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岫回告乃父,李林甫沉默少许道:“明日,你再去送腾空婢女十人。”

“父亲,岫知道了。”李岫不会问什么,但却说道,“十六妹嫁入李家是她之幸福,可否莫要再纠缠于她了。”

“啪!”一记耳光自李岫脸上亮起,李林甫怒道:“你懂什么!为父如此做法还不是为了这李家么?混帐东西,大事之上还轮不得你来指点!滚,滚出去!”

惊呆了的李岫没想到父亲会发如此大的火气,捂了脸急急往出跑去。

“三日之后便是吉日,为父要喝他等二人的喜酒!”月堂之中传出的声音回响于李岫耳边,李岫打了个踉跄差些摔倒,忙中扶住了门框稳住身子,回望静室,眼中却是流露出难过来。

第二日,李岫复往李扬宅,李扬笑而将礼退回,又命李苍头将昨日之布帛也封回一并带着,抱歉道:“兄长请回,国公之情我是已知,但此礼却是要不得。”见李岫面上显了恼意又连忙说道,“小弟岂能收如此重的礼。依国公之言,吉日举喜礼,到时兄长来临便可。”

李岫稍缓脸色,沉闷说道:“子仁到底心中还是有气。莫非要请家父亲来道歉,你与腾空才可原谅于他?”

“兄长言重,小弟岂能是那小气之人。这样吧,兄长可将原先服侍腾空的侍下留下一人,其余的还是请带回为好。”李扬至李岫一来便知其的拉拢,但如果是以前刻意交好或者为了腾空求至其门上表忠之时,那早就收下了。

李岫见李扬紧持如此,推让了半天无奈只得灰心而返。回宅与李林甫说下,李林甫感叹:“一思作祟岂知如此,罢了,只要腾空好,那便由她去吧。”让李岫退下,却是冷笑了几声,骂道,“不视抬举!如不让你受些苦头,你是不会乘乘的投入我门之下的。”

一日无事,二日,朝会之上,李林甫出班执牙板奏道:“陛下,臣举秘书省少监子仁为使,抚慰突厥牙帐。”

“卿为何举子仁?”李隆基轻问,扫一眼殿下之臣,见其皆是倾听。

李林甫道:“陛下,李扬官为秘书少监,爵为五等,品级适合。又因多次行使于郁督军山,再则也经过风雨,乃不二之人选。若是旁人许是都差了些。陛下明断!“

“陛下,臣本是举京兆尹朝朝宗为使,但听李尚书此言,却是感到还是李少监为好。臣随议。”李适之不知心中想着什么,出班力挺。

李隆基点头,又问他人:“卿等以为呢。”

“臣等符议。”

“拟旨,突厥一族本应友爱,然你等争乱汗位,却祸及百姓,实为不智。天地仁爱,乌苏米施可率部内附,朕以河西、云朔安之,亦加可汗位。”李隆基又道,“以子仁为使抚慰其部,加中大夫。”

制书下,李扬于官署接旨,顿时发了呆,就连谢恩都是忘了。经人提醒方才山呼万岁。下番回宅,望家中红彩盈天,父母喜极的样子,又瞧诸女内里忙乱,再看已是装点一新的腾空之房,心中的闷满便是少了些。

因是纳妾,自也未说了旁人,只是请了京中的亲朋,薛嵩、王进、宋之问等友以及裴耀卿、王维等师为贺,诸人也知出使一事,皆是开口以劝让李扬放开心思之意,便草草的饮了数杯而去。至于裴耀卿则只是让人捎了喜礼。

人走宴冷,平白的给今日之喜上加了些愁意。小荷等女早已知晓,齐齐的从腾空房中出来,轻轻的将李扬推了进去,有些难过的说道:“阿郎,这几日中,你便好生的陪陪妹妹。”

进的房中,梅花将门合上退去。李扬望**之腾空,见其绞手红装偏偏是动也不敢动,便是用玉如意将盖头挑去,顿时露出李腾空的俏面来,便笑着说道:“娘子,今日你可是真的美极。”

腾空羞垂下头,却是小声反问:“真的要走么?”

“陛下已下旨,为夫也是无奈。”李扬叹声挨着李腾空身侧而坐,轻轻的握了冷凉的小手,翻于手中相看,真是白洁如玉,凝脂滑肤令人禁不住把玩。

李腾空缩了一下手,又伸张开来,反手将李扬握住道:“妾身知道了。”抬了头,明眸痴望李扬,甜笑而道,“不管如何,妾身与阿姊皆会在家中等着阿郎回来。”慢慢的将身子靠在爱郎身上,轻声呤着,“子欲我为妻,我将子作夫。夫是我之天,妻亦子之心。阿郎,从此你我便是一心,生生死死永不离。”反身相搂,樱唇印于李扬之嘴。唇分,以指轻解新衣带,柔声道,“阿郎恩重,妾身无以为报,只唯这身心以供阿郎。”

“娘子!”李扬将佳人抱住,仰身合着倒于红帐之间。

一夜无话,只有缠绵至死的恩爱。红梅绽开终为君,万般深情绊在心。阿郎征战几番下,娇娘不堪唤痛声。

二日,虽是疲惫且身痛的李腾空将发盘成妇人髻,早早起身与李扬穿衣打水,扭捏之间秀眉轻皱,狠狠的白了害人的阿郎,心中却是甜蜜之极。

出门拜公婆,众姊等一干祭拜后,父亲取出家谱将李扬妾室李氏几字添于其上,又将户籍合在名下,这便成了一家之人。

至出使吉日这几日里,小荷等女有意为之,让李扬皆是夜宿腾空之房中,李腾空于心中谢过,也不顾刚破的身子,没有深浅的以万分热情迎合阿郎,李扬岂能忍心,细心以护温柔对待,倒也能尽欢而眠。过几日叮咛道,“如是有空还是回去探望亲情为好,再不济他也是你父。”

腾空听罢更是柔情非常,让李扬直呼快活。

八月十二日,吉日至,李扬执节出使突厥牙帐。

行灵州,见朔方节度使王忠嗣,以陛下密旨以宣,令其列兵碛口以威压迫。又以巡按使之职视军中,方以北去。

二十四日至牙帐,乌苏米施坠马于郁督军山下以迎,至牙帐中,遣去余人,忽跪于李扬之前,急色哭出声来:“天使救我,三族叛乱,杀大汗而自立,我突厥余部不得已方将我推为可汗。请天使请旨陛下速速发兵平叛。”此人倒是机灵,自称为我。

“大汗岂可如此,快快请起,本使可担不得。”李扬躲在一边,却不来相扶,心道往年来使,你等皆是高傲,虽也恭敬但却已主家自居,如今败了却是想及大唐来了,呸!真是狗一般的性子。便由着他如此表演,淡淡说道,“本使此来,陛下已告,突厥诸部皆是大唐的子民,却不可随意插手其间。”斜眼以瞧这乌功米施。

“陛下,陛下!我阿史那一脉可是忠心耿耿,其心可昭日月呀!”乌苏米施朝南叩头呼叫,其声惨惨,但已动不得李扬之心。又转身求至李扬,“天使,陛下尚未册封于我,切莫称我为大汗,你我以安答相称如何。李安答,你是陛下之近臣,请看与数万帐之大唐之民的份上,上表于陛下,请陛下怜惜突厥。”

心中暗哼数声的李扬叹一声摇头,仍是以称大汗道:“大汗,陛下也是为难的很呀。哦,本使依陛下之旨意,可是早起晚睡的赶了路,这几日下来,便是身疲力乏的很。不如这般,今日本使先歇息歇息,明日再加商议如何?依了往日,那本使便先去侧帐了。”说罢也不管地上相跑的乌苏米施,便是自己往出而去。

“天使,且慢。”李扬回头见乌苏米施陪笑相唤,便止了脚步相问,“大汗还有何吩咐,请一并示下。”

“天使之尊岂能居于侧帐,不若便在此帐中歇息,天使以为如何?”乌苏米施矮身以道,脸上献媚之极,“天使,我这便吩咐人来收拾。”

“这个不好吧,本使还是回侧帐的为好,这若是让人知道了,那本使岂能担当的起。”李扬心中暗笑,又往外行了一步。

“使得,如何使不得。就当我留天使了。”乌苏米施若大个人如今却如小儿一般,就差以手来牵李扬之指了。

李扬却是怒道:“大汗,你这分明是想陷本使于不忠么?牙帐为你族之重,尤比大内,你这是何居心!”

“天使,莫要动怒,莫要动怒。是我想错了。不若这般,天使自回侧帐安歇,不过,嘿嘿,我自会安排的。”那模样又化身为一只企求讨主人好的小狗,只差摇了尾巴。

“哦,大汗有心了。本使这便谢过美意了。呵呵,唉,大汗不知呀,本使本是此月纳了一美人为妾,这方是恩爱了几日,便是接了陛下之旨来这苦寒的大漠。真是苦命呀!”李扬摇头而叹道,心中已是笑翻了天。

乌苏米施脸上之知更浓,躬身道:“天使真是辛苦,我自是知道的。请天使不必忧伤,听闻天使之一家中人是韦纥贵女,那便是自已人了,我突厥女子也是温柔之极,可以抚天使之心。”

“呵呵,这岂是使得。都是好人家的女子,实是不忍啊。”李扬再无瞧他一眼,大步而迈了出去。

是夜,宴请唐使,李扬少饭马奶酒四下观察,见诸头领皆在,但神色各有异状便是心中有数。

正值乌苏米施以酒相敬之机,其右起身一人道:“天使,在下西叶护阿布思,以前是见过天使的,那年天使之风采始是环绕我心,在下实是仰慕以久。请天使酒。”

李扬饮下,与之点头,阿布思便是兴奋不已。这让另一人看在眼里,也起身高举其杯,神色恭敬之极道:“天使可是识的在下?”

“你是?看其好似故人之像,就不知是哪一位头领。”李扬瞧着是为眼熟,便是问道。

那人洋洋得意的瞧了其他人一眼,笑着与李扬道:“天使可是记得我祖默啜么?”

“哦,原来是故人之孙,本使便说好似谁人一样。敢问特勤,默啜可好?”李扬想及默啜自开元二十三年一别,便再也没有见着,那时各怀心怀,默啜以伊然可汗为主曾派兵监视以通,但后来却也赠马相谢罪。再想早些二十年,吊唁阙特勤时,赠妾秋娘,这心中便是急切起来。

那人神色暗淡了下来道:“自伊然可汗薨后,我祖便是回了部族,过几月便是撒手去了。”说着以袖沾了眼角。

“默啜竟是去了!”李扬惊问,黯然神伤默默饮了此杯,但觉酒中苦涩之极,又问,“他临行之时可是说了什么?”

那人听闻大喜,急道:“先祖去时曾言,如是有缘相见李县男,可代他为歉。”说着话却是打量着李扬的脸色,见其悲苦,这心中便是开了一扇之门,接着道,“先祖还言,愿来世生于大唐,与李县男为兄弟。”

“默啜!你,你当真是痛了小弟之心!”李扬痛心疾首,其声凄惨,让人侧目以泪。众人皆是心中暗道,此天使心怀慈悲,此次定能助我族以避其祸。当下有数人之面便是热切了起来。

“天使莫要悲伤了,人死不能复生,这也是天数。”乌苏米施陪着悲伤之样以劝。

李扬轻轻点了点头,以问那人:“你之名为何?”

那人忙道:“在下勃德支。”“勃德支,好,本使知道了。他日如是出使长安,且到本使宅上一叙。”李扬言道,心中却是暗想,看其机灵之样不像那呆板之人,这番点他,看看他是否能明白。

果然勃德支眼是一亮,忙是拱手道:“多谢天使相邀,到时定去登门拜会。”

见李扬公开以示好其大臣,乌苏米施心中甚是不满起来,但如今时势不同,眼下正是求着大唐之际,便是压了忿然陪笑说道:“今日是天使来临我突厥之日,莫要说这些伤人之话了。请歌舞。”说罢拍手,帐帘挑起,二列美好佳人款款以入,声乐响奏,便是扭着纤纤柳腰漫舞起来。

李扬与勃德支相望一眼而笑,便是注目赏起这歌舞来。

宴过回帐,脱也不花侍立其外,与李扬道:“老爷,方才礼送六美人,已是让人看过,皆是清白之身,无碍。”

“哦,这乌苏米施倒也会来事。你与左察克各挑一名自去快活,余下四女,老爷今日可要拼命了。”李扬嘿嘿笑着。

脱也不花皱了眉但却拱手应是。

李扬见其这般,知是脱也不花不想让自己碰了别人,以伤了柳叶儿的心,便是笑笑道,“你这奴,老爷之事也想管一管。快去,人生苦多,要及时行乐。”

“属下不敢!”脱也不花急是跪下而道,“属下该死。”

“好了,莫要如此,你之心意我是自知的。你为主之心,我心极赞。”说着入帐。

“见过天使,奴婢有礼了。”六位佳人齐齐跪迎。

李扬笑了指了左边二人道:“你二人去随了帐外本使之牙将,好生的服侍,如是不愿,那本使便告之乌苏米施将你二人退回。”

二女惊恐,忙道愿意急忙退了出去。

等二女走后,李扬细瞧了其余几女,皆是二八美好的年岁,身材婀娜,其貌无一不是百里所挑,大多怀羞低首一幅任君品尝的模样。看罢轻问:“你等皆是哪一部之人?”

“回天使,奴婢皆是突厥人,都是各部所呈之女。”

“哦,”李扬听罢,心中放松了下来,如是有他族之女,他可是下不了决心,听得皆是突厥人,便是无了心中所绊。笑起,以手挑其中最是美艳小娘子,轻问:“你名为谁,所善所技?”

女子低眼脸,羞红双颊轻声回道:“天使可唤奴家为奴娘,奴家能歌。”

听此女声音甜腻,应说的不假,但李扬哪有心思来听小曲,哈哈大笑摇头道:“今日本使不是听曲的。好了,也不与你等多说,本使今日可要来探花了。”说罢,以眼斜看其四女道,“不知怎么做么,难道要本使动手?”

四女脸色红起,却是齐齐上手过来服侍了李扬。

暖帐春色无边起,一曲美人怨声回。李扬此番岂是怜花惜娇之人,本就心中怀有恨意,要说这恨意却是早早种在心头的,自是发了狠起来,也不管身下之女初试人事,难里能禁得起李扬这才老手如此折腾,痛与欢相杂,个个败下阵来。

第二日,李扬虽是身乏力疲,但瞧了毛皮褥上点点的落红,心中却是极为舒畅,暗道,那时你突厥杀我百姓,奴我百姓,掠我百姓之时,可曾想到也有今日!我大唐宽你恕你恩于你,你却以恨报恩,真是狗一般的东西!今我为正使,便可以自己施为,定然要将你等尽灭之。起身让四女服侍穿衣洗漱后,便再也未瞧了她们一眼走了出去。

正午当宴,李扬也不谈政事,只是默然。

乌苏米施问道:“天使为何不乐?难道我之安排不妥么?”

李扬叹气道:“大汗好意本使心领了,可是那几女虽是貌美如花,技艺也是了得,但却少了些贵气,玩弄起来便是有些提不得兴趣。要知道本使虽是小小的四品,但妾室张氏却为堂堂县主,就连李氏也是县君,是为归义王李诗之女。真是不尽兴呀。”

乌苏米施眼中凶色闪动,但很快压了下来,干笑了几声道:“这有何难,今日定让天使满意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