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李瑁之背,宋助教咽了口水又道:“李县男这妻妾有六,容为张氏最绝,但说到极品娘子还是其三房杨氏为佳,其余皆是差了这二人一等。微臣自幼学过观人之术,杨氏身有异彩,恐日后?”

“说!”李瑁心里也是赞了一声张氏,顿思起一张仙子之面,却马上摇头将其从脑海中删去,此等娇娆不是谁人可享用的,只怕是会折了寿,自己也是学过一些相面的左道,自知无那禀福还是不染的为好。

“恕微臣斗胆,那杨氏实为凤体!”心中有私的宋助教兴许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胡乱的说道。

李瑁猛的回身斥责道:“大胆,荒唐!宋助教,本王看你是昏了头,如此之言也能胡编乱造!下去!”

“殿下,殿下!臣所说的可是实话,若是不信可请有道之人观之。”宋助教一听又改了称呼心中便是一跳,但话已出口不能再收,只得硬着头皮扛着,却是深知此般尊贵人家定是不会真的去请了人来验看自已所说的话,尤其还是朝中之官员的女眷,故而收放胆一博。

李瑁在地上走了几步,心中也是肯定了宋助教之说,脸色缓了下来便道:“你退下,此事莫要与别人相说。本王自会与都省打了招呼,你且放心。”

宋助教暗暗道了一声侥幸,又庆幸押对了宝便兴高采烈的千恩万谢退了下去。

李瑁坐于锦墩之上不禁沉思了起来,想及小时道教宗师,老神仙俗字子微,法号道隐,自号白云子的司马承祯曾与自己说过,成也杨氏败也杨氏,心中便是激动起来,举头瞧了一眼父皇所居的方向,那丝激动便更是活跃,眼前好仿佛看到自己登了大宝面临天下得意的样子,于是嘴角便是笑起。

“来人,随本王出宫去拜王屋山阳台观。”想过,李瑁压下了诱人的枉念,却是又升起了一股求证之想来。带了自己的仪仗,连夜直奔了王屋山而去。

等咸直公主邑司门前奴仆进去禀造后,李扬又坐候三刻之时,其邑司丞出来相迎道:“李县男久等了,只因公主与贵眷谈起了兴致故留下用宴。公主吩咐了下来,请李县男一并进去。”

李扬却是不敢,这里面谁能知道有哪位国公、夫人在,自己这般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银么?真真让人看了笑话,还嫌非议不够?以前公主是未嫁之身,如今刚下嫁了此时进去,那可说不过去了。想罢连连摆手不去。

邑司丞面露为难之色,公主是这般吩咐的,也瞧着那时的声色俱是当紧,这李县男又不入门,这可如何去回了公主,思前想后也拿不个主意,只等命奴仆请李扬到门子房里坐下品茶,自己跑去与邑司令作个商量。

邑司令听罢无奈只得说道:“此事不是你们相管的了,还是禀了公主再说。”却是将驸马都尉杨洄瞧也未瞧在眼里。

正与小荷等女说笑的咸直公主此时哪里有新妇的味道,全然如个小妹妹一般上下的讨好小荷诸女,早早的将衣裙换作了平常的襦裙,正遣退了下人说着礼宴之中哪哪个夫人、谁家的小娘如何如何。

见丞遣宫女进来禀报,又瞧着后面已是无人,心里便是难过起来,知道李扬是避闲,于是强笑了笑与小荷酸酸的说道:“姐姐,你家的夫君来迎你等来了。”

小荷早已知二人还有万安公主之事,却也奈何不得,如今见咸直公主如往日一般与自己说笑,可神情之间却是陪着讨好,便是心中也是可怜起她来,好歹自己是嫁了过来,可她却是如此下场,想想对其的恨意又淡了一分。于是领了众女与她施礼后便要告辞。

咸直公主自是极力的挽留,见小荷紧坚持要回去,心里好是酸苦,便让宫女吩咐了下去,将一些小巧的玩意包了一包硬塞了过去,不舍的将她们送到了门口。至门口又见了从门子房里出来的李扬,便是心痛的落了泪,狠狠的看了一眼,就猛的回身朝里走去。

“阿郎,陪妾身回去吧。”小荷见李扬的有些呆痴,这心中着急又有着怨气,但知此时不是让人看笑话的时刻,忙是唤着。

李扬回神心惊之下便轻轻的点了点头,领着妻妾而去。刚刚出府门下了台阶,那门便咣的一声合上了。

邑司之中,咸直公主伏与**放声的痛哭。

门外宫女轻叩了门唤道:“公主,驸马来拜!”

“让他滚开!以后没有本宫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此房里一步!”随着咸直公主的话落,大唐又多了一位如张果所说的“娶妇得公主,平地买官府”之受气驸马。

而那位因尚公主已去卫尉卿的驸马都尉等了多时,却是盼来如此一句,脸色发青的甩袖而去。

李扬将妻妾接回了院中,聚在一起说了些话,皆是故意不理自己的夫君,便各自回房歇休。李扬讨了个无趣,知是娘子心中都是有怨气,便低眉顺眼的后缀了朵儿来了房里。等热火打好,朵儿白了他一眼,自己独自己入了浴。

“娘子,为夫与你擦背。”李扬嘻笑着拿了丝巾站于桶外。

朵儿不理。

“娘子,水有些凉了,可否再添些热水。”又是探手来试了水温。

一记大大的白眼飘过。

“呀,好大的耗子”

“啊!哪里,哪里!阿郎,快抱妾身。”美人出浴自是赏心阅目,李扬瞧的直了眼,忙是将她抱在怀里,上下其手再配了脸上一丝别样的笑意,真真好似奸计得逞的样子。

果然,未得意多久,就被朵儿的贝齿咬在了胳脯之上。

不痛却是麻痒之极,李扬此时如不知接下来该如何,那便白活了。自是将怀中的佳人抱起,急步走到了床边。

激情过后,朵儿复成了只小小的懒猫,团缩在李扬的胸前,闭了眼轻声的问道:“夫君,你是否还想了咸真公主呢?”

李扬就是心中再想她,此刻也只能摇头着回道:“哪里有的事,此时只想了为夫的好娘子朵儿。”

朵儿甜甜一笑,却又在他的胸前咬了口,嗔怒道:“想了便是想了,还在骗了妾身。哼,不理你了。”轻轻的打了个哈欠,爬在李扬的身上便是睡去。

李扬一手将其搂住,一手枕与脑后,却是无心睡眠。

王屋山上急急赶路至阳台观前,抬眼瞧了匾额之上的制建阳台观几字,压下心中的事情,轻轻的下马叩门。

小童自门中探头出来,迷糊的相问:“敢问贵客何事?今日老师不与课。”说罢便要关门。

“慢,敢问老神仙可在,小王瑁有事求解惑。”李瑁忙是用手抵住相问。

小童看了看不语。李瑁身边的帐内府典军校尉上前一步道:“大胆!竟敢如此放肆!”

“等着!”小童没好气的说道,将门关紧而去。

“请殿下治臣罪。”校尉躬身施礼道。

李瑁笑笑道:“何罪之有,本王还需谢你才是。”要知道这司马承祯就是父皇亲至也不见得要与面子,昔时,则天皇后曾召他入京都,亲下手敕赞他道行高操,而祖父睿宗又赐以宝琴及霞纹帔,至父皇之时几请入宫,并下制书亲造这阳台观以供养道。

不一会,门开,小童侧身相请道:“老师在道德经堂请寿王进去叙话。”李瑁与他拱手道:“仙童请。”

进观门,过老君殿、三清殿,至道德经堂,童子躬身而道:“请寿王自己入内论道。”

李瑁拾阶而上,轻轻的推了门进去。此殿四壁写满道德真经,正中有一布蒲团,上坐道人,借了一灯火之光亮,正是上清派茅山宗第十二代宗师、法号道隐司马承祯法师。

“殿下可是来了。”闭了眼的司马承祯瞧着面貌好似五十许外,但李瑁却知如今已是八十开外,真是神仙。

忙是施礼道:“老神仙,是弟子瑁来。”

“来有何事,去又有何事。来去皆是何事?”司马承祯又是轻问。

“弟子实是不知,还请老神仙以解。”

司马承祯睁开眼,一道精光盯在李瑁脸上,望了望却又是垂下眼脸道:“尘事烦心,大可不必多想。如是解脱不了,后必受其害。你来之意,我已明了,不过这为天机,恕贫道不能说已。”

“老神仙,你曾说过,成也杨氏,败也杨氏。弟子不明,请解也。”李瑁见其大有逐客之意,忙是快口说出。

“唉!终来的还是来了,是谁都逃不掉的。寿王,难道你还是如此的执着么?真是看不清这滚滚红尘?”司马承祯却是叹道。

“老神仙,即是终来,为何还要逃之。请老神仙告我?”

“痴念,真是痴念!有故事一则,仙界一颗草,因天河千万年一泛,殃及受害。有人为其落了滴泪,也有人为其捻土筑坝以护,还有人却是移到了别处安活。”司马承祯面有慈悲之色,又道,“而寿王却是落泪之人,其它二人却是不能说。”

“老神仙,我不懂,我只求那句话的真意。”寿王却不是来听故事的,只想解开这句话之惑。

“心怀慈悲其人必是善者。寿王,贫道一时心潮为你说了一句话,却是少了十年之寿。如今又点你是滴泪之人,又少十年,再若说出这意,那贫道只能活于今岁。”

寿王怔住,但却不信又是求道:“老神仙,请赐言。不然本王便长伴于老神仙身畔做一童子。”

“天意,真是天意!看来贫道命不久亦。好吧,你且慢慢听来。成也杨氏,败也杨氏此句,应在!”司马承祯忽是瞠目将话打住,急道,“快走,快走!”一把将寿王推出殿门。

李瑁惊着,复想回殿中却被里面之声阻住:“你回去吧,万事不可强求!”

殿内司马承祯掩口,吐出一口血,看着苦笑,以指沾血写了二字,一为玉,一为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