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兵部回到将军府,府门竟是大敞着,门口停着一辆并不招摇的马车,但车顶却嵌着罕见的夜明珠,因是白日里,倒也并不显眼。被风卷起的车帘内侧,绣着腾空而起的四抓蟠龙。车主人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但他的到来,飞澜心中却是喜忧参半。

刚刚迈入府内,永河迎面而来,神情无异,只淡淡念了句,“他在偏房等你。”

飞澜微愣,只因偏房是她的卧房。

飞澜的卧房布置一向简单,入眼处皆是纯净的白,一抹绛紫立在房中,尤显突兀。飞澜缓步而入,在他面前屈膝而跪。“慕容飞澜接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君洌寒微拧了眉心,出声道,“你起来。”

飞澜应声而起,低头恭敬立于他身侧。只听得他温润的声音再次拂过耳畔,“你打算与朕执拗到什么时候?”

飞澜依旧不语,沉默似乎是她与他相处最好的方式

而君洌寒显然失了耐性,扬手握住她纤细手腕,用力将她扣入胸膛,夹杂着怒气的声音在飞澜头顶振动着。“掌兵五年,你对朝堂的威胁早已远胜藩王。从年初起,朝臣参奏你的折子就如雪花般递到朕手中。自古功高震主,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若朕再不撤了你的兵权,它早晚会成了你的催命符。如今朝堂势力三分,太皇太后外戚专权,朕同样夹缝中求生,一但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朕又如何保得住你。”

飞澜咬唇不语,靠在他胸膛,却没有再挣动。

半响后,头顶传来无奈轻叹,他轻放开她,握在她腕间的手掌却仍未松动半分。“朕上次给了你选择,可是做好了决定?”他再次询问,就他而言,是希望飞澜留在朝堂的,此时入宫尚未到时机。太皇太后一手遮天,他未必护的住她,何况,飞澜的性子孤傲,也需磨砺。

“嗯。”飞澜淡应了声,“臣愿辞官归隐。”

君洌寒凝她半响后,冷然一笑,“你想去哪里?你又能去哪里?”

“天下之大,总有飞澜容身之地。”

伴着嘲弄的笑声起落,微眯起的凤眸,泛着骇人的清寒。“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飞澜,你想的倒是简单,只怕你还未离开帝都,脑袋就已经不在脖子上了。”君洌寒与庄氏的冲突日益激化,而众所周知,飞澜是帝王心腹,太皇太后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她一但踏出帝都,庄氏必会命人追杀。有些纷争,不是她想避,就能避开的。

“先在兵部留任,朕会再行安排。”他的语气丝毫不容人拒绝。

“臣遵旨。”无论作为他的臣子,还是他的女人,飞澜都无权反抗。

自古,伴君如伴虎。

“你觉得洛青川此人如何?”君洌寒又问。

飞澜凝思了片刻,方道,“骁勇善战,倒是难得的将才,只是……”她欲言又止,眸光悄然观察身侧男子。只见他神情闲适,并不以为意。