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松老道看似慈祥,言语之中却颇多玄机,夜半三更,只剩下一些个孤烛香火摇摇曳曳。WwW。QuanBeN-XiaoShuo。cOm

老道谈天说地大抵有三师兄文十道几分摸样,不过道心铁定比张小邪高了好几丈,聊了聊道门渊源,兴许是有几分困倦,张小邪伸了伸腰。本打算告辞早些休息,免得明儿个下山赶车不生疲乏。刚刚开口,玄松老道仿佛一眼看穿,话锋一转,便侃侃而谈了些李清檀的趣事。

正缺乏对李清檀十分了解的张小邪立刻来了精神,正襟危坐。

说是趣事,大抵是一些个陈年往事,说是李清檀六岁蹒跚七岁才开口,九岁上殿第一件事情便是爬到龙椅拔人皇胡须。至于十岁大庆年,更是爬到帝宫之巅好不潇洒。但老人皇对这位孙女实在太过宠溺,就算当代人皇怒气冲天,也被老人皇一概挡过。

老道边说边笑陷入回忆,张小邪越听兴致越高。李清檀身份尊贵,坊间传闻的终究是坊间传闻,没这位曾经看着李清檀长了十几年的老道人清楚。

听得入神,张小邪皱眉问了句李清檀先天绝脉不能习武悟道?

一言及此,老道人稀疏白眉挑了挑,低叹一声,朝着张小邪看了小半晌,问了个让张小邪浑然竖眉心头一跳的话。

玄松老道说:你对清檀有意思?

这一句话按照张小邪的意思,大抵是实实在在的诛心。他头如拨浪鼓,连连摇动说不敢。

连人皇都为之奈何的小公主。自己一介小道士,敢动心思?

玄松老道不过笑了笑,对于张小邪这般神色也并未见怪。或者说见怪不怪。整个九州敢说对李清檀动心思的,实在没几个。就算有,大抵也是第一眼看绝世容颜着了迷,第二眼晓得李清檀行事赶紧拍拍屁股走人。

玄松老道言归正传,说了李清檀身世。

当代人皇并没有传闻中的三宫六院一大堆皇妃贵妃,只有正妃一名侧妃两名,而李清檀的母亲则是人皇正妃。正儿八经的皇妃娘娘,只可李清檀一出世,这一位皇妃便一命呜呼。之后宫中谣言李清檀扫帚星,沸沸扬扬道几位老太师觐见求杀人,杀的人自然是尚在襁褓的李清檀。但李清檀出世时第一眼朝着她的皇爷爷笑了笑,接着老一代人皇便下了令。谁再觐见谁就死。

这一道令终究不是现任人皇下的。威慑力有,吓退了一批,但同样有一批不怕死的大抵学着前人清君侧,至于君侧那位,自然是李清檀。甚至不惜一头撞龙柱,以死相逼。

玄松说说笑笑,但大抵透着对李清檀的喜爱。说到最后几位老太师死的死隐的隐,但李清檀活得生龙活虎。整个中州对她近乎无禁地,哪怕是人皇命令禁制的几处她同样敢进。

张小邪静坐。一言不发洗耳恭听,每一句每一字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对这位形式古怪不着边际的小公主了解了七分。

玄松没说李清檀先天绝脉之事,可话里话外透着的都是关心。也无怪乎李清檀看到玄松时,所有警惕烟消云散,这一点就算在魏白宗府邸,他也没完全感受到。

一老一少对座,最终是张小邪换了话题。

他论道。

九斗米的高人终究是高人,只说了一句万般皆大道,不论天道武道人道,也不管王道霸道仁义道,甚至是大佛大儒,最终都是求了个道。

这句话轻描淡写说出口,跟着一指窗外劲松说一草一木也是道。

张小邪皱眉不点头,心中犯嘀咕。

玄松这句话若是放在夏问天面前说,那位自认为肩扛两道但现在却毫无进展的武道高人恐怕要拍案而起说精辟,但放在等闲武夫高手面前,不啻于胡扯乱说,天方夜谭。张小邪既非夏问天,也非寻常武夫,而是一等一的道家高手,出自龙虎山天师府的牛鼻子小道。

玄松也不介意抚掌轻笑,说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休息休息,接着率先起身。

张小邪一眼不发陷入沉思。

玄松已经彻底离开房门,细雨如丝终究没能够再起波澜,接着反观屋内一人轻轻一笑,提步入青庐。

张小邪一动不动,一坐到天明,睁开眼哈哈一笑拔剑入道院,在广场中连连摆动身姿一剑接一剑。剑意不肃杀,可几颗劲松却在瞬间如遭暴雨惊雷。四周无风声,可整个道观小道士衣袂飘飘心中惶然。

闻声而来的秦风揉了揉惺忪睡眼跟着面带肃静一言不发手脚比划,抱铁琴的黑衣老头双眸微眯盯着院中小道士,李清檀面色好转眼波一翘流露微笑。

院中张小邪已经剑指天,一股灵压冲天起。

飞鸟绝迹。

一夜悟神符。

......

骤雨初歇,整个泥土之中充斥一股清新气息。来自北莽两匹高头大马双足缓缓踏起,逐渐远离黄杨山。

张小邪静坐车厢背靠车壁,李清檀则好整以暇盯着眼前人,摸着赤狼似笑非笑说山上好剑。

张小邪闻言一笑一言不发,李清檀妩媚说这一次当真好剑。张小邪这才点了点头说还行,使习惯了。

李清檀一摇头:“你那一剑出的该是符意吧?”

张小邪一翘眉,点了点头。李清檀不能习武不能修道,可谁也没能够碍着他阅历见识。玄松说李清檀因为先天绝脉,不能习武修道,便干脆整天跑去藏书阁,整个帝宫七十二处经阁大抵已经被她翻了遍。

整个帝宫中的藏书大抵来自九州宗门,搜罗了不下于十万卷。李清檀一目十行字字入心,甚至能背个齐全,这点见识自然是有。

“你们龙虎山符篆一道早该绝了,你师傅恐怕也不会,你倒学了个透彻。看你一剑指天,该是虚空入神符吧?”

李清檀继续妩媚笑意更甚。

张小邪故意避开李清檀,生怕一不留神被这一道妩媚勾走心神,还是一点头说不错。

李清檀若有所思,估摸了良久,最终还是没开口。

李清檀不开口,张小邪求之不得。因为知晓李清檀身世,对这位盯着公主名头的女子确实多了一丝同情。李清檀一直以笑藏痛,等闲人当真瞧不出端倪,玄松不说,就算他自己也难以感觉到半分。

......

车厢中陷入寂静,双驾上的秦风托着下巴凝神远眺。

温伯年确实驾驶技术了得,双马在单鞭之下稳稳当当穿小道。翠屏如流,看得久了,只觉得无聊,秦风瞪眼看温伯年道:“早上张老弟那一剑,有多少名堂?温前辈见多识广,还给小子说说?”

温伯年黑衣白发格外醒目,双眸如刀,一刀落马一刀看前方,小道荒草萋萋,被昨夜一场雨湿润了大半分,马蹄所过之处泥土翻飞夹着几许嫩草。闻言,他头也不回干脆道:“一剑可挡传奇,可杀道空。”

秦风深吸一口气,但终究么太过震动。车厢内那位的本事,白帝城一战早就名动九州。可当真能够彻彻底底了解张小邪的人,才真正知晓他的能力。而不巧,自己就算一位。

所以以天下入前五的温伯年一句十字评论,也只是让他确定了心中想法。

“若前辈出手,张老弟能挡几招?”

秦风不死心继续追问。

温伯年一言不发连连抽鞭。

双马四蹄如飞速度更快。

秦风神色一变急忙托住身侧栏杆。

温伯年这才一回头,正经道:“没根。”

确实是没根。

连杀手楼当今第一杀手王人屠都被张小邪一剑戳了透,就差当场死翘翘。就算以自己第一流的传奇修为,那小子当真拼命的话,自己还真不敢确定几招能败他。

秦风默然。

院中有剑意,可自己怎么总估摸着,那一剑多了灵符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