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府内众位下人。包括刚刚面似谦虚,实则狂妄的门房,在清楚的得知李泰的身份以后,都开始有点傻眼。

走进河南府的刺史府,刚刚不知道躲在哪里的管家来到李泰面前:“小老儿于禄见过越王殿下。”

李泰点点头表示听见了他的说话,管家在刺史府中经营许久,也是刺史府的老人了,见过的听过的都比其他下人要多。但他和李泰还是第一次见面,不了解李泰的脾气秉性,也就不敢多说,试探着轻视:“殿下,您是单独需要一个院子还是和杜侍郎合住在一起呢?“

“你看这安排吧,本王不比杜侍郎,我带来的人比较多。”

管家见李泰和杜正伦相处的比较亲密才有这么一问,却不料李泰反口将问题又推给了他。杜正伦是轻装简从,一个小厮两个护卫一路疾行来到的洛阳。根本没有摆什么钦差的架子。他也没必要去摆,因为他这个赈灾安抚使在赈灾中避免不了要通过下级官员帮他办事。说不上有求于这些官吏,但也需要尽量的安抚。

李泰就不同了,巡察使本身就是来找事的,当然不必和这些人客气。李泰有些生硬的话让于管家心中琢磨,这个越王殿下可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琢磨归琢磨。安置李泰是他应该做的,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将李泰晾在这里。就在这个时候,众位侍卫已经将马车上的东西卸了下来,墨兰脚步轻松的来到了李泰身边:“终于到了,这一路颠簸的苦终于过去了。”

李泰笑骂了一句:“就你事多,少说话,赶紧收拾东西。”

墨兰对李泰做个鬼脸:“姐姐带着人收拾呢,我来问问咱们住哪里啊?”

听蕙兰这样问道,于管家眼睛一亮,笑着对墨兰一躬身:“这位姑娘,这刺史府的杂事现在由老朽做主,您看需要什么样的院子啊?”

“哦,您就是管家啊。”墨兰也就是在李泰面前才天真一些,对待别人还是彬彬有礼的,她对着于管家客气的说道:“需要两个单独的院子,一大一小,小的是给殿下下,要精致一些。大的给众位侍卫留下个歇脚之地,两个院子必须要相距近一些。”

墨兰说完这些,侧着头望向李泰:“殿下,您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

李泰摆摆手:“这些事情你和蕙兰看着办,只要院子和杜侍郎的地方离着近点就好,也方便我和杜侍郎请教一些事情。”

“殿下放心,老朽一定会让殿下满意的。”

杜正伦在一边轻轻一拉李泰,笑道:“好了,殿下不要为这些事操心了,先去我那里坐坐。这天色以晚,殿下又是一路奔波,也累坏了,先去我那里坐坐,正好殿下来了,我也好借机偷点懒,你我二人少饮点酒,也好为殿下解解乏,晚上休息也能安稳一点。”

“那就多谢杜侍郎的好意了,本王我就却之不恭了。”

杜正伦这里和李泰说的话全被一旁的于管家听到,急忙笑道:“两位贵人稍等,我现在就吩咐厨房准备酒菜,请二位稍等。”于管家转身要走,忽然又回头问道:“越王殿下,不知道在这吃食方面您有什么忌口的没有?”

李泰貌似随意的四处打量着,根本不去看于管家,随口是说道:“随意简单一些就好,我没什么忌口的。”

这个时候于管家就是刺史中最忙的人了,一边要看顾着厨房准备酒菜,一边又要帮着蕙兰他们收拾东西,偷空还要派人通知他家刺史。和李泰悠闲的对比。于管家此刻已经忙的不可开交。

蕙兰还好,带领着侍卫将马车上的东西一件件的搬到于管家准备好的小院。和于管家打交道的是墨兰,虽然言语上客气有礼,但心中墨兰却是感觉高出于管家一等。再者于管家拿来的东西也的确不合她的心思。

“这个白叠布不行,经纬太粗,要细的。”

“这个月牙凳也不行,虽然说是新的,但漆色不正,看起来不好看。”

“这个也不行。这个铜镜四边的花纹已经磨损了,殿下用太有失身份。”

“这个还不行,……。”

墨兰一连串的不行,让于管家头都大了,心中连连的叫苦不迭。这些都是依照着杜正伦房间里的东西摆设的,他原想杜正伦也是从长安里出来的,也同样是身份尊贵的人物,应该和李泰在对这方面的要求差不多。没想到李泰对生活物品的要求和他想象的差的太多。

有些他还能满足墨兰的要求,有些他根本就没办法,不是他不用心,而是实在没有能力去完成。就像这白叠布,虽然是他从刺史府库房随便拿出来的,但库房里根本没有蕙兰要求的那种细细经纬的白叠布。就是他有心去街面上现买,这个时候已经是商铺关门了,他也是有心无力啊。

于管家连连讨饶:“墨兰姑娘,非是老朽不用心,您的要求我真的办不到,您就可怜可怜小老儿,先将就一晚,明天我就派人采买,您看可好?”

“殿下身份尊贵。是能糊弄将就的吗?”

墨兰有些不高兴,她的要求在越王府来说已经属于简陋的了。她也不想想李泰用的那样东西不是精品中的精品,基本上都是从宫内拿出来的,有些东西是李世民和长孙皇后都不舍得用,赐给李泰的,墨兰见惯了越王府的奢华,对这些东西自然都是看不过眼。

见到于管家一脸为难之色,正仔细的将李泰的衣服从新平整折叠的蕙兰说话了:“好了,妹妹,现在已经太晚了,于管家也是有心无力。那些东西就让他明天送来吧。”

听到姐姐的话,墨兰考虑了一下,一脸为难的说道:“那好吧,只能是和殿下商量,委屈他一天了。”见到于管家面色有些轻松了下来,墨兰还不忘嘱咐道:“于管家,你可一定要记得明天准备这些东西出来,不然殿下发火了,可不是咱们能够承受的。”

于管家连忙说道:“姑娘放心,明天一早我就派人去采买,只要这洛阳城有,就一定会送到姑娘眼前。”

于管家对李泰在刺史府门前的作风还记忆犹新,李泰会不会因此而发怒他不知道。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李泰真的因此而发火,他却是承受不起的。

见到于管家连连点头称是,蕙兰招手将于管家叫到眼前,指着放在桌子上的一个楠木锦盒说道:“于管家,采买物件需要钱财,这里面是一百两金饼子,您拿去卖东西吧,若是不够您再来讨要,若是够了,剩下的就算是你忙里忙外的赏钱。”

蕙兰拿钱拿的大方。却吓到了于管家,时下物价便宜,斗米才五六文钱,蕙兰这一出手就是百两金子,若是换成铜钱能有千贯之多。他在管着整个刺史府,这银钱也见的多了,百两金子他不是没有见过,只不过想不到蕙兰一个侍女,出手就能是百两金子,这不免让他暗自咂舌。

心中惊讶,嘴上去是连连推拖,给李泰买东西自有地方报账,算公务也好,算是刺史府私事也好,他是绝对不敢收李泰的钱的,若是少量的打赏银钱,他还敢收,这不算少的百两金子,是他不敢伸手的。

连连推拖之下,惹得墨兰不愉:“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我们殿下可没有到别人家里白吃、白拿、白住的道理,这说出去堂堂皇子亲王去下边的州县打秋风,我们殿下可受不了这种评价。”

即便墨兰说的再难听,于管家在没有他家主人的同意下也是不敢收钱的,无奈之下,于管家急中生智:“墨兰姑娘,老朽是真的不敢收钱,这钱老朽若是收下,我家刺史回来之后一定会将我撵出府去的。要不这样?钱先放在您这里,老朽采买的时候列下单子,等我家刺史回来,您和他算帐,您看可好?”

于管家死活不收,墨兰也没有办法,只能这样应下,还嘱咐着若是刺史府钱财一时不够手,一定要来取。千万不要因为钱财委屈了李泰。

见到墨兰没有别的吩咐,于管家连忙告辞。出了大门之后,才在衣袖中拿出一方锦帕,用力的抹去头上的汗珠,心中腹诽着“还是真阎王好见,小鬼难搪”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就将他急得一身汗。

回过头来凝神细想,心中却是乐开了花,他在蕙兰的要求中对李泰得出了一个错误的判断。他认为一个刚刚开府不久的皇子亲王即便是奢华,也用不起墨兰口中的物件,更别说蕙兰要递给他的装着金子的锦盒了。在房间里他就留心了,一模一样的锦盒竟然有十个之多,一个算是百两金子,十个就是千两黄金。

千两黄金啊,别说李泰这样的闲散王爷,就是他家刺史是一个掌管实际地方的一方大员,一年的下属孝敬也就是两个这些而已。何况这只是李泰出门带在身边的,他判断李泰府中一定有更多的金银。一个闲散皇子的金银那里来的?也可以说是什么人什么想法,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别人孝敬李泰的。

小小年纪就能够让别人孝敬这些金银,而且吃穿用度都是极其奢华的,这些加起来给他一个错误的印象,在他心中李泰不过是一个穷奢极欲却又敛财有道的皇子亲王。

这种判断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好处,但对他的主子却是大有用处。他的主子正为着“榆木脑袋”的杜正伦费心呢。却不想这个“敛财有道”的李泰自动送上门来。

心中打定主意的于管家,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将自己的判断告诉他家的主子,心中已经帮他的主子想好注意了,无外乎就是贿赂李泰,让李泰在杜正伦面前帮他家主子说话。想到这里,于管家脚步开始轻快了起来,迅速的将关于李泰需要的采买任务布置了下去。

他的判断不能说是完全错误,也差不多了,这些判断中唯一一项正确的就是李泰是真的不缺钱。千两黄金或许在别的地方算是大钱了,但在李泰眼里还真的不算什么。

就不说那些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的赏赐,单单说这几年卖折扇的“开阖居”,以及卖摇椅的“悠闲居”,就已经给李泰带来了不菲的收入。那个可是独家垄断的生意,能不赚钱吗?何况李泰是敢将一把折扇卖出二十贯的黑人,更有甚者他连两千贯的象牙折扇都卖过。所以这钱财对于李泰来说却是不成问题的。

于管家窃喜的以为看透了李泰,并且为他家主人想着躲避灾难的主意,却没想到李泰也在研究着他家的主人。

一进杜正伦的房间,李泰的目光就落在房间内的装饰上了,整个墙壁全都用上好的绸缎覆盖着,地上铺着西域毛毡。家具都是上好的楠木制作的,虽然比不上李泰越王府内的金丝楠,但也差不多了。酒具也是除了金就是银,特别是眼前挂着的中堂画,那“龙跳天门,虎卧凰阁”的一笔行书看在眼里,虽然李泰是不懂字画,也能感觉的出是神采飞扬。

见到李泰的目光落在这副字上,杜正伦笑着问道:“殿下对字也有研究?”

杜正伦也同样来自长安,自然知道李泰那笔丑字,迎着杜正伦打趣的目光,李泰的脸色一红:“杜侍郎玩笑了,您当然能知道小王我对这字画什么的都是外门汉,不过是看见这副字感觉好看而已。”

“能得殿下这不懂字的人一句‘好看’,王右军当真是名不虚传。”

“王右军?这是‘书圣’王羲之的字?”李泰心头一惊,急忙走进,仔细的看着这副字的落款。

“殿下说的没错,这就是‘书圣’王羲之的字,看来殿下对字也不是一窍不通啊,还是知道王羲之的。”

“杜侍郎就别打趣我了。”李泰对杜正伦拱手讨饶,他心里明白了,这是杜正伦对他一进屋就四处打量的失礼行为变相的表示不满呢。苦笑道:“小王对字画不通,满长安是认人皆知的,这王羲之也不过是因为父皇喜欢才知道其人的,杜侍郎就别笑话了我了。”

“书圣”王羲之是流传千古的人物,从后世而来的李泰当然是知道这位人物了,他说的从李世民嘴里听到的不过是推拖之言。

杜正伦在心中暗暗点头,他也是在试探李泰是否还是当年那个世事不懂总角小子。掖庭宫门前的事情对杜正伦来说记忆太深刻了,虽然他没有嫉恨李泰,但如今两人共事,不免要心存谨慎。见李泰不再是当年的毛躁无知,这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下了大半。

见李泰服软,杜正伦心中大定,也就不再揭lou李泰的短处,而是笑着说道:“殿下,既然不懂字,为何还看的这么仔细。”

李泰不懂字,看的当然就不是这副字的表面,而是看这副字背后的意义。再次打量一遍房间,李泰笑着说道:“杜侍郎,您在字里看到了什么?在这幅字背后又看到了什么?”

“王右军的字是陛下的最爱,我知道这字送到陛下面前,也是会令陛下欣喜万分的。但这字的背后吗。我就真不知道还有些什么了?要不我们将这幅字揭下来看看?”

杜正伦当然明白李泰说的是什么,他是故意岔开话题,李泰笑着看向杜正伦:“杜侍郎说笑了。”忽然间,李泰转换了话题,问道:“杜侍郎,像您请教一下,一州的刺史,他的职田加上永业田一共有多少顷地?”

杜正伦明白李泰问话的意思,笑着答道:“爵位、品阶加上实职,一共算起来也就几十倾吧。”

李泰又问到:“这这副‘书圣’王右军的字又能作价几何呢?”

虽然唐朝贞观年间距离王羲之生活的东晋还不到三百年,“书圣”的字传世较多,但也是珍贵之物,李泰这样问的意思十分明了。

杜正伦在李泰的盯视下苦笑一声,回答着李泰的问题:“虽然不能说是无价之宝,但也是价格斐然。”

李泰的两个问题虽然很简单,却让杜正伦彻底的明白了他的心思,叹息一声后,缓缓的说道:“其实这个问题我也考虑到了,不过眼下是非常时期,我总不能因为别人尽心的招待我,而去找麻烦吧。而我只是安抚使,殿下才是巡察使,这种事情也不归我管啊。所以就在这里一边耐心的欣赏‘书圣’的字,一边等殿下的到来了。”

杜正伦的话虽然没有说透,但已经是很明白了。这是你李泰的事情,和我无关,我不会越权处理,但也不会为他们说情,殿下自己看着办。

李泰要的就是杜正伦的这个态度,同样来自长安,又同样是李世民的心腹,两人在这个问题上若是产生了纠纷,那就难办了。杜正伦的态度很明显,那就是这些事情我不会管,也不想管。

李泰心里也怕杜正伦对他掣肘,现在见到杜正伦的态度,心中一阵轻松,叹息道:“这不是一幅字画,而是民脂民膏啊。”

“那也不一定吧!”杜正伦笑着说道:“这个河南府刺史可是名门之后,家底可不是殷实,而是大富。”

“哦?”李泰对此表示疑问,转头问道:“这个河南府的刺史还有什么来头吗?”

杜正伦话中的意思就是让李泰明白这个河南府刺史的来历,见到李泰发问,笑着为他解惑:“殿下,这个河南府刺史姓郑,来自山东郑家,虽然不是郑家的族长,但也是正经八本的郑家嫡系,此人以年纪不足五旬而坐到刺史的官位,可不是一般之人。”

李泰轻蔑的一笑:“崔、卢、李、郑、王,这‘五姓七家’又能如何,他们不还是自称为大唐臣民吗?因为他们声誉好,家教严才被世人称道,若是有了不法之徒更当严惩。让名声臭了容易,想建立好名声却是很难,既然是饱读诗书的世家名门,他们七家更应该克己奉公才对。”

李泰说的不客气,但心中却是渐生警惕,这河南府附近算得上是郑家的势力范围,而眼下正是世家大族声望欲隆的时候,处理起来李泰心中自然会小心谨慎。

李泰手指虚点房间内的各种装饰,耻笑道:“我还真的想去问问郑家的家主,让他看看这个刺史府的奢华。这难道就是一贯以书香门第自居的郑家门风?”

杜正伦他判断不出来针对郑家是李泰自己的主意,还是李世民的交代,毕竟谁都知道,李世民对这些世家大族已经是忍耐够了。他的老眼一眯:“这要看和谁比较了,若是和老夫比较,当然是够奢华的了,若是和殿下比较,恐怕……。”

李泰瞥了他一眼,反驳道:“别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我的这份奢华是从何而来吗?您老想护着郑家也不必拿我说事吧。”

“我可没有护着郑家的意思,也就是随便一说,殿下不要误解。”杜正伦解释了一句之后,也是一声长叹:“要说这点上我还是真的佩服殿下,小小的年纪就会未雨绸缪,当年没人会想到你能将和你最亲近的侍女送出宫去,要说起来,你我还是在那个时候相识的。”

“在看看现在,你在长安的两处产业不说是日进斗金吧,也差不多。这还不算,长安中能够日进斗金的大户人家多的是。我佩服的是殿下这个钱赚的轻松,赚的应该,您赚的都是那些有钱人的钱,而不是剥削穷苦百姓,所以我认为,殿下再奢华别人也说不出来什么。有道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在这点上老夫是真的佩服您。”

李泰嘿嘿一笑,摆手道:“杜侍郎,咱们可不能胡说啊。你口中的两处产业可不是我的,而是人家乔家的,您老千万不要按在我的头上上,这口黑锅太大了,我身子瘦小可背不动。倘若那一天有御史参合我以皇子身份参与商贾之事,告我一个于民夺利。我先说好了,真到了那一天,我一定会找你算账的。”

杜正伦不以为然的一笑:“好好好,殿下,我不说了,你就继续藏着掖着吧,你去问问,这事情满长安又谁不知道?要说不是您的产业,您为什么一怒砸‘文记’呢?”

看到李泰要和他解释,他摆摆手示意李泰不用说话:“殿下,您不用和我解释,要解释去和御史以及满长安的人解释去。老夫这里只有钦佩,而没有别的想法。要说起来,老夫也是爱财的,谁不想金银满屋,不过是老夫没有殿下的本事,只能守着几倾田地度日了,虽然说不能大富,但也足够温饱,这样老夫已经知足了。”

杜正伦说的客气,而且还不让李泰解释,想了一下,李泰也就不做这个掩耳盗铃的事了。两处产业的收入大部分都被嫣儿送到了越王府,事实已经是如此了,再如何解释与掩盖都是苍白无力的。何况别人的想法是他控制不了的,他的身份在明面上摆着,只要他死不承认,也没人能拿他怎么样。更不会有人想怎么样他。

杜正伦心里对这个来此郑家的河南府刺史也是有意见的,李泰是没见到人,没有给李泰一个直接的观感,但杜正伦却是见到了,而且给他的印象还不怎么样。

一见杜正伦就是一副恭敬的属下的神情,但隐埋在恭敬之下的桀骜和高傲却瞒不过当了一辈子官的杜正伦。只不过杜正伦在表面上不说而已。

当时迎接杜正伦的仪式的十分浩大的,讲究排场是杜正伦给这位郑刺史下的第一个评价。要说讲究官仪官风,杜正伦还能理解,但一个刺史府中的奢华程度超过了他这个中书侍郎的家里,就让他眉头紧皱了。

和李泰的想法一样,他也认为郑家可能在仕途人脉上给予这个河南府刺史帮助,但要说在钱财上也是一样供其挥霍,杜正伦就不敢相信了。毫无疑问这份奢华是建立在搜刮地皮的挤出之上的。

杜正伦是满心的不满,却没有发作,笑呵呵的应付着郑刺史,却不料大头在后头。也不知道这个郑刺史从哪里打听到的他喜欢名人字画,于是捧着王羲之的一副字就要送给他。

杜正伦怎么敢接?连番推辞之后,这位刺史将画挂在了他房间的墙上,美其名曰作为装饰让杜正伦欣赏。人家郑刺史在自己的府中装饰房间,杜正伦想要反对也说不出口啊。

面对早晚请安,嘘寒问暖就的郑刺史,杜正伦百般无奈之下将他打发出去赈济灾民去了,这才得了几天安稳。

如今李泰来了,杜正伦不用想也知道,这个郑刺史很快就会回来,有心提醒一下李泰,却又想到,身份尊贵出身后宫的李泰什么样的奢华没见过,那个郑刺史的贿赂未必能被李泰看在眼里。何况李泰风评也不是贪图财物之人。

想到这里杜正伦放下心来,一心的和李泰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