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宗师开会吗?我的运气这么好,我不由得感叹。

此时,一个如长风般连绵不绝的声音从街口传出:“岳王年少有为,武艺高强。若岳王执意离去,武尊即便唤出老朽,也未必拦得住的。”

话音未落,只见街口出现四个人,为首的一人身材伟岸,骨骼奇大,但却一点也不显出臃肿。头发并没有梳起来,而是自然的披在肩上。一袭白衣迎风飘得,具有不凡的威严气度,使人不敢生出轻忽之心。

不问便知,为首的那人就是曾经屡次率领高句丽义军抵抗杨广的民族英雄;集中土、西域和高丽之大成,自出枢机,创出奕剑术和九玄**的当世三大宗师之一傅采林。而他身后的两位美丽少女便是他的二弟子和三弟子傅君瑜和傅君嫱了。傅采林的出场不如毕玄那么霸气十足,但却让人生出难以抗拒的感觉。

我不由得对傅采林多打量几眼,虽说他的外貌实在是很抽象,比之毕玄、宁散人又或者宋缺相差太远,但气度绝对不比任何一人差,甚至还超过他们些许。

走在傅采林师徒三人后面的那人便是李世民的大舅哥,天策府的长孙无忌。看来他应该是现在长安城内的统帅了。不过长孙无忌只是站在其他三个人的后面,且对三人非常恭敬。

抛开所在的立场,任何人对这两位宗师级的人物都要报以足够的尊重,即便是对手,也不得不为他们的气度,武学的修为而折服。

武尊毕玄的气场过于霸道,与之对抗的时候,我不禁生出一定要胜过对方的信念。而对傅采林却是另一种感觉。如果毕玄是一团炙热的火焰,那傅采林便是一条缓缓流动的大河,虽然表面上看不到危险,实则暗流涌动,稍有不慎就会有粉身碎骨的危险。

奕剑术——以人奕剑,以剑奕敌。其精义所在便是以一个旁观者的心态去欣赏,品味。将棋理融于剑术之中的超乎凡世的绝技。料敌先机,提前一步封死对方的后着,从而永远占据主动。奕剑术是种感『性』的武功,其精微处在于把全心全灵的感觉与剑结合,外在的感觉是虚,心灵的感觉则是实。

可以试想一下,你的对手只是一柄剑,而不是使用这柄剑的人。这个人却是在旁观着你和剑的对决,从而让剑做出最正确的判断。这和打魔兽时,背后有人将你基地的位置,出兵的情况都告诉你的对手一样。想要战胜这样的对手,只能是在实力上绝对的超过他。

我可以在实力上绝对超过傅采林吗?答案是否定的。那不是一个小瘪三,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那是已经活了一百多岁的傅采林,当世的大宗师。我纵然再自负,能与之平手就要谢天谢地,额米豆腐了。

我在听傅采林说话的时候,已经平息好体内因为刚才被撞击的有些混『乱』的真气,冷声说道:“本王真想不到,奕剑大师不在高句丽颐养天年,居然跑到中原蹚浑水,是否欺我中原无人?”

傅采林只是微微一笑,接口说道:“老朽只是恰逢其会而已,未想到竟然能在这里与岳王相会。相遇即是缘分,敢问岳王何者为国、何者为家?”

我略作思索,回答道:“家是国的基础,国是家的集合。好比人即是国,手足等部位皆是家。”

说罢,哈哈一笑,接着说道:“大师,在此月黑风高的夜晚,谈论这些不觉得很煞风景吗?”

傅采林摇了摇头,平静的说道:“岳王居然深陷敌境,仍可以谈笑风生,老朽佩服。”

我看了看傅采林和毕玄两位宗师级的人物,朗声说道:“二位来此不就是为了中原继续『乱』下去,好让突厥和高句丽可以从中渔利吗?可惜二位打错了算盘,就算今夜本王不幸战死,突厥和高句丽的命运也无法改变。”

毕玄冷笑一声道:“那就不劳岳王挂心。”

傅采林也微微一笑,缓声说道:“老朽适才看到岳王与武尊对决,所用之太极拳似乎与宁散人有些渊源。一时心中技痒,不知岳王可还有一战之力?”

我撇了撇嘴,没有回答,只是将盘龙枪提在手中,用枪尖一点傅采林,旋即又指向毕玄。示意他们可以一起上。

毕玄并没有生气,对傅采林道:“还是请大师先评鉴一下吧。次子的太极功夫着实有些门道。”

傅采林点点头,对我说道:“老朽穷毕生之力专研各地武学,但如岳王的太极这样举重若轻、四两拨千斤的功夫却是闻所未闻。还望岳王为老朽解『惑』。”

说完右手一伸,身后的傅君嫱早已将准备好的奕剑交在傅采林的手上。奕剑在常人的眼中充满着神秘,如宋缺的天刀、师妃暄的『色』空剑,又或者毕玄的月夜之痕一样,几乎是无敌的象征、令人仰止的神秘存在。

此时我却能自信的观察这柄神剑,此剑长四尺五寸左右,阔两寸,剑体泛着荧荧青光,握柄和护手满布螺花纹,造型高雅古拙。

刚才在傅君嫱的手里,剑只是剑,但在傅采林的手中好像突然有了灵『性』一般,剑与傅采林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了。

傅采林闭上双目,失去了他的目光后,面容变得奇丑无比,但听他柔声道:“在我活过的日子里,我一直为某一种秘不可测和不得而知的东西努力寻找、思索;我隐隐感到这东西存在于思感某一秘处,在某一刹那至乎感触到它的存在,而它正是生命的意义,可以为我打破平庸和重复的闷局。而在我作出对此思索的同时,我从仇恨罪恶和争权夺利的泥淖中爬出来,清楚看到存在于人与人间种种丑恶和没有意义的愚蠢行为;看着其如何构成人的阴暗面,如何破坏生的乐趣。岳王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依旧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做声。

傅采林猛地张眼睛,立变回古拙奇特的慑人容相,凝视看着我道:“老朽不但不喜欢战争,且厌恶战争,可是在亡国亡族的威胁下,却不得不做出反击。”

我笑了笑,淡然说道:“大师你所追求的太过虚无缥缈。人活着的意义就在于一个字——争。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与世间万物争。为了一口食物,为了自己的亲人安危、为了国家和民族的生存,不断地抗争。”

我缓了口气,接着说道:“正是因为有了争,人才能存在于世间。失去了争的心,人在这个世界也就失去了意义。所有的仇恨、罪恶等等皆出于此。就在此时,本王要为了生存抗争、而二位宗师要为了自己的民族争上一争。不管是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但争却是必须要做的。大师以为然否?”

在三大宗师中,宁道奇清静无为、谦虚自守,给人以沐浴春风的感觉;毕玄一派突厥人强悍暴力的作风,冷酷无情,给人以死神般的恐怖;傅采林则是介于生与死之间,专情至『性』,毕生寻找最美丽的某种事物。或者生、或者死。

傅采林闻罢,哈哈一声大笑,对我说道:“岳王年纪轻轻,居然将世间一切看得如此透彻,老朽受教了。既然是大家为了争而活,那老朽就与岳王争上一争。”

说完之后,手中奕剑一抖,剑身泛起青湛湛的异芒,画过超乎人间美态,具乎天地至理的动人线条,剑锋化为一点青光,好似不灭星光,流星般『射』向我的眉间。此点星光犹若勾魂摄魄的魔力,令人炫目,我知道只要我的心神少有不慎,必为其镇压魂魄,被其所乘,美至极点,可怕至极点。

这就是奕剑术,端是了得。剑法至此,确臻达登掌造极的化境。

我双手持枪,手腕一挑,盘龙枪的前端画出一个圆形,而圆形的中心正对着奕剑刺过的剑尖。

我和傅采林之间没有虚实相济,而是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相互对攻。一阵枪剑碰击的叮当声过后,我持枪而立,枪尖直指傅采林,一丝鲜血从嘴角儿溢出。

傅采林那披肩的长发已经凌『乱』不堪,左肩的白衣已经一片殷红。

这个时候,长孙无忌突然说道:“大师、武尊,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还是快些解决岳凡吧。”

我心中一动,时间,什么时间?难道说长安城内有什么阴谋就要发动了?

毕玄和傅采林没有给我多想的时间,只听见毕玄高声喝道:“矛!”

一道人影从毕玄的身后跃起,并将背后的长矛交给毕玄。

毕玄接过长矛,对傅采林说道:“大师可愿与本尊一起会一会岳王殿下呢?”

傅采林面『色』一动,缓缓点了下头道:“武尊想请,老朽怎敢不来!”

说完之后,二人一剑一矛向我杀了过来。

两个人都是世间最顶尖的高手,任何一个人都不是我可以击败的,现在要对付两个,我究竟可以坚持多久?心中没有丝毫把握。

二人虽然是第一次联手,但配合的无比紧密,浑然天成,没有丝毫的不畅。。

明知眼前是必死之局,我依然没有放弃。全心全意的将自己的武功发挥到最大。我此时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无我、无敌、无一物。盘龙枪一轮,与两位宗师战作一团。

十数招后,我虽然竭力抵抗,但在两大宗师联手面前,依旧被毕玄找到空隙。乘势一脚踢在我的肩膀。

一股巨大的力量用上我的肩头,嗓子一痒,鲜血喷出一丈多远。自己也被踢出数丈。单膝跪在地上,不停的喘着粗气。

二人没有给我喘息的机会,一矛一剑再次杀了上来。

毕玄长矛将我周身照的严严实实,将所有的反击机会全部封死;傅采林的奕剑亦从另一个方向刺来,断绝我所有的退路。

生或者死将在下一刻分晓,虽然挨了毕玄一脚,但我的灵台却一片清净,没有丝毫的杂念。不去考虑生死,不去考虑长安是否有什么阴谋诡计。身随意动,意随心走。

我扭动身形,单手持枪,把盘龙枪化作长鞭一样,直奔毕玄的长矛抽去,另一只手反身拍向傅采林的奕剑。

双方三人都没有取巧的意思,嘭然巨响后,我已经被两股巨大的内力再次推出五六丈远。不过毕玄和傅采林两个人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

其实,我刚才是将两个人攻向我的内力,在我的体内经脉中来了个借力打力。换作别人只怕早就承受不了三人内力如此在体内碰撞,必然经脉寸断而亡。

我则不然,我的经脉是受过自然界的力量强化过,方能逃过此劫。不过此时我已经无力再战,但至少没有了两大宗师的威胁,我逃生的几率大了很多。

长孙无忌见到三人都受了重伤,再无顾忌,大声喊道:“杀岳凡就在此时!”说完提鞭带着数人向我冲了过来。

虎落平阳啊,没想到连小鱼小虾也能翻出大浪。

我强提真气,准备教训一下长孙无忌的时候,忽然间,一声佛号低咏。原本冲向我来的长孙无忌数人顿时被震的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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