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二十一年六月末,清河乡君柳叶儿相扣李扬书房,柔弱而骨销,婷婷而娇立,含泪言道:“自去岁与夫君聚,离了饶乐,这几日胸中老有恍忽,不时的寐到那边的一山一水,今请夫君准许,省家一次,一并请了族人的遗骸骨灰回家安葬,以抚族人的在天之灵,多则半年,少则三、五月,待事完毕自会归回。”

“这”李扬闻言,提笔的手轻抖,小楷紫毫笔尖不由的在牒上画了一个半圈,忙放下起身过来,与之相视道,“可是有人说你?”

柳叶儿摇头,看着那个乱画的半圈,心里有丝甜蜜,仰了俏脸泣道:“非是妾身想离了夫君,只是不忍让随妾身相来的族人成了没家的野魂,还望夫君应准。”

李扬不知心中为何有一股气,便沉了声音说道:“我不准!这事我自会让旁人去办!”

“夫君!”

“莫要说了,为夫就是不准!”李扬将她搂了过来,伏于耳边说道,“莫要任性了,你之心意为夫岂能不知,是为夫错了。”

柳叶儿身子一颤,不由的泪如泉涌,竟是盈盈的哭出声来:“夫君自称为夫莫不是来臊我,这一年来,夫君左右暖怀,风流快活,哪里还记着还有妾身这个娘子!夫君想想,你可曾好言对妾身说过,自来了房里也是匆匆而过,就像被咬去了尾巴一般着急。妾身真是等的好苦!”

李扬怔住,自长安那次交心相说,已过半年有余,这期间,或在用饭,或在院中,只是擦肩默默笑过,或许低头含羞躲过,实实未能好好的痛爱过。也许是此女个性太强,也许是心中怕是对小荷等人有愧,虽是柳叶儿已向他敞开了心门,但他还是以礼待之,未敢动上一动。闻言想起往事,再看怀中如今的佳人,却是在饶乐的灵动,心中大疼,却是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她的存在,于是柔声说道:“我自是你的夫君,从饶乐那时起,便是了。只不过你曾有言,让为夫放书于你,依了诺言不敢动。但心中却早已有了你。”

柳叶儿闻言止了泣声含羞道:“那妾身今日却是又要让夫君立个誓言,如是不答应,那你不如放过妾身。”

“说吧,只要为夫能做到的就一定答应了。”

柳叶儿低了头,脸上欣喜异常,眼中闪着狡诈的目光,轻声说道:“那夫君就像对其它的姊妹那样对妾身,可好?”最后声音竟是慢来慢低,闻不可闻。

“哦”李扬未想到是这样,将她搂的太紧,说道:“为夫会的!”见柳叶儿羞的挣扎着想逃,笑着又道,“今日是二十九,你在房里等我,可好?”

柳叶儿妩媚浅笑,往日的灵动尽数回到了体内,那一刻的风情丝毫不比小荷等人相差多少,见李扬着迷的看着自己,心中嘭嘭乱跳,慌乱之间不知该如何,见那坏笑好是讨厌,盯在何处,那里就发着烫,不知名的酥软起来,战栗着起了小小的风痘。忙推开了李扬,转身逃去,在门口相依,喘了乱了的心绪,回头嫣然一笑低低的说道:“妾身等你!”

手有余香,怀有温热,李扬陶醉了片刻,被进门的丫头秋娘唤醒道:“老爷,奶奶问话,可有客人,如是没有,就让奴婢吩咐厨娘做些轻淡的。”

“哦,那就照做吧。”李扬回神应道。

午时用饭,柳叶儿红着脸吃了几口便早早的回了房里,这让众人不解,而李扬却不知道如何的开口,显得有些木然。

用过饭后,李扬先去看了女儿,后转回小荷房里,将秋娘打发了出来,搂着小荷说道:“娘子可是越来越美了,真让为夫深陷不能自拔。”

“乱说”小荷红着脸,小声而道,“那太真妩媚、朵儿娇美还有那喀秋莎的妖艳,哪个不比妾身好,阿郎就会哄妾身开心。”

“哪里的事,我的小荷才是最好的,贤良淑德堪为女子中的楷模,为夫不疼你,还能去疼谁。”

小荷抓住李扬作怪的手,轻唾了一口嗔怪道:“莫要动那里。阿郎你倒是想说什么就明明白白的说吧,妾身岂不知你的伎俩,又在动谁的主意?是妾身房里的秋娘还是别的房里,梅子有些太小,等长成一些再说。”

“娘子,为夫怎么是那样的不知好歹,就说太真还不是等了今年才动的,你真是胡乱猜想。”李扬臊了老脸,不知该怎么说了。

小菏掩口而笑:“大郎生气了,今年你可是要加冠了,再有多至二月就是二个孩子的父亲,还是这样的沉不住气。好啦,妾身知道了,要说什么就说吧,妾身不怪你就是了。”

“今日你可知柳叶儿去前边寻我?她想回饶乐省亲。”

“哦,这事妾身知道,那阵碰上大姐姐,她与我说起过。”小荷疑惑的反问道,“难道她真的想去了?”

李扬摇头,亲了小荷一口道:“娘子想的差了,应该说她是极不想走的。”

小荷便想急问,但想了一下,恍然道:“妾身知道了,这几日太真与朵儿闹的也太过了些。”转而笑道,“大郎,可要妾身如何的说你,那两位妹妹都着实的让这院里不得安宁,如今这清河乡君又插了进来,依妾身看这日后还不定如何的好看呢!”见李扬急出了汗,甩出丝帕替他擦了道,“要说这柳叶儿也是不错,容貌自是不必说了,这性子也是极好的,刚开始没品着觉的是难处了些,这日子久了却是看出她的好来。再说了她也是着实的可怜,自被一辆马车载入家门,就孤苦的与大姐姐相依为命,虽有个虚有的名分,却是无人问起。在云州妾身与婆婆曾说起过,婆婆也交待了,如是不喜就放她出门,可千万不能做了像大郎以前说的养只鸟儿的糊涂事,那可是毁了人家。即是她想明白愿意了,大郎也不愿放她走了,就依着办了吧。”话虽说了,但神色却是萧然,眼中的不愿自是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娘子,还是再放放再说吧。”李扬看出了小荷眼中的苦痛,爱怜的说道,“不行就让她回去,万万不能让我亲亲的娘子受了委屈。”

“妾身受的还少么?”小荷从李扬的怀里站起,走到窗前幽幽的说道,“原想就这样陪着你到天荒地老,但朵儿、太真还有这番女都个个的跑进家门与妾身来争阿郎,你是不知,妾身的心里着实的难受。每日独自睡下时,老是回忆着你在身边的日子,这样妾身好痛苦。”见李扬过来,摇头又道,“好了,大郎不必来安慰妾身了,妾身说说而已。好吧,日子以是排好了的,再弄乱了就让她们要怪妾身了,那以后逢九、末日就放于清河那边吧,这些妾身会与她们说的。”

李扬却是感到心里有些发堵,看着强装笑脸的小荷,不知该怎么对这天下最好的娘子相说。

“大郎,你过来再抱抱妾身!”小荷轻唤道。

李扬将她搂过,小荷伏在怀里幽幽的说道:“不管你愿不愿意,各房里的丫头也由着你胡闹,但日后你若再将旁人招进家门,妾身可不依了!”

月上柳梢头,柳叶儿房门之外李扬轻扣,身上只着小衣的柳叶儿将如像做贼的李扬迎了进去。未等李扬如何动作,便热情似火的将个李扬融化了,一席春梦而过,点点刺目的梅花绽放,柳叶儿迎来了春天,一夜的缠绵,让李扬暗叹番女的好处。不若初为人妇,怕是还不知要弄几度春风。直至第二日早上,李扬差些误了时辰,直暗道荒唐,但看了沉睡在身侧满足的柳叶儿,又要忍不住胡闹,却让门外丫头冬梅的轻唤惊醒了。

事后,太真不敢与小荷闹争,直将个李扬的前襟哭的湿透,用手捶着骂没良心。而朵儿也不甘人后,俏脸冰冷似霜,对他与柳叶儿二人冷淡了好久。喀秋莎倒是没怎么样,借口有身孕与坐月子好几个月未去理睬于他。至于小荷,每日哄着女儿才懒得管这些,只要这内宅不出乱子就好,偶尔争风吃醋,对自己也是极好的,这让李扬好是没趣。

七月十一,自沙州传来一封书信,信皮也未写什么,只说是长安有人指名捎来的,李扬也未想别的便取出来看,却是惊了一跳,上面用娟美的字体写道:阳关长安远,咫尺天际间。苦自长相思,坐等春秋雪。大郎,自长安别已是尽一载,妾身整日以泪洗面,只盼君自寿昌归。母妃有意嫁而妾身不能忘情,每每想至幽州与君相处,便肝肠寸断,哭厥于地。盼郎归,盼君来,只为与你歌一曲,舞一回。自北都而归却不见君的踪影,让人好生的心痛。大郎,莫要忘了妾,妾虽死而无憾。阿姊亦是如此。望大郎怜惜妾身,今生只为君而泪。下面小小的心状,写了咸直二字。”

忙是合了书信,但却让秋娘看到前边的几行,心中有了合计转眼告了小荷。小荷等妻妾竟是罕见的联合了一回,将李扬叫进内宅,好一顿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