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走进房间的人。李泰可以不在乎,长孙涣等人却不能装作没看见,急忙起身行礼:“见过汉王殿下。”

“不必多礼,来这里就是玩闹开心而已,别拘束。”

来的正是李天的冤家对头,下午还在房玄龄府上和李泰吵了一架的汉王李元昌。由于李泰的位置在最下首,加上陈柱等几个壮汉的围绕,李元昌根本没发下李泰,所以笑着对长孙涣等人回礼。

等他转过身来,看见一脸不在乎的,安安稳稳的半抱着柳函喝酒的李泰,脸色立刻就变了,在留意到被李泰踩在脚底下的贺兰楚石,他的面色已经有些发青了。

“你这是干什么?还不快把贺兰公子放开。”

李泰就想没听见李元昌的叫喊一样,自顾自的和怀中的柳函调笑:“来,给本公子把酒满上。”

柳函心中虽然害怕,但却是强打着精神配合着李泰,轻提执壶,将酒樽倒满,巧笑的说道:“公子慢饮。”

李元昌彻底被李泰怠慢的神色激怒了,跳到李泰面前。满嘴酒气的手指点着自己大喊:“看看我是谁。我在和你说话!你的叔叔在和你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

李泰眉头一挑:“小点声,小声说话也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你看你,跟个猴子似得跳来跳去,要注意身份。”

屋里的众人听到这对叔侄的对话,很是不解,能够感觉到李泰在特意的挑衅,除了知道根底的长孙涣摇头苦笑之外,程处亮等人对视一眼,低头不语,静心观看这对叔侄的交锋。

李泰看着面目铁青的李元昌一眼,等着他暴跳如雷的吵闹。

让李泰大出意料的是,李元昌竟然没有发怒,而是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愤怒的表情也转变成了满脸的笑意,一撩衣襟,坐在李泰的身旁,笑道:“这个小四啊,不知道小贺兰怎么招惹到你了,要知道他可是潞国公的爱婿,你这样处理不太妥当吧。”

李泰可以不在乎侯君集,但李元昌却不行。是他跟着贺兰楚石出来鬼混,倘若贺兰楚石带着一身伤回去,他和侯君集也没办法交代啊。而且他和李泰不同,李泰是李世民身边最得宠的儿子,侯君集不敢怎么样李泰,却不代表不敢在以后找不受李世民待见的李元昌的麻烦啊。

为了贺兰楚石的安全。李元昌再三忍耐的和李泰说着好话。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李泰面对李元昌的一脸微笑,也不能直接拒绝,那样说出去就是李泰蛮不讲理了。

李泰呵呵一笑:“汉王叔,不知道你和潞国公之间是什么关系啊?为什么这么紧张潞国公女婿的安危呢?”

“没关系,没关系,只是泛泛之交。”

李元昌急忙解释着,宗室结交朝廷大臣,什么时候都是当权者的忌讳。李元昌生怕这样的评价落在他的头上,急忙解释道:“我和潞国公没什么交情,但总不能眼看着他的女婿伤着了不是。”

不等李泰说话,李元昌又说道:“贺兰鲁莽,酒量不好,喝点酒就不知道深浅,你和一个醉鬼计较不是丢了身份吗?我看就放了他好不好,让他醒酒之后再去你府上道歉。”

李泰坚定的摇摇头:“不行,打完人就走,到那里都没有这个道理,你说是吧,我的汉王叔。”

李元昌以为贺兰楚石打了李泰了呢,心中暗骂贺兰楚石耍酒疯也不看看是谁。大庭广众之下打了皇子,这事就是侯君集来了也掩盖不住。

抬头看向李泰,仔细端详之后,没看出李泰有被打的痕迹,小心的试探着说道:“你也没什么大碍吧?就大事化小吧,你若觉得不解气,就通知潞国公,让他狠狠的教训一顿贺兰,你看这样成吧。”

李泰哈哈一笑:“他贺兰楚石当然想打我,可惜他没那个机会,他打的是我身边的小厮。这点小事当然用不找潞国公出面,我自己略施薄惩就好了。”

一听李泰说挨打的是他身边的小厮,李元昌心中怒火翻腾,心道:“打你个小厮,你就弄出这样的阵仗,若是动你一下,你是不是还得翻天啊。”

虽然他心中怨恨,但贺兰楚石在李泰手里,特别是看着陈柱用手别着贺兰楚石的胳膊,只要稍稍一用力,贺兰楚石的胳膊肯定得骨折,就在这投鼠忌器的情况下,李元昌再次压下心中的怒火,和李泰商量着。

“还好,只是个小厮,若是伤着了你,当叔叔的我都不允。”李元昌看了李泰身后的文宣一眼,小声的说道:“只是个小厮,您这闹的也太大了吧。若因为一个小厮伤了潞国公的爱婿,就是说到陛下面前,你也没道理啊。要不这样,我做主,让贺兰拿出二百贯钱作为赔偿,在让他去你府上道歉,你看如何?”

李泰本就是想借机生事,李元昌在李泰面前提钱算是给了他借口,李泰一拍案几,怒喝道:“汉王叔,你拿我当什么?想拿钱来收买我?别说二百贯,就是你在我面前堆一座金山也不行。人常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今天贺兰楚石打的不是小厮,打的是我的面皮。他敢打我脸,我就敢废了他的人。汉王叔,你今天就别管了。”

李元昌听李泰这样强横,火气也有点压不住,冷笑道:“你废了他容易,我却要看你异日怎么和潞国公交代。“

“我需要和他交代吗?又不是我领他来这里的。”李泰嗤笑一声:“你也别拿潞国公压吓唬我,别说潞国公,就是陛下现在驾临,我也照做不误。我还就告诉你,今天姓贺兰的这条胳膊我要定了。”

李泰的话说出了李元昌最担心的事。李泰可以不去和侯君集交代,他得对侯君集交代啊,看着嗷嗷直叫的贺兰楚石,李元昌深呼一口气,tian着脸凑到李泰面前,低声的恳求着:“好好好,你不在乎潞国公,那给我点面子好不好,就看在你我同样姓李的份上,暂时放过贺兰楚石,哪怕你明天抄了他的家都可以。好不好。”

李泰真的搞不懂为手里李元昌会为了贺兰楚石如此的低声下气,按说即便是李元昌为了和侯君集交代,也不至于如此啊。虽然琢磨不透原因,但李泰可以肯定他们之间有着不可告人之事。

越是这样,李泰感觉越不能放过贺兰楚石。不理李元昌的哀求,李泰转过身来面对陈柱,低喝一声:“你还等什么呢?”

陈柱等什么?陈柱等的就是李泰的命令。

李泰一声令下,陈柱闷喝一声,然后一声清晰的“咔嚓”声,紧接着就是贺兰楚石狼嚎般的嘶喊:“啊!疼啊!”

这一下贺兰楚石彻底的清醒了,抱着胳膊像一条肉虫一样,满地打滚。须臾,承受不住疼痛的贺兰楚石干脆的一番白眼,昏了过去。

任何人都没想到李泰真的敢下令动手,包括程处亮在内全都傻了,呆呆的看着自斟自酌的李泰,心道:“这下坏了,李泰算是彻底和侯君集对上了。打了身边的小厮一巴掌,你李泰认为是打你脸了。但你李泰把侯君集女婿的手给掰折了,不也是打侯君集的脸吗?”

四个壮汉看着地上已经昏死过去的贺兰楚石,先是被吓傻了,随即反应过来,怒吼一声奔着陈柱而去。

即便是他们心中愤恨,但也不敢冲着李泰去,将怒火发泄到陈柱身上。

陈柱一咧嘴,他那招牌一样的憨厚笑容浮现在脸上,起身带着两个侍卫迎了上去。最可恨的是起身间还不忘在贺兰楚石身上踢了一脚。这些四个壮汉更是恼怒,本来就担心没办法对侯君集回报,偏偏陈柱还在雪上加霜,怒吼一声领头的大汉直接扑向陈柱。

陈柱侧身,出脚,照着他的小腹之下就踢过去了,这一脚要是踹实诚了,估计大汉下半身就再也找不到“性福”了。男人重地没人敢硬挺着挨这一脚,大汉急忙脚跟顿地,向后跃去。

陈柱也是虚晃一脚,见领头的大汉向后退。嘿嘿一笑,跳到另外一个大汉身后,硬挺着其他人的拳脚,粗壮的肘部直接砸在大汉的耳廓后边,大喝一声:“躺下。”

大汉十分听话的身子一软,缓缓的倒在地上。

“你卑鄙,偷袭!”领头大汉怒目圆睁,奔着陈柱的面部就是一拳。

陈柱一边应付大汉的拳脚,一边嘿嘿一笑:“你也是在战场上下来的,莫非你对上敌人的时候要先讲好规矩,不许偷袭。”

领头大汉被陈柱说的无言以对,闷头加快着拳脚砸向陈柱,偏偏陈柱还有工夫说话:“好了,既然你有要求,那就满足你,现在正好三对三,看看是潞国公带出来的亲兵和我们王府的侍卫,那个更厉害点。

大汉是侯君集领兵的时候挑选出来的亲兵家将,陈柱也是在战场上爬出来的千牛卫士。两相打在一起,你来我往的动作甚是快捷。没有什么回合的说法,更没有裁判,都是久经阵仗的老兵,沉闷的拳脚相交的声音响彻在房间之内。

李元昌看着乱成一团的房间,终于从震惊中缓了过来,气急败坏的指着李泰,哆哆嗦嗦的说道:“你,你,你真敢!”

李泰白眼一翻:“我都做了有什么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