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杀戮心中记

八月十四。

今天,对我呼延龙二来讲是个好重要的日子。

今天,我要作一个好重大的决定!

还有十天,也许就会定夺我的命运是生是死,哈……,有趣得很。

自我率领“王国”战兵来到中土以后,一直未有甚么大作为,形势更是落于下风,处处被动。

“五国”王朝,已不住的在催迫本将及早完成命令,班师回朝。

惟是他们却不知悉,中土之争实在凶险无比!

莫说是小白,单是伍穷统领的“天法国”,五国穷尽兵力,也不可能轻易手到拿来。

得到神相风不惑匡扶,疯狂的“天法战兵”变得杀力无俦,再配合神相独创的“相学兵法”,强加“小白皇国”也不敢轻言来犯。

要完成任务,看来需要好大的付出。

“五国”王朝已不再相信我,他们已不再派大军来支援,剩下的“难关”,都要靠我双手去闯过。

并不是对自己失去信心,但要成功,却必须配合天时、地利,才有绝对的胜望!

然而现下的情况,已不容再拖延,“五国”帝王们已急不及待,再没啥成绩出来,恐怕他日回国必遭断头重罚。

原来计划跟“天法国”结盟,以便结合力量对付盛强的“小白皇国”。

妈的伍穷竟一口拒绝,他的心究竟在想甚么笨计谋!?

更出乎意料之外的,是竟又多了一个甚么皇玉郎出来,此人功力之高,就连我也有点害怕。

他杀力之强,为我平生未见。能一举挫败我跟伍穷联手,这家伙……,甚么昔年“神魔道狂邪”之首,武功怎可能高得如此可怕!?

如今只好共行险着,凭我过人智策,转危为机,反败为胜!

老天爷总算待我不薄,一直所等待的机会,终于出现了。

“剑京城”之内,正准备举行那甚么“十大神兵皇榜”决战。这回皇榜之战必然把“剑京城”弄得好混乱。

只要我在混乱之时趁机杀入城内,攻其无备,相信定能得到一点可观的回报。

杀了小白当然好,杀不了他,也可杀掉数位得胜将军,如此一来,小白的脸上也要添上几分羞耻,哈!哈!哈!哈……

※※※

八月十七。阴,微风。

大军整装起行,来到了一处山谷。

山谷地势险峻,在兵法上来说,是个好理想的布阵地方。看见此地,令我有点启发,信心更强。

自小白大致一统天下后,已有一段时间没有征战,沙场决杀等事情的应变也许已变得迟缓,绝对可以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我嘛,正好如箭在弦,每一个来自远方的“五国”战兵都一样,杀性狂狠、杀力不住提升。

“呀!……”,“呀!”“呀!”“呀!”“呀!”……

是回音,是从山谷传出来的回音,这个山谷就有看如此特色。

我命令众战兵高呼大叫,在黑夜中传来回音,“我要攻破‘剑京城’!”,“我要攻破‘剑京城’!”“我要攻破‘剑京城’!”……

战兵愈叫愈狂,很好!很好!我能感受得到,在众战兵的心里都已燃起一道破杀敌人的信心。

※※※

八月二十一。晴,烈阳炎热。

已来到‘剑京城’的外围。

为了避免让他人知悉我们真正身份,打草惊蛇,大家分别化身成平凡村民模样,分成众多小队前后推进。

众战兵已有点疲态,我们必须有个歇息的地方,上大正好为大家安排妥当,一条位处偏静的小村镇,鸟语花香,平淡得令我们思念家乡黄土。

花了两个时辰,将兵同心合力下,好得很,杀得一干二净!

合共千计男女老幼,都是一刀割喉,从百岁老翁到牙牙婴儿,依我命令,不留活口。杀得狠,杀得绝,死得清光,血腥味一下子充斥四周,吓得群岛也振翼远飞,哈……!

花了更多的时间才一一埋葬好尸首,这“风光镇”也就变成咱们所有。

我留下了唯一的活口,是从一所较像样木屋里的床下揪出来,一位二十来岁少年人。嗯,他为了保持镇定,牙齿把上下唇都咬破了。

风度翩翩,相貌堂堂,一介书生模样。好奇怪,我对这位少年竟不自觉的有了一种好感、一种欣赏。

全村尽杀,独剩他一人,使他好生疑惑,不住的向我追问,看来他害怕随时被杀。

我并没有给他满意答案,原因太简单了,好一个傻瓜!

饶一条狗命,除了为知悉村中的事情外,还有更重要原因。他实在太年轻,正处如日方中之期,还有很美好的将来,如此的少年人,是未来的主人翁,只要能保住性命,大概可以付出的他都愿意奉献。

观他家中布置得井井有条,倒算是这条小村镇中的富户人家,那少年多少有点娇生惯养,必然害怕吃苦头。

他的富贵并不是继承上一代而来,也就是他必然经过一番勤夺努力,才有今天的成果,得到已掌握的一切。

这样的人,自然最不希望面对死亡。生命对他来说特别可爱,不惜一切甚至不择手段,这家伙必然会拼命挣扎活下去。

他姓钱名草根!

钱草根,不错的名字。有了忠心的他,我对这里一切及“剑京城”,甚至“小白皇国”的一切都更加清晰。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句中土的至理名言我一直铭记于心,哈……,小白,我呼延龙二来了!

※※※

八月二十三。阴,微雨。

今天是第一回踏足“剑京城”,原已对这地方无甚好感,如今置身其中,也就更添厌恶。

“五国”大军扎营于城外,独个儿来到这“剑京城”,观看“十大神兵皇榜”的初回甄选,且看中土高手能耐如何。

“长街”之上,齐集了数以百计的高手,街上人头涌涌,亚肩迭背,挤得水泄不通,看来这盛会着实迷住了不少武者、百姓。

众多高手都目露凶光,杀气腾腾,像要斩杀任何阻碍夺标者似的,神阻杀神,佛阻杀佛。杀!杀!杀!

高手如云,场面当然没令我失望,杀得好疯、杀得好狂,如我所料,杀战带来极可怕的混乱。

一切也在我意料之中,惟独一人,他令我感到好惊讶。

他并非是我熟悉的高手,就连他的名字也从未听闻。很奇怪,天下间竟有如此的一位高手……!?

他的名字是“丑丑”,拥有与众不同的魅力,就是连笑容也充满轻松自傲之态,飘逸如流云。

我几番按捺不住,欲抽出手中的神兵去挑战他,只是……,我必须压抑这强猛的冲动。奇怪的是,我竟感到这丑丑也许在未来的日子里,可能会跟我成为朋友,这种感觉怎么愈见强烈……。

好奇怪!好奇怪!哈!哈!哈!哈!

※※※

八月二十四日心晴,浓雾。

神兵决战展开了,出乎意料之外,一切都太出乎意料之外。

小白竟藉今回“十大神兵皇榜”的决战,布下天罗地网杀局,要把中土高手一网成擒,杀个清光。这家伙……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凶残、愚笨?岂不大大有利我“五国”么?

“十大神兵皇榜”原来是小白的阴谋,他,………已化身成狂魔,完全失去了昔日的广阔胸襟。

更令人意料之外的,那些高手竟然逃入“武英林”……。

※※※

八月二十五。阴,雨。

哈!哈!哈!哈!我真蠢、我真笨,怎么竟连这个也察觉不了。

原来丑丑就是小白。

原来追杀那些“十大神兵皇榜”高手的将军,真正身份是天夭。

原来我已在不知不觉间陷入一个危机四伏的杀局之中。

大军被阻,天夭及其弟子胡混正于“武英林”内商讨谋策,更计划突袭杀我,再以“盗脸术”伪装,化作我的样貌以统领“五国”战兵。

天啊,原来我带兵来袭已早被发现,一切皆在敌人掌握之内,可笑我还一直自以为是,沾沾自喜!

幸而他俩当时还未知本将就在距离三丈范围以内!

啊!不!应该是我以为当时他并不知悉本将就在不远处。

终于在我毫无防范之下,天夭突然攻杀,杀个措手不及,如疯虎扑兔。

我终于清楚知道甚么是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天夭这家伙能杀败小白,果真的太可怕!

我的五脏六俯就像全破裂了似的,不住的挥动手中神兵,拼死退逃,但身上的痛楚感觉却愈来愈强烈。

一种好深刻的感觉……,我的血不住从体内溢溅出来,身体似是渐渐的被掏空,空得仿佛再无一物于其内。

痛,好痛。我看看我的血染得全身嫣红,血流成河。触目所见,到处鲜红,血红如火,生命似乎快要离我而去。

硬着头皮,怀着染红了的双目慌不择路的奔逃,回头一望,追赶而来的“压力”轻省了不少,可以再提起神兵拼杀了。

只因追上来杀我的,已不再是天夭,而是他的弟子胡混。

我心乱如麻,只觉天地欲裂,自叹必死。耳朵却又不住的传入嘲笑声,是天夭的笑声,显然他瞧不起我。

提剑、执刀,内力如狂涛暴涌,杀!奋力拼杀,不作他想,但笑声不住,好生讨厌。我尽力跟笑声的距离拉远,逃避!只要先把胡混杀了,便可藉着已拉远的距离乘机逃去。

这是我的部署,大概天夭亦早已洞悉。可是他的笑声却真的愈来愈远,并没异样。

我双目已难以视物,只能在蒙陇的感觉中努力奔逃。

天夭相信,受了重创的我,绝对敌不过胡混。

但本座不可以就此败下,客死异乡。苦撑伤痛之躯,“咚”地一声,我竟滑落到涧水里去,弄得一身是湿。妈的,胡混你哪有能耐杀我!

奋战了近三个时辰,斩伤了胡混二十八剑,可是我却伤了八十八处,已渐渐感到虚脱,快到不能支持下去的濒死一刻了。

笑声依然好远好远,但死亡,却愈来愈近,仿佛就在咫尺。

胡混的最后一掌击杀,掌力无俦,急快掌劲直朝我而来,已筋疲力竭,抵挡不了!

忽地一声隆然巨响,来自胡混,是他的惨叫。他的手触及我的身体,劲力全失,好奇怪,中了掌的我竟毫不感到痛楚。更奇怪的是,他的手更传来点点冷意……

,是死亡前的冰寒感觉。

胡混的手臂已脱离了他躯体,掉落在我身上,这未免太过突兀,一霎时便峰迥路转,教我好生迷茫。

双目受创,一时间未能看清究竟怎么会有如此剧变……?

正愕然之际,一道劲力紧扣着我急退,往北疾走,逃命远逸。

救我的是谁?

笑声惭近,愈来愈近,危机亦随之而来,难道……

“隆!”“隆!”的一连串巨响爆发,片刻过后,又回复平静,再也听不到任何笑声,亦感觉不到甚么危机。

我听得出这些巨响声,是来自“神风笑”!

来救我的人,已及早盗得“神风笑”,用来对付天夭,先前的爆炸,一定教他好受!

惟是,这救我的恩人到底是谁?他没留下任何一句话,我……怎可能有朋友?

为啥要冒险救我呢?内里又有甚么文章?

※※※

八月二十六。

双目未复元,瞧不见天色。体内的重创已恢复了三成,只是浑身关节犹如不属于自己似的,疼痛非常。

我不断在想,天夭将会伪装成我,统领“五国”战兵,攻杀小白。

小白身旁全是一等一的绝世高手,战兵攻去,只会遭肆意宰杀,没有半点胜望。妈的,我的同胞族人将一一客死异乡呀!

心在痛,好痛、好痛,痛得我不知怎去形容。

自以为是,还道自己甚么黄雀在后,突击“剑京城”,攻他一个措手不及。

岂料遭受天夭伏击也懵然未知,落得一败涂地……!

难怪当天我率兵前来之时,师父曾作出语重心长劝说。记得我曾向他问道:“我有否机会成为大英雄?”

就在我临起行之前,他终结了我答案:“只要我这回出征保住性命回来,便大有机会成为大英雄!”

每一个人也必须经过磨练,才会成长。

今趟带兵出征,像是败得一无所有,是的,表面上确是一无所有,但事实我却得到不少难得的经验……。

此中获益良多,将大大有助我他日成长,建立不朽地位。

※※※

八月二十七日。晴,清风送爽。

我双目终于复元过来,很好,人间还是美不胜收!

来救我的人从没发出半点声响,他就站在我身前。

终于可以看看他的庐山真面。

不,不可能,怎会是他,怎可能是他!?

第 二 章 浪漫小岛情

阳光毫不炎热,还带着一种暖透心的感觉照到莫问身上。

摆脱天夭大军的追杀,让大家都花了不少力气。总算来到一条宁静小村庄,放缓下来养伤调息,颠簸的感觉才渐次消减。

莫问爬到屋顶上小睡,天未亮前已醒过来,可是他依然闭着双眼,用心去感受大自然的和谐声调。

翠峦的黛色、涧水的清澈,相映成了浅绿,配上瀑瀑流涧的清脆声音,天地间大自然最难得的悠闲,令人感动。

微风里轻轻颤动的青葱,飘起了树叶,扬飞空中,随风而去,倒映在清澈的河水上,风吹、叶动、水流,仿佛节奏是一致,相互配合灵动,谱成一首动人乐章。

鸟语花香,流水淙淙,浑忘争斗,好一处人间乐土。

莺歌鸟语在莫问头上响起,听得他心也醉了,究竟是啥彩鸟发出如斯动人的啼声?

映入眼帘,有蓝的、绿的、红的、黄的……还有一头大的。

彩鸟对着大懒虫甜甜一笑,怎么?鸟儿竟懂得向人微笑?

当然不是,在缤纷彩鸟中向大懒虫笑的是彤梦,大彩鸟便是她的“飞云翼风行一条麻绳从“飞云翼风行”垂下落在莫问跟前,大懒虫想也不想,便扯着麻绳借力跃飞至彤梦处。

莫问道:“好妹子,带我到哪里去啊?”

彤梦笑道:“这个地方,大懒虫可满意吗?”

莫问道:“跟‘剑京城’的生活实在相差太远,这里比‘剑京城’好上不知千倍万倍,要是能在此长住终生,也就如同活在神仙境地,如何也不愿离去啊!”

彤梦笑道:“这里不算最好,妹子已找到另一处比这里更优胜十倍的世外桃源,虚幻若梦,包保大哥你更满意啊!”

莫问兴高采烈道:“哈……,妹子一定在欺哄大哥了,天下间哪有如此如诗如画之地,难道是蓬莱仙岛么!”

你的左手,我的右手,同时缓缓张开,冷风在耳边盘旋,扑面袭来。就在言笑晏晏的同时,二人已乘“飞云翼风行”翱翔而去。云雾在身旁缭绕,形成云海,流动翻滚,如入仙境。

大懒虫举目四望,只见下面众多房舍,似薄雾笼罩下的大海,万顷碧波在脚下荡漾。

青天在握,高可留云,随风而下,原来又跟躺在屋顶上完完全全是两码子的事下面的景物渐渐愈来愈小,左翼微震两人立转而旋向右,彤梦究竟想带莫问往何处。

你拥着我,我抱紧你,遗忘已久的感觉再次涌现,两人的心竟然同步跳跃,分不出是你或我。

彤梦的少女体香渗进了莫问每寸肌肤,两个人同心在飞,两人也同样沐浴于芬芳馥郁中,心意不如怎的都互通明白。

相视而笑,只是眉目传情已透彻理解彼此所想。

滑翔飞越一峰又一峰,高入云表,如踏仙梯。

嘻笑的莫问来个信口胡扯乱说,明明只是普通岩洞,他却说成“天师洞”,甚么张天师在洞内练成仙法,得道飞升。

左是降魔石,右是试剑台,再来又有洗心瀑、饴翠仙案,甚么鸳鸯井、圣女池,一一都有着好动人的故事。

莫问问一句,彤梦答不出,他当下即“创作”出完整答案来,一时间下面的所有风景,或山或石,或洞或池,全成了他最熟悉的有趣典故,逐一为彤梦解说明白景物是死,莫问的甜话是生,一切在他口中全成了最动听事物,教玉人不由得深深陶醉。

莫问道:“啊,对了,这是‘单思峰’。”

彤梦道:“真的吗?”

莫问道:“看啊,孤寂面对寒风,苦苦守候爱人……。”

彤梦道:“你在说谎。”

莫问道:“不,我的故事真实无谬。”

彤梦道:“哼,这山峰明明左右插云,成双成对,岂能说成甚么‘单思峰’!?”

莫问道:“哎呦,妹子你原来有点笨。”

彤梦道:“你啊,明明胡说仍不肯承认。”

莫问道:“这……怎可能是男女一双啊!”

彤梦道:“那一双山峰又如何解释?”

莫问道:“你原来从不认识这段动人故事,山峰原来是一位女仙子,女仙子胸前当然是一对……,结果就在女仙子死后化成山峰一双,这只表明一切属实,怎么却误会了呢?”

彤梦道:“你……,好烦啊,满嘴胡言竟也辩得成功。”

莫问道:“不……,大哥我说的仙人故事句句认真,今天你有幸得悉一切,好应该牢牢记住每段故事哩。”

莫问的砌词解说偏偏有疑幻似真的道理,一时间教彤梦哭笑不得,内心却甚是喜悦。

有如此的爱人愿意胡扯乱话,倒也不失为快乐事,这一天,定然会在彤梦日后的追忆中成为永恒。

穿过云层,让清风吹去一切愁烦,此刻就只有宁静的香、温柔的笑、无忧无虑的爱。

莫问偷看彤梦,她却已合上了眼,似半睡甜梦中,这又是另一种的纯、另一种的俏。

彤梦陶醉在梦里无云、自由自在的翱翔中,莫问心中内疚亦放下不少。

再遇这位钟情自己的小妹子,大懒虫真的歉疚万分,幸好苍天庇祐,她仍尚在人间。

“心衰竭”对彤梦的折磨,大懒虫当然非常了解,往“罪林”寻药失败,成了莫问人生的一个极大遗憾。

匿居山野的名彤梦过着一些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平凡生活,不知是否天可怜见,说来奇怪,她的“心衰竭”症不药而愈,没再复发。

冥冥中自有天意,看来上天还未愿意取去她纯真无瑕的生命。

彤梦控制着“飞云翼风行”在天空任意飞翔,越过清澈见底、波平如镜的大湖与卷起千朵银花的大瀑布。

两人更在一道七色彩虹上绕旋飞舞,飞啊飞、舞啊舞、笑啊笑,原来在空中起舞是如此乐畅。

飞越满山都是艳如血色的野杜鹃,一望无际的大海瞬即展现眼前,旭日映照海面泛起一片黄金色波浪。

“咱们要去哪里?”彤梦兴高采烈的指着海上的一个孤岛,莫问放眼望去,只见小岛上蓝一簇、绿一簇……满是馥郁芬芳的鲜花。

“大懒虫!给你一条难题,你猜咱们可否成亲,生儿育女,长相厮守,白头偕老呢?”

一直害怕面对的难题,终于从彤梦口中说出来,应该怎样回答才能给彤梦一个满意的答案呢?

莫问想了一阵,凝神看著名彤梦,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个重大决定,坚定的道:“小妹子啊!大懒虫在外已有三位娇妻,难道你想做我第四位妾侍吗?”

彤梦显然不愿置信,眼神迷茫,声音颤震地道:“是真的吗?”

莫问垂下头,像害怕碰上彤梦的迫人目光,低声道:“笨蛋,这当然是假,唉,天下第一大傻蛋!”

“你好坏!”

彤梦眼萍尽见愁忧,莫问当然看到,惟是他只能佯作不见,因为他要逃避彤梦的大难题,实在不懂得面对。

大懒虫始终也是个人,面对彤梦的大胆示爱,怎可能不为所动,惟是此刻的莫问绝不能跟彤梦长相厮守。

小白需要他,天夭纂权夺位,小白好需要有能者助他重夺江山,身为儿子的莫问怎能不顾一切离去,只陶醉在自我的快活中呢?对不起,彤梦,咱们还是不能走在一起!

转眼间“飞云翼风行”已向小岛盘飞而下,降落在这与世隔绝的仙境小岛上。

彤梦把“飞云翼风行”弃于一旁,拉着大懒虫跑到一个沙幼如尘的海滩上,蹦蹦跳跳的走动着,显得十二分雀跃兴奋。

彤梦高呼拍掌,像极了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笑道:“来呀!快来呀大懒虫,这里是完全属于我的小天地。”

莫问细意观看,四周草木青翠欲滴,繁花似锦,风物佳胜,果真是个罕见的美景之地。

嫣红蛇紫,满山锦绣,彩蝶飞舞,白兔松鼠见人不惊,整个小岛除了一间粗糙木屋外,再不见有他人居住。

莫问笑道:“你一个人来到这里,不怕闷出病来么?”

彤梦倚着莫问肩头,笑道:“闷死啦!所以找你来做我相公,只要你在我身旁,闷气便能驱去。”

莫问像是并未听闻彤梦的说话,抬头凝视满天白云道:“小岛真的太过宁静了!”

彤梦笑道:“不静!不静,这里可热闹得很哩!”

卷起裤脚,一口气走到海水之中,转头向大懒虫笑道:“爹曾说过,大海吞噬生命,有很多人葬身大海之中,只要有人向大海说出愿望,亡魂便可带着愿望投胎,让梦想成真。”

莫问亦拉起裤脚走到彤梦身旁,道:“你有试过么?”

彤梦道:“我怕不灵验。”

突然莫问向着大海高声叫道:“大海啊!我希望你风平浪静呀!”

太阳照在头上,海雕在飞,无风无浪,莫问神情认真的道:“看来好灵验,你看呀,连微风也突然止息,嗯,那名昌世果真未有骗你!”

彤梦不禁扑嗤一笑,笑得像雪里初绽的红梅,接着便向大海叫道:“大海呀!我想煮饭给我最爱的人吃,不知他最爱吃甚么呢?”

彤梦把手放在耳旁,留心倾听大海的回应。岂料大海真的传来一阵阵“鱼啊!”、“新鲜的香鱼!”的回话来。

这当然是大懒虫的杰作。只见他一跃便飞入三丈以外的水中心,不住在叫又不住哈哈大笑,教彤梦也忍不住眉开眼笑,快乐不得了。

莫问转身潜入海底,彤梦见状亦同游戏水,尽把一切烦忧暂且忘却。

两人在海中畅游,细意欣赏一番海底的与别不同美景,才往色彩缤纷的鱼群游去。

你捉一尾,我捉一尾,捉了又再放掉,我的定要比你多、比你大。

海中竞赛,莫问与彤梦努力寻找最肥美的鱼,直至夕阳西沉,群雁回翔,两人才满载而归。

莫问捉到三尾小鱼、一尾大鱼,彤梦的成绩却比他更好。只听她雀跃地道:“哇,我胜了,我胜了,大懒虫可比不上我名彤梦,在我裙下称臣,哼!”

“错矣!错矣!”

“甚么,你还有啥废话可强辩?”

“我捉到一尾鱼比你的加起来都要重。”

“哪里?哪里?你在胡扯瞎说哩!”

“就在这里。”莫问一手抱起彤梦,笑道:“我捉到的一尾‘水鱼’,她重逾千斤,比甚么鱼都要重,服输了没有,快去煮饭做菜呀!”

虽然强词夺理,彤梦却是笑得花乱坠。或许,不管胜好败好,彤梦也很乐意为大懒虫煮饭,这毕竟就是她一生中最大愿望,有着如此可爱的男人,实在此生无憾!

漫天星斗,月华斜照,彤梦为大懒虫准备了好丰富的一顿饭。

彤梦端着一碟芳香扑鼻的饼菜送到莫问面前,笑道:“那叫‘乳酪棉花鱼’,首先将鱼肉烤熟,再切碎,上面加一些压碎了的薄荷叶汁,鱼肉渗入了薄荷叶的清香,便是整碟菜的精华。”

“这是‘酱爆鱼片’,混合青椒丝,甘笋丝,炸粉底,还有每一片约五至六两重的鱼片煮成,入口特爽,甘香嫩滑,正好用它来开胃。”

“‘醉花鱼’,先把一尾鱼起骨,鱼身挖出二十四个圆孔,将预先放在酒中的豆腐,削成小球分别放入鱼孔内,扎住剖开了的鱼,放入炉内蒸熟,鱼的鲜味已全到豆腐之中,酒、鱼、豆腐混成一体,真是人间极品,难得尝到。”

“‘叫花子鱼’,又是先把鱼起骨,将内脏洗剥干净,在鱼身涂上一层香料,再用黄泥裹在鱼外,生火炙烤,一会儿后,泥中透出香味,待得湿泥干透,敲去干泥,鱼肉白嫩,食后齿颊留香,教人回味无穷。”

彤梦细心一一介绍菜色,莫问已经急不及待吃个痛快,果真如彤梦所言,每道菜都叫莫问回味无穷,难以忘怀。

一阵子便杯盘狼藉,残肴剩酒,大懒虫饮饱喝醉,一脸畅乐,彤梦看见亦心感满足,拉着莫问又再回到刚才的浅滩上。

月影银涛,光摇喷雪,云移玉岸,浪卷滔滔,潮**去,交织出一首极动听的大自然乐章。

彤梦虽陶醉在此情此景当中,却忽发奇想的道:“大懒虫,咱们来玩个游戏。莫问饱食昏昏欲睡,双眼快要合上,有气无力的道:“玩啥游戏?”

彤梦倚着莫问道:“咱们玩一个问答游戏,每人互问问题,一先一后,答的一方必须真诚,明白了没有?”

未待大懒虫答应,彤梦便已抢着问道:“第一题由我先间,大懒虫啊,你猜现在有没有人喜欢我。”

莫问道:“有,当然有。”

彤梦道:“是谁?”

莫问道:“我。”

彤梦不依道:“哼,或许还有别个钟爱我,你不认识的哩!”

莫问道:“真的吗?”

彤梦低下头没有回话,只是莫问却心乱如麻,急着等待这教他心伤的答案!

第 三 章 情真爱相分

一个有趣的答问游戏,一下子变成了不大有趣的僵局,莫问依然笑容满脸,只是心头却郁闷难当。

彤梦忽尔绽笑出无比轻快的美态来,纤纤玉指夹着莫问的鼻子,笑道:“哈……,我这刁蛮任性女儿家,除了你这爱麻烦鬼头外,倒不可能还有其他人感兴趣哩!”

满意的答案令莫问松了一大口气,愈看愈看,眼前的彤梦实在千娇百媚,含苞待放,那绯红的双颊,教人目迷心醉。

莫问笑道:“这回到我问问题了,要是你喜爱的男人要干大事,不能和你朝夕相对在一起,你可会接受这段情吗?”

彤梦惨然道:“女人生命中最渴望的便是跟所爱的人长相厮守,相爱却相分,这可比死更难受,倒不如结束生命好了!”

对彤梦这般单纯的女儿家来说,情爱实在简单不过。爱便是她生命中的一切。

为了爱,绝对应该放弃其他可能的执着,冲破一切障碍。

男人好容易接受女人如此单纯的思想,只是换转过来,女人却好难接受男人总是在“情爱”之上加添甚么可是、可惜、或许……。

爱就是完全的豁出去,对吗?

是女人太过执着,还是男人不明白呢!

发问的游戏还未完结,彤梦忽地轻轻低声问道:“除了我以外,你有否对其他别的女人动过情啊?”

莫间轻轻点头道:“有,可否别再追问下去!”

“哼,我就偏要追问下去!”彤梦的嘴儿、香腮都一下子拉长,不满的道:“她,……究竟叫甚么名字?”

莫问不住的搔头皮,装出一副惑然甚是狐疑之色,笑道:“妹子的问题问得不对,我……答不下去哩!”

彤梦脸蛋愈来愈是胀红,显得有点儿恼怒,说道:“甚么对与不对,你直话直说便是。”

莫问嘻皮笑脸的把身子凑近彤梦,声调再放轻,细细的道:“你在问我她究竟姓甚名谁,只是……却不止一个‘她’啊,教我应该说哪一个‘她’才对呢?唉,好烦!好烦!”

彤梦登时被弄得更加气炸了肺,这似是而非,半真半假的答案,实在太教她感到迷糊、茫然。

只是莫问并没有说谎,在他的生命中,先后与冷柔柔、唐芙结下情缘,往后又有白发魔女跟自己情愫互通。

这些短暂的情,虽然都不及跟彤梦的深入、刻骨铭心,惟是每一段情都曾在他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感觉。

“你跟那些女子有没有发生……甚么深入关系?他们美还是我美?他们好还是我好,你还有挂念他们么?可不可以忘记他们,就算不可以,我也不准你骗我?”

一连串的问题,教莫问难以招架,岂料莫问却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嗯,你煮的鱼香得很哩!”

彤梦忽地张口噬向莫问的右臂,狠狠痛咬,留下了好深的血痕牙齿印,莫问还在叫痛时,彤梦已飞奔至滩前,向着大海高声嘶叫。

“大海呀!我真的渴望跟大懒虫成亲,一生一世长相厮守呀!”

莫问没有追上去,因为只觉拂面的海风有点湿,湿是因为有泪,泪从彤梦眼角流出。

海风把可人儿的香泪吹送到莫问脸上,无声的泪,看来比大哭大嚷所流出来的泪更容易震动人心。泪,跟从前的一样——惹人怜惜T。

※※※

夜已深,午夜梦迥可有人在追寻失落的情?

蒙胧的月色,映得整个大地似乎已沉浸在一种神秘而凄凉雾色中。

我哭了!哭得教大懒虫心痛!

“飞云翼风行”被我偷偷烧毁,岛上再没有任何工具可供莫问离去,他暂且只能流落于小岛上。

声嘶力竭地喊出最后愿望,再没有跟莫问说上一句话,算是要说也实在找不出话题来!

各自回到木屋的**去睡,四周很是恬静,静得有点儿可怕,可怕得教人窒息莫问整晚侧身而睡,我只能看到他的背项。也许他害怕面对哭成泪人的我,内疚着对我所造成的伤害。

悄悄下床,蹑手蹑足,轻轻的走到莫问床前,此刻的我只想紧紧抱拥着他。

想了又想,终于不顾一切的去爱,对啊,爱原来就应该不顾一切!

用尽全身气力去拥抱莫问,恐怕稍一放手感觉便会失去,愈抱愈紧,只求在抱拥中寻得一点温暖。

我爱你,我爱你,为何你总爱理不理。

我恨我,我恨你,为何你坚持分离。

天若有情,为何不让我此生共你一起。

天若无情,为何不狠心点,教我今生不再遇上你。

爱一个人,即使付出了很多很多,得到的原来未必会有万分之一。

我很知足,只要今夜抱拥着你已很足够,从前对你的爱,就让我在这一夜间尽情宣泄好了。

要爱便要痛苦,痛苦过后又未必有爱,所谓的爱原来只是一个玩笑罢了。

眼泪又再禁不住从我眼中涌出来,请你不要怜悯我,任我哭个痛快,或许,泪流干了便能忘记你。

我知你想说话,但请你不要,我不想听,更害怕听,因为我怕听完了心只会更碎。

可否请你抱紧我,让我酣睡入梦乡,我只想要这晚,一晚已非常足够。

伏在大懒虫胸膛上,感受着他起伏有致的生命节奏,感觉很是温暖,真想时间不再溜走。

大懒虫,我真的很喜欢你。

※※※

莫问虽然整晚都合上眼,可是他并未有片刻睡着过,是失眠还是不敢睡,连莫问自己也不大清楚。

彤梦抱拥得好紧、好紧,就似是快要跌出生命的边缘,用力捉紧可靠的物件一样,死不放开。

原来彤梦对自己的爱,比她所说出口的来得还要深。

彤梦哭了,在那一霎间,大懒虫已不知有多少次想伸手为她抹去脸上的泪痕。

晶莹的泪珠,不知有多少个晚上为大懒虫流下来,刻骨铭心的爱总是在回忆中偷偷而来,如何也挥不去。

莫问对自己坦白的承认,初次邂逅,心里已经有了动情的感觉,更且是好深好深的感觉。

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心去爱,却未必能尽情去爱。

看见彤梦哭成泪人,很想找些说话来逗这小妹子开心,岂料彤梦在**突然伸手掩着莫问的嘴巴。

莫问知道再说甚么也无补于事,大概彤梦要的并不是解释或安慰言词,她要的只是真切的感觉吧!

整个晚上,彤梦都伏在莫问的胸膛上睡,睡得很香很甜,看来已进入梦乡,进入一个只有大懒虫跟彤梦的甜美梦乡。

风声、浪声、虫声,还有彤梦遗留在大懒虫脑海里的哭声,交织出温馨的感觉留在莫问心底。

真想这一刻的光景能够永远延续下去,看看跟前的彤梦,她长大了不少,容貌变得成熟艳丽,已是个动人少女。

如果能够生生世世跟彤梦相依假,生命定必十分美满,望着睡得香甜的彤梦,莫问亦渐渐进人梦乡。

阳光从窗外照进屋内,为小屋平添不少生气,莫问依然躺在**,凝视着简陋的屋顶。

彤梦已醒来,她静悄悄地离开温暖被窝,像是害怕惊醒沉睡中的大懒虫,不欲破坏大懒虫的宁静、甜梦。

莫问坐起身来细意端详屋内每样事物,这里的一切看来都是彤梦为了跟莫问长相厮守而经营的,如今已失去了意义。

这个家太温馨,可惜却不适合眼前的莫问,虽然有千般不舍,但始终要离开,不能留恋。

推开大门,映入莫问眼帘的,除了蓝天、白云、碧海、沙滩,还有红。

甚么红了是人的衣衫,一身大红锦缎的裙挂,一件只有新嫁娘才会穿着的衣裳彤梦头带珠镶凤冠,身穿金绣霞披,还有珠钗、玉钝、宝石耳环,全身打扮隆重真气,闪闪生光。

莫问见过不少珠宝,当然知悉这些饰物到底如何贵重,但见镶嵌精细,式样文秀,显然每一件都付出过一番极大心血。

彤梦正与白兔和松鼠嬉戏,玩得开心又雀跃,浑无半点昨夜伤心欲绝的哭泣模样。

甫见莫问出来,彤梦即放下白兔松鼠,跑到大懒虫跟前,笑道:“我今天的美貌可讨大懒虫欢心么?”

大懒主伸了伸懒腰道:“哈……,想不到小妹子会是我一生人见过最美的女子。”

彤梦极是喜悦的笑道:“真的吗?”

大懒虫道:“今回真的没有骗你。”

彤梦高兴得不得了,一手推大懒虫出木屋外,迳自闩上木门,把自己关在木屋之中。

莫问呆了,不知彤梦又有甚么鬼主意,正想拍门,彤梦却开门而出,身上的凤冠霞披经已褪去,穿回朴素衣衫。

大懒虫心想,为何彤梦要穿凤冠霞披?难道是另有目的么?这新娘的贵重衣饰,看来是早有安排,这岂不是说明小妮子一直的在等自己啊!

彤梦突然问莫问道:“要离开这里吗?”

莫问看着万里晴空道:“就是要走,唯一的‘飞云翼风行’也被小妹子烧了,又如何能离开这小岛呢?”

彤梦道:“要是有船,你会马上离开吗?”

莫问不懂回答,害怕答案会再次令彤梦心痛流泪,一时间呆呆的看着彤梦,竟只知傻傻笨笨的笑。

彤梦一手指着大海中的一个小黑点,道:“大懒虫,你看,带你走的船快到了!”

循彤梦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真见有一艘小船在大海中颠簸飘浮,莫问不觉奇怪万分,怎会有船只向这小岛驶来呢?

船上的又是谁?

小黑点渐渐变大,船儿驶近小岛,只见船上有一名少年向他俩高呼扬手,神情极是兴奋。

未待小船泊岸,少年已纵身跃入水中,拼命向彤梦游去,像极一个分离已久的情郎重见爱侣一般。

少年几经努力,终来到莫问跟彤梦面前,一手握着大懒虫兴高采烈的道:“哗!好啊!欢迎你,真的十分欢迎你到来我们的二人小岛啊!”

少年转身再走回小船上,左翻右寻一阵,竟拿着三尾大鱼来到大懒虫身前,笑道:“送给你,送给你,小小心意,请笑纳。”

莫问看着跟前的少年渔夫,见他肤色黝黑,浓眉大眼,样貌平凡之极,绝对是个随处可见靠捕鱼为生的小子。

他怎么会在此出现?

少年看一看彤梦,笑道:“哈……,痛快,实在痛快,大海终于实现我的愿望,我终于等到这一天的来临了!”

彤梦没有回话,只向少年轻轻一笑,就是如此简单的眉目传情,已教莫问心头猛震,呆呆发愣。他……似乎已明白个中意思,这少年跟彤梦原来是一对,某些已发展的感情,摧毁了他未完的梦。

“哗!彤梦!你终于肯穿上了它,合身吗?舒适么?衣饰定然很美,算了吧,即使甚么粗衣布服,彤梦穿上也定然千娇百媚,迷死天下任何人。”

大懒虫渐渐猜透彤梦的心意,凤冠霞披是少年所赠,穿给莫问看,是因为她已决定“出嫁”了!

少年走出屋外握着彤梦双手,快乐得又跳又叫道:“等到了,我终于等到了,你和我今夜便成亲,结为夫妻,永结同心,哈……,太美满啊,人生真的太美满。”

彤梦摸一摸少年的头,双双牵着手来到莫问面前,笑道:“哈,大懒虫也会目定口呆,真是可笑,他呀,叫小虫,木屋是他为我搭建的,因为知我喜欢宁静,不惜花上许多工夫来建造此人间仙境,小虫为了我真的已付出许多许多,他,看来最明白我的需要。”

彤梦看着一旁不断傻兮兮笑的小虫,柔声道:“女儿家最终想要的是一个温暖的家,平静的生活,甚么杀战,争名夺利,对咱们毫无意义可言。”

“所以我曾许下诺言,要是有一天我带来第三者到小岛上,也就是答应跟他成亲的日子了。”

爱情原来好简单,但不如怎的却往往被弄得繁复不得了!

彤梦对莫问实在太熟悉,她好想下嫁的人是莫问,但却又清楚明白,莫问必然有更重要的一切去追求,自己……看来偏偏重要性却在他追求的一切之后。

故此彤梦早有并不深爱、却可以接受的小虫。

失去最爱的,惟有留住深爱自己的……。

带大懒虫回来,目的不过是再一次证明他并不会为自己而作出绝对的牺牲,答案虽然预先知悉,惟是仍然要“多此一举”。

哈……,女人就是女人,多此一举才心安理得!

这一夜,将永恒的留在脑海中追忆,愉快、浪漫、畅乐、直挚,全是最渴望得到的,偏偏不能长久拥有。

爱,原来就是如此!

我爱你,这三个字好容易。你爱我,其实也不太难,只是你我永远相爱却又谈何容易!?

莫问本想说一些恭喜的说话,掩饰心中悲痛,岂料彤梦又抢先一步封着他的嘴,淡然道:“真的不想你见我哭泣,现下便可以乘小船离去,成全我跟小虫的美满姻缘,再见吧!”

转身离去,莫问不再回头,彤梦的脸大概已满是泪痕,但自己不也一样吗?泪总是难以自控的不断掉下。

情若弃,爱难留,情爱一再痛心头。

船开了,挥手道别,此生或许再也不见。

再见了,让我哭千遍,再痛心你我坚持,此生不可再试。

“大花脸,你好么?”

“你……好甜、好美,又纯似……唉,我也拙词形容,总之就是今天有仙子下凡,我莫问有缘得见便是。”

“嘻……,大花脸,我才不是甚么仙子,我叫彤梦,你来得正好,这里总没有人和我玩呢!”

往昔的温馨片段,这刻一一的在脑海浮现……。

※※※

“嘻……,还是未到时辰,死不了,还可以多玩一阵子呢!”

“不……,还可以有好多年月去玩,小妹子啊,你只十一岁而已。”

“本小姐就只得最多三年命,那‘心衰竭’不断摧毁我,要玩的时间当真不多啊!”

“也许……会有名医圣手施以良方妙策,可以彻庇根治沉荷顽疾吧,一……定会有的。”

“大花脸,连‘道医’苦来由也治不好的绝症,天下又哪会有甚么医者可信呢,相信奇积,倒不如尽情玩药,不枉此生吧!”

※※※

“一定是三年不见,人也长高了,害得小仙子把大花脸的丑貌也忘记,可惜没有彩盘画笔给小仙子涂脸抹色,只好把自己的丑脸打成烂脸,让小仙子回复记忆。“坏蛋,坏蛋!坏蛋!坏蛋!”

“小仙子要是再多骂一句,大花脸的面孔真的会被打烂啊!”

“你啊!你没有第一时间来看我。”

“哈哈,但还是来了。”

※※※

“坏蛋大花脸!你给我停下来!否则我就这样死给你看!”

“我才不会这么轻易死,死了的话便真的便宜了你!你不理我,我走,我还会好好活下去,但要你一世再也看不到我!”

“嘿!你现在求我我也不会留下来!”

彤梦,原来我真的很喜欢你!

第 四 章 天意爱弄人

船儿随风飘呀飘,浮浮沉沉,弄得莫问险些迷失方向。

情爱带来的痛,教莫问伤痛欲绝,伤痛令莫问刻骨铭心。矛盾的心情化成苦涩,这就是失恋的滋味。

泪,在面庞上悄悄滑落,渗入嘴角,味道很苦,苦得叫人悲怆凄怨,苦得难以忍受,直透心窝。

苦脸苦泪苦愁思,苦笑今生为情痴。

看看小岛从水平线渐渐消失,莫问才颓然跌坐放声痛哭。

一幕又一幕的回忆充斥着脑海,想忘记所以回味,回味之后尽快忘记,惟是愈要忘掉愈是忘不了。

莫问终于明白原来真正的痛,不是痛在皮肉或内脏,如今那种心坎抽慉刺痛,今生今世决计摆脱不了,永远永恒,更且会一天比一天更痛。

爱,可以为你带来无尽快乐,但爱也可以对你造成最深刻、最长久的伤害,难怪有人好怕去爱。

人活着绝对需要爱,但爱也足以令人毁灭、沉沦!

我爱你,并不是轻松、容易的三个字。

这种承诺的背后,会意味着好重大的压力、责任,未必每个人也能承担,这点莫问终于清楚明白了。

所以他放弃,把感情埋藏心底,属于彤梦的“我爱你”,莫问已珍而重之保存埋藏内心深处。

只是想了又想,莫问又觉心有不甘,为何曾经爱过,却连一句“我爱你”也不敢说。

爱,究竟是要付出,还是用来收藏?

莫问想通了,再碰上彤梦,他定然会义无反顾的向她说出“我爱你”三个字,还要大大声说出来。

是自私也好、是深情也好,这三个字必须要讲个明白。

云水苍茫,不见有岸,仿佛天地间只剩莫问一人。

随手一拨,船舵迳自转动,船帆饱食海风,迎风而去,一时间亦不知应往哪里去?

死结解开,莫问来个缘份由天定,烦恼看大意,抹干泪痕,懒洋洋的笑意又在面上浮现。

蓝天白云,原来躺在船上随意飘流,倒十二分写意。耳畔传来的不是浪声,便是海鸟啼鸣或鱼儿跃扑水声。

大懒虫索性闭目享受宁静,忘掉一切烦恼,醉入大自然中……。

天啊,你要如何引领便来导航吧,人力,难敌大意;缘份,由苍天来决定,你来作个启示吧!

天色渐变,艳阳西沉,夜空呈现蒙陇星光。

风高浪急,雨打小船,在茫茫漆黑中,莫问感到有他最熟悉的月色、风声、星星相伴,也就好足够了。

彤梦与小虫如今正在干甚么呢?她会否为小虫煮一顿丰富的鲜鱼大餐呢?彤梦心中还有否自己的影子呢?

亲情与爱情,父亲与爱侣,原来会带来绝对的矛盾!情,总令天下人都迷惑心乱,多聪明绝顶也一样无异。

叹了又叹,摇首又摇首,无奈的感觉依然挥之不去。

“膨!膨!”的两声,惊醒了陷入胡思乱想中的大懒虫,他终于睁开了眼,原来天意已给了启示,小船在一个荒岛的沙滩上搁浅了,大懒虫张目四望,笑了,从心里笑了出来。

“天啊,你为啥要作弄我呢?”

沙细如尘的长滩,干云蔽日的树林,蛇紫嫣红的花海,还有那所粗糙简陋的木屋,一切一切都是如此熟悉。

这孤岛、这海滩,大懒虫怎会陌生?此处就是他跟彤梦度过了一生中,二人最温馨浪漫日子的孤岛。

上天带领下,有意无意间莫问又再回到小岛上,有缘再遇,莫问好应该找来痴心的彤梦,面对面跟她说一句“我爱你”么?

木屋冷清清的寂然而立,访客展现苦笑。

静悄悄的走近,屋内传出小虫的天真笑声:“哈……,我真的做梦也未有想过,未及半年已愿望成真,能娶你这下凡天仙,真的三生有幸。苍天啊苍天,我……太幸福了!”

不一会,又传来彤梦声音:“哈……傻小虫,小心你笑得过分,嘴儿也爆裂开来啊!”

先前的冲动登时消逝,甚么“我爱你”的说话已显得毫无意义。看来失去自己的彤梦活得非常快乐。

甚么是情?甚么是爱?最终原来又是一片无奈。

莫问由窗岸偷看二人,只见彤梦跟小虫正把臂共饮,更有红丝绳结结成同心结系于杯足。

倾合沓,醉淋漓,同心结了倍相宜。

从今把做嫦娥看,好伴仙郎结桂枝。

莫问在旁看得清楚,心酸悲绝,爱人今天嫁杏已去,新郎不是我,感觉又怎会叫人好受。

喝过合沓酒后,彤梦雪白的俏脸隐现嫣红,更为娇艳,柔声对小虫道:“今夜以后,我便是你小虫的妻子,好想说个故事给你听听。”

虫声、浪声、风声……一切都从莫问耳内消失,只剩一句话萦绕着莫问的脑海:“今夜以后,我便是你小虫的妻子……”

面对天下任何绝学招式,莫问都能自信十足的截挡破解,惟是这一句足教大懒虫防线尽失的说话,莫问真的难以抵受。

小虫道:“好呀!小虫最爱听故事,更爱听仙子讲述故事。”

“从前有个国家,皇帝是个野心极大的枭雄,他好爱他的娘子,可惜娘子却死于‘假死心疾’下,即使用上‘掌力震心疗法’最终还是一命呜呼,返魂乏术。”

“娘子死了之后,剩下女儿跟那枭雄相依为命,不幸又再降临,女儿原来亦遗传了娘亲的心病,三年以后‘心衰竭’便要夺去女儿的生命。”

小虫插口道:“枭雄真的好可怜,死了一个又多来一个。”

彤梦笑了笑,续道:“枭雄不久还当上了皇帝,上天亦觉这皇帝可怜,所以安排了一条大懒虫来拯救那位可怜、濒死的公主。”

小由抢着道:“明白,明白,上天一定是要公主把那条大懒虫先蒸后炸,分三次食用,便能药到病除,身壮力健。”

彤梦听罢禁不住扑嗤一笑,看得小虫也痴了,笑道:“大懒虫是个人,不是虫,因为他人太懒,故此才被称为大懒虫吧!”

小主笑道:“他是人,却又叫大懒虫,我小虫跟他赶不有点血缘关系?哈……,大懒虫这名号好有趣哩!”

彤梦道:“你猜公主跟大懒虫初次见面,在玩甚么游戏?”

小虫道:“捉虫!”

彤梦道:“别胡猜瞎说,他俩在玩画大花脸。”

小虫道:“大花脸?”

彤梦道:“对啊!你画我,我画你,颜料更要一天后才能以水溶解抹去,真的好可笑,之后他俩便双双邀游天际。”

小虫丈八金刚摸不看头脑,浦心疑惑的问道:“人怎能在天空飞翔?你大概是说笑吧!”

彤梦回味着过去的一切,甜甜一笑道:“那个你不用理会,他们自有妙法。”

莫问在屋外听着,想到跟彤梦以往的开心经历,不禁会心微笑,只是伤痛之情却依然盘旋心头,两种感觉交织混和,有甜有苦,有甘有涩,教他实在矛盾难耐。

彤梦续道:“飞呀飞呀飞,在天际翎翔的滋味原来有人相伴才是最痛快,公主终于领略到人间中的真正快乐。她拥抱着这初遇上的男人,快乐得不得了,对了,原来这就是大家都追寻的‘爱’。”

“从未尝过爱恋滋味的公主,竟发现那大懒虫也一样,二人展开了最纯真的情爱,托付终生,也默默的把生命连结起来。”

小虫道:“可是……,公主却有顽疾啊!”

彤梦道:“对,大懒虫终于知悉了,只是从来不肯向现实低头的他,知道天下间原来有神药可医治公主的绝症,抱着一线希望,他不顾一切立即起程,誓要为公主寻来神药。”

“在得到神药之先,为了续命,大懒虫为公主准备了‘心衰竭’的妙药良方。“以白苟、地黄、苏木、肉桂、玉竹、白及、麻黄,相煎七夜再以针炙辅助,那便可以再续命三年。”

彤梦愈说愈是激动,小虫愈听愈是感动,双目通红,竟好想为这动人故事而大哭一场。

莫问又如何?

他呆呆的用背项倚在外墙下,一幅又一幅的前尘往事疾涌脑海,全不因岁月流逝而有所忘怀,清晰如在眼前。

彤梦在这些日子里,一定不住在回忆过去跟自己的浪漫日子,怎么大懒虫莫问却偏偏不在她身旁?

小虫满是紧张的道:“那个大懒虫可有正式表示爱意吗?”

彤梦无奈的不住摇首,轻叹道:“最后神药寻找不到,大懒虫更且一去不返,二人从此失去联系。”

小虫道:“也许大懒虫以为公主已死!”

彤梦道:“时间一天一天的过,沉睡了的‘心衰竭’苏醒,可是公主未有死去,因为公主心有不甘,她要等大懒虫回来,拚死跟恶疾战斗,要保住生命,再见一见那大懒虫,再听一听他的声音,再拥抱一下他的身体,倒在他怀里,享受那陶醉的温馨。”

小虫道:“呵……,公主好傻啊,就算是再能遇上大懒虫又如何,那家伙还有何脸目再见她?这故事真有趣,只是如此贵族故事跟咱们平凡的生活相差太远,还是简简单单的过一生最好。啊,你还没有说出公主最后的结局啊!”

彤梦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到窗前,看看一浪又一浪起伏不停的海水冲击看长滩,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公主终于想通了,不再无止境的等待,她解开死结,跟一个平凡人成婚,从此过着平凡人的生活。”

小虫开心笑道:“对啊,对啊,平凡就是最幸福。我看公主从此抓紧了快乐,再也不必伤心流泪,哈……,好啊,好啊!”

彤梦背着小虫道:“你错了,也许公主便是公主,上天并不要她平凡。公主身上的病在失去盼望支持下,好快便会重来,夺去公主生命。”

“‘心衰竭’所以能受到抑制,为的就是她要守候最爱,当失去了这份期盼,顽疾便能反噬夺命!”

彤梦的“心衰竭”随时复发,莫问闻言心痛如刀割,若然彤梦真的死了,莫问定要负上责任。

原来自己才是救活彤梦的“神药”,可惜莫问却因为小白的霸业而不得不抛下可怜的彤梦。

想爱而不能爱、想留而不能留,徒添心头忧!莫问心情矛盾,又再堕入亲情与爱情的混乱死局中。

“可否抱着我?”彤梦梨花带雨伤心的道。

小虫双手紧紧的拥着可人儿,只可惜品性纯朴的他却不懂温柔,抱得彤梦毫无感觉。

看着心爱的人被他人抱拥,对方又不懂半点温柔,莫问的心如被万箭刺穿的痛,痛得六神无主。

屋内灯火突然熄灭,一切尽被黑暗吞噬。

莫问强忍着泪水,再一次步向小船,默默无声。无奈又如何?心又如何?

命运啊命运,原来你真的好可怕!

生命啊生命,我还要碰上甚么样的悲伤呢?

真的好想不顾一切,真的好想夺回应该属于自己的一切,勇气啊,你怎么消失得无影无综。

莫问低垂看头颅,沮丧得没半点生气,他,彻底的败在命运安排之下,好苦!

好苦!

第 五 章 杀敌回头路

莫问仍在荒岛之时,一众“十大神兵皇榜”的参战者于村镇内已掀起幻变风云一对父子正在其中一间屋子内闲谈着,两人正是这次战乱中的重心人物——小白与他的养子笑梦儿。

小白问道:“离开父王这段时间内,你体会最深刻的是甚么?”

梦儿道:“最大的体会就是要建立属于自己的一切,确实很不容易,当中必须付出代价。”

小白再问道:“那你会选择放弃么?”

梦儿并没有即时回答,想了一阵子反问道:“爹,若你是我,你会否就此放弃呢?”

小白默然,凝望着梦儿,笑了一笑,他实实在在的感受到孩子跟自己一样的倔强、固执,跟少年时的小白并无两样。

梦儿又道:“爹不会放弃,梦儿也绝不放弃!”

小白道:“很好,但……”

话语带点犹豫,梦儿抢道:“爹,有话诗直说。”

小白道:“梦儿,你如今的目标仍是莫问吗?”

梦儿听罢,微微笑道:“不,我的目标已不再是莫问,而我同样相信莫问的目标也不是我!”

小白道:“何出此言?”

梦儿道:“因我与他已同时找到更新、更远大的目标!”

小白道:“那是甚么?”

梦儿道:“是爹!”

小白道:“是少年时的小白笑苍天吧!”

梦儿道:“对,孩儿不要被别人嘲笑,甚么虎父无犬子,终有一天,我要超越少年小白——笑苍天。”

小白道:“好孩子,少年轻狂容易,但狂傲自信中必须倍加小心。”

梦儿道:“爹,你不相信孩儿的实力吗?”

小白道:“你真的很想超越爹?”

梦儿自信地道:“当然!”

小白道:“自信是好事,但孩子你有否想过可凭甚么超越爹!”

梦儿不懂回答,脑子飞快转动,却始终找不到答案。毕竟小白在梦儿心中确是个很了不起的大人物,一时间他也没法想到有啥可比得上这个武功、智慧皆冠绝天下的父亲。

正茫然之际,小白却抢着道:“你的武功已提升至相当出色境界,但要在武林中竞战,除却武功以外,智慧也一样重要啊!”

梦儿道:“爹,看来你好有兴趣考验一下孩子吧!”

小白道:“好,很好,有胆接受挑战吗!”

梦儿道:“请爹指教!”

小白道:“在众多一同逃抵此村的‘十大神兵皇榜’高手中,你能看出谁是内奸么?”

梦儿竟不作他想,随即道:“剑仙李太白!”

小白笑道:“还有呢?”

梦儿道:“太子!”

小白道:“还有吗?”

梦儿道:“再没有我能肯定的了?”

小白笑了,但却笑得并不绝对的灿烂、放纵,也就是说梦儿答得虽然出色,但却智慧不足,未能理出其中的“关键”来。

梦儿道:“爹,还有谁?”

小白道:“若爹说再没有其他人,你会否相信?”

梦儿道:“大概……应该还有其他同党吧!”

小白道:“孩子,来,伸出双手来吧!”

梦儿道:“甚么?”

小白没有回答,坚定的眼神精光闪现,带着认真神态,教梦儿感到小白正要用智慧的方式来启动他的脑袋。

两手张开,小白在其两掌分别放上一个及两个铜钱。

小白问道:“一般而言,你会选择哪边掌上的铜钱呢?”

梦儿道:“当然是两个铜钱的右掌吧!”

小白听罢一言不发,只在梦儿左掌上再放下两个铜钱,变成了三个铜钱,再道“现下又如何选择呢?”

梦儿不作他想,即道:“当然是三个铜钱的左掌了。”

小白再往已有两个铜钱的右掌上多放两个铜钱,接着问道:“这一回又如何?梦儿再答道:“爹,三岁孩童也懂啊,当然是选择四个铜钱吧!”

忽地脑际灵光闪现,凝望着小白,梦儿像体会到一点点甚么道理似的。对了,这就是“智慧”的开端,看似抓住了,却又未捉得稳。

“体会到甚么?”小白笑着问道。

梦儿不住的在想,只感到当中必定有所道理,惟是脑子飞快的转,模糊中难以理出头绪来。好努力的再静心去想,嗯,大概已有所悟,道理已在脑海中成形浮现再过了一会见,梦儿严肃的道:“答案应是形势会随时转变!”

何谓内奸?

你出卖我,我出卖你,为着自私利益而投向原来敌对者的怀抱,在利欲薰心的情况下已十二分普遍。

出卖朋友或并肩作战者,目的当然是要得到“更大”的利益。因此内奸的目标、方向都十二分清楚明白。

每个把目标放在利益之上的人,都可能会出卖他人。同样,这些人也极可能因为有更大利益而反过来再出卖依靠的一方。故此内奸并不一定不能利用。

内奸会随着形势改变而转移押下注码的目标,他们不一定是敌人,只要能够好好掌握,甚么内奸也可能化敌为友。

小白好清楚来争夺“十大神兵皇榜”的参赛者,每个人都好想在地位、身份上得到突破。

只要梦儿明白这一切,大概便能掌握得到小白要他理解的智慧关键。非黑即白已不合时宜,如何利诱内奸投向己方,化危为机,这才是最重要的转捩点。

小白再道:“天下间没有任何人是天生不变的内奸,一切源头也是来自一种贪婪的,你明白了么?”

梦儿道:“大概已理解个中关键。”

小白道:“世事常变,一切事情也会不断转变。内奸的原则是利益,只有原则是‘正义’的人才不可能动摇其执着,两方面有着好大分别。”

小白缓缓步向门前,梦儿终于按捺不住,问道:“爹,刚才的问题、道理,你认为莫问会懂得作答么?”

小白沉默,显然并不愿意表示意见。

梦见道:“爹……?”

小白道:“孩子,你刚才不是说过么,如今的目标已不再是莫问,这问题又何须得到答案?莫问懂不懂答得出色,也没啥关系啊!只是少年时的笑苍天,就必然懂得回答,而且必然比现下的你出色,哈……,努力啊!”

小白从梦儿的话中,深深明白他仍然未能完全放下莫问这目标,更甚者,梦儿现下还未能当上一个出色的领导者。小白的解说能令梦儿得到更深的体会,大智慧是需要慢慢提升的,并非每个人都是小白或莫问。

原来沉重的心境,已被小白的话开解,放下心头重担,豁然开朗。只因梦儿一直执着的性子,变成了他的障碍。从来以莫问为目标,执著令他放不开心中伽锁。

此刻梦儿终于明白,他的真正目标应该是自己,阻碍他上进的是自己的固执、偏见……,当能够抛开这一切,自然可以不住提升。

有了目标,便有了奋斗的推动力。

小白就是小白,在不同的环境、情况下,仍然能发挥所长,助他人正确的理解疑难,从而脱胎换骨,向着目标迈进。

小白将大门推开,耀目阳光直人眼帘,一时间难以视物。很好,阳光灿烂,正好是少年人面对挑战,助以提升的好时机,哈……!

一众强者高手已列于门外,除了莫问跟彤梦离去外,其他人全都在等待着小白的安排、命令。

今天是众人来到此村镇的第一个清晨,每个人的心情依然沉重,只因前路方向未明。

究竟何去何从?

并非每人都好快能够在劫后振作起来,面对更大挑战,小白必须以作战经验来为各人作出辅导。

小白高声向众人说道:“各位,咱们都堕进天夭的计谋中,完全处于被动,情况已刻不容缓,绝不能生以待毙。朕好希望有人能提出解决这死结的最好方法。”

小白的发问并未有人回答,虽然全是武林中最强的武者,只是如何化险为夷,面对天夭此大敌,怎可能有人自以为比小白更出色,能带领众人脱离险境。

小白道:“我已想到一个最好的方法,就是‘回头路’。”

小白带着傲昴之势,凛然道:“这次战乱全因朕的错失而起,只有天夭或朕一方命绝方能休止,就让朕亲去把他杀个措手不及,这突然而来的‘回头路’,大概那天夭也不可能测知,待朕事成之后再回来论功行赏好了。”

站在身旁的梦见听罢,忙道:“但这里岂不群龙无首?”

话未说毕,小白已抢着道:“这里的一切,便交给我的儿子——笑梦儿好了。由他来带领各位,朕相信必然能教大家一样心悦诚服。”

此话一出,众人尽皆愕然,但反应却都比不上梦儿强烈,小白把重任交托,让梦儿背负重责,眼前面对的都是一方枭雄,以梦儿能耐,真的可以教大家都贴贴服服么?

小白道:“孩子,爹少年时绝对有信心担起一样重责。”

梦儿道:“我当然一样出色,爹放心好了。”

小白道:“还有啥要问么?”

梦儿道:“爹,多谢!”

小白道:“哈……,还要看你的表现。”

梦儿道:“从父王身上,孩儿学到许多极宝贵的学问,都是一生受用无穷的珍宝。”

小白道:“还有呢?”

梦儿道:“孩儿更加明白‘爱’。”

小白道:“很好!”

梦儿道:“父王杀了天夭回来后,孩儿想跟父王痛饮。”

小白道:“哈……,好得很,只可惜那莫问又忙乱于情爱烦事,否则咱们三父子来一次同醉畅饮,疯狂高歌倒也不错啊!”

小白再没留下多余的话,手握莫问的“神工”,转身便踏步离去。

梦儿望着小白的背影渐渐消失,心中不禁升起无比的自信来。

场中高手如云,要数武功高于己者,大有人在,其中更有与梦儿结下仇怨的如东方邪白。但小白仍把重任交托,足见父王对自己的信任及器重,父亲当然好渴望孩子成长,这就是小白的意图。

小白只身前赴刺杀天夭,令场中一些暗地里欲投靠天夭的高手、内奸,因为情况的不明朗而略为拖延作出决定。天夭跟小白未分出胜负前,大概都没有甚么内奸会轻举妄动,这就是小白当众公告一切的原因,也就同时减省了不少梦儿的压力。

小白,确实为儿子安排得妥妥当当。

可是由梦儿来当上领导,多少也会令场中强者不服。跟梦儿早有私仇的东方邪白,已按捺不住要先下手为强!

东方邪白步出众强者之前,不满地扬声道:“你这小子不过是我手下败将,有个屁本事当大家头领,这样吧,立即改由我东方邪白来领导各位,一切都听我的,哈……,众望所归吧!”

东方邪白又道:“啊!对了,本座知悉场中还有许多不服我的人,就这样好了,谁不服气便直接上来挑战我吧!”

好嚣张的说话,矛头直指“罪十八岛”剩下的三位门主,为了拥护东方不平家主之位,三门主早已跟东方邪白结下仇怨。

乘小白不在阵中之时,趁机捣乱。只因为东方邪白原来就不是为了甚么大将军之位而来,更不稀罕甚么分封。他最终只渴望重夺东方家主之位,统领“罪十八岛”,领导万千大奸大恶之徒。

东方邪白说罢,便一个箭步冲前破杀,手提“返魂”,直刺向“双面楼”楼主柳天祥。

剑招攻来,“秤!”的一声,“返魂”已被“大饺剪”所制,紧紧钳着,动弹不得。

罗四“铁笔”攻头,常不通“刀中剑”斩脚,攻势相互配合,剩下两位门主互补长短,一浪接一浪的反扑杀向大言不惭的东方邪白。

东方邪白急忙旋身自转,把“返魂”耍成钻状,不住转动破开“大饺剪”,同时双脚伸开,踢打退开二位门主。

杀战展开,场中其他强者站在一旁静观其变,并未有上前劝阻又或加入杀战。

说实在的,既没交情,又事不关己,便由他们杀个你死我活好了。

三位门主早前因同伴伤亡,已是怒气难消,如今既有机会杀东方邪白来消消怨气,当然疯狂拼杀。

可惜三位门主看来却占不到半分便宜,只见东方邪白眉心尽赤,双颊火红,目中杀意大盛,掌、剑接连挥出。

柳天祥昨天一战已伤了左臂,无法聚力,东方邪白一掌轰来,感觉犹如刀子一直锥割人心肺里,痛得死去活来。

东方邪白杀得性起,不住笑着,双眼满布血丝,哈哈哈的又笑又骂,疯态尽现无遗。

小白一去,当下混乱便来,单凭梦儿力量又如何能教众人慑服了这考验未免太过分吧!?

第 六 章 返魂覆雨杀

“罪十八岛”剩下三位门主发招联合攻杀东方邪白,只是片刻间已被轰个重创溃败,双方实力差距显而易见。

东方邪白从梦儿身上汲取得来的一半“吸星神鉴”神功,加上五位门主合起来的威力,现下只得三位门主联手破杀,无疑蛙臂挡车,难以匹敌。

东方邪白刻意出言挑衅,至使三门主沉不住气的攻杀过来,为的就是要从各人身上汲取更多功力,把“吸星神鉴”推向更高峰。

“吸星神鉴”使在东方邪白身上,已突破了原来的规范,现下已能把天下间所有武学汲取为己用,不再局限于“罪十八岛”的门主。

一招得胜,东方邪白纵身跃前,几个翻身,犹如天神一般降落在柳天祥面前,神威凛凛。

二话不说,一手猛然抓下,紧紧的捏住了柳天祥头颅,手下发劲,澎湃内力运起漩涡,形成强大引力,把柳天祥的内力缓缓吸出。

体内功力不住涌泻而出,柳天祥奋力以穴道相扣,但却无功而还。东方邪白那道庞大的引力把他体内真气不住吸掉,柳天祥顿成了泄气皮球一样,内力一泻如注东方邪白笑道:“笨头,凭你们这丁点儿的武功岂能把本座除掉?老夫叫你们攻来,就正好为我‘送’来功力,助我提升呢?”

此话一出,众门主方才醒悟,原来只是个陷阱,一个要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陷阱。

罗四与常不通欲上前施以援手,惟是柳天祥已处于体内气劲急窜的关键时刻,耳能听闻一切,目能看见所有,但四肢就完全动弹不得,也不可能遭受外来攻力影响,否则必然走火人魔,一切功力也就全然失去。更甚者是真气于体内逆转,只怕会爆体而亡。

如此局面,直教两位门主不知如何是好?

正六神无主之际,一条人影忽地从人群中拔射跃出,身影急快迅疾,“隆”的一声,已把东方邪白一脚踢飞。

那人道:“老家伙,我绝不会让你得逞的!”

只见柳天祥遭受劲力撞击,肚腹荞地豉胀,犹如酒坛一般,形态好生有趣。

来人的腿劲把东方邪白踢得飞退,同时教他体内真气散乱飞窜,若不运气调息,必然走火入魔。

撤手抱腹,只见柳天祥肚子愈来愈胀,脸容益见扭曲,状甚痛苦。真气凌乱至此,其余二位门主也不敢妄动,无从施以援手。

“秤!”的一声,血肉横飞,迸溅地上,四周染得通红一片,骨屑、皮筋、血肉全是来自柳天祥。

真气逆转,柳天祥就算以内功奋力镇压,最终仍是没法按捺得住,体躯硬生生的裂爆破散,被撕开千百块!

东方邪白笑道:“嘿!笨蛋,大笨蛋,妄想坏我好事,却反过来教柳天祥惨死,好愚蠢,确是好愚蠢!”

那人道:“若论愚蠢,我倒也及不上你这老家伙。我出手阻你再吸功力当然另有文章,你懂个屁!”

东方邪白道:“哈……,少年人都学胡吹牛皮,难道你也懂得‘吸星神鉴’,欲汲取所需功力跟本座一比高下么?”

那人道:“放你的大臭屁,凭我太子的卓越武学,足以称霸武林,何须练甚么下九流的‘吸星神鉴’,别自以为是!”

啊,原来出手相助门主的人,竟是太子。

虽把柳天祥弄至爆体而亡,但他原意是相助三门主,为何太子偏要破坏东方邪白增进功力之计呢?

这些问题,也许只有他自己才知悉答案。

太子不住的在笑,笑得诡秘、笑得淋漓,令人好生疑惑。

太子乃李太白之子,其父早与“天宫”两位宫主结有前缘,也就是说跟“天家”有着莫大关系,而天山、天诗二人聘用“罪十八岛”把天夭从狱中救出,双方本就是一伙。

要是能保得住数位门主,等如加强了己方实力,绝对有利于往后跟小白周旋,助天夭击杀他。

正因如此,太子才出手相助。而为了掩饰关系,剑仙李太白一直站于旁边,不加以援手,任由太子一人攻杀东方邪白,为的当然是免得泄露不为人知的内奸身份以东方邪白这老家伙的智慧,当然瞧不出其中玄机来,他一心只想从杀战中去汲取别人功力而已,其他一切全不放在心头。

太子在他面前显露了惊人的内功修为,束方邪白心中不禁狂喜,只要把太子功力全吸过来,必然杀力大增,再多吸一、两个高手功力,那怕甚么天夭,就算那恶魔跟小白联手也不足为患了!

冲动意决,东方邪白当下抢先进攻,紧执“返魂”,奋力破杀。

杀,毋须多说,东方邪白首先拔出“返魂”冲杀太子。

来吧!杀吧!就在你死前的一刻把你功力吸尽,教你变成瘫软无力的废物!

亮丽金光激射耀目,“返魂”如与旭日争辉,怒吼狂鸣。

凛例杀气暴涨四溢,东方邪白一出手已是自创的最强杀招——“返魂覆雨”。

吸掉柳天祥功力,融会体内原有五种内劲,全身发肤幻化红光,体内血气瞬间奔流疾窜,充盈得肌肉弹跳作响,杀力强横。

东方邪白一跃而起,身形悬空,头下脚上,尽是无华一剑直挥而落,劲风逼得太子须髻飘飞急动。

剑招起手缓慢,浑没半点狂霸杀意,又不见惊涛骇浪般的剑花作配合,东方邪白双目更徐徐闭合。

只见太子目光如炬,出手如电,利剑直刺向“返魂”剑柄对上三寸最弱的剑脊处去。

利剑,正是“断天”,飞鹰所铸的神兵“断天”。

本被封在“万玄神冰”之内,必须以高强内力才能溶解。若是隔空推掌,冰石感应不了,必须改作贴实冰石,但那藏在内里的神兵,就会给你一个割手成残的下场。

“断天”能够得以解封,是因为太子的父亲李太白指导他以血化冰,神兵本有灵性,要是与鲜血有所感应,“万玄神冰”便自然解封。

不然的话,如何也不能化冰取剑。

太子之血,当然跟“断天”有所感应,以血解封,再以鲜血为“断天”开锋。

血剑相连,人剑早已合一。

如今一战,正好给太子一个显示“断天”杀力的机会!

但“返魂覆雨”的变化也于此时遽生,只见东方邪白双手一动,“返魂”剑刃竟陡地向不可能的角度刺去,挡开“断天”,太子剑招落空,但手已伸直,不可能再突然暴长。

弯曲了的“返魂”,借助一拘之势,剑力再增,情况就如借撕曲的铁片弹珠一样,剑劲从剑刃中川流淮集,聚合在剑尖之上,凝聚成一颗精莹剔透、如碧玉般的“剑罡”。

“返魂”一拘一弹,“剑罡”脱剑射出,直夺太子眉心。

太子侧头闪避,“剑罡”在面门前一寸掠过,双手立时扬起,以剑作刀,挥出“圣上刀法”第一刀——“一遇风云便化龙”。

剑锋直刺“返魂”,当的一声如龙吟虎啸,铿锵刺耳,这一挡令“返魂覆雨”剑势衰老,东方邪白只得收招退步。

“返魂”却未肯罢休,强行挣脱邪白,与“断天”火并。

漫天铿锵的刀剑交鸣声来回激荡,两大神兵于晴空交击过百招,依然未分高下,但飞翔中的群岛却不断被绞碎。

血花纷飞中,东方邪白抢身夺回“返魂”,定神一瞧,太子的神兵竟是全然漆黑、尖削而长的黑剑。

东方邪白突觉一股热浪扑袭,全身似被火灼烫,豆大的汗珠自额角滑落,又惊惧、又兴奋,面前以木屑卷成的龙忽然着火燃焚,火龙随太子剑光斩劈而下。

还未来得及躲闪,火龙已张开巨口将其吞噬,直穿其体,火龙先噬咬开东方邪白胸膛上的皮肉,火舌卷入内脏,如手掌般大小,扑通扑通地跳动的心脏,一刹那间着火焚燃,煞是可怕。

更可怕的是,东方邪白的表情还未有痛楚反应。

太子见状,急忙变招,只听到一种犹似曲调子的声音,此曲节奏抑扬顿挫,雄健潇洒,极像一首抒发个人豪情壮志的战曲,激昂豪放,如同万马奔腾一般,荡气回肠。

忽然曲音再上扬,感觉就如一个巨型战豉在脑袋中击打,东方邪白很自然地以双手抱着头颅怪叫,竟然摸到头顶上添了一道裂缝,更不住在伸延,裂隙愈来愈大这一招便是“圣上刀法”的第二刀——“绝曲龙吟碎江山”。

东方邪白不住揉搓脑袋,企图把裂缝搓合起来,惟是每一下子揉搓,均有血水连脑浆如泉涌出,吓得场中所有强者目瞪口呆。

死亡将临,刻不容缓,东方邪白运超强猛内劲,把头顶上的裂缝猛地逼合起来,瞪目怒视太子,决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满腔怒火激发十足杀性,紧执“返魂”,奋力劈斩,手腕一扭,“返魂”旋斩疾劈,太子却是从容不迫轻松挡下,叮叮当当又叮叮当当,如此乱七八糟只凭一股怒火催动的急迫割斩,谈不上是甚么剑法。

东方邪白连斩数十剑,逼得太子全无退路,必须举剑迎挡。

可是太子丝毫未伤,更遑论要将其杀掉,再挡多数剑,甚至连太子也感到有点烦躁。

乘剑势起落间的空隙,太子鼓足内劲反过来疾劈一剑,并且力压而下,争持不下间,短距离角力,飞快疯狂劈杀。

东方邪白叱喝一声,以强猛内劲反过来压制着太子,取得优势。内力明显是稍胜一筹,他要在这方面来压倒敌人。

可是如此的你挡我斩,继续相持不下,非要再战七、八个时辰也不可能分出高下来,两人渐渐也感到不耐烦。

太子喝道:“老家伙,怎么了?只懂得像小孩子一般的胡乱挥招吗?还有啥绝学快给我使出来吧!”

讽刺的说话让东方邪白听在耳襄,怒在心头,高声暴喝道:“小子,老夫好快便斩下你四肢,再来个吸掉你所有功力,哈……,你愈高强愈于我有利哩!”

太子道:“你败在太过愚钝,此等无聊的话,竟也说得出来,老家伙,单凭你一辈子也杀不了我啊!”

“啊!”的一声暴喝,东方邪白仰天长啸,劲力加强,把太子一直往后压去。

一道剑光忽地从太子眼前闪出,不,不是一道,是数十道。

剑光从何而来?当然来自东方邪白手中的“返魂”。

可是一柄“返魂”剑,何来数十道剑光?

原来那一柄神兵,已被东方邪白内劲震碎,化成无数的剑片飞射向太子,要他跟神兵一样裂开成千百块。

这一式,就是真真正正的“返魂覆雨”。

一直未有使出真正杀力,原来东方邪自由始至终也有所保留。

剑光灼目耀眼,太子猝不及防,来不及闪避,只好挺手左右拨开挡格,以保面庞。

惟是手劲一轻,东方邪白竟已紧紧夹住了“断天”。

暴喝声中,手下发劲,已从太子手上夺来“断天”。

东方邪白夺去神兵,太子一时不知所措,那东方邪白一个翻身蹬撑神腿,重击敌人胸膛,爆出轰然巨响。

太子应声飞出数丈开外,用力的喘着气,咳了又咳,喘息急促得仿佛随时要噎气。

东方邪白以为战胜了,冷不防一条人影从身旁窜出,身法之快疾,就连东方邪白也闪避不了,狠狠的被腿招轰得仆飞。

东方邪白竭力翻身跃起,瞧着来人,猛然喝道:“呵呵!儿子不敌我老父,贱老爹便动手救助,好一个父子情深啊!不要脸、不要脸,就以你手中神兵‘天仙’送我作赔偿好了。”

来者正是剑仙李太白,手襄拿着神兵“天仙”。

第 七 章 邪白真本领

“返魂覆雨”是东方邪白于“罪十八岛”中,把梦儿那一半“吸星神鉴”功力汲取后的自创招式。

表面上平凡无奇的一招,内里却是暗藏乾坤。

与敌角力,乘双方争持不下之际,迫运内力,把“返魂”破碎,以剑片攻敌无备。

好一招“返魂覆雨”,算是太子急忙举手拨阻挡格,但碎片杀力之迅疾,亦使其胸口、手臂布满血痕,有些更是**入肉。

可怜的太子,一直自以为占尽上风,冷不及防遭东方邪白出其不意的一招,更被一脚撑飞,仆倒溃败。

李太白当然不可能眼巴巴让东方邪白斩杀爱儿太子,急不及待冲杀保护,显见爱子之情深切。

东方邪白全没提防下,应声倒退。

囗没遮拦的性子,说出了好讽刺的话来,但他又怎料到如此的废话,惹得剑仙李太白怒上加怒。

二话不说,“先天无形剑气”已疾杀而上,剑气幻出光华缤纷,雅丽无方,如霞电飞舞,以猝厉无匹的狠意击杀。

剑气纵横交错,把四周尘土击起,沙石乘剑气牵引飞射东方邪白,切割斩断。

东方邪白手中紧执“断天”,挥剑挡格,但攻势来自四方八面,根本应接无暇。

须曳,东方邪白身上也已添了无数血痕,剑气直割裂入体,身上竟冒起枭枭白烟,原来强势登时受挫。

李太白甫一出手,已取得了上风。

劲力扑面,腰间乍痛,东方邪白马步一松,整个人又再往后退飞,奋力发劲,勉强稳住身子,但已被迫退了八步远。

一招得逞,剑仙李太白的脸上却完全找不到半丝喜悦、快意,虽胜而不骄,更且一脸低首沉思模样。

脸如死灰,神色凝重,牙关紧咬,双目更流露仇恨及怒火,左手紧握着“天仙”,握得汗珠微渗,显见怒火冲天。

李太白呆站片刻才再疾攻而上,“先天无形剑气”竟又突破,挥出狂飙烈簇来。剑气炸出烈焰,功力再度提升。手中“天仙”挥出杀浪滔天的一连串杀招。

“天仙”晃动,挽起剑花像满天星雨缤纷,照得东方邪白连眼睛也睁不开。右手剑气火谈彩芒腾辉,光霞厉烈,声势实在骇人。

李太白嘻笑地道:“太耀目,甚么也看不见么?让我来助你一把吧!”

“天仙”与剑气火谈交织成重重火剑网,一剑千锋,封住敌人退路,只剩下硬拼一途。

剑影横飞,恍如流星般疾冲压向东方邪白,上下、左右、前后笼罩得密不透风,不见天日。

此招正是经李太白提升后的“天仙缺三”“不见天日”。

配合“先天无形剑气”,织成的火剑网杀力无祷,东方邪白身处火剑网内,眼中非但未见惶恐,竟脸露笑态。

龙吟声不绝,一道剑光斜斜飞来,如紫电清霜,惊芒掣电。

杀!杀!杀!

“不见天日”破杀而前,突然停住,李太白满腹狐疑之际,竟见手中“天仙”已被定住,与“断天”紧贴,杀力更随剑缓缓透出。

李太白惊叫道:“‘吸星神鉴’!”

对,是东方邪白的“吸星神鉴”,这老家伙已把神功再度蜕变突破,就是透过手中之剑也能把敌人的内力汲取,原准备用来对付小白的隐秘一招,如今先挫杀李太白。

李太白拼尽全力吐劲震脱飞退,迥旋飞射“天仙”于半空,再施展另一式杀招破斩而上,剑与剑气并施,快捷无伦,奇幻诡异,一经推衍,更有着变化繁复之妙,教场中旁观的强者莫不眼花撩乱,如同观看万花筒一般,五色剑气、剑光尽人眼帘,被弄得神迷目眩。

众强者正感怪异之际,好快便不由得从心底佩服起来,个中玄机就在东方邪白身后出现,剑气正朝其后脑攻去。

“后会有期”!

面前是剑,后头是剑气,前后夹攻,教敌人难以踏位偏移闪避,也就必然被杀如意算盘打得好响,只可惜今天他却碰上了一个极为可怕、难缠的对手,“后会有期”还是落空了!

只见东方邪白先来个后倒翻,头下脚上,李太白愕然之际,手中“天仙”已被东方邪白一双脚夹住,跟着再来一个大翻身,顺势把李太白投向后来的“先天无形剑气”漩涡里去。

好一个东方邪白,果然不能小觑,参照早前丑丑于教场上与李太白一战的破招之法,加以变化,巧妙地破解了“后会有期”剑气疾扑面前,东方邪白心中大喜,满以为可让李太白一尝自己的“先天无形剑气”。

李太白右手一扬再一拉,原来剑气所攻击的方向登时扭曲射歪,只在身旁划过力量如波分涛裂,挡者披靡,剑气卷成剑流,再向外旋舞,带动着劲力朝地扑下。

“隆!”的一声,原来的“先天无形剑气”轰在地上,劲力飘散,尘土飞扬,消失得无影无综。

李太白身形飘然后退,双目紧盯着东方邪白,两大高手暂且罢战下来。

剑仙李太白当然好想替儿子出一口鸟气,以手中“天仙”挫杀这胡言乱语、又狂又疯的贱家伙。

岂料碰上的东方邪白,实在难缠,混合两大杀招,依然未能取得上风,只斗个旗豉相当,证明东方邪白功力果真深不可测。

李太白脸上陡地煞白,心中更充斥着怒气。他不相信天下间竟有一人能连环破其两种绝世神功。

要知剑仙李太白出道以来,一直强调剑法无师自通,创下“天仙缺三”,已是毕生最大成就。其后再突破创出“先天无形剑气”,用以克制“百万浩瀚剑阵”,迈向剑术中最高领域。

可是今天却被东方邪白连环破败,气愤难平下,教剧仙好难面对,脸色变得铁青。

思潮翻涌,李太白无论如何也要想出杀敌之法,否则颜面何存?

镇定如恒的李太白,不动声色,大家都觉得他必有更强的杀着在后头,内心只是不住在挣扎,应否当下便施展出来。

反观东方邪白却是一面狂妄痴笑,一派洋洋得意的模样,笑得令人好生讨厌。

惟是他的痴笑、狂妄,却很快便要收敛,因为一阵凛冽的杀气,已从他身后猛然掩至。

东方邪白轻轻回头一望,已被吓得呆了一呆,杀气的来源,原来是败得昏死的他——太子。

太子被一招“返魂覆雨”轰得昏死过去,如今苏醒过来,更加杀气腾腾,愤恨怒意激起杀性千丈。

甫一运劲,插于太子身上的“返魂”碎片顿被逼出,激射四飞,一双血目紧盯着东方邪白,显见怒气冲天,双眉直竖,发指肌裂,恨不得把敌人吞掉。

太子怒道:“你的剑很好!”

东方邪白道:“你喜欢吗?那便拿去吧,不必多谢!”

太子道:“‘它’向我说,你不懂得好好利用‘它’,并不适合当‘它’的主人!”

东方邪白道:“哈……是么?你的废话实在好有趣。”

太子道:“我会把‘它’重铸,用来斩下你的手,夺回我的‘断天’,再慢慢把你折磨至死。”

东方邪白笑道:“哈!哈!哈!哈!臭小子,就凭你?要有斩杀我的能耐,恐怕阁下要多练一百年武功,呵……,那时再算吧!”

抱腹大笑,笑得不亦乐乎,续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等待你的,现下老夫便把你的功力全然吸掉,要你成为废人!”

东方邪白疾冲而前,扑杀太子。

正当其冲前之际,数道人影同时拦在东方邪白跟前。

来者正是余下的那两位“罪十八岛”门主及飞鹰,随后的更有“天宫”中“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七洞主及十二谷主代表——斩首。

合共十一人联手替太子解围,足可见他们暗里自有关系、牵引。

东方邪白停住了脚步,环顾形势,立时高声说道:“呵!来了,终于出来了!这群内奸终于也露出狐狸尾巴来哩!嗯,来人啊,快合力攻杀我吧!免得我嘴巴疏漏,把一切都告诉小白大王啊!”

不住的狂语连珠炮发,却偏偏皆刺中要害,李太白等恨不得把这贱种来个千刀万剐。

一言不发,十位强者连同太子已飞扑向东方邪白,把他团团的围了起来联合攻杀。

东方邪白挥舞“断天”挡格,惟是攻来之势着实太强,更从多个方位斩劈刺袭,疯狂砍落。人影东条西忽,形成阵阵隐约的急风,教东方邪白只好不住的往后退,静待良机反扑。

处于如斯劣势,贱种却依旧的口没遮拦,轻佻胡闹地道:“哎呦,坏了!梦儿也不出手对付这些内奸之徒,难道他真的没有小白一般出色。呵,虎父竟有太子,好丢脸哩!”

不住的左闪右避退走,不一会便渐渐贴近梦儿处。

与此同时,场中的另一人同样也在等待机会。他,正是剑仙李太白,只见他神色凝重,正等待着一个必杀的良机。

如秃鹰捕捉猎物一般,觑准时机,一击必杀,可是此刻的东方邪白仍然懵然未知,愈是接近梦儿,意态便愈变得得意洋洋,好生惹人讨厌。

东方邪白向梦儿嘻笑道:“嘻,梦儿啊!你还恼我把你的功力吸掉一大半么?别再孩子气了,快出手助我解围吧,现下你是小白大王的替身,可不是甚么木头人啊,快想想法子吧!”

一直未有动手的梦儿已再按捺不住,紧执“传奇”,猛地往地上挥出一击,形成强劲刀气,把东方邪白与太子等人震开,以刀劲裂痕来分隔两方人马。

梦儿气定神闲的高声说道:“我才是领导人,谁敢再捣乱,杀无赦!”

虽然梦儿的武功并非场中最强者,但说话语气神威凛凛,就连太子也不由心中一阵惶惶。

呼地一下所有忠心小白的强者全都站至梦儿身后,以表支持。皇玉郎、皇上皇、情憎、马虎、夜叉、唐三藏、方失神、小血海、江南等等,场面登时令梦儿占尽优势。

一阵静默,东方邪白忽地又再大叫道:“好啊!这才像样,我的手下败将原来也并不太过脓包!”

梦儿听罢,心中愤怒,二话不说,疾步冲前,一刀便往东方邪白的左肩劈去。

东方邪白冷不提防,急步退开已太迟,鲜血溅飞,留下了一道极凄厉的伤痕。

梦儿道:“我再说一遍,捣乱者,杀无赦!”

一众高手、枭雄等,已分成两派,谁是内奸一目了然,只是现下该如何妥善料理呢?

忽地空中传来一阵巨响,众人举首仰望,不禁呆住。

空中一大片五光十色的烟花,光霞璀璨,彩芒腾辉,炫丽无俦,久久仍未有消失。

“是天夭的讯号!”说出答案来的是众人首领笑梦儿。

“这原来是御林兵队中的特别通讯‘七色仙飞’”,合共有七种消息可以依当中颜色的分布而区别出差异来。”

“依发射方向算计,发出讯号者已走出‘武英林’。能穿越毒阵,追兵中大概就只有天夭及徒儿胡混。显而易见,他们如爹所料,不惜一切追综上来,展开杀戮梦儿昔年也是小白旗下主将,对讯号传递的独特性当然饶有心得,绝对可以分析得头头是道。忽地头顶又再爆出另一“七色仙飞”,梦儿登时脸色煞白,志忑不安,一阵阵愁思荞地涌上心头,心神大有变化。

这“七色仙飞”又代表着甚么呢?

第 八 章 马虎杀惊天

山风徐来,群青郁郁。

天边忽地有厚云挡住太阳而转暗,天空中的火花色彩也就更加清晰,教人心头愈是惶惑。

一阵山风再来,片片梅花籁歉而落,花瓣落在草上、屋顶,还有梦儿及众高手的肩膊上。

李太白一直的合起了双眼,许久才道:“孩子,你知道第二回的浅绿色讯号代表着甚么吗?”

太子缓缓地道:“我想应该是数目。”

李太白也笑了:“好孩子,果真有头脑,不愧为我剑仙下一代。哈哈……,大概梦儿们都不明白,浅绿色是代表有二万精兵正赶来,大开杀戒,危机已近在眉睫。”

李太白与太子的对话,究竟是否属实,应否相信?

梦儿内心不住挣扎,要是李太白所说属实,自己又该如何去应付?该怎样去作出决定免得再陷入危难呢?

形势已很是清晰,李太白与“罪十八岛”及“天宫”的头目,原来早已联成一伙,来个里应外合,欲一举尽歼所有高手。表现得胜券在握的敌人,是假意或是甚么呢神骗鬼的布局呢?正疑惑着的梦儿,感到剑仙李太白处处刻意摧毁自己信心,教他陷入更混乱的榜徨中。

小白离去,把领导重责交托梦儿,他便必须全力以赴!

欲成大事便要承担一切压力,这些压力是考验,胜过了考验者才可能呼风唤雨,成为出色的领袖。

场中所有强者不约而同的发出无数疑问,内心不住地问,究竟梦儿是否出色的领袖?李太白的话可不可信?有的人在有意无意地说着一些讽刺的废话,林林种种的批评带来无尽压力。

小白交下权力,也就是确信自己有足够领导才能,莫问可以做到的,他一定也可以做得同样出色。

李太白见梦儿信心动摇,一再火上加油,讽刺地道:“怎么了?害怕得不懂如何去决定吗?就让老夫来提点一下好了。举剑自剔,免受痛苦,就是你最好的选择,哈……。”

小白也许错误地在不恰当的时候把领导权力交给梦儿,毕竟他的武林经验尚浅,不可能在大危难中肩负重任。众武林高手都有着一样的思想,也就更加令梦儿压力加重。

“来,快带领所有村民撤退吧!”梦儿终吐出他的决定来,更且神情变得极是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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