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诬。”

很简单的两个字。却给独自留在小书房内的李泰很多指引,

历史上先“自诬”,后成事的比比皆是,最出名了两个应该是刘邦和李渊了。刘邦在鸿门宴上自诬成功,让项羽认为他是不值得动手的小人,最后成就帝业。李渊在隋炀帝杨广面前自诬,让杨广认为他不足以成事,最后成为了大唐皇帝。

当然,不肯自诬的人更多,明朝方孝孺不肯自诬,结果成为历史上唯一一个被诛十族的人物。还有很多不出名的强项之人掉了脑袋,那就不为人人知了。

所以说房玄龄为李泰出的“自诬”两个字,不失为一条应付眼下情况的好办法。但这种自诬也要有个度,即让人不生反感,又要很好的隐藏自己,这就需要耐心的琢磨了。

李泰在小书房思索了很久,也没想出一个合适的运用着两个字的方式,却眼见着时辰不早了,房府的宾客渐渐离去,也就暂时放在一旁,来到了正厅和房玄龄告辞。

因为一个时间约了两个人。李泰现在的心思是琢磨着推拖掉李恪和长孙涣两人其中那一位的约请。一个是表兄弟,一个是亲兄弟,一时之间还后真不好衡量。

就在这个时候,同样从房府告辞出来的李恪来到了他的面前。

“四弟,实在抱歉,府中有些急事,我需要回府处理一下,不若改天我们兄弟再把酒言欢?”

李恪的询问让李泰轻松的解决一个小麻烦,笑着应和:“那好吧,改天我们兄弟再聚。”

目送着李恪在侍卫的拥护中上马,还不忘回头对李泰拱手表示歉意,李泰微微一笑,琢磨着李恪的蜀王府发生了什么事。

回过头来,就看见同样一脸笑意的长孙涣站在自己身边:“殿下,兄弟情深啊。”

“滚!”李泰笑骂了一句:“说,一会去那里吃饭,我不很宰你一顿才怪呢。”

“哈哈,请客还能怕客人吃的多?”长孙涣哈哈一笑:“走吧,现在就去。不过正好我有几个朋友也要一起,殿下应该不介意吧。”

“也好,多认识几个少年才俊,也是我心所愿。不过我们去哪里吃饭,你总要搞告诉我地方吧。”

能和长孙涣交往密切的自然都是些公侯之子,不可能是些粗俗之辈,李泰自然不能计较。

“说出来就不灵了,一会到地方你就知道了。”长孙涣拉着李泰就要走。

李泰抬头看看天,雨势又转成了早起时候的蒙蒙细雨。天空依然阴沉,加上时间已经有些晚了,整个长安城已经笼罩在昏暗之中。

“好,不过我得回府换身衣裳,这样有些过于失礼。”李泰指着身上的沾染了酒渍的长衫说道。

“那好,我跟着你去越王府,然后在带你出来。”

李泰看着一心跟在自己身边,怕自己跑掉的长孙涣一眼,笑着来到马车旁,文宣早以将车帘拉开,等待李泰上车。

这辆青呢马车却引起了长孙涣的嬉笑:“我听说越王一贯是以车代步,还以为是别人说笑,没想到还是真的,哈哈。”

“笑什么。”李泰低声笑骂了一句:“我就爱用马车,你能怎么?”

“不怎么,不怎么,走吧。”

长孙涣嬉笑着骑马跟在李泰的马车身后来到了越王府。在越王府正殿等候不多时,李泰换了一身月白色的右衽圆领闲服来到了他的面前。

心急的长孙涣二话不说,拉起李泰就走,嘴里嘟囔着:“晚了,晚了。估计他们已经到了。”

李泰随着长孙涣走出府门,洪平已经带着几个侍卫等候好久了。

“洪平你带着他们休息吧,让陈柱领着两个人跟着就够了,我们是喝酒去,又不是打架。”

听着李泰的吩咐,洪平想想也有道理,喝酒去带着十几个侍卫的确有些扎眼,于是细心的挑出两个身手比较好的侍卫陪同着陈柱跟在李泰身后。

和这些勋贵子弟一起喝酒总不好再坐车而去,李泰接过文宣递过来的马缰,翻身上马。

长孙涣看见李泰利落的动作,眼睛一亮:“殿下,你这也是会骑马啊,为什么总爱做马车呢?”

“要你管,前面带路。”李泰的笑骂在长孙涣耳朵里就跟没听见一样,接过小厮送上来的马缰,在小厮的搀扶下跳上马背。

“上个马都不利索,还说我呢?”

李泰抓住机会讽刺了长孙涣一句,长孙涣无谓的耸耸肩,笑着在前面领路。

陈柱凑上前来,小声的问道:“殿下咱们这是去那里啊?”

“我也不知道,跟着走就是了。”

李泰高声对长孙涣喊道:“咱们是去那里?”

“殿下,你跟着我走就好了,保证是你没去过的地方。”长孙涣勒了一下马缰,微微的错开一个马身,在前引路。

“我才出宫几天,没去过的地方多了。”李泰拿着马鞭直直前路:“我就跟着你走了,你若把我买了自然有人和你算账。”

“我卖谁也不敢把殿下卖了啊。”长孙涣笑着和李泰开着玩笑。

李泰眉头一皱,低声道:“咱们别殿下殿下的,叫我表弟。或者四少爷,李公子什么的都可以,就是别叫殿下。”

长孙涣笑着附和:“好,四少爷,这边走。”

李泰随着长孙涣走了半个长安城,一直来到了长安城东北的平康坊。此时平康坊西街灯火通明,接道两侧的小楼上张灯结彩。

来到此处,李泰心中了然,这平康坊是长安青楼汇聚所在,明显的长孙涣所谓的晚宴就要在这青楼之内举行。

李泰没好气的用马鞭指着长孙涣说道:“这里就是你的宴请之地?你还真的没说错,真是意想不到的地方。”

长孙涣不以为然的说道:“四少爷,我的李公子,别大惊小怪的,多少王公的少爷天天流连于此,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我们又不是什么朝廷重臣,哪条律法也没规定不许我们来这里吃饭。莫非……。”

长孙涣嬉笑着看向李泰:“莫非李公子还有别的心思?先说好,酒资我算我的,别的吗……。我就不管了,不知道李公子身上的金银可够?用不用哥哥我借你点。”

面对长孙涣的嬉皮笑脸,李泰苦笑不得:“滚,整天来这种烟花之地,你也不怕舅舅训斥?”

长孙涣面色不改:“训斥多少次了,我就根本当做没听见。不过……。不过李公子为何如此拘谨,莫非真的从未沾染过这胭粉之气?”

细说起来,李泰上辈子到是去过酒吧夜总会之类的场所,也正经八本的交过几个女朋友,虽然最终因为各种原因劳燕分飞,但也不是初哥。不过这辈子虽然身处在内宫的莺莺燕燕之中,到还没有开过荤,李泰可不想把自己此生的第一次浪费在这烟花之地。

看着李泰眉头紧皱,长孙涣连忙凑近低声解释:“殿下,别急着走,如果以后您要和这些公子哥打交道。就难免要来到这种地方,多来几次也就习惯了。”

“都是一群苦命人,有什么要习惯的。”

李泰嘴上说着,心中却也有些赞同长孙涣的观点。除非他一辈子不和这些勋贵子弟打交道,否则依照唐时的风气,早晚要来到这里。唐时可不必后世,青楼酒肆不仅仅是欢场,而是文人墨客,王公贵族交际的场所。来这里不仅不是罪过,而且还能成就风流之名。

只是这些才子佳人的背后,更多的是那些苦命女子的血泪史。就像罂粟一样,美丽的花朵背后隐藏的都是剧毒。李泰对这些欢场并不排斥,只是想到着份美丽背后的苦难有些不忍。

就在李泰不知道该拒绝还是跟随的时候,犹豫之间在前面引路的长孙涣已经停马,招呼道:“到地方了,就是这里。”

李泰端坐在马上抬头一看,整个青楼装饰的富丽堂皇,一匹匹彩绸从楼上垂下来,下端固定在楼前的台阶上,由于刚刚下过一场大雨,鲜红的彩绸被打湿以后显得有些发暗。

正门之上的红底的匾额上三个金灿灿的大字“环彩阁”落入李泰眼底。虽然没有来过这种欢场,但从后世资料中也知晓,这古代的青楼也分几等。一、二等多数是以 “院”、“馆”、“阁”为主,三、四等妓院多以“室”、“班”、“楼”、“店”、命名。 从“环彩阁”三个字可以看出,这家青楼在繁华的长安也是数得上数的。

看见李泰怔怔的带着陈柱等人端坐在马上,长孙涣嘿嘿的贼笑一阵,才出言为等待伺候李泰下马的龟公解围:“李少爷,还楞个做什么呢?下马啊!”

李泰瞪了早已下马,在门口等待的长孙涣半晌,忽然爽朗的一笑,跳下马来:“文宣,赏钱。”

文宣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已经有些发愣,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还是陈柱哈哈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块散碎银子,扔给了点头哈腰的龟公,吩咐道:“好好伺候我家少爷。还有,这几匹马给我看好了,真若有个损伤,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一身青衣小帽的龟公,连声称是,接过李泰手里的马缰。他接待过的客人数不胜数,眼力自练的是极其精明,一眼就看出来李泰不是平凡之人,自然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谄媚的伺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