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wWW!QuanBen-XiaoShuo!COm

忆郎郎不至,仰望飞鸿。

冬日阴霾在空中飘散,时而见晴,又逐渐转向日墓错朦。扬州刺史府邸里传来了悠扬的古筝声,伴随着黄莺出谷般的歌声,如流淌过山涧青石,若行云飘向寥廓天际。刺史府中的千金小姐用她那美妙的歌喉唱着《西洲曲》,这曲子描述了一个少女从初春到深秋,从现实到梦境,对钟爱人的苦苦思念,与这位小姐婉转凄谅的歌声配合得恰到好处。

半晌过后,那余音袅袅的古筝声才渐渐弥散在空气中,房门上的帷帘被纤纤玉手悄然撩起,走出来一位樱唇小巧,酒涡秀美的美丽女子。庭院里清艳的梅花映照人眼,露水的痕迹轻轻缀上花瓣,仿佛美人洗净脂粉风淡雅,露出无限美丽的容颜。

佳人聚敛着愁眉,伫立着听到寒空中传来雁的鸣叫,只见厚厚的云层却不见飞雁的踪影,望着青苔上花瓣儿旋舞着飞落地面,少女悠悠地叹了口气。

“婷儿,这些日子怎不见你和无双一起上街呢?终日里闷在屋里也不太好。”只见一位身着锦衣大袍的中年妇人,徐徐从曲门穿入走到少女身边。

“娘……”少女亲密地挽住母亲的手臂,她漂亮的眼睛上睫毛轻轻闪动,樱唇轻启道:“这越州的疫病这么骇人,让百姓们吃了恁多苦,死了恁多人,女儿听了舅父的描述,心中感到不安,也就没有心思再和慕容姐姐出去玩了。”

“恐怕还不只是这个原因吧?我家婷儿似乎还在因为那疫病,滞留在扬州回不了长安,远离了她的未婚夫君而心绪不宁?”知女莫过母,妇人和蔼地打趣着女儿。

“娘……”少女心事被母亲揭穿,她嘤咛一声,羞煞地臻埋入那妇人的怀里,靠在她身上仿若小女孩般对着母亲撒娇。

“我适才听你舅父说,皇上将派一位谏议大夫率领一队由大夫和士兵组成的队伍,前往越州去察看疫情……”妇人轻轻抚摸着女儿如云般柔顺的秀,语带隐意地对女儿说道。

“这样也好,希望那位朝廷大臣能尽早解除百姓疫病之苦……”少女想起了这些日子听到的关于疫情的可怕,她不禁涌出了对受难百姓们地怜悯之情。

原来自从皇上宣布了长孙廪将会成为长乐公主的驸马爷之后,方善婷的母亲装氏便知道自家女儿要嫁到长孙家府上,怕是要等到长乐公主大婚之后,而正好裴氏那位居扬州刺史的同胞兄弟裴植,今年过六十大寿生日,托人带书邀请她到扬州去,裴氏考虑这样也可让女儿在扬州解解闷打时间,母女俩在中秋过后便启程前往扬州。谁知后来越州疫病作,本来在扬州住了两个多月的裴氏,恐慌一路上诸多不便,容易染上这类晦疾,加上兄长的热情挽留,她便给家里老爷修书一封,道明滞留原因后,便宜继续在扬州住了下来。

是日,长孙廪的救灾大军开始向江南出。除了原来灵州军营的长孙营处,他还挑选了一批新入伍的新兵,主要是因为新人有着一种初生不怕虎地精神。而之前这些士兵一直是在薛仁贵和王仲越的营中训练,所以各方面还是能达到他的标准。

与家人和爱人依依不舍的告别之后,长孙凛带着三千多的士兵,以及尚药局和太医署挑出来的两百名御医或医师,以及各种各样地药物器具,浩浩荡荡地走上了前往越州的官道。

新人有新人的朝气蓬勃,但也有懒散的缺点,虽然此次并非是去与敌人真枪决战,但那猛于鬼魅的疫情似乎比敌人更加可怕,所以长孙凛在出之前就将长孙营里的军法军规,又三令五冒昧强调了一遍这,一路之上,将士们畏于军纪,果然秋毫无犯。沿路有许多卖瓜果熟食的,士兵们有想吃的,各都掏钱去买。只是当大军行至河南。

道许州远郊黄雀谷一带,适逢老天反常下起了大雨,雷鸣电闪,雨脚如麻。天空中阴云密布,像倒扣了一个黑锅,竟然一连下了几天都不肯放晴。

进军的路上,积水成潦,泥泞不堪,车辗马踏,早轧成了烂浆糊般的淤泥。单人走在上面,两脚粘成了个泥疙瘩,一步一跋涉,十分吃力。而车马辎重,深陷于泥淖之中,根本无法前进。

大军为大十所困,只好在地形最高处,安营扎寨,临时滞留在这旷野之中,等待雨停天晴。长孙凛正郁闷地看着老天,本来他就已经是心急如焚,这老天爷却还在帮倒忙,因此脾气也就比较焦躁。

好不容易等到雨过天晴,将士们地心情也像这天气一样,阴霾顿扫,清新愉悦,长孙凛下令,让将士们凉晒铠杖行装,继续往东前进。由于路程延误了几天,他也就甚少让士兵们休息下来,尤其是专门找那偏僻近路急行军,意图加快脚程。只是将士们一路急行军,这冬天本来气候就特别干燥,人特别容易缺水,长孙凛却又不住那些城里通行,也不方便增添些水果之类的食物。战士们急行军途中,一个人唇舌燥,嗓子里像是昌烟似的。天近已时,距离扬州尚有数十里,路边出现了一片桔园。密密层层的绿叶之中,无数表皮光滑,色泽红艳的桔子挂满枝头,像是在冲着士兵们点头媚笑。走在后队中的新兵周三石,其父本是因隋末混乱逃到册林落草为寇地一个盗匪,虽然后来归附了唐军,但一直改不了在山寨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习惯。周三石也不学会了其父的盗痞作风,加上长安常年繁华富荣,在长安内吃香辣的他何曾受过如此的苦楚?

他终于经不住路边桔子的诱惑,强咽下一股口水,对身边的几名弟兄们使个眼色,十几个人悄悄地离开队伍,潜进桔园。猴子一般灵巧地攀到树上,专拣熟透了地大个桔子,剥了皮后大嚼大咽,饱餐一顿。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这事儿很快就传到了长孙凛地耳朵里,出前还强调的军令,便有人公然违公,此事非同小可,长孙凛便让王仲越继续带队,自己却打马奔回那片桔园。

他找到了桔园地主人,上前施礼道:“都怪我治军不严,属下偷吃了你的桔子,在下特地来赔罪。”说完,便从怀里掏出数贯钱递过去:“这算是我们买桔子的钱,还请老丈恕罪。”

那老头儿可是觉得这可是日头从西边出的新鲜事,哪有人偷吃之后还会回来把钱给付了,而且当得知大军是前往越州解救在疫病中挣扎的百姓时,老头儿哪里敢接这样,慌忙推拒道:“这位军爷说笑了,几个桔子值得甚钱?自己树上长的,就算是小老头儿孝敬大军的。”

长孙凛笑着把钱塞到了老头儿的怀里,说道:“老人家能不见怪我们已经感激不尽,白吃白拿,平抢平夺,与土匪贼寇何异?“说完他冲着老头儿抱着一揖,转身跨上马背,飞奔而去。

十二月,天士冱寒,河套地区被银霜笼罩。宽广无垠,源远流长的黄河也结起一层厚厚的冰,南北两岩顿时被冰封连结了起来。

周三石再也没有想到,大军将领对这样一件小事会如此认真,如此看重,在他看业,大家都是少年人,性格自然也是豪爽,哪里会拘泥如此小节,只是当看到长孙凛匆匆去而返回后,想到士兵流传的关于他的严厉,周三石便吓心头噗噗乱跳,公然违忤将令,触犯军纪,若是这位爷叫真起来,不是砍了自己脑袋,也要被打得皮开肉绽,该是怎么办呢?是伺机逃跑,还是等待处罚?他只觉得六神无主,浑身上下早已经冷汗淋漓。

正当周三石胡思乱想的当儿,忽听到前面传下军令,队伍原地休息,埋锅做饭,他心里咯噔一下,看来今日是在劫难逃,这个少年将军对着宫中御医都敢挥出拳头,难道会放过自己的吗?看来他周三石这个彪形大汉要成为杀鸡给猴看的”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