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此为独门小院,除三间正房以外就只剩一间柴房。李苍头进的当中正房便朝这里的夫妇二人摆手道:“不必施礼了,都是一门之众,哪来的如此虚礼。”将男丁搀起又问道,“身上之伤可是好利落了?”

男丁恭敬回话:“蒙恩公、蒙长老关爱,小子吴天已是无恙。”

一旁的小师妹却是哽咽的再次跪下而道:“长老,如不是你及时出手,我夫妇二人便又是为鬼,此等大恩实难报答,就请受了奴家一拜。”

李苍头坦然受之,却不相扶而是责道:“你这妇人!如不是看在你与郎君一往情深的份上,且不是水性杨花之辈,老朽定然会袖手。你即身属你家郎君,又为何去招惹了叛逆柳思成?师门之恩虽是重要,但你已不是未成婚时的孺子了。唉——!你可知你夫君为何能狠下心来怂恿于你?那是他自知身死,不愿你孤单一人想成全了你,而你却一而再的与他伤上撒盐,真是愚蠢之极!”

在地上跪着的小师妹虽是早已知道并且懊悔之极,但如今被人这般说了出来,羞愧之下痛哭起。吴天要去扶他,但让李苍头以话止住:“莫要理她!不珍惜自已所爱之人偏去关心旁人,说你愚蠢是轻言了你,要是夫家是老朽,那老朽定会一纸休书交你送回了娘家!你好生的瞧瞧,以赴死之心护你的是谁,可是那一走了之的柳思成么?还不是你浑不在意的夫君!你可知他心中的痛?痴儿,你大错了。莫要认为自家的汉子只会爱你,也要知道他也是人!也有嫉妒之心!”

“求长老不必说了!娘子无错,一切皆是我之错!”吴天挨着小师妹跪下嗑头哀求道,“是我管教无方之过,与娘子无干。如不是我心痛哪会知道自己有多在乎娘子,如不是我太过在乎哪会借机疏远于她,如不是我有私心哪会让她心痛!”

“夫君!你可真是声声剜妾身的心呀!妾身知错,妾身早就知道了,只是妾身想逼你说出在意妾身的话才来管柳思成之事,你可知妾身每日痛苦于心,默默流泪么?夫君,妾身不求别的,只求你爱了妾身即可!”小师妹转身将吴天抱住,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娘子,我吴天哪能放手于你,自始自终都一直爱着你。”

李苍头摇头轻叹,轻轻的掩上门退了出去。

半响听里面哭声停了,轻叩其扉,言道:“无是合好如初,便开门叙话。”

门开,吴天朝李苍头躬身一礼道:“谢长老!”

“呵呵,不必放于心上。”进来就看小师妹面色羞红之极,也过来相拜,却是蚊声低语:“奴家受教了。”李苍头便知二人的心中隔阂尽去了,大笑几声而道,“这样便好,这样便好。”

小师妹痴看了一眼自己心家的郎君,转首羞的跺脚入了东厢房,软弱之声从里传出:“奴家这便与长老沏茶。”

将李苍头引了上座,吴天站于侧身施礼而问:“长老,此番过来可是有事?”

“嗯”李苍头见他顷刻能控制了情绪,心中赞了一声,便道,“杨家之女玉,就是新至李扬家中之小娘是何底细?可派人查证,要是因她误了事那可罪不可恕了,如有可能也可除之。”

“回长老之话,此女不是旁人,也是门主所派。”吴天低声回道,“据传回来的消息,此女实是李扬三房妾室杨氏的孪生之妹,自小走失巧便被门中之人抱养,后杨长老加山便知是杨氏女就藏于别处,原本是要调教好后送于高官之家的,但门主知伪帝李隆基来了洛阳,便将她遣到了此处?一时没有落脚之处,也为方便,就由杨长老又转过认至李扬宅下。”

“哦,原来如此。那你与她交待了莫要胡闹。”

“是,长老。小子自会交待下去。”吴天应道,但又不解的相问,“长老,冒犯了贵人?”

李苍头眼中厉色一闪道:“多事!”

吴天便不敢再作声了。

此时小师妹奉上了茶,便是要退下。

李苍头唤道:“你也莫要下去,一起来听听。”便是陪着吴天跟在了下首。

“此时不比妖妇武瞾那时了,加之门中英才也折损了多半,举业兴隋也是如井中之月变得更是飘渺。”李苍头忽道,“原本是借百姓之不满来举过几次事,但大多被剿,此后众长老商议才决定让门人出山做官以求夺权,可笑的是,做了这的门众竟是享于安乐,将誓言抛在了脑后,大多以唐人自居,而真正还心怀大隋之人却是少之又少,真是可悲可叹!不过还好,出山之众以外门居多,知门中之事甚少,就是反叛去告了密也对本门无碍,再就是自身又怕被伪帝发觉便更不会将自己的身份泄露了出去。即便是如此,眼看着大业无望,内门之中也有多人动摇,这才是可怕之处。”看二人注意的听着,便笑笑道,“你们可是头一次听到这些,不过也好,本来经了这么多年,长老等人已在考验着外门的众人,而你们夫妇二人也是应验之人。如今老朽这般说了,就是你等已通过了,有些事是该让你们知道一二了。”

吴天与小师妹互看了一眼,二人转过身朝李苍头跪下说道:“誓为大隋效死!”

“起来吧。”李苍头道,“你夫妇二人极好,能知了自己的本分,不像那柳思成为了一女子忘义!”见二人脸上仍有些不自然,又道,“他柳思成如今已是二旁外人,你们也应明白自己的身份。”

吴天忙道:“长老,属下知道了。”拉了拉妻子,小师妹叹了一声也道,“长老,奴家知道。”

李苍头满意的说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本门想必你们从少时都知是为兴我大隋而建,可要问起圣主是谁,大抵都是不知道吧。”

吴天二人摇头。

“呵呵,这便是内外之门的不同了。外门有门主而内门却是圣主,门主在内门之中不过添为一长老而已。要说圣主是谁?那便要知本门的源缘了。想那时周宣帝宇文赟登基以来,沉湎酒色,暴虐荒**,不计民力重瑶役征万户大造宫殿,且滥施刑罚,以亲信充目以观大臣言行,致使国势日渐衰落,又荒唐之极封五后,诛杀重臣齐王宇文宪,至使基业败落摇摇欲坠。即便如此,为使朝政之事乱了自己玩乐的心情,便禅位于七岁的静皇帝,自己却于天台之上逍遥快活,然逞奢欲,不节制终是驾崩。而此时的静皇帝宇文阐茫然无措,听亲族与重臣之言,将大宝禅位于我大隋高祖文皇帝,自己退位受封食邑一万户为介国公。自我高祖文皇帝三辞而受禅登基,实为上依天意下顺民愿,与外灭梁、陈,服突厥、征吐谷浑,开创了我大隋的赫赫威名;而内重农耕、识能吏,使天下之户有七百余万,繁华之极,故被天下兆民称尊为圣人可汗!平定天下立皇子勇为太子,次子广为晋王,三子秦王杨俊,四子蜀王杨秀,汉王杨谅为五子,封周卫国公、太保、大宗伯独孤信之女独孤伽罗为文献皇后,定都大兴城从而开创气象恢宏磅礴的开皇盛世。”李苍头怀念之极,半响回过神来笑道,“见笑了,老朽只恨晚生了百年,未能亲眼所见。”

“长老,你说的这些,小子也是知道的。可这大好的基业为何就败了呢?”吴天小心的问道,生怕语气冲撞了李苍头。

“吴天,你说的很好。高祖文皇帝虽好,可却养了一败家之子,这便是以后弑君杀父篡位的炀帝广。他之事自不必多说,要说的却是被他假似诏书赐死的太子勇了,而你们不知的却是我门之圣主便是太子勇的一脉。自勇太子被冤杀后,而云昭训所生的长宁郡王俨立志要恢复其父之荣光,证明是冤枉以还之清白,便暗中立了门户成为初代圣主,这便是我门之来历。之后初代被炀帝所鸩杀后,遗有一子夜奔至北,在门众的掩护之下隐匿起来。后谁知叛逆李渊晋阳出兵夺了天下,圣主便将家仇怀于心中,以复我大隋朝为宗义。算一算如今已是五代了,如今也不瞒你们,可悲可叹如今的圣主以绝后,只余一女,被门中称之公主,眼瞧着复国已是无望了,但可喜之是下嫁了一位国之英才,且公主尚年轻,只需产一子便可成为新任的圣主。”

吴天拱手道:“公主现如今在何处,属下愿日夜侍卫以保平安!”

“莫要去扰了公主的清静,如今公主过的甚好,而且她也不知自己是大隋的希望,只待时机成熟之日再告之也不迟。”李苍头轻笑道,“你等好好的做事,如有一日复了我大隋,你夫妇二人皆是开国的重臣,到时夫尊子贵还不喜极了!”

小师妹却是低声而道:“奴家不求富贵,只愿到时能让我与夫君自由自在即可。”

李苍头与吴天俱是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