹飞踏石越河,手中急舞月牙铛尽扫挡下箭矢,更缠吸着数十箭枝,挥铛反射,杀掉二十箭手。

“星石河”又怎能难倒已功力大增的小白,一眨眼间便已登岸冲入敌阵,会合伍穷与十两,三友重会,百般滋味在心头,一切已尽在不言中。

伍穷笑道:“大笨蛋,咱们三人都死定了,你该守在对面,否则日后谁个替咱们报仇啊?”

小白笑道:“我才不笨哩,十两给你拥得尴尬忸怩,好歹也该让我这主人来抱个够,否则便白白把她送给了你啊!”

小白一手便把失踪已久的十两抱拥入怀,那道清纯幽香又再透骨蚀心,十两激动的泪珠又湿透胸前衣襟,情意依依,直教人心热火暖。

“小白,你终于过来受死了!”一脸得意之色的夏侯艰险,已命三千弩手、弓手守住河上,再以四千兵力围住三人,一层以外又是层层叠生兵众,纵是三头六臂也绝不可能逃出生天。

小白笑着响应:“啊!原来是被令师骗得昏头转向的傻将军夏侯艰险,怎么了,上回没杀了你,如今又出来作恶么?”

夏侯艰险怒道:“臭小子,你休想再以胡言乱语迷惑本座,今天任你说得如何动听,也绝不再着你道儿。”上回小白挥出数十自创月牙铛招式,把夏侯艰险骗得头晕眼花,待他定下心神才醒悟被小白蒙骗,如今再也不敢掉以轻心。

小白轻佻道:“主将当真认定我会单独过河,来个自投罗网、自寻死路么?”

说得也有道理,以小白才智,毅然独个来犯,身陷险境,必然葬身乱军刀下,未免太冲动太笨,难道当真另有后着?

夏侯艰险却看不出还有谁来救援,四周形势又掌握在手中,内心总是忐忑不安,难以释怀。

小白笑道:“今天,就让主将见识一下我小白的卧底神兵,把你杀个措手不及,一败涂地。”说罢,小白以腿及手中月牙铛扫地,沙石泥土急翻飞扬,立时陷入迷糊混乱中。

夏侯龈险意识到“卧底”二字已连忙运起护体罡气,左方刀尉果然突提起大刀劈来,月牙铛一戳,便立毙了刀尉,先下手为强。刀尉挣扎倒地,却是满脸惶惑,不明所以的死不瞑目。

匹周前排的数十兵也都同时提刀斩向身旁士兵,一些反应快捷的都先下杀手,把反叛者一刀解决,免留后患。

小白三人就在混乱中失去踪彰,夏侯艰险察见刀尉右肩“肩贞穴”插上了尖石,才得知中了小白奸计,他以石刺穴,令其提刀疾劈,身不由己,便弄成众多敌兵是卧底同时发难的假象,急乱中受了蒙骗,害得杀伤己兵之余,又被他们乘乱混走,气得七窍生烟。

夏侯艰险定神挥旗,兵众立时散开列队,躲藏在战马后的小白三人立时露出了行藏,暗下痛骂之余,立时弹射上马,驱策向南直奔而去。

夏侯艰险怒道:“传令下去,五千兵众同追杀三人,谁斩下一个首级便官升三级,那女的十两也赐封为军妓,先让立功者奸她七天七夜。”

“谢主将!”五千如狼似虎兵众立策马追杀,声势如雷霆震怒,战马扬土一形十影,如追风逐电向小白三骑扑上。

夏侯银险笑道:“南去绝尽之地便是‘绝魂陵’,就算是给你们逃抵那里,还不是被围困宰杀,哈……”

有着诸葛神弩与十五万弓弩守城,加上司徒火火与乐天真,深信失却小白的“神武大军”以区区三万兵,绝不可能破城,夏侯艰险放心追杀,誓要除去小白此心腹大患——

第五章绝望绝魂陵

“剑鞘城”是名剑花了七年才建造成功的重要城池,作用是抵御“天法国”西来攻伐,但同时亦因而惹起邻国猜疑,顾忌“武国”借城池为跳板,策动攻占邻国的计划。故城池建成后,便不时发生冲突,两国交战频频,为的都是争夺“剑鞘城”。

多年来,为攻防而战死的沙场战兵无数,为避免曝晒任由秃鹰啄食,城中百姓便在绝南之地,建筑宏伟的陵墓“绝魂陵”,把一切为战争而殁的尸首全长埋于此。

小白领着伍穷、十两没命地奔逃,便是朝向南方直去,终处便是他从来未曾到过的“绝魂陵”。

沿途上,五千追兵坐骑脚力较佳的都从后杀上,小白、伍穷、十两杀了又杀,但追兵见三人愈是气喘力竭,便愈是疯狂冲上,从没半点害怕退却之意。而愈接近“绝魂陵”,追兵愈放胆杀上,三人已无路可逃了。

“绝魂陵”范围入口处,筑有高逾十丈的木牌坊,柱礅上雕有精美游龙、双狮耍绣球等,异常精巧。

犹未进入牌坊,小白等坐骑经半天催策,又身中多箭,已不堪再跑,一声弱嘶,便相继倒地不起。

伍穷、十两都已神困倦极,倚在柱磁咻咻喘息,看来再逃也逃不远矣。

伍穷道:“小白,你……带十两先逃吧,由……我来断后,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照顾十两。”

十两道:“不!不是早说过么,要死,便都一块儿死在一起,不再丢下舍弃谁,伍穷少爷,振作啊!”

伍穷当然好想振作,但以三人力量对战五千大军,就算是三头六臂也难有胜望,况且“绝魂陵”已是绝路尽头,要逃也委实难比登天。

追兵铁蹄声响彻云霄,小白三人只好提身避上十丈高牌坊上,举目眺望,但见四方八面尽是追兵杀气腾腾,仍保持着困围阵势,跑了大半天也丝毫不乱,伍穷看得清楚,明白就算把十两交给小白突围逃离,也只是痴心妄想,根本不可能成功。

大军停在牌坊前,夏侯艰险异常镇定,只因沿途探子不断回报,“星石河”对岸“神武大军”没有半点异样,小白三人已孤立无援,生死绝对握于己手,又哪会不气定神闲。

“哈……夏侯艰险,你又中计了!”说话的竟是牌坊上的小白,看他坐倚牌顶檐上,也不知何时摘来枝叶,咬在嘴前,竟是一派悠闲,胸有成竹似的在嘻笑。

夏侯艰险也笑着响应道:“臭小子,本将军也给你戏弄够了,此‘绝魂陵’乃天险绝尽处,任你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再突围逃走了。”

小白愕然道:“甚么?难道阁下一直以为咱们是在逃跑么?”

夏侯艰险道:“混帐小子,你等不是避祸逃跑,难道是来祭祀或旅游么?说甚么蠢话?”

小白道:“这个误会便是夏侯主将中计的因由了。小白早就在这里设下伏兵,引主将与五千精兵到来,再一举歼灭的啊!”

夏侯艰险笑道:“噢,那本将军与一众十兵们该当害怕得很才是啊!中伏了、中计了,小白小子真厉害,哈……”

多次被愚弄的夏侯艰险已不再轻易受骗,任小白说得如何天花乱坠,大军只是报以耻笑之声,他们都很清楚明白,牌坊上的三个敌人已必死无疑。

夏侯觐险阴阴笑道:“等死的滋昧一定很难受,众将听令,给我用利刀把六个柱礅好好斩断,待牌坊倒下,看你们还如何躲藏。”

兵众立时提刀便劈,一刀又一刀劈向粗大柱礅,整个牌坊立时震荡动摇起来。

小白急道:“喂……这个可不太好啊!我原意引你及军兵到此,便是来个埋伏宰杀净尽,也方便埋于‘绝魂陵’内。这里鸟语花香,魂魄有美景相伴,自是死也安详,如今你却把牌坊毁去,可大煞风景,吉利有损哩!”

夏侯艰险道:“闭上你的臭嘴巴,待会儿在你眼前让一百名锋将先把那俏姑娘奸个体无完肤,看你还调皮不。”

劈在柱礅的每一斩都愈来愈动摇牌坊,不消一刻,偌大的牌坊已摇摇欲坠,夏侯艰险一声令下,百人向前力推,十丈高十五丈阔的大牌坊,便向内倒下,扬起飞沙尘石,轰隆的一声震耳欲聋十里能闻。

小白、伍穷、十两同失去暂避处,只好再向陵内逃去,踏上“神道”。

“神道”两旁,排列着数百对二十尺高的石兽、石人,意思是作守护陵墓,避免受外来打扰,也有吉祥、祝福之意。

瓮中捉鳖,何难之有,夏侯艰险与五千精兵被围困了将近半载苦长日子,今天反过来一步一步追逼敌阵大总管,已掌握生死,谁都舆奋痛快,大伙儿策马直上神道,也不急快,只看着三人如耗子般乱窜奔逃,也大乐畅怀。

神道的尽头便是主墓,已是逃没可逃的终站处,小白三人藏身于主墓后,已不再逃跑,静待死亡的来临。

夏侯艰险对自己此行很是满意,斩掉小白的头颅,再挂于“剑鞘城”上,定然把三万“神武大军”吓得心胆俱裂,反而己方军心大振。上天也对他不薄,自三年前率兵大败将军,斩杀城中四万守兵,夺“剑鞘城”,自己便一帆风顺,步步高升。

上回计杀十万“神武大军”,“天法国”朝廷已准备论功行赏,这回再保住城池,又大获全胜,相信朝廷已安排升官封侯,给予城邑由他掌管。想到即将飞黄腾达,又来到当年四万被他宰杀的昔日守兵埋尸处,竟有点飘飘然的快感。一将功成万骨枯,死不足惜的败兵,原来他领兵多年来台共已杀掉不下十六万人,当真尸横遍野,满手血腥啊!

来到主墓前,仍未见躲藏起来的小白等三人,却有两位少女在焚香祭祀,专心的倒酒摆上祭肉,诚心祝俦。

副将厉言喝问:“可有见到三个败逃小辈躲匿在哪里?快从实说个一字不漏。”

说也奇怪,两个少女似充耳未闻,只回头向众兵将报以微笑,便继续焚香祝回眸一笑百媚生,当真神飘,两少女媚艳绝色,千种风情,黛眉如画,目若凝波,皓如白玉的肌肤,眼眸如星星光亮,光采艳耀,教五千兵众无不迷醉美色,恍恍惚惚,心神荡动不已。

夏侯艰险更是已定下主意,要一并掳人入城,从此左拥右抱,夺得美人天天**辱,快乐无穷。

“两位姑娘要是甚么也不欲说,便退开一旁,先让咱们将兵大开杀戒,免得伤损两位美人儿欺霜胜雪的肌肤啊!”夏侯艰险借故一手抓向粉臂,但二娇凌波微步般飘转,便退了开去,主将竟抓了个空。

红衣的俏佳人幽幽道:“我家主人,要我等必须把见面礼交给受礼者,才准离去哩。”

捧出一个小小黄绢包袱,整齐有致,也不知道是甚么大礼。

夏侯艰险出奇不意,一手便夺过在手道:“甚么大礼、甚么受礼人,先让本将军看个清楚!”

打开包袱,内里竟只有一个神主牌,牌上清清楚楚刻着惊心动魄的六个金漆大字——夏侯艰险之位。主将立时狂怒,厉目杀气直射向眼前两美人。

“究竟是何方妖女,在此迷惑我军众,前队弓箭手,给我就地射杀处死!”三十弓箭手立时落马排列成一行,拉弓便射,三十箭向艳色美人儿无情便发。

但箭未离弦,三十弓箭手竟同时倒下,眉心处同被先至铁箭射穿倒死,全军顿时哗然,起了一阵骚乱。

好个夏侯艰险却也临危不乱,立时斥喝定住阵势,嚷着:“咱们五千精兵,何惧偷袭小辈,大伙儿列好战阵,遇敌冲杀,遇箭盾挡,不得有乱!”

“不见多年,故人统兵号令不失霸气,当年能破我四万兵,攻陷‘剑鞘城’,当真不能小觑。”话声来自大墓顶上数十丈高明楼之上,只见楼顶站着昴藏八尺巨人,衣袂飘飞,轻拂颏下苍髯,俯视围拢五千兵众,一派傲然之势。

“将——军?”夏侯艰险认得明楼上断折右臂的狂傲巨人,就是三年前被他领兵大败、攻陷城池的一代守城名将将军是也。

将军感慨道:“要是当年末将不是轻敌,未想过阁下尊师余律令助阵攻城,‘剑鞘城’也该不致落人‘天法国’之手,我二、三十万百姓,也不致成亡国奴,任由乐天真此卑鄙小人蹂所、摧残。”

“败军之将,原来躲在此墓中避世!”将军的出现,正表示小白逃来“绝魂陵”,原来真的早有预谋,究竟内里还藏有多少危险?

小白突现身楼上将军身旁,摇头道:“唉,我早警告过你了,追入陵墓便是中了我计,也中了伏兵之围阵,唉!看来五千大军便要全部葬身此地了。”

夏侯艰险盛怒道:“混帐!将军已被罢辍,手上何来兵马,就是多来一、二百人,也是徙自送死吧,来人,给我冲上宰杀,一个不留!”

五千大军中便有一千兵士下马,挺起铁枪涌上,剎那间又是一阵呼叱声,全身甲胄的铁甲兵手持眉尖刀,从明楼跃下,也有从石梯杀下,把一千兵众全都包围起来,左劈右斩,疾刀如电,上挡枪戳,下斩脚肢,右刀左盾,铁甲护身,顷刻便把一千兵众杀个清光,更封死前路,看得目瞪口呆,心乱如麻。

将军竟调训出以一敌十的神勇铁甲兵,只跃下五百战兵,便轻易以熟练阵法协调攻守,把一千兵众杀个片甲不留,夏侯艰险也不禁冷汗直冒,心头怦怦乱跳焦急万状。

“退!”伏兵在前,先稳住阵势为妙,夏侯艰险立刻挥兵后撤,不再追杀小白。

“杀!”将军一声杀令,神道上两旁石像石人后,突飞出二千铁甲兵,向着退兵狂攻乱杀,入口之处,一千铁骑兵冲杀而来,完全把慌乱众兵驱逐四散,阵势再难维持,个别兵将便胡乱出刀自保,只求冲出重围。

只见铁甲兵冲前百步杀一轮,又退去二十步,重整队阵才再杀前,每一轮攻击都不慌不乱,总又杀掉一些“剑鞘城”守兵,此批不少或残或废的神勇铁甲兵,个个能征惯战,军容阵势又刚又强,杀力奇盛,片刻又斩杀了二千敌兵。

将军身旁飞跃而下的血霸王,舞着剀手斧直闯入兵阵,挡者披靡,斩瓜切菜般冲得余下二千兵将乱作一团,四千铁甲兵便随之左右前后夹攻,尽把敌兵歼杀于神道之上,没一人能逃出“绝魂陵”。

五千亲兵一眨眼便落得一个不留,大变遽生,任夏侯艰险如何镇定也心乱神悸,裨倩甚是沮丧,那道一字眉竟构成落荒急坏丑殷,煞白的脸上,青筋抽搐,与平常威武之色迥然不同。

将军睨视丧胆的夏侯艰险,突然纵声大笑道:“哈……夏侯老贼,本将军三年前战败,曾向全城民众许下承诺,必定回来取你首级,夺回城池,今日便是我实践诺言之日。”

小白也笑道:“不独个儿闯过‘星石河’救人,你这大笨主将又怎会领兵追到此地,陷入死局呢?只要你与亲兵被除,破城便轻而易举。”

夏侯艰险不忿道:“‘武国’拥有如此无敌铁甲兵,我夏侯艰险甘拜下风。”

“主将可别把我麾下战将当作是‘神武大军’分支啊!”随柔悦话声而出的正是先前两大美人之主,身后跟着三位仙子之一嫣唇——“舞夷族”公主耶律梦香。

公主倒入小白怀中,如小鸟依人道:“公子,此坏将军多次欲杀害我郎,该如何处置啊?”

小白笑道:“夏侯老兄,咱们在‘秃石崖’订下之盟,你杀不了真正的六太子名太宗,当日犹欠我一臂啊?”

一刀便把左臂斩掉,好个夏侯艰险也不哼半声,便赔上胳臂,怒道:“士可杀不可辱,欠你的便还你,谁想要来杀我便上吧!”

将军怒目喝道:“咱们来个单打独斗,杀不了你,便让你留下狗命便是!”

将军舞起手中凤头斧,从高处直劈而下,夏侯艰险哪敢挺挡,一闪跃开,坐骑便被一劈为二,破斩分尸。

斧引马血随之挥舞,夏侯艰险迥身疾刺,但单手舞铛从不使惯,反之将军苦练单手斧已三年,更时刻想念报仇杀敌,相拼下月牙铛竟被轰飞甩开,马血拂向夏侯艰险脸上的同时,右肩赤痛入骨,凤头斧已斩掉独臂。

夏侯艰险呆在当场之际,剉手斧已随含泪主人铲破敌人咽喉,头颅铲掉甩飞,夏侯艰险头首被痛恨他入骨的血霸王一手抓起,怒道:“我也等了三年啊,三年来,日夕想念你带兵入城那天,把所有当守兵的家眷一个一个斩首,连我那三岁女儿也不放过,你……你终于不得好死,被我手刃啊,哈……”

疯癫若狂的血霸王竟把自己铁头撞向夏侯艰险的头顶,直至死了的人头血肉模糊,血霸王仍用力踏地,竭力发泄内心悲恨。

将军一手扶着歇斯底里的血霸王,良久又良久,才能令他心情平复。

小白出发前已相约将军领精兵五千助战,惟其战兵绝不能结集编入“神武大军”,又不能让两方得悉,将军便决定在“绝魂陵”静候时机接应出击。

直至伍穷、十两遇险,小白始能引夏侯艰险追至“绝魂陵”,让他自投罗网,也让将军等报仇雪恨。

小白笑道:“将军,我说过这厮夏侯艰险必定交由你处置,还由你领兵破城,现下已实现一半承诺了。”

将军笑道:“末将就此谢过大恩!”

耶律梦香为小白拭去额上汗水,微笑道:“公子,咱们跟着如何破那十五万弩箭啊?”

小白轻吻耶律梦香甜朱唇笑道:“你这乖巧娃儿,内心早有算计,总是让小白说出口来,风光都给了我,公主就黯然无光。”

公主倚在小白怀中甜笑道:“我想的一定不比公子精妙,当然闭嘴不献丑啊。”

小白凛然道:“明天便是破城之日,六太子,明天后你便是‘武国’君皇了!”——

第六章破城十万兵

为要替名太宗攻陷“剑鞘城”,小白合共想了四计,第一,是引夏侯艰险在“秃石崖”

刺杀假名太宗;第二,是长时间围城饿守兵,可惜以上两计都未能奏效。

第三计,预先布下耶律梦香铁甲军,终于杀了夏侯艰险,第四计是破城之计,能否一举成功,谁也没十足把握。连关键人物将军也不能保证,只有小白他敢投以信心,只有他才会如此肯定,今天定能破城!

小白亲率伍穷、朱不三及追风,领着二万五千兵渡过“星石河”,余下五千“神武大军”护佐名太宗于河前。

“小白,你果然没有死。哈……还带回稀巴烂的夏侯艰险首级。”昨夜小白回营,名太宗很高兴的向小白道贺,每一句小白都记得清楚。

“明天,我便给你攻下‘剑鞘城’,日后继承大统的便是你六太子名太宗。”小白清楚决定要攻下城池,是正正式式的承诺。

名太宗愕然问道:“那要牺牲多少兵众才能挡去那十五万弩弓呵?”

小白答道:“相信敌人们也问着同一问题,我现下便去弄个答案给六太子。”

名太宗在大营前望着小白率领大军攻城,有种很是不安的感觉,他愈来愈觉这个好友深不可测,用兵又是如有神助,武功一天一天的不断提升,一个如此高强的能人,伴在自己身边,一旦双方交恶,岂不成了心腹大患。

名太宗忍不住叹了一声:“小白啊,我可掌握不了你哩!”伸出五指虚空握住远去小白的身影,名太宗流露出三分失落之情,十二分感慨。

“神武大军”在城前停下布阵,二万五千精兵已待了六个月,今天才能大举攻城,既鹜又喜。踏在飘雪白蒙蒙大地上,杀性已燃烧,谁都希望攻陷夺回“剑鞘城”,为十万战士同袍报仇,一雪前耻。

没有庞然巨物冲车,甚至是轒辒车也未见,要破城便只有硬闯。

女墙上有跛了腿的司徒火火,他怨恨至极的眼目盯住追风,摸着支撑着虚空一腿的铁拐,忿怒得柳眉双竖,龇牙咧嘴。

还有负责统领十万弩弓的诸葛神弩,与脸上留有恐怖疤痕的乐天真。三人屏息静气,誓以血还血。

小白扬手下令,追风独个儿冲上前,城上弩箭如狂雨疾射,追风急舞大刀,封挡所有弩箭,但也不须片刻,便被逼退走,无功而回。

乐天真笑道:“怎么了,就凭猛劲儿便来攻城么,可比我更天真哩!”

小白再扬手,伍穷与朱不三分两骑挺盾又冲,弩箭毫不怠慢,又是一轮急射,便把铁盾也射凹,二人不得不退。

乐天真道:“还以为你这小白有七头八臂,想出甚么惊人破城妙法,原来只是一头大笨牛,来吧,冲啊,给我统统射杀,哈……”

小白又再扬手,众队里一骑疾出,此骑直上停在城门护城河前,竟没半箭一矢攻来,那骑在马上的巨人正是“剑鞘城”从前守城之主——将军。

昂首扬眉,振起独臂一呼:“我答应过大家一定回来,今天便来取回咱们的‘剑鞘城’,杀!”

将军突然出现,司徒火火、乐天真错愕之际,诸葛神弩已发箭,竟穿破司徒火火眉心,十五万张弩箭也同时掉转过来,射向那剩下的不足二万“天法国”守兵,城门也同时随吊桥放下而开启,“神武大军”随即如入无人之地,直闯陷城。

全无抵挡下,不消半个时辰,小白的军兵便已收复“剑鞘城”,“武国”战旗再度飘扬城头之上,城中已饿坏的民众们高欢狂笑,快乐得无以复加,当将军踏入城,谁都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呜咽咽的不胜欷歔。

诸葛神弩跪在将军身前,动也不动,静静道:“当年承诺,忍辱负重直至将军回来收复城池,为了取信于师兄,神弩杀了太多同袍,实再无面目活下去,请将军赐死。”

将军捋着须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神弩在接过小白老弟于‘秃石崖’交拾你,那封我亲笔的密函后,果然依计与城中民众杀敌破城,没有神弩你这好兄弟大义相助,今日又如何能收复‘剑鞘城’?将功抵过,圣上及六太子、小白定然对你重重有赏,何罪之有!”

将军重回故城,三十万城众都欢喜若狂,不是大放鞭炮,便是敲锣打鼓,相互道贺,可见当年将军管辖下之“剑鞘城”,是何等政绩卓越。能以德政服人,民心归顺,团结同心,才是真正的将才豪杰。离去三年,虽败但民心犹惦念,小白看在眼里,算是上了人生最重要的一课。

春风满脸、大喜若狂的六太子名太宗入城,激动得全身抖颤,不断在城头上振臂狂笑,他亲手折断了“天法国”的旗帜,拋下城去,仰天长啸:“朕登基为皇,我名太宗从此以后便统领‘武国’,我是皇帝,我终于得到帝位,天啊,成功了!”

小白、伍穷、小两、追风、朱不三、将军、耶律梦香及血霸王,围在名太宗身后,看着他疯痴若狂的喊叫了半个时辰,直至声嘶力竭方才愿意停下来。

名太宗拥着小白,紧紧的抱在一起,二人都忍不住哭了,哭得死去活来,热泪如沸。

“小白终于不负所托,助太子夺得帝位。”小白抽泣道。

名太宗道:“对朕好的人,朕都一定不会忘记,一切一切,朕定然记在心中,小白,朕一定铭记于心。”

城中,家家户户也为将军回来而喜上眉梢,到处一片欢腾。军兵三万,也因小白妙计破城,不须牺牲任何“神武大军”而不断称颂小白用兵如神,欢天喜地的气氛洋溢四周,惟独欠了对名太宗的祝贺,只有小白、伍穷、十两、朱不三、追风五人向他恭贺成功。

破城,彷佛名太宗没半点功劳,身为元帅竟被人忽视,甚至来恭贺的五位,也只是恭贺名太宗继承皇位,没半句祝贺他破城的话。

从将军府中望向欢声震天的四局外,名太宗有种讨厌的感觉,他释放了三十万人的困境,怎不见有人排队来磕首道谢?

谁对朕好,朕一定不会忘记,谁对不起朕,朕当然也铭记心中,究竟是谁夺了朕的威风?

半夜大宴,筵席设于将军府内,名太宗连耶律梦香三位仙子嫣唇、俏语、雪姬都请来当上宾。为了答谢,梦香也带来老酒为名太宗祝贺,同醉共欢。

名太宗一饮而尽道:“好酒!好酒!醇酒美人,又是破城大喜之日,缺了一点娱庆,倒也美中不足。”

小白笑道:“这也容易,三位仙子翩翩舞姿如天仙诱人,可让她们娱宾共乐啊。”

提议立时得到和应,大家都拍掌高呼,要一睹妙舞娉婷,醉人神韵。

名太宗笑道:“仙子舞姿当然是好,但今夜本皇准备的极乐娱庆,更是别出心裁,包保让人欣赏,终生不忘,来人,带出!”

侍卫从后厅先捧来了一个小火炉,之上放有十把利刀,赤膊上身的刑手正不断在磨刀,刀子刃口蒲得锋利闪光,看得一众人等不明所以,大惑不解。

名太宗手执胡桃在手,力握也不见破裂,满意道:“要是嘴里塞个胡桃,如何受痛,也定然不会呼喊嘶叫,免却打扰欣赏心情。”

继而抬出的,是被钉绑在大木架上的乐天真,看他满脸豆大汗珠,全身抖颤,脸上皮肉也不停跳动,便可得知他如何怯惧,比热锅上的蚂蚁更是焦急。

名太宗轻抚着乐天真也算虬结的肌肉,捏揉抚按,像是寻找开刀的部位,笑得愉快道:

“这家伙是最著名的酷刑专家,本皇在他房中搜出一些实用典籍,尽都记载着不同的残酷刑罚,甚么‘定百脉’、‘喘不得’、‘突地吼’、‘失魂胆’、‘死猪愁’、‘请君入瓮’等等,心思精巧,又详细解说,其中最令我欣赏,还是那自古相传,由他再深入钻研之‘凌迟’酷刑。”

在座饮宴中,任谁一听“凌迟”二字,莫不毛骨悚然,此刑实在太残忍有伤天理,故四国四族也不谋而台,多年前已命令禁绝。

名太宗提利刀削在乐天真胸膛肉块上,接连十刀,痛得受刑人死去活来,但伤口竟未见有血流出。

名太宗满意地道:“此刑史上所记,最多能剐三天合三千三百五十七刀,首天例先剐三百五十七刀,如大指甲片,在胸膛起,每十刀一歇,首一百刀不见血为之标准。”

大厅上,只得名太宗兴致勃勃在演说如何动刀,眼看怕死得要命的乐天真被玩弄残杀,心头也不大好受,但却又谁也不敢劝阻。

耶律梦香突然站起说道:“三尺之岸,而虚车不能登也。百仞之山,任负车登焉。何则?凌迟故也。”

名太宗拍掌和应:“公主博学,定知凌迟之典故,车子登高山有平缓斜圾,可缓拉到山顶,故之陵迟。今日凌迟,取其缓慢之义,不得快死,饱尝痛楚,肉割尽,才剖腹断首,此又谓千刀万剐,即市井骂语杀千刀是也。”

名太宗与众饮宴大嚼,留待行刑手慢慢一小刀一小刀,割去死命挣扎的乐天真身上鲜肉,晕倒又痛醒,醒来再吓晕,名太宗却乐在其中,彷佛有天籁音律伴于筵席,大快朵颐。

深夜,小白与耶律梦香站在城楼上眺望着仍不愿入睡的民众,不少还在高歌欢唱,公主却是愁眉不展,闷闷不乐。

梦香幽幽道:“这世上天真的人也实在太多,从前的我,还有今日三十万‘剑鞘城’百姓。”

小白道:“他们当日射杀十万‘神武大军’,也只是逼于无奈而已,‘武国’上下一定不会归罪于他们的。”

公主道:“如今是名太宗为帝,当然比二太子登基较为宽大,但以其仇怨记恨之个性,绝不会善待臣民,何况大军入城以来,谁都只称颂将军或公子俩,记恨的人,又怎能吞下这口闷气。”

小白道:“公主在暗示甚么啊?”

公主道:“将军、血霸王已想连夜回‘剑京城’,二万铁甲兵立即撤离远去,我的‘酒池欲林’也贿赂了一些官员,已撤去过半。‘武国’新君即位,大变将至,加上名太宗的痴狂杀性,恐怕迟了要逃也难出魔掌。”

小白不满道:“乐天真是卑鄙的酷刑官,是仇敌,杀之也合理,惟将军、公主等助阵破城,六太子怎可能动杀机?”

公主笑道:“常言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公子未曾为皇为帝,当然不明皇者杀仇之心,别忘记耶律梦香曾当了十六年公主,公子不能否定我这方面的心得。”

小白笑道:“难道公主要小白也远走他乡,离开六太子么?”

公主一脸欢容道:“耳莹如玉官运隆,圆厚机谋智无穷,眉清别秀博学通,尾聚过目人中龙,五官巧配绝出众,建国立业大英雄。”

小白愕然道:“神相风不惑竟……唉,当然又是三位仙子对那李厉琤的相逼,当然甚么也一清二楚告诉了公主吧!”

公主道:“公子,当日在大殿内,神相批下你与名太宗乃‘同命相连’,其中却有批言未敢详述啊。‘同命相连,一命归天,福定生人,一定飞仙,祸劫亡魂,一劫难免,大福大祸方成同命线,大成大劫才可度余年,两命归巢一飞冲天万世功业建,自相残杀一刀两断千秋热泪缠。’命运相系,公子与六太子,不是你死,便是他亡。”

小白不能置信的不断摇首,绝对不认同耶律梦香危言耸听,不断的退后,不停的说不,小白不会杀名太宗,名太宗更绝不会杀小白——

第七章鸟尽弓藏泪

经半载恐惧折磨,现今受尽欢呼颂赞的六太子荣归“剑京城”,举国为收复故地而尽庆欢腾。名剑也颁下诏书,把皇位正式传予名太宗,并立即把“神武大军”二十万兵师印交给儿子。大局既定,三天后,便正式祭祖传位,改年号迎接新圣驾。

雕栏王砌、极尽辉煌绚丽的“剑皇宫”,今天来了位不速之客,不!该说是不速之主才恰当,三天后,他,名太宗,便是这座皇宫的新主人,主人先来视察瑰丽堂皇的宫殿,他身后,是负责守护皇城的三品威武猛将薛无诀,与及三位负责维修、草木、管理的芝麻官。

名太宗步入“太和剑殿”,坐在龙椅之上,又是侧身,又是横卧,不知怎地,换了好多个姿势,跟着招手要了薛无诀前来,一手夺去他的大铁锤,便把龙椅一锤轰个粉碎,一脸愤怒道:“是谁的手工如此差劲?总让朕是坐不安宁,心绪不定。”

那个负责维修的木工老大已吓得如坠冰窖,噤若寒婵,只懂急急跪下连呼饶命,头儿磕在地板上片刻便磕个皮开肉绽,名太宗也就满意道:“好,见你磕个诚意十足,限三天内便要换过全‘剑皇宫’龙座,定要舒适满意,否则罪犯欺君,诛尽三族。”

意气风发的名太宗看到白玉石栏不顺眼,又是一锤轰个稀巴烂,地板也好、门也好、摆设也好,只要稍染麈埃或微有破损,名太宗就大发雷霆,立以锤击毁,绝不留手。

原本整齐庄重的宫内不少殿房,都给破坏毁烂,可怜下从小官一一详细登记,脑子里不断思索如何于三天内弄出更完美的新对象,抓破头,只为满足新皇而伤透脑筋。

名太宗一脚踏在被他轰烂的石龟上,不悦道:“那个父皇也实在太不用心,怎么大好一个皇宫,到处事物尽都不如朕意,环境、条件配合不了,孤皇又如何能挥洒自如,号令下旨?对了……所以父皇要让位给我这天意皇者,朕才是当代不世君皇,父皇也不致病得胡涂愚笨,哈……”

穿过各大殿,便来到了名剑后宫,正在执拾的过百妃嫔见新君到来,立时全都下跪,恭恭敬敬不敢抬头。

名太宗惑然道:“怎么了,大伙儿要住哪里去啊?”

薛无诀恭敬答道:“回禀皇上,先皇后宫养有一百妃嫔,依订下律例,新皇入宫,便得一并遣走,到‘剑气城’‘普渡庵’削发为尼,终生为皇上、新皇作福、祈求。”

自小便被名剑忽视的名太宗,一直对父皇极为怯惧,但内心更是潜藏痛恨。在名剑的皇命训令下,他从不敢错踏半步,虽身负大智,但也只得竭力掩饰,免得遭受妒忌的众皇兄加害。

就算是今日夺得帝位,但弒大太子、战胜六才、破“剑鞘城”,都是努力加运气,名剑从未助过半分,反不断试探自己,稍一不慎,便枉费心机,徒劳无功。

故名太宗犹未登基,便刻意要压倒昔日名剑,他要比父皇更威风、更出众、更不凡,名剑说不的,他都一一背道而驰。

一手轻托只三十五岁淑妃香腮,五官秀雅,不失美人胚子,倒算风韵犹存,名太宗笑道:“要是朕免去你远赴枯庵当苦命尼姑,你愿意留下来服侍朕么?”

淑妃如触电般受宠若惊,半带羞怯道:“臣妾愿终生为皇上当奴为马,服侍周全,臣妾恳请皇上赐下圣恩,让我留下来体贴左右。”

其它一众妃嫔把握一时良机,全都又磕又拜,要名太宗免去远赴‘普渡庵’,孤寂过一生之苦。

名太宗狂笑大喜,对一众妃嫔的着急热烈恳求异常满意,竟就一屁股坐在正在磕拜的另一妃嫔背上,笑道:“好,淑妃,你先过来,为朕脱靴。”

淑妃立即跪着爬来,头也不敢抬上半分,恭恭敬敬得唯命是从,为名太宗把一双靴脱去。

名太宗把右脚在淑妃嫔脸上摆动着,突然直伸入其薄纱衣履内,从颈项虚位直插入胸,肆意地摩顶,或压或以趾搓,极尽侮辱之玩弄。

名太宗道:“以你们已快凋谢美色,又提不起朕之色性,连酥胸也轻垂缺乏弹性,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只能留在宫中带给朕一点点好玩的欢娱、服侍。”

右足趾一夹,正好夹住淑妃右的凸出香蒂,一阵疼痛酸软,禁不住发出哀求惊呼,但仍死命忍住叫喊,不敢妄动。

名太宗笑道:“哈……很好,看你香唇动人,朕便赐你专以香唇为我啜洗清洁右脚趾,此后必须好好苦练舔趾唇功,教朕尽庆欢娱。”右脚趾便竖向淑妃唇前,好个淑妃也不敢怠慢,又是俏舌慢尝,又是轻咬舔拖,尽力讨好,捧着右脚努力献媚。

其余妃嫔又哪敢迟缓,跪着抢上、哭求让她们也同样吸啜一趾,以便留在宫中永世服侍,不离不弃。

名太宗哈哈大笑之余,也只好挑选二、三十个名剑的妃嫔,为他舔洗一双脚板,慢慢的吸啜,以舌力舔,以皓齿轻咬,花样繁多,极力讨好。

看着父皇的宠爱妃嫔,只能为自己舔脚趾、当贱婢,名太宗有着超然的优越感,他感到自己已压倒名剑,还在玩弄他的“宠物”妃嫔,好自豪、好不可一世。人人抢着他的脚趾来吸啜,好有趣的画面,好荒谬的形态。

别过妃嫔,是禁地,连薛无诀也不得进内的男人禁地。这里,名剑也不会来,因为有分,名太宗抬头一看,是服侍众皇妃的“宫娥别苑”。

别苑内共有三百个少女宫娥,全是从“武国”各地挑选回来的宫娥,清一色处女身子,对异性、所知甚少,闲来就聚在别苑中央一座大水池,载浮载沉,玩乐嬉笑。

名太宗直入别苑,看着一大堆赤条条犹在戏水的十五、六妙龄宫娥,一个箭步,竟就把在池边的按住,横身压倒,四肢或压或抓住她手脚,凝视呆傻的宫娥。正欲挣扎的小妮子,只觉下体一阵火热烫痛,便被就地正法,兴奋的名太宗肆意来个霸王硬上弓,浮辱纵乐,奸得无比痛快,竟来个一而再,又拥抱另一宫女,要她俯低身子便来夺其贞操。

一边纵欲一追大声下令:“朕下旨,末尝痛快的你们,都不准远步不看,要认真的学习奇招,要学习痛叫反应,要多多努力,朕喜欢便来奸,哪个被奸的反应满足不了朕,便下旨降罪,伤害龙体,以下犯上。来,都围过来欣赏朕的英姿雄风,杀啊!”

被突然而来的**,未经人道的俏宫娥已是慌乱害怕,再加上被百人围观,窘得难以形容,只好以疯狂乱叫发泄内心羞怯,但如此更刺激起名太宗兽**之意,奸得更是疯狂。

三天后,名太宗便是皇帝,现下“神武大军”帅印已在手,九大武将全听令候命,他喜欢如何疯、怎样狂,又有谁能阻止?

大地在我脚下,国计掌于手中,统一天下,谁敢不从!

长街上,一位稀客漫步流连,每一店铺他都仔细看个究竟,对繁荣与盛的长街,他感触良多,虽然这是他多年来首次踏足长街,没有一个店铺老板,又或小二认识他,但他却是满心欢喜,自得其乐。

小白伴在他身旁,一同走了两个多时辰,老者仍依依不舍的眷恋长街的繁盛。

忽地,当日帮助朱不三对抗刀锋冷的长街长老的那位老伯,喘着气迎面奔走至老者身前,满脸热泪,跪在地上不停磕首,惹得长街坊众均大感诧异,不明所以。

老者泣道:“圣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罪该万死啊!”原来在小白身旁,便是建立“武国”,一手建设天下闻名的长街,“武国”国君名剑。

得悉从未现身长街的皇上驾到,谁都立时下跪磕首,整条长街顿然肃静一片,恭迎名剑圣驾。

名剑淡淡道:“诸位平身也吧!长街乃天下最繁盛之地,霎时寂静到也怪异,朕三天后便传位六皇儿,为免碍及他统领朝纲,朕在明天便独自离城,云游去也。惟朕一直惦念亲手筑建的长街,依依不舍,便特来察视缅怀一番。”

谁也看得清楚,名剑已病入膏肓,脸上一块又一块的灰黑“尸斑”,已现出显明,病状沉重,看来不久便要离开人世。

名剑续道:“朕一手创立‘武国’,长街的兴盛为国家带来莫大裨益,众商贾务请必须继续团结同心,继续开展商机,同向新皇效忠。”

老伯不敢抬首道:“圣上可不必离咱们而去啊,没有圣上,又何来长街,没有长街,又何来我等发财立业契机,圣上乃长街坊众再生父母,大伙儿都好想圣上留下,让咱们竭力侍奉,以报大恩大德。”

众齐声道:“请圣上留下!”

名剑笑道:“哈……好,好得很,朕虽好武战频,牺牲了不少子弟兵,大家都不懊恼我涂炭生灵,反过来还对朕好。各位,朕沾的血腥也委实太多矣,依神相风不惑所言,多留本城一天,便损伤本城安宁一分。后浪推前浪,能顺利安排皇儿继位,令‘武国’更昌盛,是朕最大成就,你们不必挽留,好好为国尽忠,为皇儿效力也吧!”

说毕,名剑也就纵身而去,消失长街尽处,小白也急随其后,留下一大群长街坊众在依恋念记。

城外的“醉红麈”,卖酒的老头儿又喝醉倒在地上,昏昏入睡。他的一个老主顾小白与名剑正在痛快狂饮,一坛又一坛,豪气干云,醉意淋漓。

“小白,你往后有甚么打算没有?”名剑忽地问出稀奇古怪的话儿来。

小白笑道:“我想六太子会给我一官半职吧,替他拿取江山,好歹也护在旁三、五年,只要老朋友快乐,小白也满足了。”

名剑冷笑道:“就跟你爹笑三少无异,对情义,毕竟都没半点机心。从前的六皇儿,身边只有你与伍穷,为夺取皇位,当然重用有嘉,但今天他手下猛将如云,九大武将还加上刀锋冷,谁都死心塌地,‘神武大军’中更不乏藏龙伏虎高手,他不一定要重用你啊!”

小白笑道:“要是无官一身轻,到处云游快活,那也不错。”

名剑冷冷道:“历史上,为新君打天下的大将功臣,待君皇登基,大定天下,大都反遭逼害甚至抄家惨死,你明白个中原因么?”

小白道:“我绝对相信六太子与我的那份深厚情义。”

名剑一把拉着小白跃上茅舍顶上,远眺整个“剑京城”,再道:“从这里望向全城,感觉与下面是截然不同的吧!”

小白道:“这个当然,常言道,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嘛!”

名剑笑道:“答得好。要开展更远大眼光,便要位极人群,当你身在高位,自然有清晰的新路要开创、去拓展。更上一层楼,小白,你可没当过皇帝,又怎能用凡人之心十足把握皇帝孤独可怕的决定、不可一世的心态?”

当头棒喝,小白立时呆楞楞无法回话,一剎那间,原来肯定把握的信心,竟就消失无形,无言以对。

名剑笑道:“朕当了十八年皇帝,经验、体会丰富,我才能肯定六皇儿登基后的行径,他的心态、意决,朕相当了解。”

小白也不得不点头同意,也开始明白为何名剑要在明天离城之前,找自己痛快一聚的原因。

名剑道:“受尽十多年委屈、被歧规的六皇儿,心狠手辣、心肠歹毒,手段绝不饶人,报复之心正疯狂焚燃,小白,朕之所以要离开‘剑京城’,便是摸不透皇儿的狠毒怨恨究竟有多深,朕也不想被拖出皇陵鞭尸曝晒啊!”

呆在当场的小白,怎能接受名剑的话,他既传位给名太宗,现下又反过来害怕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名剑幽幽道:“苍天便是如此爱作弄人,朕千思万想,只希望得到比朕更狠、更强的皇儿继承帝位,得到了,却又怕他太凶残、太恶毒。唉,统领‘武国’,便是要他这种深藏不露的毒才,要国家发扬光大,不受外侮、不忧内患,六皇儿便是最佳人选,朕只好把帝位传给一个不能揣摩的杀神!”

一饮而尽,名剑酒意融入愁情,三分懊丧、三分惊悚,看来因为猜不透名太宗的未来行事,却又感到其中残毒,心底仍是忧心忡忡。

名剑搭着小白肩膊道:“不要忘记古训,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到了要后悔的时候,那就绝无机会逃出生天矣!”

夕阳投落在“剑京城”后,余晖若梦,金光映照,一切美丽与辉煌都不再属于名剑了,小白为名太宗夺来诗画江山,他又将会分得甚么?——

第八章芳心留孽种

名太宗已移居“剑皇宫”,明天已是登基大典之日,连日来民众热烈庆祝,小白也没再见过名太宗一面,直至被召入宫。“万卷经房”是小白熟悉的地方,推门而进,眼前人一身金黄龙袍,耀目倨傲,尽是贵胄气派,与从前的荒唐小**棍,云泥之别,绝不能相提并论。

小白正要行君臣之礼,名太宗却一个飞扑,把小白牢牢抱住,笑道:“这里又没有其它人,不要婆婆妈妈,好生烦厌的无聊礼节,别来那一套啊。”

小白正是求之不得,便咧嘴笑道:“怎么了大皇帝,召我进宫,是要奖赏我升大官封爵,还是要给伍穷立即当上‘定天王’啊?”

名太宗忧心忡忡道:“这个待我登基以后,都容易办到,只是……二皇兄名天命仍死心不息,正密谋向五皇兄的‘杀手楼’聘来高手,要谋朝篡位,取我龙头。”

小白惊愕道:“消息来源可真确?”

名太宗冷冷道:“她绝不会骗我,芳心的消息当然千真万确。”

原来竟是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