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扬随了牙将按着自己早已想过的地方往韦纥齐齐格的帐子走去,边留意附近的巡逻兵士边随意的问道:“此处为何地,怎么如此的森严?”

牙将侧身行礼而回道:“回李县男的话,此处原为诸特勤之所在,大汗继位后便是将众特勤迁往别处,如今这边倒是空下了,除了一些先汗生前的侧妃后,就再无他人。”

“哦”李扬暗道,这便是安置昔日黄花之所在,与敕命入道的先皇遗妃所居之三清殿、大角观一般,是为先汗守寝的。便是笑笑道,“原来是这样,那为何又将韦纥贵女安置在此处呢,这与礼数不合,毕竟是要成为可敦之人。大汗真是糊涂。”

牙将却不敢说什么,脸色有异口气生硬的侧身相让道:“李县男这边请。”

至一顶洁白的大帐前,牙将与迎上来的侍卫交待:“大汗有命,大唐清徐县开国男准许面见韦纥贵主,你等好生的相迎。”

侍卫忙与李扬见礼道:“清徐县男,请。小的早已接了汗令,在此恭候了。韦纥贵主已是知晓,也吩咐了下来,请县男不必拘礼,直接进帐即可。”

李扬点头,先前一步至了帐门,躬身唤道:“李扬求见韦纥贵女。”

帐帘一挑,唐女于里面施礼迎道:“奴婢恭迎李县男,韦纥主子正在里面等候了。”

“谢小娘子。”李扬回礼,迈了进来。

后面侍卫相随却被唐女挡下道:“主子吩咐,请各位稍事等候。自来了这里便由奴婢接待,就不劳各位大驾了。”随后将帘放下,与里相隔,阻断了众侍卫的视线。

李扬见帘已是放下,这心中却是急却起来,回头看了唐女,唐女轻轻的点头,便直接奔了里帐,边小声唤道:“韦纥齐齐格,是我,李扬。”

里面久未发声,却是叹道:“你来作什么?是来看奴家的笑话么?”

听佳人的轻叹之中有着无尽的哀怨,李扬不由的止了冲动的脚步,苦笑一声摇头道:“看来是我来的晚了,有什么便说出来吧,我受着了。”

“你还好么?”韦纥齐齐格却是话锋转至了李扬身上,一声关切将李扬心中的愁苦去了不少,让他的心中是为一暖,不禁脱口而道,“你呢?”

里面不语,李扬的心却是揪起,也不顾及什么,猛的急行几步,将帘挑起闪了进去。

见韦纥齐齐格消瘦而呆痴跪坐于一侧,本是红润之极的唇边如今却是有几分的惨白,李扬的心难过起来,慢慢的至了近前,迎上了一双好生憔悴的双眸,有些不忍的将头别在一边,叹气道:“你,为何如此不爱惜自己!不为别人,也要想着小宝。”

“你呢?”韦纥齐齐格的眼中有了一层雾气,痴痴的看着李扬的眼睛问道。

李扬不敢直视这热切的目光,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我时刻无不在想着你。”

“你!好狠的心!”随着压抑的哭声,李扬的怀里扑入了佳人,倒是让他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但还是慢慢的搂紧了,一手轻轻的拍打了韦纥齐齐格的后背,温柔的说道,“好了,是我来的晚了,想哭就哭出来,莫要憋在心里。”

“阿郎!”却是喊出了许久藏于心中的称呼,韦纥齐齐格彻底的将自己心扉放开,伏于自己郎君温暖的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李扬心感这佳人的真挚之情,不免心中幽伤起来,将她搂于怀中搂好抱紧,默默不语。

许久,李扬见其哭声嘶哑,生怕有了闪失,忙是轻拍了后背说道:“齐齐格,你莫要哭了。”

怀中之人闻所未闻,仍是哭着。

李扬无奈,换了称呼说道:“娘子,请止悲声,我的话讲。”

果然韦纥齐格齐哭声渐小,抽泣着低骂嗔道:“你终是唤妾身了。”却也注意听着。

“我儿小宝的下落已是明了,因整日不与那人好眼色,如今被仁寿郡主帮带着。”李扬见有效果,于心底叹了一声,便将从婆匐那里听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韦纥齐齐格立刻急声道:“那我这便去寻了妹妹,将小宝要回。”却是将眼泪擦去,倚着李扬之怀仰头相看。

“不急,在她处有人照应着较为安全。我此道前来却是为了你。”李扬见韦纥齐齐格要急着起身的样子,忙是搂住了她,轻声说道,“此时之重要却是你,你莫要动,听我慢慢说来。”接着,便将已是定好的细节与其说了,又道,“切记,不可轻举妄动,一切俱有我安排。”

韦纥齐齐格听后,想了想却道:“阿郎,妾身不相信那女人,她的名声可是以奸诈为闻名。”

“那依了娘子之言,又当如何?”李扬也不欲将自己置于危地,于是便是问道,起码自己是局中之人,而韦纥齐齐格涉局不深,应有自己的考虑。”

“与之协作自是眼下唯一之法,但凡事自己都要有个主意。阿郎虽是能决断,担不免有些偏执。妾身倒有一法,不妨试试。”韦纥齐齐格眼中闪着智慧之色,亮晶晶的目光看着李扬而道。

李扬笑笑说道:“说来听听。”

“阿郎,她不是说凡事有她们做主,只让我等静坐以盼,直到事毕便请阿郎出面做事么?”韦纥齐齐格说道。

李扬点头道:“大抵就是这般。”

却见韦纥齐齐格冷笑道:“不论说的如何华丽,不过是她等让我当了棋子,由其摆布罢了。虽是瞧不动其的布局如何,但细想过不光是弑君夺位而已。怕只怕动时要寻了替罪羊,安于阿郎的头上。如是那样,这便不是合作,只不过是利用罢了,而且是将阿郎利用到死!这般毒辣之策也只有她那样的人可以想的出来。”

“这,这不大可能吧。怎能如此呢?”李扬听后有如被冷水从头倒下,一时竟是越想越是后怕。

韦纥齐齐格偷笑,一手抚上李扬之脸庞,痴痴而道:“阿郎,你是不懂女子的心,当年若是妾身心中无情的话,你早已坟上之草有数尺之高了。”

“呵呵。”李扬干笑,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打将起来真是狠心,便问道,“那可如何是好?”

“无他,女子之心细腻却也逃不过妾身之眼。阿郎,这事你便不需担心了,妾身心中自有了盘算。不过,阿郎需为妾身办一件事情。”韦纥齐齐格笑道。

李扬正色道:“娘子请讲。”

“今日不许你走开,这便是妾身要你做的。”见李扬囧然,韦纥齐齐格笑若一只小狐狸伏于李扬之怀中,咯咯的笑起道,“妾身与你玩笑呢,阿郎出了妾身之门,可否与左察克他们会个面,就道妾身现在的所在之处,其它之事阿郎便莫要管了,只管依了那妇人静候即可。”

李扬想了想,自与这佳人相遇,自己便被她吃死便能知道这韦纥齐齐格是当世的巾帼翘楚,自己是大叹不如,便将心放下,点了点头道:“知道了。我出去便办,想必他们还不至于难于我到此。”

“嗯,不管怎样,你现在还是大唐而来的贵客,有些事他们不敢乱来的。”韦纥齐齐格也知此事难为不住李扬才让他去办,这样只不过是让他不至于太过闷了,只当自己是个无用之人而已。其实早于一日,左察克早已与自己暗通了消息。

李扬不知这些,只道能为她和自己做些事情,沉声说道:“我倒要看看谁敢阻之,莫要忘了我也是杀过人的。”说的倒也有些严厉,只不过在韦纥齐齐格眼里倒是有一些气概,但却是被常是杀人的她直接忽视。

“阿郎好是威风,韦纥齐齐格的汉子就是如此。”韦纥齐齐格是个极为聪慧的女子,自是懂得如何取舍。

二人说了些话,便是不舍的分手。

李扬出了帐外,就瞧了那些个侍卫有些着火,便喝道:“你等还在些作甚,难道本官不认得回去的路么!混帐东西!”说罢丢下面面相觑不明就里的侍卫甩袖而去。

隔着帐帘相望的韦纥齐齐格瞧见了,掩了小口吃吃的笑起,嗔怪而道:“还当不得夸了。阿郎,真是的。”又回头骂着偷笑的唐女道,“不许放肆,再若笑一声,我便让你好看!”说罢,掩口直奔了里间。

牙将急跟了上来,拱手问道:“李县男,敢问要回帐中么?”

“多事!回去禀了大汗,就道本官回去了,随便应了韦纥贵女之请,去看望其旧部。”看牙将迟疑,有些怒意道,“怎么?本官去不得吗?”

牙将忙躬身回道:“不敢,小的只不过是担心县男的安危,安置韦纥贵主旧属之地为蛮族之聚集地,生性粗暴,怕冲撞了县男,大汗可是要拿了小的问罪。请县男三思。”

“莫要说了,你点几人随着本官便是了,本官料想他等还敢造反不成!”李扬心中仍是被韦纥齐齐齐格说的火热,就是前方明有危险那又如何?

“这,好吧,请,这边来。”牙将想罢,回身唤了数名侍卫相跟于身后,紧紧的跟随着李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