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大,奶奶,诸位奶奶。奴家喀秋莎有礼了。”喀秋莎未等别人介绍,自己便先朝正位,又分别向三人嗑头道。

咸宜公主脸上闪过一丝的羞涩,悄悄的偷看了正主小荷一眼,见小荷面无表情,自己心中也不知是发慌还是别的,或是暗喜或是嗔怒,也许只是简单的独自开心罢了,忙止住喀秋莎说道:“错了,这位才是你家的大,奶奶。”也没说自己是谁人,就如自己真是诸位奶奶之一。

喀秋莎小嘴微张如好奇宝宝的看了这乱了套的位次心道:“这又是哪位奶奶,怎么能坐了主位?”但立刻察觉得自己的身份,现在如此看了自家的奶奶是失礼的,赶快朝小荷这里嗑头道:“奴家愚昧,请大,奶奶责罚。”

小荷心里此里五味俱全,倒没有见怪方才之事,就连咸宜公主弄错了身份没去呵斥,也不去争辩自己的身份都未去深想。看着眼前的这位美貌非凡已的他族小娘,心道自己的夫郎真是好羞没个脸皮,这杨太真不必说了,有了婚书换了八字又是个妾,早来晚进都是一样,只等圆房即可,也没人笑话。可平白无故的二位身娇肉贵的公主跑到家中,虽是借口看望自己姊妹三人,但这赖着不走,就是奇事一桩。现如今又送回个好大的难题给自己去做,依了夫君信中所言,让她当自己的帖身丫头,但看这小娘眉眼皆是春色已是破了身子,想必是让夫君偷吃了,这哪像个日后成贴已的姐妹,倒是像送过来与自己做姊妹的。想想就有些好恼,让人无语。但对了未过门的杨四小姐与咸宜公主自己又不好表态,只得暗骂了夫君荒唐,微微笑了说道:“你先起来吧,你的事等李郎回来再定。明日里我与姊妹去拜见公婆姑舅,你也随着吧,让他们也见上一见。”说了个软合话,将事踢给了日后,自与让她进不进李家之门,还是留给公婆做决断吧。

小朵儿与杨太真各想各的心事,在此场合之下更是不敢乱说话。

至于咸宜公主还在悄悄的在喀秋莎和小荷的脸上不住的瞧着,见风平浪静,生生的连个水纹都未起,好是奇怪。原本就是阿姊抹不开面子,去安抚接见那些个计厌的官员,自己跑了过来想看看那呆子的书信里有没有说些什么,或是提到一字自己的,可小荷看完就放入了袖里,自己是干着了些急。至于这美艳的小娘如不是方才乱认,怕是都提不起一丝说话的兴趣,这蛮夷的小娘宫中可多了去,岂不知父皇还险些册封了一位名叫曹野那的曹国粟特女子,还生了未授公主的虫娘。听是明日要去乡下见李扬的父母弟妹,心中就有些痒痒的,也想跟了去,便接了小荷的话头说道:“即是姐姐要去蔡村,早些听闻那边景色优美,那我也一同随了去可好?”

小荷心中又是一跳,这咸宜公主胡添什么乱,本就搅得四邻鸡犬不宁,许多人家已是人去房空,这还嫌不够,又要闹腾去了乡里,这让公公婆婆惊到了怎么办。但公主说出了话,自己却是真的不好回绝,于是用眼去看了看朵儿与太真,看看她们想什么。可这两位做妹妹的倒好,只是好奇的看了已是站起的喀秋莎,浑然不管这家中之事。转而又释然了,自己是正妻,让二个妾室去做决定,就是给她们胆子在这场合中怕也是不敢。于是反问道:“公主真的要去?”

喀秋莎本是站了起来正要往小荷身后走去,可听了小荷说到公主二字,想到方才的无理乱叫与乱看,就吓的哆嗦了一下,忙跪倒嗑头道:“奴家不知公主在此,求公主见谅。”

咸宜公主笑了对小荷说道:“我正是此意。”见那边喀秋莎跪倒求饶,心中如今还在为方才此女的乱叫奶奶而开心,便也开了恩道,“你起来吧,本宫不怪你就是了。”只是不知道如是明白了这喀秋莎的身份,这咸宜公主还能像现在这样大度吗?

幽州节度使府中,信安郡王李祎品了茶道:“那边还是没有消息?”

节度使赵含章欠身回道:“老王爷可问的是突厥?”

“嗯,那李校书郎走了快有八九日了吧。”

“回老王爷,离了饶乐也就五日左右,想必是大总管等的心焦了。”赵含章笑着回道。

信安郡王放了茶杯,捋了花白的胡子笑道:“哈哈,不是本王心焦,是陛下心焦,是这十万将士心焦了,每日里干吃干睡不与做事,坐的都双股有肉颓废了。平日里能举二百斤,如此下去怕是手提百斤都需喘气了。”

“老王爷还是英武,下官举个七八十斤都难已,更没想过要举百斤。”一旁的幽州长史,卢龙节度使薛楚玉有些讨好的说道。

没想到这信安郡王将桌子一拍骂道:“好个薛楚玉,也不怕本王打你!不好好的练兵尽学了些献媚的腔调,真是丢尽了平阳郡公薛大将军的脸,也让你之兄长昭定公的威名蒙尘。今日本王就代你兄罚你,去,与本王抄写十遍《言兵事疏》。”

“是”薛楚玉愧了脸而去。

“老王爷,你关切之意有些严厉了。可否莫要在人前抹了楚玉的脸面。他也是一方的旆节,堂堂的幽州长史。”赵含章劝道。

信安郡王摇了摇头道:“本王也不想这样,近来朝中传来不利他之言,如他还是这样像依附了某一要员而行,怕是要惹了别人。要是让陛下也知了他与权贵交好,就犯了大忌,怕是前程有忧呀。唯一之法,就是让他明白,也要将心放在兵备之上才是正道,也可逃过陛下之眼。”

“老王爷慈悲!”赵含章离了座位长辑了一礼。

信安郡王摆摆手道:”怕是他听不进去,尽尽人事罢了。赵大使,这几日你就多盯着那边的动静,如有好的消息就立即告知本王,咱们即刻发兵,裴侍郎那里怕是快要顶不住了。”

“是呀,这一日日的如过隙之驹,稍纵即逝,我等早拔长了脖项苦候消息。至裴侍郎这边,下官想来还是应该能顶几日的,毕竟可突于近日没有太大的动静。”

“那本王与你等就再等等。”信安郡王忽大笑起来。

饶乐都督府归义王的牙帐中,归义王李诗一脸愁苦的对裴耀卿道:“裴天使,这王爷多会发兵呀?这短短几日里,本王的族人在白山顶着敌寇,可是死伤无数了。照这般下去怕是将全族之众尽数派了过去,都是无济于事。动我奚族之根本无妨,可莫要误了陛下的讨逆大事呀!裴天使,你就辛苦辛苦写一封告急的文书如何?”

“这个自然,本使会即日手书发往幽州。不过你身为大唐的饶乐都督要有畏敌之嫌,可莫要怪本使上表奏与陛下。”裴耀卿哪能不知这眼前的归义王想保存实力之心。

归义王将酒杯举起用袖掩去脸上的尴尬之色,干笑道:“这个从何说起,本王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对了,瞧瞧本王差些误了大事,新近调教了几名绝色的美伎,不知还能不能入了天使的法眼?”

“哦”裴耀卿斜看了一眼归义王李诗,笑笑道,“也好,本使这几天恰好使唤着,前些时王爷送来的侍女有些不顺手,那些天还在想,是否再厚了脸皮与王爷再换几个。”

“好好好,本王这就送她们送到天使的帐里,先将就着。这是她们的身契,请天使一并收好了。”归义王心是暗骂不断,却唤过侍儿将文书递到裴耀卿手上。

裴耀卿随意翻动了下,共有八女,有出身,有形述,也有卖身的告书,心中也是满意,将它们放于几上,举了酒杯道:“谢过王爷了,耀卿虽是少有些学识,但为了辜负王爷的好意,此八子本使就替王爷好好的调教了。既然王爷有如此的忠于陛下之心,那耀卿也投桃报李马上手书一封去幽州以谢王爷。”

“好!天使真是处处以国事为重,堪称我大唐的楷模。来人,还不与天使上笔墨。”归义王忙赶着说道。

裴耀卿笑了笑,拍了拍几上的身契,不由的摇了摇头,将纸铺在几上,提笔用蝇头小楷写了手书,写罢请归义王相看。归义王也不客气拿来看过,见上面写了情况危急,只能坚守数日,速请信安郡王发兵之语。下款提了裴耀卿三字,并开元二十年三月。

归义王自是心中暗哼一声,骂道真是个不见好处不办事的恶人,见写的也合已意,当下也甚是高兴,赞了几句其字如人,形正意直,真为国之重臣之类的空话。

裴耀卿又当着他的面将信封了,交于侍卫即刻送往幽州。这又让归义王吃了定心丹,心中大尉。

可谁能知道这裴耀卿却是在里面耍了个花招,就连老奸巨滑的归义王都被他哄骗了过去。正文当是无假,只是落款时却是未提官职,只写了姓名,这就成了一封普通的书信而不是告急文书了。至于信安郡王那边,则是早已商定好了的。至于内容里全文只有一句话,那就是既然能坚守数日,那便托上数日后再说,想必老王爷与众僚下俱能看懂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